妥协的誓言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蝉鸣无声
“去一边!师父不用你狗腿子。”
锦飞领着肉头出去后李锦时还是没敢抬头。知道这事过去了,但他知道自己犯错了,还有可能惹一身骚。
“这两天我在这儿待着,看看情况。随后你教锦成太祖长拳吧。他爹的后事让朝廷管吧,别去掺和了。这也是个苦命人。”
“师父,他爹不在了,不是还有娘吗听他说是来找娘的,咱收留合适不”李锦时听着师父跟自己说话也陪着说,错都错了,担着就是。再说师父的意思是他处理,大不了换吃食呗。
“他这个爹是个大烟鬼,不被踩死也活不久了。他娘听意思是做老行当的,下九流娼妓。找不找吧。根骨还行,不过看死爹娘老子还这副模样,估计是个薄情寡义,你多操心。也许是从小爹娘照顾的少。”
“不管怎样你这次冲动了。你有十七八了吧师父现在揍你成切磋了。长心眼儿也不是靠师父揍的,师父看护你们紧,你没经过事儿,没吃过亏,这样做不算错。救人总是对的,但要考虑保全自身,也别给自家人带来祸事。”
“师父,弟子知道错了。您揍吧,我不还手。”
“你的意思你还手了师父打不过你”
“不是……不是!师父……那个……师父您知道我不是的。”
“行了,起来吧!给我换杯茶去。都凉了”。
那年是民国二十一年,这都快是民国二十三年了。在唐山已经待了七八年了,从记事起李锦时跟着师父从没在一个城里待过怎么长时间。师父说这行当不适合久居,就是晃荡的命。他老听师父说这行当这行当,其实他根本不知道是什么行当。或许锦飞知道,小二心眼儿多,也能转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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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切入点的选择
武汉天河机场是国际机场,不是长治那小场子能比的,那叫一个宏大。陈天戈走出机场时斜阳映着机场候机大厅玻璃墙反射到弧顶,分裂成无数个夕阳,晶莹闪亮。飘着的圆弧车道包围着间隔规则的常绿树木,贴地整齐的草坪仿佛成了装点,树木和草地已分不清那个才是主那个才是次,分派的和谐顺畅。
陈天戈把风衣顺长的折叠,随意的搭在左手前臂,离骚包就差一副墨镜。不是他特意如此,双肩包真不适合他这岁数,又是商务正装(他自己这样定义的),即便再显得年轻也是奔五的大叔了,只能拖着个行李箱,实在懒得也不好在机场把衣服放进去。看着也不是就他一人如此做派也就放心了。从二十几年前下山,几次被人当土包子就养成这习惯,总是不经意学着他人的行为举止。淡了十五年都没定下来。即便每年都外出,也没有那点跟不上时代,也没有什么格格不入却无法改变养成的习惯,说是习惯更倾向于强迫行为。他特行独立,却很臭屁的跟圆真说特行独立的是心性,生活在这个时代就该适应并顺应时代。真不知道他特了那个行独了什么立。圆真说他选择俗世修行本身就是纠结的思维,舍是不舍融也不融,放不下脱不开,只能做个俗不俗道不道的真俗人假道士。当时他自动过滤了,还反击了圆真,却拦不住这样的结论时不时撩拨他去究竟。
“中南花园酒店”。陈天戈噻着纯正正统的湖北话跟出租车司机说。说完才觉得多余,这已经不是十五年前了,每年流窜的人比总人口多几倍,谁会在意你是不是本地人。现代的交通和信息渠道已经到了忽略距离的程度,欺生是已经快被忘记并淘汰的词语。
“大哥本地人怎么住宾馆”
活该!错误的时间使用了错误的策略将自己放置于被动局面。若是师父年少时犯这样的错误是可以原谅的,像他这样被两个国民党老兵油子调教小二十年,自己又混了七八年还这样的确羞愧。
“老家是本地的,出去好多年了,回来想说想听的还是乡音啊!”司机磕巴的普通话让他不得不回到正规的交流途径上来。很不客气的撒着严丝合缝的谎话,心里却决定以后外出不再跟随旅行团了,那怕是豪华团也不跟了。本来还想旅行团除了导游还能有个艳遇,怎么多年除了把自己装套子里成了个傻逼没一点长进。
“大哥,我不是本地人”
看着司机拘谨的态势陈天戈也再懒得扯了。含糊的“嗯”一声就没音了。
这次有点仓促,在飞机上他就反省了。圆真的佛音唱俗调配合冯立萱事件的突然性打破了多年的平静。毫无防备的心境被连击突袭致使支离破碎,处事的方式和态度偏离了轨道,本就没有头绪的线团若胡乱的抓着会促使混乱加重。坐车时出口的湖北话本就是心底不踏实的表现,无从入手才下意识的用了拙劣的方式。
一路飞来陈天戈也想了冯立萱入狱他怎么会没注意到。七八年前应该是跟那个准备陪着自己混吃等死的奢侈娘们儿折腾的时间。
“臭女人误我!”
人总是看不到自身的毛病却拿自己应该享受的标准去苛求他人。陈天戈根本没想过活这四十多年一直是被人照料。一直踅摸一个能适应自己的伴儿搭伙,却从来不曾想去找个合适的自己去适应她搭伴儿。
“要真是想通了或许那个败家娘们儿还真能陪着自己混吃等死”陈天戈摇摇头,不知是否认这个结论,还是无奈于自我。
陈天戈不了解现在锦成集团的产业布局,但知道锦成是有酒店投资的,所以他选择了一个十六年前就存在属于总后经营的酒店。他不知道十六年前他待过的几个月锦成产业中有多少认识他的员工,有多少现在继续为锦成服务。毕竟当初赵三叔领着他看遍了锦成的产业,炫耀也好,暗示也罢都只是那时的态度。虽然七八年前冯立萱出事自己的置之不理让老赵家以为自己被封口或者自己放弃了当初的誓言,或者以为自己做了道士抑或自己已经非命。即便如此,他还是谨慎的尽量去避免过早接触锦成的人。特别是根本弄不清来龙去脉之前。
陈天戈找不到原因,从昨天看到冯立萱出事的新闻就一直没把老赵家往好处想。也许是师父讲述时祖师爷对三叔的评价左右了自己,也许是冯家三代接连糟糕的境遇让自己心生疑惑,也或许是当年自己待过的那几个月那种不踏实一直搁在心底。总则心里忧忧着没停。
“希望是自己阴暗了,是自己多想了!师父的责任我扛了,誓言我还记得。保全情义、保全性命、保全家当。”
“师父出家,无儿无女;冯家三代,接连出事。只有入门最迟祖师爷最不放心的赵锦成真正的功成名就,千秋万代了。”
 
第五章 道听途说
武汉古玩市场门脸特像长治工人文化宫,出檐似乎是琉璃瓦坡出来的,就那么几截,墙面的白瓷砖搭配黄瓦真有点不伦不类的视觉效果。陈天戈坚决的认为金瓦还是配红墙,那怕是长砖灰墙也不会有混搭的感觉,最起码不会给人跨世纪凑合的印象。看着这门脸就不由的想象一个穿着什么范思哲、阿玛尼头顶顶戴花翎的绅士,当然得把“武汉收藏品市场”那个白底黑字的牌匾视作拐棍。
陈天戈今天换了一件短夹克,不收腰不过臀的那种,颜色还是湛蓝色。韩版休闲装是帅,就是耷拉到大腿的下摆坐行不随便。飞机上他就多次伸手到屁股下面去拉平下摆,动动屁股都担心压皱了不好看。那就装逼时穿穿,平时穿纯粹是受罪。今天还斜背一包,是不是真皮不清楚,卖主是强调了真皮还是什么几层皮。颜色也是湛蓝的,看过箱包店里总把不同色彩的包跟颜色接近的模特画画一起搭,他觉得这该是合适的搭配。包属于软皮不定型的那种,大小适中,往里塞十来八万看不出来,也不显得鼓鼓囊囊。这身打扮真适合古玩市场,一看就是肥羊。
不是周末和节假日的古玩市场略显冷清,本来这行也不是靠流量靠的是肥羊,院子里地摊也没摆,倒是可以迈大步走路,不用担心一抬腿就碰着慈禧的尿盆儿和乾隆的痰盂儿,也不会一落脚就踩了齐白石的虾徐悲鸿的马。
杜仲浦的玉器铺子原来就在一楼,两间开的门市,一口开了双扇的仿古门,一口几乎落地的轩窗也有镂空的缠枝喜鹊,记不太清了,反正都千篇一律,不看名字不记排行纯粹找不到。
记得名字叫“集玉阁”,进门左手第三家,门开第七口。陈天戈抬头却发现集玉阁的门牌挂在了第八口,还是那类的双扇门只是挪了位置,原来的门变窗了。看着像是盘了旁边的铺子耍大买卖了。
“杜老板在吗”古玩店伙计可没有招呼人的习惯,你溜一上午看一天不开口也没人跟你鼓吹。陈天戈只好自己开口。
“老板您出货”
“不是,我是你老板的朋友”
“谁是我朋友还问我在不在谁呀”杜仲浦来铺子里也是隔三差五的,挣钱还真不靠店的破烂,正经物件都私下交流。今天顺便过来晃一趟,一是没啥紧要的事,二是不定时给伙计上上弦。从右边靠里的那个像垂花门样子的里间磨出来,左手摩挲着一串珠子,右手扣端着紫砂壶,估计跨那道门前刚呲溜一口茶,喊出的声音还带着水气。
陈天戈不明白这憨货干嘛把四合院的垂花门放屋子里面,就那样微笑的看着老杜,十五六年了再见着还是有点小波动。
“你是…小哥是陈小哥”杜仲浦流畅的把左手的串很自然的就退到了手腕,右手的紫砂壶也顺便放门边的仿古方桌上,远远的就伸出双手,步调也不由的加快。
陈天戈也紧赶几步。说不感动是假的,不深的交情时隔多年还有这份热情劲儿,能不能帮忙先不说,就凭这份热情见一面就没有亏着。
“杜老板生意兴隆啊”
“你恶心你老哥”
握着的双手使劲摇晃几下,两人随口说着突然都笑了。老杜还拍拍陈天戈的肩膀,看那手的的动作是想拥抱来着,估计想到什么恶心或者尴尬的画面就停下了。陈天戈肩膀顺势递进,左手轻扣老杜左肘微微下拉杜仲浦就扑向他,右手顺势绕过老杜肩膀。两人就抱一起了。杜仲浦明显愣了一下,随即就紧紧的抱了,能感觉到他很用劲儿。
说起来他们的交道也就不到俩月,仅限于从夫子庙认识到回武汉陈天戈听说锦成集团。没想着十五六年了,老杜能激动的样子不像近六十岁的老头,倒像是二十岁的毛头小子。
“今天来铺子里是真对了,若不碰上我陈兄弟估计不会再来了”
这次还真不是,陈天戈这次总是要找到他们俩的。老杜这样想陈天戈也就笑笑。
“走,先进去喝茶,我给老孟打电话。前段老孟拉纤走了宝还提起兄弟你。那可是汉八刀,虽然玉质扯淡也算是亏了一笔。”
“行,您老哥定。我随你”
“老哥的铺子大了吧就是你当初看出的那块仔料,老哥我留了几年,加上你老弟的那批货,哥哥我就盘下旁边的铺子了。感谢的话说多少也不够,也不多说了,再说矫情。知道你老弟不爽这个”。
没一会儿,真没一会儿。孟建军就来了,在门口就呼喊陈兄弟陈兄弟的。
一上午啜着茶,听着老哥俩掰扯些亏了赚了走宝捡漏的故事。陈天戈也有点恍惚,觉得自己是不是应该适当的出来温温那些快被遗忘了算路人也算朋友的交情。陈天戈没说几句,实说了自己没做事就混吃等死了。反正在他俩看来陈天戈是神秘的,身手好,眼劲儿准,为人仗义随便做哪行也能过舒坦了。
“老哥,认识不认识刚出来的姐们儿就这两年的,第二女子监狱,不是那种短期的,三五年以上近期出来的。”陈天戈不习惯有话藏着掖着,能熬到饭桌上有个半饱肚也算是没破坏相见的热情劲儿,更何况面对的都是爽快人,再瞅机会说出来就搁心思了。那样谁也不舒服。
“兄弟是需要她们做事尽量还是别用,那些娘们儿多少不讲情义,有奶便是娘的是多数。”老孟倒也不客气,总以为陈天戈走的道不该有多正经。杜仲浦也看着陈天戈有点迷糊,他觉得陈天戈没必要下水
第六章 谁也不是傻子
同景花苑对面树荫下的长凳上,一身黑色运动装,束腰戴帽,运动鞋也是黑色的,两侧点缀标志性质的深紫花纹,帽沿下一张清秀的脸,可惜再清秀也掩不住一副中年大叔的尊荣。陈天戈是照着地图坐公交到这儿的,没麻烦那哥俩车接车送,再说自己没打算用敲门递名片那种方式就不能麻烦老杜老孟。
想不通周围抱一起乱啃的小屁孩儿怎么能忍受屁股下石凳冰凉的温度,他没忍一会儿就想着蹲上面,看看周围又不好意思,就脱一只鞋垫下面坐着,根本没考虑这样做还是相当于踩上面了。反正自己屁股不凉,也没人关注,都一样。区别最大的就是身边没个抱的也没个抱自己的,好几次有成双成对的过来一脸同情。看着他抱头、仰头坐卧不安的劲儿就知道是失恋了,在这里回味曾经。
陈天戈本来想着早点来,凭手艺正规的踩踩点,结果转一圈自己都晕了,进去过小区好几次又出来好几次。太特么大了!好歹找见是那间房子了。看着进进出出的学生样住户就知道租住的学生不少。高校区都这样,跟长治比无非是民房变住宅楼了。“师父,祖师爷教的那些不管用了。”人家根本就不是院子,也没有围墙,就连铁栅栏都没有,纯粹开放式的特大小区。有的只是高层每隔几栋和别墅每家都有的摄像头。
“同学。很晚了,回宿舍吧。都会过去的。”
“同学,你该说大叔别在这装嫩了。”陈天戈起身往天桥有去,没管后面四五个女孩子唧唧哇哇的笑声和打闹声。她们肯定不是好心,估计也不是偶遇搭讪,一个女孩子还可能,四五个真指不定是打赌试胆子或者八卦的想听故事,当然从此后出双入对也不是没考虑,四五个一起出来就知道都属于闲置资源。
居民来往的路存在于小区内却又像城市道路,区别也就是窄点没有划线。陈天戈双手揣衣兜里,帽沿甩动着越来越低,行走时总不时里外穿插,像是随音乐律动其实他默记着下午看过的摄像头,借树荫尽量掩藏。四月中旬的武汉,树冠已经郁郁葱葱了,路灯照不透树枝树叶,地面上的光影斑驳陆离。
深夜十一点,小区里往来的人已经很少,天气适宜尚不到乘凉的节令,人有遵循习惯的本性,不是夏天绝不乘凉。陈天戈爱死人们的习惯了,蹲在离冯立萱那间别墅最近的一棵大树里还能悠闲的抽烟。他考虑过冯立萱刚出来没多久,她家的摄像头应该还没启用或者已经废了,但恰巧的是她家墙外草坪临路口路灯上的摄像头覆盖着整面墙,另外一边邻居家前后墙角都装有。不得已只好在摄像头的尽头上树,再从树冠连续跳过来。想来祖师爷当初的燕子三抄水也没这样用过。
冯立萱家里已经有半小时没透亮了,进入深睡眠也该差不多了。陈天戈飞快的在树枝上向树梢渡着碎步,动作像漂萍过水,身体随树枝上下晃动,分不清是谁借谁的力。突然双膝弯曲,借树枝上晃之时瞬间伸直弹起,而身下的树枝还如刚才一样晃动,稍微改变的幅度没带起一点声响。双手勾着上面的树梢,双腿微摆甩向屋顶。双脚落在屋顶时,树梢也节节从手里慢慢脱离。这屋顶不算一层也不算二层,好在高过了路灯摄像头,半拉的高度突兀出来,坡向与主屋同向。陈天戈快速通过屋脊,身体靠近主屋外墙时回头环顾一圈,然后半蹲屋脊上,两指指尖夹着吸光的暗黑色刀影,顺刀背在主屋通风口的栅栏边滑过,每有阻挡即换边。然后指尖夹着刀影从通风孔伸进去,成九十度点进刚才阻挡的位置,手指用力,就听到轻轻的嘎巴一声。很快通风栅栏被手指勾着放进去。
别墅装饰是简洁大方,轻快明亮的主格调,能看出冯立萱是个阳光外向的性格。书房里堆放着打包成箱的书籍,包装箱记录着数量,不知是刚搬来还是准备搬走,电脑也是装箱的。楼上有三个卧室,陈天戈进去后一览无余,衣柜、床,床铺上只有棕垫,尽管很干净也是很久没住人了。客厅电视还有余温,茶几上整齐的摆放着水果盘和零食,零食的包装即便留半拉也都封了口。垃圾桶里有水果皮和干果壳,茶几和地面没有残渣。这闺女过的很严谨,不知是原本如此还是八年的改造。估计是改造的,也或许早年的印象不准确。这也是今晚
第七章 怎么会才知道
陈天戈用拇指、食指圈住只能盛润喉量的瓷碗,无名指和中指兜住碗底端起来,再分三口咽下去,憋屈的完成一杯茶的程序。这动作怎么做怎么觉得娘炮,自己每次都恶心圆真,可这时候却装出一副很享受的模样,都被自己恶心倒了。然后做了个请的抬手式,不知道冯立萱明白没,学电视里不开口的礼节还真难受。还不如喊一声:闺女,喝茶!
冯立萱也一样的动作,她做出来倒是像那么回事,自然多了,顺畅多了,还能看出优雅来,对,就是优雅。陈天戈也觉得这词用这儿很合适。
“你要是不介意咱谈的事让人知道,那门就开着吧。”陈天戈指指开着的门对冯立萱说。看得出来她紧张,也有防备。可没必要防色狼般的防你叔吧陈天戈极度怀疑她手包里放着防狼喷雾,准备一旦不合适立马喷了就跑。
冯立萱勉强的笑了笑,起身走过去把门带上。俏丽的脸盘倒还光洁,肤色也没有暗淡,不像受了多大苦,只是眼神里的忧郁略有了沧桑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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