贞观太上皇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苦涩的柿子
“难说,难说。”孙思邈从坐着的石凳起身,在栏杆上用双手轻揽一堆雪,放在石桌上,慢慢说道:“太上皇的寿命就像这一堆白雪,放置在石桌上,不会增加丝毫,反倒会渐渐消散……”
“当年炀帝三次征辽,受了致命伤侥幸存活下来的汉子,他们也只是挺了一二十年就撒手人寰,死时大多是三十、四十多岁,而太上皇……已经有六十岁高龄,受了此伤……寿命就有如将炙热的手炉放在白雪当中,雪花迅速化为雪水,寿命也亦将如此!”
说话间,他从袖口取出一手炉放在石桌上的雪堆当中,白雪随着温度的急剧增高迅速化为冰水。
“孙道长……所言当真”
李世民浑身突然一颤,如遭雷击,他虽然怨恨太上皇种种不是,甚至想过若是太上皇不在人世那有多好。
可是突然听到太上皇,他的父皇,受到了这个致命伤之后,纵使治好之后,寿命也将会大大缩短。潜藏在太上皇心脏的伤痕,正如那置身在手炉旁的雪花,被炙热的高温灼烧身体,流下冰凉又烧痛的雪水……
“孙道长……不知
第七十五章:饮鹿血
“拿刀来!”
寝宫门外,一只健壮的野鹿在不断挣扎,可在几名兵卒的强力扣押下,以往驰骋山林的矫健身姿显得异常薄弱,细长的后腿上中了箭伤,那便是皇三子李恪用强弓射伤的。
皇帝陛下异常的雄姿英发,衣袖拢在胳膊肘上,眼睛紧盯着野鹿的胸腔,白色的毛皮异常柔软,比春夏厚上了许多。
他的右手紧握着宦官递来的匕首。
匕首柄手是用黄金打造的,顶端装饰有鹌鹑蛋大小的红宝石,璀璨耀眼,刀刃是用精钢打造,吹毛断发。
“陛下,野鹿心头血虽然珍贵,但是犯不着你亲自取血,此举有失体统!”长孙皇后颦眉道。
皇帝行事可不是肆意横行的,而是需要注重仪礼,这对于立志成为明君的李世民来说尤为重要。
不顾规矩的人是昏君!
若是其他妃嫔这样说话,李世民早就将她打入冷宫了。但现在阻止的是皇后,李世民就不得不耐着性子,将匕首重新放回刀鞘,慢声说道:“观音婢,父皇遇刺得此重伤,现在需要鹿血入药,某于心何忍安然视之”
“况且,乌鸦尚有反哺之义,羊羔亦有跪乳之恩,某为万民之表率,怎能一错再错!”
长孙无垢闻言摇头叹息,向后退了一步,表示认同。
玄武门之变后,李世民已经被钉在了耻辱柱上,这点哪怕是后人瞻仰唐太宗,纵然有贞观盛世的无数的功业让人歌颂,可那早有的污点却是怎么也清洗不了的!
更何况此时的李世民刚继承皇位,乾坤未稳,没有灭突厥的壮举,也没有民殷富等等的光环加持,身上的污点特别鲜明。
他在民间已经被黑成不成样子了!
四名士卒分别拉住野鹿捆绑的四肢,雪白的腹部彻底暴露在阳光下,闪耀着刺眼光芒的匕首终于刺进野鹿的心脏。
一时间,野鹿哀鸣不已,不过抽搐几声后,就彻底没气。野鹿胸膛洁白柔软的皮毛也被喷涌的血浆染的鲜红。
那几名士卒也将野鹿的尸体翻了一圈,让心脏的血液流到地板上的银盆中。
中医向来信奉以形补形,比如阳虚就去找虎鞭,狗鞭......
很快,李世民就用玉碗端着一碗鹿血,再次走进太上皇的寝宫,碧玉色的玉碗盛着晶莹剔透的新鲜血液,甚至还冒着丝丝热气。
在经过台阶时,他的脚步一滞,略微摇摇头,就再次踏了上去,弯腰将玉碗递了过去,轻声说道:“父皇,这是野鹿心头血,对伤势大有好处......父皇你就趁热喝了吧。”
李渊哎哟的声音一停,转过头看到那玉碗里盛着的鹿血,心里一跳,乖乖,这可是生血,里面有多少病菌寄生虫
喝下去后拉肚子都是轻的,万一要是得了痢疾......
他上哪里哭去。
至于李世民的孝心,纵然可嘉......而他也不是无情的人,多少会有些感动,但不意味着拿自己的生命安全开玩笑,得了痢疾在这个时代治疗可是一大难题,金手指给他寿命可没给他一个金刚不坏的身体。
“世民,算了吧,贫道的身体自己知道,哎!”李渊抬头瞅了一眼玉碗,鹿血的腥味直往鼻子里冒,让他恶心的想吐,连忙摆手拒绝道。
健康的问题先仍在一边,就是这血腥味他也喝不下啊。要是真让他喝,还不如李世民现在就杀了他这亲爱的父皇。
心里也开始小小的埋怨李恪和孙思邈,一个好巧不巧的打猎捕获了野鹿,另一个要说用鹿血做药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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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六章:死不瞑目
豳州城,外郭烽火台升起袅袅黑烟。三天前,燕郡王罗艺假传天子密谏诈入城中,起兵造反,号为“清君侧。”
不过此时站在城墙上的叛军皆面色惶惶,喘息声不绝如缕。若是不知道事情缘由,还以为他们昨天晚上在婆姨身上造娃娃弄的体力尽无,跟耕地老牛一样躺在田垄打着瞌睡,用尾巴懒洋洋的驱赶蚊蝇。
在千米外远处的唐军人影密密麻麻,如同苍茫大地上的一个个小黑点,他们踏着震耳发聩的鼓点稳步前进,看其规模有数万之余。
在其前面仍有几万轻骑兵掠阵,手持制作精良的马槊,肩上背着长弓,这些都是在隋末征战十几年的精兵良将,是大唐的根基柱石——关陇府兵!
关陇府兵一个个都是中小地主的良家子,他们在长安“东市买骏马,西市买鞍鞯。”配备上家传的马槊和甲胄,在亲戚好友的祝贺下入了府兵。
就像岑参说的“功名只向马上去,真是英雄一丈夫!”,关中和陇西自古以来都是精兵的出产地,唐军虽没有秦军人人皆闻战而喜的冲动。可在大唐,男儿立志报国和建功立业,自古以来都是在战场上获取军功!
关陇府兵虽精于天下,但燕郡王罗艺麾下的幽州兵也差不了多少,真正让叛军未战先胆怯的原因则是,在行进的战车上,随寒风飘动的纛旗。
纛旗上面有绣娘用精湛的手艺绣的赫赫功名,那便是“英国公”三个大字!
“停!”英国公李绩正值壮年,颔下三寸美髯,身姿挺拔如雪松,剑眉下一双璀璨如寒星的双眸,闪着智慧的光芒,他的目光凝视豳州城的城头,微微举起右手示意军队停下。
豳州位于关中和陇西的节点,易守难攻,燕郡王罗艺也是凭靠奸计诈入城中,占据了豳州,更何况罗艺此次起兵叛乱似乎名正言顺。
“名不正,言不顺,不可攻略其地。”李绩淡淡一笑,他更像一名教书的鸿儒,而不是战场上饮血的将军。
此次叛乱除了当年罗艺割据幽州的旧部,剩下的就是泾州城本来的守军。而泾州城本来的守军心中大多是不愿跟随罗艺造反的,但是选择权不在他们手中,更何况罗艺叛乱还占据了大义——清君侧!
天下皆知当今皇帝手中的皇位是抢他哥哥的,而且还幽禁了太上皇。这些行为虽不至于引起天下民愤,但总归百姓对李世民没啥好感,再加上名义上是要清除李世民这个奸臣逆子,迎回太上皇重登皇位。
所以,心里也就半屈半从的跟随造反。
“将三百降书绑在箭上,射入豳州城中!”李绩喝道。
大唐名将辈出,可李世民却偏偏点了李绩的将,这不是偶然,而是必然。
今冬已有彭国公王君廓叛乱,虽然声势甚小,只有不到百人,并且也被尉迟恭逮捕回到了长安。虽然此事告一段落,但大唐内外皆人心浮动,就在此刻,仅仅不到半个月的功夫,燕郡王罗艺又占据了泾州城造反。
此次造反的声势很是浩大,不仅阻断了丝绸之路,也断开了朝廷与西域的连接,让天下不安分的人看到了苗头。
英国公李绩,必须要用雷霆之势碾压叛军,震慑大唐内外。
皇帝陛下想要天下知道,造反.......是要死人的!
而整个大唐除了卫国公李绩,就属李绩打仗最猛,也最稳如老狗,其他的诸如秦琼等人,虽战功赫赫,但比之两人无疑还是差了一个层次。
......
豳州城,都督府。
“郡王,郡王,李绩率领的唐军停在了五百米外,迟迟不攻城。”一个叛军将领急匆匆的跑进都督府的正厅。
“什么李绩迟迟不攻城。”罗艺跪坐在正首的案几,脸色阴郁,他环视堂下,众人听到此话面色不一。
虽惧于他曾经的威严,没有轻举妄动,但天节军内部已经人心不稳。若是李绩稍有动作,恐怕出了都督府,就会有人打开城门出去投降。
无奈,英国公李绩正值壮年,又是声名赫赫之辈。哪像他罗艺岁数已大,又离开曾经割据的幽州,正如鱼无水之源,纵然能活一阵子,也只是勉强支撑。
不同半月前反叛时的利欲熏心,此刻的他如坐针毡,他倒不是后悔,而是恼恨为什么叛乱的消息那么快传到了朝廷,让他还没有做充分的准备,英国公李绩就率领唐军压境。
要知道在泾州城扣押的商人货物,足足有几十万贯巨款。这些钱财要是给他时间使用,在突厥和西域等地招揽异族骑兵,或者购买
第七十八章:新的伊始!
三月初春,万物随着寒冬的离去开始慢慢的苏醒,山峦厚积的白雪也在温煦的阳光照耀下,化为涓涓细流滋润着华夏大地,绿芽儿的小草从湿润土壤艰难的钻出......
贞观元年是初唐的开端,经历隋末战乱、突厥入侵的大唐正在舔舐着自己的伤口,轻徭薄赋永远不落时代的善政也以长安为原点辐射整个关中,乃至整个天下。
草长莺飞,一切都是欣欣向荣的。
东都洛阳。
洛阳的南市,商业繁荣,在隋朝时有个好听的名叫封都市。东西南北有两个坊那般大,在其内有各行各业,与长安的西市类似,总共有一百二十行,三千余肆,四壁有四百余店铺,货贿山积。
虽然杨广在大业年间开通的京杭大运河拖垮了隋朝,可南起余杭,北到涿郡的大运河却惠利千古。而在其中的东都洛阳更是因此渐渐兴起,逐渐经济上有追起长安的趋势。
一望无际的运河河水上承载着数不清的楼船、艨艟等各种船只,在其中停岸的一艘大船上。几名**着上身,肩上缠着草绳的役夫,双臂肌肉虬节,额头淌着汗水,用力将一包包麻袋从船上卸下。
事后,有名管家模样的中年男子颠了颠钱囊,用手排出三文大钱,递给了役夫,这便是一天的辛苦钱。
一名长相颇为敦厚的役夫,大概有四十多岁,他用手臂擦了擦额头险些滴入眼睛的汗水,然后脏手在褐衣上抹的七八分干净,感激的接过钱财。
“狗剩子,你家娃子已经有十三四岁了,咋不让他出来你们爷俩一起干,每天至少能有十文钱,熬个几年,到时再买上几亩地......说不定,还能做个地主咧!”一名同乡的人劝道。
叫狗剩子的那名役夫,大名叫周顺子,小名叫狗剩子,毕竟贱名好养活。
他只是憨厚的笑了笑,摇摇头,没有作答。然后不顾同乡人的同情眼神,披上粗布短衣,走进了南市闹区。
到了一个代写书信的摊子,他小心翼翼,像是做贼的从腰间拿出一张皱巴巴的纸张,左右看了看,才将纸张递给写字先生,结结巴巴问道:“俺去年长安服劳役,到了蓝田关,想着长安是京师,就一个人摸着黑,在黎明到了长安城......那些长安城的读书人都争相传阅这个东西,俺想着必定是好事,只是估摸听不懂,再加上时间紧就赶紧回乡了......”
去年秋季关中北部遭了突厥人的灾,周顺子就被当地官府征发劳役,修建从洛阳到长安的“铁路”,只是周顺子感到奇怪,那铁路实在不能称之为铁路,就是用几块木头拼接的榫卯结构,上面有的包裹铁皮,有的干脆用砖瓦盖在上面......(瓦片本身就有弧度,将瓦片反过来覆盖在木轨上,就可以达到快速铺盖的效果。牲畜拉的四轮马车,受压平衡下,瓦片还是能承受这个力量的。)
回来的时候,他还顺便搭乘了一下有轨的四轮马车,虽不能说如履平地,但那速度,让周顺子却是叹服不已。
徐先生接过那张脏兮兮的纸张,看了一会,惊道:“这是长安的邸报......上面写官府要组建皇家医学院,然后就是招募各地名医,以及学员,择优者......可进太医署,另有太上皇担任院长,孙思邈担任副院长。
招募名医任教的条件是必须有行医十年以上的经验,待遇与国子监博士相同,而学生年级需在弱冠(二十)以下,八岁以上,熟读经书,到长安另有考核......”
邸报是最早的报纸形式,定期将皇帝的谕旨、诏书、臣僚奏议等官方文书以及宫廷大事等有关政治的情报,写在竹简上
第七十八章:皇家医学院
几天后,洛阳城外的驿站。
狭小的驿站中,挤满了来自洛阳乃至周围州县的士子,约有上百人之多,他们手里攥着巴掌大小的行票,上面盖着当地驿丞的印章。
那是今年工部刚刚发行的票证,凭借此票就可乘坐驿站的四轮马车,借助铁路,前往目的站。
驿站本就属于官办,专门负责路过官员的住食和军情的传报。只是这些都是免费性质的,而驿站的维持往往需要不菲的钱财,仅仅靠当地县衙提供的经费是很难支撑下去的,因此大多是免费接待官员,有偿接待行人。
大概相当于客栈!
修建“铁路”本就是一件非常耗费钱财的基础建设,就算大唐以次充好,用木轨包裹铁皮、瓦片来节省铁料,但是其消费的钱财也是相当惊人。后世的柏油路可是号称一张张人民币铺过去的,高铁部门也是历年不断亏空。
不过有远见的官员早就上奏朝廷,要求开放铁路,用以民用,在一个个铁轨经过的县城设立站点,卖行票,收取路费。
毕竟在驿站的官员看来,做有轨马车卖行票与租赁驿站马匹的事情没有什么两样,都是进行创收,用来维持铁路日常的维护和征收税赋。
在等候四轮马车到来之前,人群处这种声音随处可见。
“士修兄,当日醉云楼匆匆一别,竟然未料在此地碰到兄台......”
“哪里,哪里,在下不过是同乡末进罢了,不值一提,不值一提,哪里比得上玉坤你,在兴仁坊的进奏院担任斗食吏。”
“不敢当......斗食吏俸禄微薄,勉强糊口,在下不得已辞去,士修兄你可是前往长安......”
“你也听闻我是托了关系才看到邸报的......”
与那些寒门士子聚众相谈不同,周寒缩在驿站角落,透着已经破烂的纸糊窗户,他清晰的看见离他约有五米远的铁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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