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裙上之臣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青铜穗

    她不知道霍溶对钱韫有什么想法,今儿一整日也没有机会跟他聊上两句——其实如果这人若真是钱韫,事情反倒不那么好办。

    钱韫后头是柳烁,柳烁又是紧跟着总督樊信的,要拿钱韫,不是件容易的事。

    就是交由监察御史,从如今朝局看来,也动不到他们筋骨。

    别的不说,就太子跟倭寇勾结那事,证据摆在眼前,皇帝都没办法废他呢,何况这点事儿

    可是如果不顺着这口子往下撕,他们想要跟漕运司争权争地盘,会更加艰难。

    不过,如果真是钱韫的话,他又是否太高调了些

    徐澜在霍家坐的不久,吃了杯茶,简单说了几句公务就走了。

    霍溶饭后在书房里看佟琪带回来的茶叶与丝绸。

    “这钱韫因为是靠夫人发的家,却与程啸不同,此人颇为能屈能伸,对夫人柳氏百般迁就,听说府里不但没有侍妾,而且每每外出回府都皆要捎些小礼回去。

    “柳氏爱绸缎首饰,钱韫又爱茶,属下便自城里找自家商号临时取来了这些。”

    霍家商号遍布大江南北,不说处处城镇皆有,至少如湖州这样的地方是少不了的。

    霍溶拿着看了几眼,说道:“今夜里可有人在船上”

    “有。”佟琪道:“先前天将擦黑,属下便已经派了两人潜入船上。”

    霍溶点点头:“去准备准备,明儿去他船上看看。”

    佟琪颌首将茶叶和丝绸抱了下去。

    霍溶起身出了珠帘,看到正搁在桌上的枇杷,拿了两颗在手里瞧着,忽然问左右:“徐家还送了谁”

    护卫上来道:“方才瞧着往谭府李府都去了,还有人往巷子那头去,不知道是去苏家还是去沈家。”

    霍溶想了下,勾起唇来:“徐夫人跟苏夫人结伴自金陵来的,徐家怎可能还送到苏家”

    护卫搔了搔头。

     

    ; 他把枇杷剥了,吃了半个:“去打听看看,还送了沈家什么”

    ……

    翌日早起,吴妈早早地把盈碧他们几个唤起来立了规矩,交代了大小各项行事禁忌,以及赏罚制度,然后便挎着篮子到了徐家。

    徐澜看到篮子的时候将要出门。

    他拎着站了会儿,又拿起里头原封未动的香看了两眼,问:“吴妈还说别的什么不曾”

    “没了,只说特意做了两笼点心,赶早送来给太太尝尝,并且还谢过爷和太太的馈赠。”

    徐澜坐在廊栏上,沉吟了会儿,然后把枇杷赏了给护卫们,走




第091章 别说你没有野心
    长缨怔住。

    黄绩嘿嘿一笑,又得意地压低了声音:“实则是我做了点手脚,是误会,误会。”

    长缨更是无语了:“乱给人扣绿帽子,回头让那妇人怎么做人”

    “放心,等事成了,属下自会跟那汉子明说,再说他那妇人也是重娶的,从前给人做过小,不规矩被赶出来的,这男的敢娶她我就不信他心里没点数。

    “我也是瞅着这帮人跟王照私交匪浅,又有空子可钻,这才使了点手段。回头我定替你挖出些要紧的来。”

    长缨虽然觉得他这路子太野,但事已至此,也不至于再多说什么。

    看了眼场下,再想想,便使眼色给他:“去劝个架。”

    黄绩说的她自是认同的。

    王照能这赌友们聚着吃茶,这种交情便与衙门里官吏之间的交情又不同,同个衙门里由于某种利害压制,相互之间未必会有真话,可没有利益相干的狐朋狗友就随意很多了。

    从这汉子被稍加挑拨就真的相信自己妻子与王照有染就看得出来,王照定然是拥有足够的机会接近他,才会使他深信不疑。

    “这不是提举司的王大人嘛,怎么大白天的在这儿打起架来”

    黄绩拨开人群走进去,大嗓音就立时压住了场内大半声音。

    打斗中的两人听到这官腔也住了手。

    那汉子不认识他且还罢了,王照一见他却是迅速往人群里一望,目光对上长缨以及她身旁站着的苏馨容,微顿之余,随即也一骨碌爬了起来。

    王照看了眼周围,跟长缨拱拱手,说道:“沈将军。”

    长缨余光里已见黄绩已经与那汉子交涉了几句什么,把他哄出去了,接而他自己也跟了出去,于是把注意力集中在了王照身上,和颜悦色道:“王大人怎么大白天地在这儿为什么会跟人起冲突你这伤,没事儿吧”

    茶馆里东家也认得是卫所里的将军,连忙地挥手驱散起围观的路人来。

    王照放下手来看了看,手指头已经染上一片血,他随即掏出帕子来擦了手,又捂住额头:“有劳将军关心,些许小伤,不足碍也。”

    长缨扬了扬唇,自荷包里掏出金创药来:“王大人是读书人,还是上点药再出去为好。”

    王照推脱了两句,末了也就接了过来,倒出些许粉末,敷在了伤口上。

    伙计见状又打了些水,让他就着水把伤口周围的血迹给清理了。

    王照原本与长缨不熟,方才见她出现也只当她因着朝局的关系,要替南康卫来借机踩上他们提举司借题发挥一把。

    却不料她竟会伸手,此时也只能卖个乖:“将军古道热肠,改日若有差遣,还请将军直言。”

    接而客套了两句,他便捂着头匆匆别过的。

    长缨眼望着他出了门,随即与马允道:“去看黄绩那边如何了”

    说着也出门来。

    王照到了街头,停步回头看了两眼,而后咬咬牙,解下树下拴着的马一路奔到了码头。

    到了提举司差房,同僚见着他这副模样,纷纷前来相问。他谎称是骑马磕的

    ,而后进了自己房中。

    房里坐了一阵,他咬咬牙,又走出去找了个人进来,掏出一锭银子来道:“你带几个人,帮我去龙潭镇上办件事……”

    无缘无故挨了打,又在沈长缨他们面前丢了脸,自然这口气咽不下去。

    打发了人下去之后,王照靠在椅背上回想了会儿,又情不自禁地坐直了身子。

    随后起身,蹑手蹑脚地走到窗户下往外看去,窗外一切如常,并没有沈长缨甚至是南康卫的人的身影。

    他眉头皱皱,站了会儿,又回到桌前



第092章 难道真的是他?
    通向河边的小路上,这时候已出现了一个典史打扮的小吏。

    他迈着腿快步到达石碑处,左右看看,拂去碑顶的草,又轻车熟路地掏出根簪子,自缝隙里挑出那张纸来打开。

    随后他看完,又匆匆地往来路跑去。

    苏馨容被扣住口鼻,险些背过气去,到此时方腾出手来打了长缨胳膊一下。

    长缨放开手,目光又投向远处。

    “你怎么还不追!”苏馨容道。

    长缨没吭声,皱眉想了想,随后跃下树,穿过林子到了码头,而后上岸进了差房。

    看到桌案上有纸笔,她拿过来三两下画出来先前那小吏的脸,然后飞快卷起来出了门。

    苏馨容还没来得及问话,见她又已经出去,脚一跺,便也跟着出来了。

    ……

    霍溶一大早到了码头,带着茶叶丝绸登上了钱韫的船。

    船分三层,下舱是卧室,中层则隔成了几间小小公事房,上层也有舱室,布置成了一间大的会客厅。

    钱韫引着霍溶在厅内落了座,霍溶即着人把茶叶与丝绸呈上,说道:“早听闻钱大人是爱茶之人,正好手头这两罐茶成色也还过得去,带给大人尝尝。”

    钱韫于此道上是个老手,茶叶拿罐子装着,自然也看不出好赖,因此面上倒也泰然。

    只不过在看到那一撂颜色各异的绸缎时,目光仍不自觉地闪了闪。

    “霍将军破费了,这罗荣发号的妆花缎说句价值千金,可一点都不为过。”

    金陵的织锦缎子“专供上用”,虽有律令官职在身亦可穿着,到底此物难得,不见得有官身的个个都穿得起,即便是穿得起,也不见得能买得到。

    “钱大人是个讲究人,霍某怎好空手来讨大人的茶喝”

    霍溶微笑回应,恍如听不出来钱韫的刺探似的,一贯和言悦色。

    钱韫哈哈笑起来:“霍将军年少英雄,原来竟还是个有趣之人。看将军的见地,想必家中父辈也在朝中举足轻重,不知令尊是——”

    “说来惭愧,霍家族人虽然不少,也出过几个读书人,但都不曾有什么建树。

    “不似大人,不光学识渊博,亦有铁腕手段,这几年将河道治理得井井有条,令霍某十分佩服。”

    钱韫摆手笑笑,摇起头来。

    随后他看了手畔的茶叶与绸缎几眼,又目光深深道:“想必将军此来是无事不登三宝殿,钱某向来图个爽快,将军有话不妨直说”

    霍溶顺手执壶给他添了茶,说道:“说有事也谈不上什么大事,说无事也不尽然。

    “我年纪轻轻,初初接手船工重任,又是负责的现场督造,难得遇上这样好的历练机会,许多事上惴惴不安,唯恐有负皇恩。

    “因想到日后自不免与漕运司下各衙多有接触,比如水师营这样的重中之重,也不知如何疏通这层关系才好。

    “大人在湖杭几处巡漕久矣,因此想请大人帮忙牵个线,让我回头也做个东,请水师营里大人信得过的几位长官出来叙谈叙谈”

    盗料的人能泅水运木不被发觉,若非水师营成心放水,几乎不可能。

    钱韫打量了他一会儿,便就拈须呵笑起来:“霍将军虽自谦年轻,但目光长远,

    心思缜密,非同辈人能及。依我看将军也不必心急,来日方长,将军定会有大放光彩之时。”

    霍溶微笑执茶,又往身后佟琪使了个眼色。

    佟琪随即又自怀里掏出个扁方盒子,送到桌上将盒子打开,是两方清透莹润的寿山石。

    钱韫目光凝住,抬眼看向霍溶。

    霍溶扬唇回视,淡定如常。

    ……

    有了画像,又有明确的寻找范围,如此打听倒也容易。

    长缨持着画像找到督建码头的将军李灿,请他帮忙遣人去漕运司走了两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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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93章 他们也不团结?
    佟琪沏茶上来,给他们俩一人一盏。

    霍溶揭开碗盖,顺手把刚才正看的两本册子轻抛给她:“所以我觉得他嫌疑不大。”

    长缨静坐,恭听下文的模样。

    ”昨日我已经遣人在船上守了一夜,带回来这两本文书。”

    长缨接过来打开,埋头看起来。

    这是两本记录着钱韫在督粮道上收缴银两的小册子,不局限于谷粮,还有茶叶,盐,丝绸,桑麻等各来路进账。

    上面虽然没有登记数额,但是从可供敛财的渠道数看起来,每一季能到他手上的绝不会是什么小数目。

    “钱韫在理刑官位子上已经做了好几年,倘若要盗料生财,不至于近一年才动手。

    “而重要的是,他在督粮道上敛财的手段已经驾轻就熟,能开拓出这么多渠道,而且还保持得这么稳定,再加上这般不显山不露水,他没有必要再去费那个工夫盗船料。”

    霍溶说。

    长缨听完沉吟,随后抬起头来:“可是我跟踪王照之后得到的最新消息,却都指向钱韫。”

    说着,她把先前探查线索直指吴莅的事情细细说了,然后道:“虽然我也觉得倘若此人是钱韫,他便不至于会有如此高调。

    “可是那去取纸条的人是吴莅的手下,而吴莅又是钱韫的提拔上来的,难道吴莅一个小小监兑,他做下这么大的事情,还能不知会钱韫钱韫知道了,还能不抽上一股”

    霍溶听完,看向旁边站着的佟琪。佟琪忙道:“至少昨夜里潜伏了一整夜的护卫说并没有发现钱韫与岸上漕运司和水师营有牵连。”

    没发现的可能性有两个,一是还没到发现的时,一是的确没有。

    霍溶想了下,说道:“不知道徐澜那边商船查得怎样了”

    长缨环臂未语,垂头想着自己的心思。

    事实上她在此前已然把钱韫给划出去了,但王照这条线跟踪下来却反而又得到了这样的结果,确实令她始料未及。

    再想想王照先前那鬼鬼祟祟的姿态……

    她忽然抬头,说道:“还有一种可能,便是王照在撒谎。”

    霍溶看过来。

    她说道:“之前黄绩打听来说王照对于关押在卫所里的几个工匠的下落有所怀疑,由于当初人是士兵们抓的,那么他会疑心到我们也在情理之中。今日黄绩拿下了他的赌友,若他回过头来加以试探,自然会设些迷障。”

    “你是说指使他的人不会是吴莅”霍溶凝眉靠进椅背,思索道:“可是据你所说,王照的赌友与他翻脸是黄绩起意使的计策,这就不应该他们双方事先有商量。

    “而且你也说王照与河道上挺熟,钱韫甚至都时常会差遣他做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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