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生驾到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观长河
牵着秦韵的手,张承延嘱咐着她一些事情,秦韵听了之后,‘嗯’的一声,声音很低,到真有些神似小猫咪。到了家门口,张承延松开了手,“进去吧,琴儿已经在等着你了。还有,你的手很凉,回去换上厚衣服,别冻着了。”
说话间院门已经从里面打开,琴儿从门缝里探出了脑袋。看见门口站着的是自家小姐,这才放松警惕,将院门开的更大一些。张承延送秦韵进了家门,他自己并未回家,而是去了明雨斋。本来是让陈平安给帮忙看着一天的,但既然现如今已经回来了,便不好不去铺子里。
关注这场诗会的,除了明州城的文人士子之外,便是青楼这等风月场所了。明州城
第十二章 余波
梅园诗会结束以后,在月末二十八号,明州城本届的中榜士子,便会一起动身前往京城。这为首之人便是周世安,其人家中富裕,田产众多,一行士子路途上的花销,自有周家垫付。若是别的士子这样做,或许会被人家嘲笑,但周世安却不会。周家在明州城是数一数二的名门,家中文人众多,曾多次出过如周世安一般的一时人杰,这样的大家族,替同行士子垫付些钱财,在外人看起来,更显得胸怀大度,有名流风范。
赵审在临行之前,受赵焕的委托,将诗会的彩头送来。昨日诗会,最终还是没有出现一首比踏莎行还要好的诗词,他后来也是写了一首,但终究还是差了一些,与周世安的词作倒是难分伯仲。不过自古以来,大家记住的多是某某第一,可曾听谁说过某某第二、第三的
这场诗会最难受的怕是周世安,以往都是他夺得魁首的,当然也有失手的时候,但赢下他的也大多都是明州城有名的俊彦,如今倒是被一个无名小卒挑下马了。对此赵审也是乐于见到的,虽然心中愉悦,毕竟两人关系到说不上多好,这些年来对手总是多过朋友的,但还不至于喜形于色,所以来送彩头给张承延的时候,倒也没让后者看出些什么。
彩头不是真金白银,说实话张承延还是有些失望的,毕竟他现在最缺的就是这些东西。文房四宝是这年头文人的最爱,赵审送来的是其中的两宝,一是宣笔,二是端砚,都是当世最好的,极受文人士子的喜爱。
“这有些贵重了吧。”张承延看了眼摆在自己面前的两样东西,没有收下,这诗会有彩头,他原是不知道的,也更没想到会得了诗会的魁首。原本只是想着,替秦记糕点铺子扬名而已,至于这冠绝梅园士子,是没想过的。
“是有些贵重了,原本是只有端砚的,这宣笔是后来王爷私下交给我的,让我转赠与你,到算不上是彩头。你的那首踏莎行,王爷很喜欢,打算找书法大家写下来,然后装裱起来,放在梅园里,这宣笔大概算是王爷对你的私人馈赠。”
赵审以前与张承延不过是点头之交,虽有了解,却是不深,也想借着这个机会多了解一些,于是便多说了一会儿。聊着便说到了失忆的事情,张承延依旧是无奈的摊了摊手,表示还是没有想起来。后来又聊到了秋闱,对此张承延倒是没有避讳,反而颇有兴趣的和赵审探讨,请教对方的试策文章。
聊了有小半个时辰,赵审才发现自己倒是被绕了进去,有些哭笑不得,原本是打算探听底细的,现在倒成了讲解试策文章。他虽然和许多纨绔子弟一样,喜欢流连花丛,不过他是有真才实学的,美色算是他学业之余的一项娱乐,喜欢却不迷醉。他是不相信什么机缘巧合的,所以张承延在他看来,是有才学的,缺的只是历练,将来步入官场怕是迟早的事情,所以才会想探探底,看能不能提前结交一番,不过眼下这个打算只能往后推延了。
赵审是在明雨斋里见到的张承延,他走之后,陈平安立马就凑了过来。赵审在的时候,陈平安不敢往上凑,他能从赵审的身上,感受到一种文人士大夫的清高,会让他自惭形秽,其实不止是赵审一人,他见到的大多士子身上,或多或少都会有这样的气质,但除了张承延。
“好东西啊。”陈平安看着张承延还未收起来的宣笔和端砚,啧啧称叹,“你真的是那个梅园诗会的魁首啊,怎么看也都不像啊。”
“这还能看出来”
“应该……是能看出来的吧。不说这个了,你现在夺了魁首,赶紧给我儿子想一个名字,沾沾你的喜气,将来也能做几首好诗词,说不定还能当状元呢。”
“真的要我想啊”张承延见陈平安点头,看起来是认真的,便思索了一会儿,在纸上写下了一个‘贞’字,“子曰:君子贞而不谅,便以这贞字给你孩儿做名字吧,陈贞,你觉得呢。”
陈平安拿起纸张,看着上面的‘贞’字,嘴里嘀咕着‘君子贞而不谅’,半天才说了一句话:“承延,这是什么意思啊”
“就是说君子要固守正道,但也不能不顾是非的讲究信用。做人,是要懂得变通的,分得清什么是大义,什么是小节,不能一根筋。”
“是这个意思啊,陈贞。”陈平安琢磨了一会儿,最后下定决心,“就是这个名字了。”
日落之后,张承延关了铺子,拿着宣笔和端砚回家,路过秦韵家的时候,敲了敲门,过了会儿开门的是琴儿。进了家之后,随着琴儿去了后厨,主仆两人正在忙着做糕点。
“今日又多了一笔大生意,王府那边今日来了采买的婆子,要了些糕点,那婆子当时就尝了几块,觉得不错,说是以后会多来买的。”
秦韵揉着面团
第十三章 意外的人
明州城里走了十几个文人士子,就像石头丢进湖泊里,没掀起多少浪花。明州人十数万,其中大部分还是平头百姓,这些士林里面的事情,与他们而言是没关系的。今天赚了多少钱,家中米粮还剩多少,这些与生活息息相关的事情,才是大部分人所关注的,就算是与士林关系密切的青楼,也没见得萧条。
像周世安虽然家中富裕,不过与他本人而言,却是不喜这烟花之地,很少传出来他与哪家清倌人的奇闻八卦。至于其他人,也大多都是勤学之辈,很少涉及烟花之地,不过据说赵审走了之后,倒是引起了不大不小的风波,一个清倌人因他的离去,哭的要死要活,至于下文却是没有了。
张承延的诗文终是在士林文人之间流传开来,就连青楼里,也开始练习怎样将这词变成曲儿唱出来。当然他的名字也渐为大家知晓,腊月初的几天里,倒也来了几人,自称是他的旧识,不过自然也都是些没印象的。
不过既然来了,他也没多问,就权当是重新认识一遍,交谈之间似是没有多少生疏。当然也有邀他去参加某某举办的诗会,他是不太热衷这样的活动,便都笑着回绝,“你们既是我的旧识,想必也是了解我的,诗词……真的不懂,那一首也不过是灵感来了而已,其实还是不懂的。”
这些旧友倒是没有强求,在他表明不想参加后,也都笑着揭过了这件事情,转而聊一些其他的事情,想加深一些友谊。除了这些旧友之外,倒是来了一个挺意外的人。李文山是从青楼里知道这件事情的,赵审离开明州城后,他在士林之间也就没有说得上话的朋友了,毕竟还是与他个人有关,不通文墨,却又留恋青楼,这类人大抵是不受欢迎的。
也就是睡了一个青楼姑娘,翻云覆雨之后,闲聊时便扯到了这方面,初听之下,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后来身边的姑娘说得细致了一些,才确定自家明雨斋的那个账房,夺得了梅园诗会的魁首。于他而言,这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毕竟最近刚刚见过几次面,印象里的那个账房先生,怎么也无法和一场诗会的魁首联系到一起。
今日李文山来见张承延的时候,进了铺子在一旁默默地看了许久。他或许没什么想法,但是张承延却觉得别扭,便只好开口问道:“李公子,是有什么事情吗”
“踏莎行?雪中看梅花是你写的不过看起来不像啊。”
这是第二个当着他的面,说他不像是能够写出好词作的人,第一个是陈平安。不过他却不在意,“李公子似乎不是对诗文感兴趣的人,今日过来也不会只是说一些无关紧要的话吧,有什么不妨直说,我能帮的一定不推辞。”
“带你去青楼,你的嫖资我来出!”李文山说这话的时候,还是颇有些气势的,至少在张承延看来,像是那么一会儿事,不是所有纨绔子弟都能将这话理所当然的说出来。张承延现下有些怀疑,赵审和李文山成为朋友的动机了,下次见了面,定要问上一问,这李文山替他出了多少嫖资。
陈平安站在李文山的身后,也是被这人的一句话惊住了,回过神来也是忍俊不禁,可对方毕竟是少东家,只好强忍着,悄没生息的跑出了铺子,他也怕晚一会儿会笑出声来。张承延没办法躲,只能露出了一个哭笑不得的表情,“李公子,你的这个忙,恕在下帮不了,你还是去找别人吧,青楼之地,没有兴趣。”
张承延的拒绝,是在李文山的意料之中,他混迹青楼多年,不仅对里面的姑娘熟悉,与那些经常流连青楼的士子,也大多面熟。张承延在他的印象里,却是从未出现过。或是因家境贫寒,或是真的不喜,但无论如何,相邀一个从未去过青楼的人,被拒绝的可能总是要大过一口答应的。
“张兄等我把话说完,再细细想一下,是否一同前去。这次请你,若是有喜欢的姑娘,自可留夜过宿,一应花费我来出,当然若是没这个意思,也不过就是去唱一台戏。有人想借兄台现如今的名气,稍微运作一翻,涨一涨自家清倌人的身价,张兄可明白了”
李文山所说,倒是不难理解,这种事情在前世,便是炒作。张承延对此,倒是不怎么反感,只是对李文山所说,还是有些怀疑的。毕竟此前,他声名不显,近来不过是得了一个诗会的魁首而已,若说小有名气那自是符合的,就拿这几日来说,许久不见的旧友,纷纷上门拜访,这就得益于这名气的增长。不过若是用来炒作,怕还是有些勉强的。
张承延便把这些想法,与李文山说了,无论如何,此人也是自己的少东家,就是看在李士宏的面子上,也要提醒几句,免得被人家骗了,还要提别人数钱。
“这个我却是不清楚了,不过我这边你是不用担心的。”李文山说着,从袖口
第十四章 意外的事
张承延折返回明雨斋的时候,手里多了盏夜行的提灯。腊月之初,已经是寒冬了,明州这地方,夜风吹在脸上,说是如刀子割一般,自是有些夸大,不过的确能让人感受到深深的寒意,忍不住把身上的冬衣裹了又裹。
李文山正在明雨斋门口翘首以望,他来的时候,张承延已经离开了铺子,他有些心慌。倒不是痛心三百两银钱的事情,张承延毕竟是他家的账房,跑是跑不掉的。他更害怕的是今天晚上的事情出了纰漏,他就不能替妙玉姑娘赎身了。
当挑着灯笼的张承延出现的时候,李文山快步迎了上去,嘴里还碎碎念:“我说大哥啊,你这是要把我吓死啊,还以为你跑了不来了。”李文山拉着张承延,步子又大又急,上了马车之后,吩咐车夫快些赶路。
“不至于这么着急吧。”张承延笑着调侃了一句,将手里的灯笼吹灭,放在一旁。车厢里面有几盏固定的灯笼,中间还有一个小一些的温热火盆,比外面要暖和一些。
“承延,先不说我。今晚上的事情,我要先跟你交代清楚,免得到时候出了乱子。”李文山与张承延相对而坐,趁着在路上的功夫,把一些步骤交代清楚,免得唱戏的痕迹太过,让旁人看了出来,到时候影响效果。
其实这些东西倒是不复杂,李文山口中的向妈妈,是做这种事情的老手,都已经安排的差不多了,到时候只需他按照已经安排好的做下去,就万事大吉了。不过也有些事情是出乎了他的意料,今天晚上的女主角竟是馨竹姑娘。按理说这位清倌人,完全没必要弄这么一次噱头,她的名声可是比张承延高太多了。若是来这样一出戏码,最后更有可能受益的是他张承延。
“这个我也不是很清楚,反正是向妈妈找的我,我那天睡了她手里的姑娘,把咱俩这关系给透露了出去,想来是那姑娘嘴巴大,就把这事告诉了向妈妈,这才有后面这些事情。不过你也不用担心,你是我带去的,我保证给你全须全影的带回来。”
倒不是担心自己的安全,只是有些问题想不通罢了,最后也只能归结于这个时代的一些运作手法,或许与他知道的不一样,更符合当下的社会风气。李文山一心念叨的向妈妈,便是倚月楼的老板,俗称老鸨子,当然当面大家都会称呼一声向妈妈,这是行业里的规矩。
到了倚月楼后,两人下了车,李文山对这里熟悉的很,就像对他自家熟悉一般。到了这里,张承延只能跟在这家伙的身后。一路上,李文山遇到不少熟人,笑着打了招呼。也有人邀请他过去同坐,都被他婉拒了,说是今天有好友到来,不能怠慢了。
张承延倒是成了挡箭牌,成了他的好友。一路上了二楼,进了一个房间。房间里脂粉气息很浓,有些刺鼻,张承延初闻之下,没能忍住,打了个喷嚏。
“闻着这些脂粉味儿打喷嚏的,除了你,我还真没见过其他人。”李文山玩笑般说了一句,然后冲外面喊了一声,进来个丫鬟,李文山吩咐她送一些点心过来。
“我们现在这里等等,那向妈妈一会儿就过来。”
张承延倒是不急,虽说今晚上面对的可是现下明州城第一红人,但他心中的期待,其实并不大。无论从那个方面来说,在前世的几十年生活经历,优秀的女人,都是见过的。现在唯一特别的是,就是真人面对面罢了,其实区别并不是很大。
枯坐的时间不长,张承延倒是真有些饿了,吃了一些糕点,不过手艺上与秦韵相比,还是差了一些。不过他向来不是很挑剔,况且现在还饿着肚子,一盘糕点,他吃了一半。
这期间倒也和李文山聊了一些,大半时间还是这人在说,都是一些青楼里的趣事。张承延也插着话问了一些,倒是与青楼无关,总的来说还是想把话题引到他家的生意上去,有规劝他改邪归正的意思。不过李文山不是很感兴趣,试了几次都不成功后,张承延也就放弃了这个念头。
糕点吃一半的时候,向妈妈才出现。一个年约四旬的女人,身材有些丰满,风韵犹存。进来之后和李文山调笑了几句,被李文山摸了几下,这才说起正事来。
“这位想必就是张承延,张公子了吧。”
张承延点了点头,没有多说什么,态度有些冷淡。倒不是自作清高,只是他没有跟这样的人打交道的经历,保守一些总是好的。向妈妈似是不在意,像是见多了这样的文人士子,随后说道:“张公子您日能过来,无
第十五章 人与诗
李文山走后,屋子里就只剩下张承延一人。今天的事情,的确是有些波折,倚月楼的老鸨子,在这个时候坐地起价,明显就是想要将其自身的利益最大化,摆明了是拿住了李文山的软肋。
老鸨子坐地起价,没有事前说明,可能是早有预谋的。毕竟之前李文山说认识张承延,都是一面之词,老鸨子可能未必全信,尤其是这里面还牵扯到她手下的一个清倌人,所以一开始提的条件并不是很严苛。当李文山真的将张承延请来的时候,老鸨子就有了别样的心思,想要再多压榨一下李文山,让张承延写一首词作出来。
这些都是张承延自己一个人的猜测,这件事若是换成是他,用这些不太光明的手段,多赚一些利益,倒也是做的出来。
外面有些乱哄哄的,嘈杂的声音,在屋子里也能听见,想来是戏码开始了,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出场。没让他等很久,门被从外面推开。张承延转身看过去,是小桃姑娘。当然于他而言,是有不怎么熟悉的,比不上陈平安和这位姑娘相熟。
“张公子,请随我来,我家小姐有请。”
跟着小桃出了房间,外面就是走廊,低下厅堂的景象,倒是看的一清二楚。这下面多半都是富商之流,有些是来这里喝喝酒,图得就是有年轻姑娘作陪,不打算在这里留宿的。那自然也有是来寻花问柳的,等到酒喝得尽兴了,自然会去房间里。
当然也有文人书生,他们来这里,多半是奔着某一位确定的目标,比如馨竹姑娘。不过今天他们是没机会了,刚刚向妈妈已经把馨竹姑娘今晚的安排说了出来。引起了不小的动静,方才张承延在二楼房间里都能听得清楚。
对于这种事情,羡慕之余,自然是有不服的。况且张承延目前只有一首词作拿得出手,名声虽然有了,不过却没有足够的信服力,不少人都叫嚷着让他出来,当场比试一下,看看究竟够不够资格得到佳人的青睐。
一路穿过二楼廊檐的时候,依稀还是能听见一些的,虽然不是很清晰,但想来多半也不是什么好话。
“张公子,有些话不需要放在心上,就当是一口气罢了,其实这些人不过是嫉妒,若论真才实学,他们肚子里也没多少墨水。”小桃放慢脚步,离张承延近了一些,悄声的说些宽解心思的话。
耳朵里听到的一些狂妄、挑衅之言,其实他是没放在心上的,这种情况,来之前都是有想过的,现如今应付起来,到不会影响到心情。对于小桃姑娘的善意宽慰,还是说了句谢谢。路上的距离不远,也没说几句话,就到了馨竹姑娘的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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