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等我三十年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丁丫
不知想到什么,秋云停下来,转头看向窗外。 梁禾也看出去。 静谧地天空中,悬着一轮明月。 今晚的月亮真圆。月亮周边一丝云彩也没有,天空中就这么个孤零零的月亮。唯吾独尊,又独孤求败。亮得很圆满,又很寂寞。 他忽然想起某个时间,他也曾问:“如果力量够大,速度够快,是不是就可以脱离地球的引力,飞向太空” “是的,”那人微笑,指了指远方, “牛顿很早就说过,人是可以飞到月亮上去。” “月亮上有什么” “有啊……有……” 有什么呢 零星的片段向他扑来,他倒记不真切答案中有什么了。只记得很多笑声、很多快乐,然后很多人来、很多横幅,然后很多口号、很多喧嚣,再然后,很多被撕碎的书籍碎片纷纷扬扬地从天上撒下来,像一场大雪,他伸手去接,只剩半张牛顿的脸。 那些事啊……他心里泛起一声苦笑。倏然发现思绪依然飘了很远,收回来,秋云已然转换了视角,回到了创作。 那个耍小聪明、仗着自己有天赋而偷懒、不求上进的秋云,无组织纪律、自由散漫的但又有点古灵精怪的秋云,是眼前这位沉浸投入的少女吗 他站着瞧了一会儿,忍不住,悄无声息地走近她,停在一步之遥。 他看到了整幅画。 夜空是黑色的,也是蓝色的,或者说是介于蓝与黑的一种颜色。画幅中只有一个明亮的圆点, 向外一圈一圈地辐射着光线。乍一看都是明亮的光,可光圈和光圈的交接处,巧妙地用了极淡的反色。画面的最下面,是一些怪异的影影绰绰,像草木、像鬼神、像人家,又什么都不像。黑白的对比,反色的对比,让整个画面尤为突出。 他凝视着那副画,心跳在逐渐加速。 就在当下,秋云似乎有所感应,她转身过来,脸上还未来得及改变表情。 月光映在她脸庞上。 梁禾加速的心跳忽然一停——她的右眼,挂着一颗晶莹的泪。 所有的思绪豁然开朗:“佛的眼泪。”   ;秋云不知道梁禾在后面,更不知道他在后面站了很久。 她在右下角写下了自己的落款,不知为何,就这么一转头,就看到了后面的人。可她的情绪还没有来得及收拾,眼角的泪,在瞳孔睁大的一瞬间迫不及待地顺着脸庞流下。 她有些慌乱,慌忙擦掉泪藏起情绪,又更慌乱的想把自己的画收起来,慌乱之中,她不知道哪个更着急需要藏起来,只听见画笔和画板“砰砰砰”接连掉到了地上。 好像一不小心做错事的孩子,或者百密一疏泄露了秘密。 她蹲下去捡。 有人帮先她捡起来一支笔。 “谢谢。” “不客 21-这个侧脸,秋云可以记很久很久。 学美术的同学都知道,上个世纪八十年代对于中国的当代美术史,有举足轻重的地位。改革开放、大量西学著作的译介进来,西方近百年的思想、文化和艺术史被中国这只功能强大的胃迅速消化,现代主义思潮撩拨着青年艺术家的神经,各地富有纲领和社会批判特性的“群体”悄然出现,中国的艺术格局有了重大改变和更新。教科书上称此事件为“85美术运动”。人们的思想变得开放,艺术的交流冲破了国界。a市美院算是国内最早一批和国外院校建立国际交流关系的美术院校,而梁禾说的交流便是其中之一。 这年头,能见到个外国人实在是太新奇了,比见着恐龙还新奇。学校里宣传栏最醒目的位置早早就贴出了欢迎报,还中英双语。院里的老师也比较看重,开过一次大会,说外国友人来,要注意礼貌,大方热情,弘扬我们中华民族的传统美德,不要盯着人家看,不要给祖国丢脸。 气势搞了一周,终于,一队金发碧眼的老外,在美院校长的亲自接见下,来到了a市美院。 “哎哎哎,你们今天看到了吗”常欢一回宿舍就激动地问,“好多老外。” “瞧见了,瞧见了,我还是第一次见着活人呢。”刘玉锦说。 王晨把一封信放到书包里,感叹:“老外都长得好高啊,和电影里的一模一样。” “大晨儿,风哥又给你写信啦” 这个小动作没有逃过常欢的眼睛,笑嘻嘻地说,“你啥时候能让我们见见真人啊” 王晨笑睨一眼,并不理会:“他们来我们学校是干嘛” “交流呗。” “怎么个交流法” “可能就看看我们怎么上课,看看我们的作品,吃吃豆腐和角豆” “要是碰到了,我跟他说你好,他能听懂吗” “他们会说中文吧” “应该不会吧。” “那他们会用筷子吗” “不知道。” 三人你来我往地在猜测,秋云听了,心说这三个傻傻的姑娘怎么这么可爱。 “哎,小云呢,”王晨发现只有三人搭腔,点了秋云的名,“你好像一点都不激动。” “激动,我可激动了,”秋云夸张地跳了起来,假的不能再假地说,“今天头一次见,我也有点愣。” “哦对了,有个国际沙龙你们知道吗”王晨又问。 “知道,看楼下贴了。沙龙是什么意思” “好像是学生的自由交流。”王晨说。 王晨一提,秋云猛地拍了拍脑袋——差点忘了,今天早些时候梁禾跟她说过,7点到活动室,有中美两国的学生交流活动,不是官方的,有翻译,但是要求她也去,有备无患。 她把这事儿跟宿舍三人都说了。 “那走吧走吧,都去瞅瞅热闹。”王晨当下就说。 “都是老外,”常欢一向大方,这会儿倒有些扭捏,“去了干啥,鸡同鸭讲,好尴尬的。” “走嘛走嘛,听说先到的十个人,有可口可乐喝。” “国际沙龙”是美国代表团来了才凭空产生的环节。为了和国际接轨,这三天晚上学校专门腾空了给教师开设的周末舞厅,像模像样地摆了几个圆桌,放了椅子和条凳,播放港台流行的音乐,努力营造一个轻松活跃国际化的氛围,让中美学生也有亲密的接触。 上午梁禾碰到秋云,叮嘱她要参加,一是那次小树林晨读秋云听了他的随声听,让他直觉秋云的英语应该不错,至少应该听力和口语应是在他之上;二来是觉得这种场合秋云应该在,虽然会有翻译,但是好像秋云在场能更好一点,至于好在哪里,他也没细想,只把这当成了理所应当。秋云虽然大学过的浑浑噩噩,但是毕竟是在21世纪成长起来的孩子,耳濡目染累积的基础还是比八十年代的教育好太多。专业术语、论坛演讲她水平不够,但是日常的交流和见过的世面还是足以应付。所以梁禾叫她去的时候,她也没多推脱,就当是看热闹。倒是梁禾留神瞧了她的表情,如果换做别人,肯定先是一阵推脱,毕竟是老外,又是说英语,紧张逃避是第一反应,梁禾都想好了劝说的词,可秋云平静正常,只想了一瞬,就答应了,就像答应帮他去食堂买个馒头一样。梁禾的脸上倒是出现了一丝玩味儿。 秋云她们到达舞厅还差几分到七点,里面已有一些同学,中美两国都有。可口可乐看来没戏,常欢有些沮丧。氛围不算太热烈,中方的同学基本都是坐在凳子上,规规矩矩,有一说一, 美方的同学稍微活跃大方点,提问多,看来对中国挺好奇。秋云她们随便找了个圆桌坐下,有个金发碧眼的美国姑娘看到有人新加入,大方地打招呼:“hi。” “……你好。”常欢也想洋气地回个“hi”,但这个字在口腔里转了三百六十度,最后还是变成了一句怯生生的中文。 翻译坐在中间位置,他们正在聊一些中国的美食。基本上是美国的同学说一串,翻译翻译成一两句,中方学生手脚笔画地解释一通,翻译再翻译回去。 秋云环顾四周,旁边几桌也差不多。活动室的音响放着柔美的邓丽君的歌,但头顶上的吊灯却刺拉拉地亮着,俨然一副做领导报告的架势。本来中方的学生就比较羞涩,这大灯大亮的,更是把尴尬羞涩的场景尽显无余。 这时旁边有人拉开凳子,秋云一 22-这个给你,今晚最佳。 “hi,guys,you are here!”有个金发碧眼的忽然姑娘插话进来,一只手亲切地挽住了梁禾的胳膊。秋云认出这就是她们桌的lucy。 梁禾神情一变,耳根居然微微发红。他不动声色地抽出手,很官方地说了声:“hello。” 秋云瞧着梁禾的表情变化,暗笑,二十岁的年轻人,八十岁的老古董。 lucy问:“what are you talking aboutsomething interesting”(你们在聊什么有趣的事儿吗) 梁禾正在组织语言回答,听见旁边秋云流利地用英语回道:“just chatting(随便聊聊)。” lucy耸了耸肩,像是意外秋云的英语水平,面露赞赏:“can i join(我能加入吗)” “sure。” lucy说比较慢,大概是照顾中方的同学。但背影音乐吵闹,加上英语水平有限,秋云也只能大概懂对方的意思,特别是lucy提到一些艺术家的名字时——她猜应该是吧,她其实是一脸懵逼。但她的表情很到位,“nice~”“really”“of course”几个词用得恰当又到位,配合耸肩、摊手、挑眉等动作,十足的国际外交范儿。 梁禾开始还努力在捕捉lucy的英语单词,渐渐的,lucy纯正的英语变得模糊,耳朵里只剩下秋云的声音——有点软,带着笑意,不算特别正宗,习惯性地带着舌头和牙齿之间的摩擦,偶尔发音生硬,偶尔还被音乐冲淡,但是总是能隐隐约约地被捕捉到,在一片嘈杂中被过滤出来——即便他不知道她说的是什么意思,但他总能听到。 “naked model”秋云忽然笑出声,颇有意味地看向梁禾,“not yet。im just a freshman。you can ask liang。” “naked”梁禾觉得这个单词很熟悉。 “对啊,”秋云转头跟他说,“lucy问我们有**模特速写的课程没,我说我是大一新生,还不知道,要问问已经念完大学的梁老师。”说完,她还夸张地冲他眨眨眼睛。 “em……”梁禾觉得秋云的表情里多少带了点恶作剧的趣味。她应该知道,在美院的课程里,确实还没有**模特的实物速写。虽然这个时候的中国已经开放很多,裸模速写也被当做是一门艺术逐渐被人们接受,但是在a市美院,暂时还没有开设过这样的课程,学生对人体肌肉的认识还局限在临摹阶段。秋云不答,把这个话题抛给梁禾,明显是故意的。梁禾想了想,慢慢说道:“no。but we are trying to……” 秋云眼睛晶晶亮地看着他,他忽然一下想不起来“打破”这个单词怎么讲,可秋云还是看着他,他索性改了口,把秋云当做翻译:“你跟她说,暂时还没有,但是很快就有了。” 秋云笑嘻嘻地点头,对lucy叽哩哇啦飞速地说了几句。 lucy露出惊讶又开心的表情,上前一步直接给了梁禾一个热情的大拥抱:“reallythats so great!” 秋云在一旁直笑,这一抱,梁禾果然身体僵硬、表情冻结,活像良家妇女遭遇了土肥圆地主的非礼。 “hi,lucy!”又有个金发卷毛的美国帅哥走了过来。 “hi,mike。we are talking about some naked model。”lucy做了一个简介。可当mike得知目前美院还没有开设这一门课程时,睁大了眼睛,露出非常讶异的表情,仿佛看到了原始社会的人。 “what a pity!whyoh my god,its really happened in china” 这样的反应多少有点过头了。但这是事实,秋云只当做老外喜欢演戏,咧了咧嘴,表示遗憾。 “oh my god!”mike又夸张地耸了耸肩膀,“are you still in feudal societyunbelievable!” 最后一句大家都听懂了,本来还挺和谐的交谈氛围变得有些微妙。 mike毫无察觉,万恶的资本主义优越感使他神情倨傲,“so im wondering if you know about painting or drawing。 do you know canvas or watercolorits has a centuries-old history……” “hey,hey,”秋云打断他。如果说刚刚夸张表情的只是中美文化的差异,那后面这个就简直就是明目张胆地瞧不起人了。拜托,小子,请看清楚你还是在中国的地盘上呢,秋云直接怼回去,“boy, the first canvas found in china is two thousand years ago,but ……five hundreds ago in western country…… the watercolor, called traditional chinese painting ,has a history……200 years before bc……but how many years in your country” 尽管语法有些不对,但对面这位金发碧眼的帅哥明显是听懂了。他上下打量一番秋云,眼珠子转得飞快,不屑地嗤笑道:“i heard chinese like tobow walk,is it a history,too(我听说中国人喜欢低头走路,这也 23-舍不得 “你们看到了吗那个女生的睫毛好长啊。”常欢一边用毛巾擦脸一边说,“我从来没有见过一个人的睫毛这么长,还这么翘!” “看见了看见了!”刘玉锦附和道,“可是我也看到她手背上的汗毛了,也好明显啊。” “外国人体毛都很重的,”王晨煞有介事地说,“手臂上的……估计得有……”她用手指比划了一下,“得有这么长呢!我一根手指头这么长!” “瞧你说的,这大冬天的,跟亲眼见过一样。” “真亲眼见了,我去厕所的时候,出来看到有个老外撩起袖子在洗手……那层毛,跟穿了件毛衣似的……而且,好像是金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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