贤者与少女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Roy1048
如果仅仅是想要那种在大国统治下的虚假和平的话,那么一开始就不应当发起这场战争。但归降于奥托洛兴许能够换来一时的平和与繁荣,抛开国家的颜面问题,其由于国民与宗主国之间的不平等,内部积压的矛盾也会是一个极大的潜在隐患。并且作为附属国,一旦奥托洛发生任何变故,都势必免不了要受到牵连甚至成为牺牲品、替罪羊。
爱德华拼命地追求主权追求平等是与切实的利益相关的,没有话语权的国家就像是毫无地位的奴隶一样甚至就连主宰自己命运也无法做到。但思维方式的冲突最终导致了战争爆发,这一点我们不多赘述,战争已经是既定的进行时,因而我们需要询问的问题就是:现在的、以及未来的亚文内拉,需要的是什么
战争造成的创伤需要抚慰,国家发展需要劳动力,而这一切意味着他们必须尽一切可能地减小损伤。不论是敌方还是己方都是亚文内拉人,他们在亚文内拉的土地上战斗,对于自己国内的事物以及人民的附带损伤都必须减小到极致。
我们在之前就曾提及过,惨胜是不可取的,但事实上,通过大规模的正面决战取得的正常胜利,也一样是不可取的。
从四月持续到现在的这场战争伤亡人数已经大大超出了原先的预想,在此之上再进一步的话,他们取得的胜利就会变得毫无意义。
这是一道难题,本来只是需要普通地取胜就已经足够艰难,现在还要再加上减小双方伤亡这一点。
北方军的行动必须一丝不苟严格执行计划才能够成功,他们不能容许任何节外生枝。有道是富贵险中求,沿用至眼下的局势这句话语亦无错漏,但北方军剑走偏锋的计划严重影响到的一个因素,就是我们一直在提及的容错率问题。
饶是应用工程无比发达与侏儒有所联系的伟大东海岸帝国帕德罗西,其所制作的拥有数百上千零件的精密钟表,也仍旧免不了会在一段时间以后就必须重新调整时间。而这还只是简单的单向前进显示时间的机器,若是要赋予人类这样本就拥有复杂思想和个体差异的生命体以其他过于复杂的使命,在某一环节上面出错的几率也自然会相应地增加。
长矛与盾牌的搭配为何一直以来都是步兵的首选理由就在于此,它们一个只需要往前捅另一个只需要拿起来护在自己的身前,正因为它们制作和使用都及其简单能够武装起大批量的军队。简单意味着更少失误,在装备选择上如此,战略调动上仍旧一样。
要想减低伤亡,军队的指挥就必须谨小慎微。需要执行的目的过于复杂,对于士兵本身的要求自然就更高——而这也正是我们的贤者先生所面临的最大的难题:北方军唯一能够算得上是职业士兵的就只有那些骑士跟军士,但他们人数稀少。自艾卡斯塔战役以后培养的老兵以及可靠的指挥官在前面与奥托洛重装步兵的冲突当中损失殆尽,而余下的这些临时征召的民兵和洛安人,尽管勇气可嘉,却多数目不识丁。
这个问题看似无关紧要,但正如我们过去所提及过关于知识的传播,军书命令亦是如此。
北方军的人数比南方联军要少上一半以上,但这也已经有好几千人,而其中绝大多数都是目不识丁的农民难民。要与他们交流只能通过口头传播的方式,三人成虎的道理我们都懂,口头传播因为理解能力导致的差异很可能最终传达到基层的命令和最初的范文有极大的差
第一百四十节:操盘手
..,。
人类驯化野生动物作为家畜的历史,据帕德罗西和拉曼的考古学家推断,已经至少有一万年以上。这些形形色色的牲畜在我们的日常生活中扮演了相当重要的角色,从西海岸农民耕地用的牛和骡子,到东海岸贵族妇人怀抱着的长毛猫,今人的生活说是离不开它们也并不为过。
而在这诸多的驯化生物当中,要说有哪一种是与战争紧密相连的,恐怕还要算是马匹。
从古典时代用马匹拉着的战车到如今的轻重骑兵,马儿以它们的温驯性情以及健壮的体格成为了人类首选的座驾——尽管发达如同奥托洛这样的大帝国如今甚至驯服了骄傲的亚龙作为座驾,但这个西方的里加尔世界三强之一举国之力一共拥有的也只不过是二十几头飞龙。
决定性的战力无可非议,但它们肉食的本性和庞大的体格一开始就注定了驯化需要付出极大的代价。
奥托洛帝国的驯龙工人全都是由奴隶组成,而据称绝大多数的人宁可去到一个暗无天日的矿坑里头挖矿或者到战舰上划桨也不愿意前往,而在迫不得已必须前去时选择尽早自杀,以免被这些像猫一样喜欢玩弄猎物的大家伙折磨得痛不欲生。
属于哺乳类动物,从小饲养的话天生就容易与人亲近的亚龙都已如此艰难,试图驯服杂龙类生物甚至于冷血的龙蜥自然更是天方夜谭。与它们分布区域有所接壤的不少游牧民族都有尝试驯服更加强大的生物的历史,但过大的体型难以饲养难以人工繁育、习性过于凶残难以驯化等等诸多缺陷,一并导致了马匹依然是如今的里加尔世界最为通用的战争与代步工具。
普通人类的奔跑时速顶多只能达到三十多公里,而考虑到士兵们携带的给养和装备带来的额外重量,再算上休息时间,若是以步行前进一天能够走出这个路程就已经算得上是效率不错。
亚文内拉和西瓦利耶战马在血统上与坦布尔山脉对面广袤的奥托洛南方平原野马同属一支,尽管我们在用以区分草原战马的时候常常称它们为山地战马,但事实上这种马匹并非饲养在山地,而只是登山负重的能力更加强大,身材高大强壮罢了。
典型的亚文内拉战马长距离巡航的奔跑速度能够达到八十公里上下,而它们的耐力更是远超人类——即便是次一等的农用驮马或者奔跑速度更慢一些的骡子,运用这些坐骑,整支军队的行进速度也能够远超步兵。
——这种思维方式是全新的,它不同以往,与我们的贤者先生其他做法一样打破常规。
不客气地说,尽管我们数次强调他们的素质比南联军更高,北方军的高层真正意义上知道这次战争当中的各种行为究竟是为了什么,到底他们在打一场什么样的战争的,也仅仅只有核心的数人。
而在这其中,作为战略指挥核心,参加过二十一年前那场奥托洛-洛安战争的莱斯基大公,若提到如何有效地调配统驭整支大军,我们的贤者先生也无法与他比拟。
但亨利厉害的地方就在于他总是能够打破固有的思维模式,莱斯基大公所擅长的是稳打稳扎合理调配手中的资源确保胜利,而一旦遇到了——往大点说——需要“奇迹”的时候,贤者总是能够一阵见血地迅速给出答案。之前果断分兵拉长战线埋伏奥托洛重步兵是他的手笔,而在运用魔法师学徒批量使用魔法之前,他再次跳出固有的思维模式,给出来的运用各种座驾的方式也是令人闻所未闻。
以牲畜代步或者拉动辎重的方式自拉曼时代以前就存在了,但亨利的这种做法不同以往,我们用简单的对比方法就可以很清楚地理解这一切:
过去人们使用牛马和各种其他牲畜的方式,除却直接用以战斗,余下的归根结底可以总结为“辅助”二字——这不可避免,毕竟需要考虑到牲畜和人口的比例。运用它们作为人力之外的辅助拉动辎重,已经是大部分贫穷的国家竭尽全力所能够做到的了。
而亨利在内拉森林战役当下所运用的这种方式,与拉曼以及西海岸文化截然相反,是为同样处于军中的穆娜一行草原游牧民族出身的人,最为熟悉的方式。
自多尔多涅和其他邻近地点,由渡鸦联络紧急调运过来的任何可用牲口,加之以懂得骑乘的所有士兵——亨利所执行的这种方案开创或者说改良的是“战略机动”的理念,牲畜不再是军队的辅助负责减缓后勤的压力,而是行军直接的代步工具。整支大军全部都是在马背上行进,即便是步兵,也是在骑乘到了相应地点之后再下马战斗。
北方军兵分三路,配备了大量马匹和其他座驾的两支高机动力量在穆娜和年过四十的洛安老兵的带领下,利用内拉森林走廊两侧四通八达的小道迅速机动。他们轻装上阵,只携带必要的补给和武器装备,并且从两侧分头前进以避免过多人马互相干扰。
亨利所制定的方案容错率极低,尽管他设法以亚文内拉农民能够明白的方案讲清楚了他们该做的事情,这个方案本身仍旧是一场冒险。它涉及到的不确定因素为数众多,而尽管在大撤退当中接收到调运来的牲畜当天就采取了分兵之举,他们所拥有的反应时间,也依旧是如此地短暂。
这是一场赌上了亚文内拉的未来和数以万计的生命的死亡竞赛,穆娜等人作为先锋所率领的这两支部队必须赶在北方军被南联军击溃之前抵达防守空缺的南方大本营——仅仅只是绕道侧袭是远远不够的,北方军的兵马本就少于南联军,亚希伯恩二世虽刚愎自用但也并非蠢蛋,一旦这支军队出现在他们的大后方那么前方只是诱饵的事实自然暴露无余。
那时候,只要亚希伯恩二世下令全军突袭,拦在多尔多涅面前的这仅仅三千余人的军队,就会被彻底吃干抹净。
说是舍近求远也不为过,但为了保存足够的实力以应对未来,亨利为北方军制定的战略,从来都不是以兵力对抗来达成目的。
就好像我们前面说的那样,人类是一种拥有复杂思想和个体差异的生物。思想决定了我们细腻丰富不同于精灵等种族的感情,这份感情这种思维是可以被利用作成为武器的,而这无形的武器,运用起来其威力远胜于切实的刀剑枪戟。
南联军内部贵族和平民甚至贵族与贵族之间的冲突,明显的就好像是阳光明媚的日子里头一览无余的城市。亨利在之前曾说过,对于南联军的民兵,他所需要做的是令他们不再置身事外——这些背井离乡去到远方其他地域战斗的民兵们是怯懦而又冷漠的,当亚希伯恩二世焚烧内拉森林走廊村民的房烧杀抢掠的时候他们没有说话,因为这不是他们的家乡。
但这种有如地狱一般的情形到底还是会触动他们的,只是一辈子逆来顺受惯了的人在强压之下不被逼到底线也会选择忍气吞声。
“没事的、没事的,我们的家乡在很远的地方,这种事情是不会发生的。”他们用这样的话语安慰着自己,但内心中的不安却与日俱增。
南联军的贵族们不知道这一切,即便知道,他们也不会放在心上。因为就连农民们的生命对他们而言都可有可无,那么农民的心情又有谁会去在意
亚希伯恩二世不懂的战争,南联军的其他贵族亦是如此,甚至非要说的话,就连德华他们对于这种情形也知之甚少。这是历史远比他们更加悠久的拉曼玩意儿,那些在东海岸勾心斗角数千年的家伙发展出来的一整套心理操纵的战术甚至能够兵不
第一百四十一节:声音
“黎明的时候,你带伤口与朝露擦身而过。
风尘仆仆,精疲力竭。
太阳漠然照着你的伤口。
前方的意义并非全然无惑。
也不知道此路何其漫漫。”1
————
战争当n的死亡和牺牲到底是一种怎么样的概念,从古至今,有无数的诗歌都曾尽力为我们表现。令人遗憾但却又理所当然的,绝大多数的诗歌关注点都在那些英雄和领导人身上,即便是以悲情为主旋律的史诗故事,也往往会以戏剧性的冲突和浪漫化的描写,令这些出彩的时代英雄死得光荣。
小人物的死,一段战争、一段历史当n的平凡人、普通士兵的死亡,似乎从来处于人们视线的盲区。
所有人都只在乎只关心那些最光芒闪耀的少数人,而其他这些千千万万的并不出彩的平凡面孔,就好像是无人在乎的背景一样:
他们安静着,但却并非因为他们沉默。他们张大了嘴在呐喊,他们在怒吼、他们在咆哮、他们在奋力挥舞自己手n的器。但他们发出的声音无人听闻,他们说出的话语随风而逝。他们只是史诗壁画当n的背景布用以衬托那极为少数的出彩的人物,他们的生平他们的情感他们如何活着如何死去一概——
无人在乎。
我们在很早很早之前的故事当n就曾说过,这个世界从来都不是公平的。
不论在什么地方,由于出身、相貌、财富、权力、甚至是社交能力的差距,同样做一件事情的两个人很可能会拥有截然不同的过程,以及天差地别的结果。
就这点而言,我们的小米拉是幸运的。
她在这个动荡的时代当n遇到了一位可靠的导师,不论是作为生存所需的技能还是引导今后的思考方式,白发的洛安少女都拥有了最佳的教育模板。她可以预见的未来当n能够取得的成就远非常人能比——但也正像两人最初相遇的时候亨利所说的那般:如她这般的例子,实在是太多太多。
米拉有自己身上的可圈可点之处,这是肯定的。但源自于出身所限制了的眼光和知识界限,若非与亨利相遇,她便是仍旧不屈不挠,在无路可走的情况下也终究只能够日渐沉沦,或许在哪天就丧失了斗志,成为芸芸大众之n再普通不过的一个凡人。
这正是内拉森n战役——或者说这整场战争,连同其他自千百年前就一直断断续续发起的战争当n无数平凡大众的真实体验:
他们不懂得剑术技巧,他们也并没有拥有什么质量高超的好剑。他们唯一懂得的战斗方式就是格挡反击,将手n的长矛、草叉、斧子和木棍往对手的身上攻去,直到他们再也无法还手。
他们不识得字,也无法像米拉那样说好几门语言;他们没法看得长远,因为仅仅是要生存下来就已经如此地困难。
他们饥肠辘辘,自开战以来就背井离乡,除了自身携带的小锅和各种器装备以外别无他物。他们要自己摘浆果自己打猎,即便如此甚至食物还要被领主给征召过去。
他们是史诗作品当n的背景布,他们是芸芸众生当n无人会去注意的平凡人,他们是战场统计伤亡时一笔带过的一个数字。
“某某某战役,死亡人数一万人。”
没有谁会去对这个数字拥有任何的实感,死了一万人,是的,是,死了一万人,那么然后呢
有人会去在乎吗
即便在乎了,又能够做到些什么呢
未曾被人们注意到的声音,那些历史潮流当n的细枝末节,有的时候到头来,反而是决定了重要进程的转折。
亚n内拉历192年的7月份的最后一天,再次从四面八方涌现的雾气,预示着北方军对着南联军发起了最后的突袭。已经卡在多尔多涅的入口长达十天,不论是南方的贵族还是士兵都已经是筋疲力竭对此厌烦不已,他们连战连胜的冲劲在被阻拦下来以后就陷入了这种静态的消耗战之n,尽管人员上的伤亡极低,士气却迅速地消耗着。
稀稀拉拉的箭矢再度对着雾气发起了进攻,因为缺乏粮食并且之前好几次都扑了个空,到头来只是等到雾气散尽之后还得走出个一两百米去捡回箭矢,长弓手们对此极度缺乏干劲。
但这一次,当箭矢落下之时,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
那不再是落入泥土当n几乎无法听见的声响,而是在空旷的平原上回荡着的,一声声清楚的“夺——”声。
箭矢命n了木头的声响——前锋的南联军民兵们注意到了这一切,然而本就缺乏有效的军事管理体系加上多日以来的疲惫和混乱,他们一时间只是如无头苍蝇一般漫无目的地跑来跑去,没有任何人知道该如何去做。
直到雾n的大军靠近到五十米的距离,那密密麻麻的脚步声整个前线的人都能够听闻得到,南联军颓废气息十足的前锋才在慌张和手忙脚乱之n,慢了半拍反应过来,开始拿起各种各样的器,做好迎击的准备。
这看似荒唐的一切,实际上也是为利用人性弱点的举动。
南联军本就是一群乌合之众,他们并不拥有什么职业精神和真正意义上的警惕心,所以当魔法构成的迷雾一而再再而三地出现,他们也就经历了从震惊到迷惑、再从迷惑到恐惧、最后变成了麻木的过程。
“即便是反击也只是对着空气而已,这是毫无意义的。”亨利仔细计算的时机,用十天的时间在等待那两支骑兵回援并且后方多尔多涅新的援军到来的同时,令南联军的民兵们习惯了迷雾的存在。
敌人可能会出现,也可能不会出现,缺粮少食加上时机的不确定,单方面被戏弄的挫败感,一切一切的因素共同导致了这一支大军士气极为低落——而亚希伯恩二世对此的反应,是焦躁、和不耐烦。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