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步骄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西木子
拿药
甄柔听得心下狐疑。
阿簪是阿姐的贴身侍女,很有几分体面,怎么拿药怎等小事还需要阿簪出面
难道不是给大伯母拿药,而是给阿姐她拿……
一念到此,心里全是担心,情急之下,顾不得还在院门口,便直接问道:“拿药可是阿姐不好”
阿簪一听甄柔关切又焦急的声音,含在眼中的泪就簌簌落下来了,却只是哭,一言不发。
甄柔越发着急,不由拔高语气,“到底怎么回事!”
阿簪四下望了望,最后望向了甄柔身侧的阿丽身上。
阿丽机灵便在此,见状立马退开了。
阿簪这才哭道:“娘子落胎伤了身,恐怕以后都没孩子了……夫人怕此事走漏风声,影响娘子再嫁,才悄悄给娘子治病……”话未说话,一把捂住口压抑地哭了。
甄柔身子一晃,忙抓住一旁的门扉,才堪堪站住,问道:“阿姐呢可午睡了带我去看她。”
阿簪忙拿袖子一把揩了脸上的泪,道:“娘子才服侍了夫人用药睡下,这会儿才回房,打算用药呢!三娘子您来得正是时候!”说罢对小侍女说了一句稍后再去府外拿药,就忙引甄柔入内。
甄柔回首叫了阿丽,便跟阿簪走进了去。
甫一走入院子,便有一股浓烈难闻的药味传来。
她出嫁也才一年,当时觉得有些寥落的院子,此时越发破败,明明是烈日当空的正午,却觉得好似深秋一般岑寂。除了院中那一株百年老槐还密叶交错,院中放置的盆栽都已枯萎了。
阿簪见甄柔目光落在阶下的盆栽处,有些尴尬的解释道:“夫人和娘子近来喜欢清静,便将院子里的人都打发出去了,加上婢拢共不过四五个人伺候,难免人手紧张,就疏于打扫院子了。”
说到这里,正好到了甄姚的房间。
陆氏的院子是一个二进院落,母女俩都住在第二进院里,陆氏住上房,甄姚住右厢的房屋。
阿簪一面为甄柔挑起竹帘,一面高兴道:“娘子,三娘子来看您了!”
通传间,甄柔已转
第一百四十三章 求医
一声声一字字,都是刻骨的恨。
都是甄姚把真心错付的悔。
悔、恨交加,啃噬着甄姚的心。
她说时,那新为人妇的娇羞,那初为人母的满足,一点点一滴滴都成了恨意的催化剂。
说到最后,以为痛到麻木,恨到绝望,已经不会再有情绪,可当那曾经的伤疤再次生生撕开,她全身因为强烈的恨意急遽颤抖。
察觉手下的颤簌,甄柔紧紧握住甄姚的手,此时此刻,她发现所有的言语都是那样苍白无力。
许是身边终于有了可以让她倾诉的人,甄姚的情绪越发猛烈,苍白的脸上是流不尽的泪,更是扭曲的恨,她仿佛看了那个披着和善面孔的伪君子,突然一字一顿的恨声道:“王志习,我要你死!”
一句满腔恨意的话,却是那样悲凉怆痛。
甄柔心里酸得没法,阿姐怎么就遭遇了这些……
“过去了,一切都过去了……”甄柔将甄姚抱在怀中,像幼时甄姚宽慰她一样,她轻轻抚着甄姚的后背,一声一声地温柔低语。
甄姚哭了出来,终于可以没有任何顾及的放声哭了,她将一腔恨意顷泄而出,“阿柔,我好恨……我好恨啊……呜呜……”悲鸣的哭声呜咽着,怀中是止不住的剧烈颤抖。
甄柔紧抱着甄姚,她深深地闭眼,滚烫的泪水从眼角落下。
一时间,室内很静。
只有“咕噜”的药罐翻煮着,还有那令人心酸的呜咽声。
太阳一分一分的向西落去,似血的残阳斜照在西窗上,被细密的湘妃竹帘隔成一道一道忽明忽暗的光影,室内一片死水般的沉寂。
脸上的泪水已经冷固了,甄姚揩着脸上的泪痕,情绪渐渐平复道:“阿柔,谢谢你,我好多了。”说着忽然一笑,有些感慨道:“阿柔你真的长大了,小时候哭鼻子的总是你,现在却变成我了。”
甄柔看着故作轻松的甄姚,她也勉强回以一笑,握着甄姚的手跪坐在身边,道:“阿姐,是的,我长大了。以前是你护着我,现在换我护你了。”
语声铿锵,掷地有声,甄柔说得很认真。
今生,母亲、兄长,还有阿姐,就是她要竭力护住的家人。
感受到手上来自甄柔温暖而坚定的力量,甄姚怔怔看向甄柔,发现那曾几何时的娇俏天真已褪去,眉宇间取而代之的竟是坚韧之色,不由为甄柔的成长而高兴,她们姐妹总有一个是好的。
正欣慰间,余光忽见前方熬煮的药,心中顿时一急,忙不迭慌急起身,“糟了!我的药!”说时,人已在慌忙之下,直接用手去拿药罐。
“阿姐!小心手!”甄柔不妨甄姚突然起身去救熬得忘了时辰的汤药,她忙眼疾手快地跟上前一把拉住甄姚,四下一望,见桌上放着厚实的青布,复又道:“阿姐,你别急,这太烫手了,我来取药吧!”说着忙又拿青布包裹着药罐手柄,然后双手端起来,将汤药倒在案上的空碗里。
虽然因为刚才的事儿,把药熬忘了,但多少还剩大半碗。
只是药罐在火炉上烧了太久,不一时就隔着青布传到手上,甄柔不由庆幸及时拉住了甄姚,她赶紧把手上的药罐往案上的托盘一扔,端起汤药递给甄姚道:“阿姐,汤药没事,你先坐着喝药吧。”
看着甄柔递来的大半碗汤药,甄姚松了一口气,旋即却是苦笑,道:“其实喝不喝又有何意看了那么多医工,都说无妄。”
话虽是这样说,甄姚却还是跪坐回了席上,将那大半碗汤药服尽。
甄柔看得心中一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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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四章 流言
.. ,步步骄
那一日下午的谈心之后,似乎让甄姚看到了未来的希望,也让陆氏看到了希望。
曾经在彭城门庭若市的甄家大夫人院子,终于打开了紧闭的院门,枯萎的盆栽被一一除去,修剪精致的夏日繁花盈满院子。
常言道,一朝天子一朝臣。
在各自为政的当下,彭城的土皇帝就是甄家,如今甄家已是甄明廷上位,他有自己的生身之母,彭城一众贵妇贵女争相捧的自然不会再是陆氏,而是曲阳翁主了。
虽然恢复不了以往的盛况,陆氏的院子却到底有了几分人气。
没过几日,长期称病不见人的陆氏也开始出院子走动了,隔三差五带了甄姚去找曲阳翁主说话。
一来二去,曾经亲密无间的妯娌二人,似乎又重新热络了起来。
而甄柔与甄姚这对感情极深的姐妹,自是不提,本来感情就一直很好,随着两人的母亲重新走动,她们也恍若回到了曾经无忧无虑的闺阁时光。
就在甄府后宅越趋和睦的时候,徐州战后各项事务也如火如荼的开展起来。
以曹劲为首,彭城南郊庄园一跃成为徐州政治军事核心,各类对徐州战后的安排命令从这里飞向徐州四面八方。
陶家在徐州势力根深蒂固,尤其是在徐州北和东部郡、国地区,势力盘根错节,很有可能一个不起眼的院落就是其余党聚集的窝点。
此外,徐州一直和薛家保持着紧密的联系,以甄、陶两家为首的徐州最大统治势力,都曾一度以薛家为尊。可以说,薛家渗入在徐州的势力也不可不防。
为了确保徐州的稳固,势必得彻底铲除甄、陶两家的暗中势力。
一时间,徐州各地风声鹤唳,陷入了各种警备中。
一处又一处看似无害的肆馆,或是乡绅富户,乃至一些让人不会注意的小官员,都逐一被清理出来。
庞大的暗藏势力,以及意想不到的隐藏身份,让曹劲及一众将领丝毫不能掉以轻心,肃清势头也越发猛烈,并让讨论收编旧势力及驻军派遣等事宜更为白热化。
至于曹劲当初许诺甄明廷的徐州新任太守一职,到底因为信都还有人看重了徐州这块肥肉,暂时未能一拳定音。
不过虽是如此,但一切还是按照曹劲最先的打算转动了——甄家拥有徐州一半的地盘,曹劲率军攻下了徐州另一半地盘,曹劲又是甄家的女婿,可谓徐州的势力尽在曹劲和甄明廷的掌握之中,即便曹郑听信他人言语,调任其他人为徐州新任太守,也不过是一个空架子,很难从他们的手中收回统治权。
然而,曹劲接下来的举动,却让一众人等不明所以。
原本可以完全将自己人安插在徐州各地,曹劲却将只推荐了两个人的任命权,且两个都是甄家的人,一个是推荐甄明廷为徐州太守,一个是推荐周煜为徐州州界驻军大将。而其余的大小官员的任命权,曹劲一律交回给了曹郑。
信都一众人等,谁也没想到曹劲会放弃唾手可得的徐州势力,只是大力推荐妻家的大舅兄罢了。
擅弄权势政治之人,多是一副玲珑心肠,他们虽认为曹劲推荐甄明廷其实也是变相收拢了徐州的势力,毕竟甄明廷乃是他的大舅兄。
但曹劲书帛中先是大为赞了甄明廷此役不可磨灭的功劳,更重要的指明了甄家在徐州乃民心所向,尤为一众乡绅豪门所推崇,此时任甄明廷为新任徐州太守,是最行之有效的稳固徐州之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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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五章 小住
..,步步骄
夏日里,甄府景致最好的地方,便是半亩荷塘,一片浓绿之间,水波荡漾之上,点缀一塘荷花。时已立秋,天气虽依然燠热难熬,荷塘却是一片落寞了,盛夏时的绿意盎然变得哀戚破败。又是夕阳西下之时,这种暮色残荷之景,让人看了心里难免生出感伤。是以,这个时候,半亩荷塘一带罕有人至,尤其是靠近竹lin一带,多少有些过于阴凉了。
而人少的地方,却极便于谈话。
甄柔和甄姚就特意挑了半亩荷塘,偏又今日夕阳落得晚些,大片似血的残阳照得人晃眼,索性就往竹lin里走。
不想尚未走入竹lin,竟听得这等流言。
甄柔忙回头去看甄姚可好。
这话落入耳zhong,甄姚浑身一震,犹如晴天霹雳呆在当场,脸上更是唰地一下全白了。
甄柔心zhong一紧,倏然生出一种不好的预感,但她不敢细想,只知道必须喝止住这等流言。
“大胆!哪处的婢女竟敢在府zhong议论!”甄柔厉声一喝。
陡然发怒的声音一出,竹linzhong瞬间一静。
有风吹过,竹lin发出簌簌的轻响。
半晌,一袭红衣白裙的女子瑟缩着走了出来,身后跟着一个绿衣小婢。
那红衣女子显然不会是侍女,她身上是上等绉纱锦衣,下身的长裙也是最时兴的留仙裙,头上乌发挽云,戴了一支坠着长长流苏的金步摇,衬着一张宜嗔宜喜的鹅蛋脸,别有一番人间富贵的娇丽在,端是一个锦衣华服的美少妇。
看到那红衣女子,甄柔和甄姚都倒吸了一口凉气,满目震惊。
这时,和阿丽一起跟在身后的阿簪已惊愕叫道:“大少夫人!”
那红衣女子听到阿簪这样唤她,又见甄柔目光复杂的看着她,心下一松,捏了捏身边的绿衣小婢,就顺势搭着绿衣小婢的手艰难跪下道:“妾矜娘,见过……”顿了一顿,才唤了一声“二娘子”道:“见过三娘子……”
甫一开口,一旁的绿衣小婢已“噗通”一下跪在地上,哀求道:“三娘子,矜娘身子本就弱,如今还怀着大公子的孩子,跪不得!还请三娘子怜惜!”
孩子
一行人闻声看去,这才发现那自称矜娘的女子,肚子高高隆起,一看就是怀胎有五六个月了。
而这女子腹zhong孩子还是兄长的……
甄柔看着与长嫂犹如一对双胞胎的矜娘,想着兄长对长嫂的痴情,已经信了眼前这绿衣婢女的话。
可这矜娘为何和已逝的长嫂如此相似
兄长又怎会允许一个姬妾先怀孕
母亲可知道此事
一刹那,甄柔脑海zhong转过数个念头,面上却神色不变道:“阿兄还未给我续娶阿嫂,岂容得你有孩儿!便是我母亲那里也说不通!现在竟敢在府zhong妄议,当真以为腹zhong胎儿就可以让你肆无忌惮!”
神色冰冷,语声严厉,显然没有因为甄明廷作罢,更是直接点出她手zhong最大的依仗!
矜娘心zhong一慌,情切之下急急辩驳:“三娘子,妾真没有妄议,是妾从男君那听——”声音嘎然而止。
甄柔断然喝道:“住口!竟还污蔑我阿兄!”
一声怒下,矜娘已是惶然,改口不迭:“不是男君告诉妾的,是妾偶听男君让人遣散大夫人和二娘子的侍婢时,偷听——”
“阿柔!”不等矜娘说完,甄姚猛地一把抓住甄柔。
声音陡
第一百四十六章 后山
.. ,步步骄
甄柔没想到甄姚居然定了第二天去云清寺。
虽是行程仓促,但念及甄姚难得有兴致,自是不会反对。
那一天晚上,甄柔吩咐了阿丽收拾去云清寺小住的一应物什,便向曲阳翁主询问矜娘的事。
母女之间无可隐瞒,既然甄柔问了,曲阳翁主自是无可不言。
案前一座廿九枝灯,母女两对案而坐。南窗有夜风透过竹帘潜入,灯盘上的灯火随风微动,在墙上映着母女对坐的身影。
曲阳翁主叹道:“自你嫁后,你阿兄终于应了续弦之事。可我相看不少,问他意见,他总是说我中意即可。一来二去,便知他还没忘你长嫂,又见他事务繁忙,就想再停一段时日。哪想去年过年,他居然收了一妾,乃彭城郊外一乡绅之女,便是矜娘。”
彭城附近的乡绅之女,想来身份很好确认,应该没有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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