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刀戏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姝婛

    天亮,大年同前些日子那般,早早就来了屋外喊梁秀醒早,想来今日算子李苍术能给世子殿下算上一卦了。

    几人在酒楼中草草吃了些早膳,听得旁桌的人都在议论着昨夜城中有高人相斗,说是有人为民除害。

    “诶,依我所想应是那李算子出了手。”

    “所言极是,那妖物生得可怖,也就李高人能胜之罢。”

    “阁下有所不知,在下昨日起夜可是亲眼所观,是个使剑高手。”

    “哦是真是假如此说来另有其人快快与我等说道说道。”

    “那打得可叫一个天昏地暗,在下远在楼中都被那惊天地泣鬼神的刀光剑影吓得慌,起先是十数人围着妖物相斗…”

    ……

    梁秀几人静静听着,有些哭笑不得,又是李苍术出手又是十数人围攻,各种说法层出不穷,再传些日子,怕是能讲成神仙打架。

    不一会儿大年结账归来,几人也不再听着这些个人大谈高论,顺着道去向李苍术的门院。

    今日人更盛,城中传言以李苍术为民除害一词居多。

    这不,城中大小老百姓提鸡蛋的提鸡蛋、拿银子的拿银子,堵得水泄不通,都来感激这位李英雄呢。

    大年见此景,要算上卦不得等到猴年马月,告知三位公子前去处理便入了人群,不多时归来,缕了缕胡须笑着说:“老拙卖了公子的脸,那李先生准了先算公子的命呐。”

    “可别,我哪有这么大个面子。”梁秀笑了笑,“这些年可都未见过有何事是大年叔办不来的。”

    大年得了梁秀的夸,更是开怀大笑,在人群中喊着借过借过,带着三人到了院门前,回头示意梁秀与澹浜入院。

    与那日一样,二子报了名便静坐等候,此次李苍术却是开了房门,对梁秀微微一躬,缓缓道:“小人拜见




〇〇五 苏州万户兵
    “终于到了。”

    苏州城外,梁秀打了个懒腰,仰头望向数丈高的苏州城墙,顿时气神抖擞。

    苏州城又分古城、苏州两地,平呈方正,正心三里画圆为古城,往外连绵十里为苏州。

    作为南延王都,苏州城中人口众多,各类商贩贸易往来无数,想谋官谋吏的文人雅士以及行走江湖的侠客皆有向往,不过都仅限于苏州,平民百姓不可入古城,无诏官吏亦无权擅入。

    古城中纵横九路,央心为南延王府,其余所居皆兵户。二十四年前中原战发,江南儿郎死伤无数,撤军回南延后,南延王梁沼当即颁下此令,官征苏州城内三里,作兵户人家居地,且这些年间南延境内各地接连官征此类城中城。

    凡是家中有男丁当得江南军,都可递交书信等候官府安排搬入,南延王梁沼对此是这么说的:“你离乡护江南,江南安护你老小。”

    四人走的是西城门,此时城口排队等候进出的商贩百姓已不少,都在为各自的生活奔波。苏州的门卒自然不是小城可比,里外两队数十人,严格查阅着进出民众的随身货物等。

    澹浜见门旁有不少人拥围,当中坐着几位官兵,签签写写着什么,向梁秀询问这些人在做什么。

    “三年前就有的了,各处大城都在征兵。”梁秀说。

    澹浜听完点了点头:“是啊,算算真快,你我也要十八而立了。”

    梁秀朝一旁的马迟问道:“可敢如此步步攀升”

    此话马迟仔细一想自然明白,梁秀的意思是让其靠自身实力在江南军中摸爬打滚。

    “有何不敢如此更合马迟所想。”马迟眼底微微有股炙热燃起,随后便跟着大年往人群去。

    不多时四人走向城门,本意是想随着民众排队等候,可城门守将认得大年,赶忙让众多门卒开出一条道来,四人入城。

    一行四人随着主道向古城去,路上各色楼阁林立,掩映着几家茅舍、石桥、流水、老树和扁舟,亦有茶坊、酒肆、脚店、肉铺、公廨等等,市井多样好不热闹。

    肉铺前的嘈杂喧闹与公廨内的端庄守纪成比,街旁脚夫赶着几匹驮物的马匹,溪上走货的扁舟三两漂浮,石桥上挑担的小工吃劲攀桥,老树下几个儒人对坐手谈,不时有争执传来,好不悠闲自在的盛世景貌。

    再一瞧,这头楼中几人一桌围着吃茶闲谈,往里有说书先生在中台滔滔不绝,那处坊中胭脂水粉应有尽有,不少姑娘在其中拣了又拣,五颜六色的衣裳好似蟠桃宴上的小仙。

    “在山中想是见不着此番景色”梁秀朝身旁的澹浜笑问,“不比那泉乡的山清水秀差吧”

    “比那世外美景来得更合人心,哈哈哈。”澹浜还在细细品着各色人行景静,六年未归的他,对当下的苏州满怀憧憬。

    “哈哈,澹公子远行多年,这苏州味儿还真得好好补上一补呐。”一旁的大年也是大笑,眼中那股劲不比澹浜少多少,口中悠着小曲,不时看到几些乞丐,还会掷出些个铜钱。

    很快便到了古城口,三两门卒守着,见四人行来正要出手拦下,巧是认出了世子殿下,赶忙缩手挺立。

    入了古城中又是另一番模样,人烟稀少,不时几个妇孺走动,十分宁静,本也就一道城墙相隔,可说成两个世间更适合些。

    横竖排开房屋皆同,屋前摆着几口缸似战鼓,晾架挂着衣衬如战旗,烟囱中袅袅炊烟升起仿佛烽烟四起,像极列阵的江南兵。

    眼前的古城,似一本极静极静的书,也是一本寂寞的书。

    走了许久,一位老妇提着篮子走出屋,想是要去苏州中购置些东西,抬头望见了梁秀四人,躬身敬道:“拜见世子殿下,拜见年大人。”

    梁秀赶忙上前扶起,说道:“山大娘,我与你说过的,无需如此。”

    “世子殿下如何说,老身如何做,是两个道理。”老妇山大娘说,“可有些日子未见世子殿下了。”

    “出了趟远门,这位是澹浜,山大娘应是记不住了。”梁秀指了指一旁的澹浜。

    山大娘哪里会记不住南延王的小子,赶忙行礼:“啊呀呀,老身眼拙,还请澹小侯爷勿怪,见过澹小侯爷。”

    几句寒暄后众人继续往古城内走,一路有不少老人见着世子,都会前来打声招呼。令澹浜有些疑惑的是,来者的名姓,梁秀都能喊得出来,便询问梁秀可是常日在此间游玩。

    “哪能呢,师父整日把我锁在端书院中学书临摹,枯燥得很。”梁秀一想起一会儿就得去拜访陈挫,心里不禁一阵寒颤,“我寻思无事,就让大年叔找来这些人家中男丁参军入伍的名册,久而久之就记下了。”

    “你打小就过目不忘,还真是个好本事。”

    “哈哈,我也就是无事可做,大年叔,你上次说这叫啥来着”

    一旁的大年笑答:“有心,民意就不请自来喽。”

    几人走着走着已然到了梁王府门前,正红朱漆大门顶端悬着乌黑金丝楠木匾额,上头龙飞凤舞地题着三大字——梁王府。

    门高近两丈,横占两丈有余,正门两重,南向,两旁石狮俨然矗立,二门五开间,均在苏州南道中轴上。

    往上三节台阶,两名红袍带刀侍卫如松柏耸立,见来者是世子梁秀,恭敬躬身行礼,随后开府门,一人正要跑去告知管家,却被梁秀喊住。

    站在府门口,园林、假山、楼阁、院落、石道尽收眼底,脚下三条石道东西北三向铺出,正前北道又劫成几座小拱桥,其下是一碧湖,两旁有假山流水,往后则为小院楼阁不等。

    四人分道而行,梁秀、澹浜二人向正中的梁王阁去,大年则



〇〇六 池中鹞亦枝上鼋
    “有何看法”南延王笑问,几笔不轻不重的皱纹展出一缕沧桑之意。

    梁秀两手作枕躺于榻上,望着屋顶思索许久才道:“原来你以前所说并非吹牛皮。”

    南延王梁沼仰头大笑,如果记得未错,这小子自娘胎里出来,这是头一回夸他。

    梁秀怀于中原,母亲姚可稻本为江南军的巾帼悍将,随夫出征中原,后因怀子南归,生下梁秀时好巧不巧正是六方签议**策那日,可说普天同庆南延王诞子。

    也是那日,南延王没了王妃,梁秀失了娘。

    南延王回苏州后,不再纳妾,且抱回澹浜,对天下宣南延王府从此有二子,不会再多,也不可变少。

    “老梁。”梁秀缓缓道,“我知了民性,本也就眼前事,可却难比登天。”

    “眠有居、食有稻、相谈有所思,便是民性。”

    “大年叔说有心即有民意,可难呀。”梁秀叹声,“你说你要王威没王威,要将势没将势,怎得就能打出这般个江南来”

    ……

    梁秀与父亲暂别,此时正往师父陈挫所居的端书院走去,一年前的不辞而别使得心中难免有些紧张,虽说梁秀常撒泼不肯学书,可从小到大都未敢顶撞陈挫半句。

    自己这位师父教书苛刻,惩法可是千种万种,打三岁起随其记字练书梁秀就十分害怕,时隔一年后,不知此次再入端书院,会是如何

    幼时,奈何梁秀如何哭着喊着寻南延王告状都无用,自己这位师父规矩如铁打般坚实,可是谁的面子都不给,整个梁府没人敢有驳议。

    “敢问世子随何人学书”

    “阁下。”

    “甚好,不送。”

    此人可说是随心随性到了极处,一腹才学却不求一官一禄,在梁王府中深藏若虚多年,不管是何人下令此人都不曾听,这些年来仅有一事能让陈挫走出院门,那就是世子殿下又撒泼不肯来端书院学书了。

    梁秀脑中翻着儿时在端书院中的大小事,想起师父板着脸斥责,竟是不由自主地笑了,抬头一看,已然到了端书院。

    端书院不大,所摆所用未有半点富丽气,院中碎石道分隔,左竖一老树,树下摆着石雕棋盘与三两石凳,还有一张藤编躺椅,右则一小池浮荷,池中并无鱼,但有一大王八。

    陈挫为此龟起名鹞,都说龟通灵性不假,梁秀一到院门,鹞便从荷叶下探出头来,瞧着梁秀那眸子竟读得出半分感情味儿,以往梁秀在端书院做得最为轻松惬意的事便是为鹞洗刷壳背,久而久之也算相识。

    “鸟王八,可有好些时日未给你刷背了。”梁秀蹲下,瞧了瞧龟壳说道,鹞的壳上布满青苔,想是有些日子未清洗了,“等着,我先去看看师父他老人家。”

    说完踩着碎石走到屋门,往里头探了探头,不出所料地看到了正坐于桌前的陈挫。

    陈挫,字镇折。披着貂皮大裘,模样长得甚好,体态修长面净无须,板着的面容却少了几分红润。此时正手握毛笔奋笔疾书,见门处光道遮挡,抬头去望,正巧对上贼头贼脑的梁秀。

    四目相对,不足一息梁秀便打了个寒颤,脚下绊了门槛摔入屋中,抬起头对着陈挫笑嘻嘻。

    “还回来做甚”陈挫冷哼一声,不再去看,“去书永字三百。”

    梁秀心中一乐,赶忙爬起从摆架上拿来纸笔,坐于木桌专注临摹。

    来时就知以自己这师父的脾性打一百个准儿会罚自己,可在梁秀记忆中都是一千字起书,这才罚三百,想来师父并未大发雷霆。

    不一会儿梁秀写完,递于陈挫,这才敢开口,小声说道:“师父,您…莫生气了。”

    陈挫放下手中毛笔,两眼查阅着梁秀写的三百个永字,过了许久才道:“多了分市井气,可书法不见增长多少,去把鹞洗了罢。”

    梁秀又屁颠屁颠地把乌龟洗了,见师父走出屋门,赶忙上前去扶,口中问道:“师父,您身体可有好些”

    “无碍。”

    陈挫虽嘴上如此说着,可不难看出才走几步,其脸色便略显苍白。陈挫自入府身体就十分虚弱,南延王请来无数大夫都看不好此病,至多是开些方子延缓。

    梁秀扶其躺于藤椅上,陈挫两眼闭着,几息后才缓缓开口道:“见了些什么”

    “老梁的江南,还有半吊子小江湖。”

    “李算子说的何命”

    “画上龙。”

    “去,将老夫的阎王薄拿来。”

    梁秀起身跑入屋中,在摆满书册的架子上好一番搜找,拿来一本有些破旧的薄册摊于石桌上,边磨砚边问道:“这回又是写何人名字”

    陈挫的阎王薄,自梁秀入院学书起就存有了,如其名般,每当陈挫往上边写下一个名字,未过多长时间这人便会身亡,死法无数,陈挫常会与梁秀讲说此中缘由。

    陈挫缓缓坐起,握笔写出李苍术三字,梁秀看着有些不解,疑道:“此人并未说冒犯之言,为何会死呢”

    “鹞来信,此人算了个守西客。”陈挫缓缓将毛笔放下,躺下闭目养神,“何言何不言,该死不该死,自知。”

    此鹞非彼鹞,为陈挫掌下信客统称,此些人散在江南乃至太明朝多处,负责将各地秘事传回端书院。

    梁秀眉头微皱,细细回想起泱城事宜,两手一拍说道:“懂了,那日徒儿欲擒的妖物想必也是这守西客所养吧”

    陈挫缓缓点了点头,淡淡道:“前些日子王爷让人将良品送归南庭,被这西亥人所劫。”

    “竟如此明目张胆。”梁秀心中微怒,“此些人已渡江,可还能寻回”

    “已让咬春、咬年二人前去,但不抱希望的好。”陈挫缓缓道,“待些日子,逢南庭音会,你也随此给南庭赔个不是。”

    江南南庭,筑于延山中,其中弟子数百,所学文武皆有,当代庭主王珣衍便是以音入道,位登江南第二高手。

    南庭有三鼎镇山,良品便是当中之一,传良品有淬体炼骨之效,梁秀自幼体弱,南延王便向南庭将此鼎借来,搬入江夏第中日夜为梁秀滋养根骨。

    想来梁秀也将束发,南延王便让人将良品送回延山南庭,不料途中遇人行刺,失了此鼎的下落。

    “南庭音会徒儿可去”梁秀有些惊讶,这些年师父可是极力反对世子接触讲故事的。

    “得去,是时候让那些江湖人士认认你了。”陈挫说,“唉,江湖有甚么好非得去吃那苦头。”

    “师父您有所不知,江湖大有景色的。”梁秀正要娓娓道来,却已被陈挫抬手止住。

    陈挫缓缓睁开有些干枯的眼眸,望天长叹:“至多是个百人敌、千人敌,与蝼蚁何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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