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行
时间:2023-05-21 来源: 作者:小羊毛
五八 共骑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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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的钱老初时极为气急,但被沈凤鸣所制,被他拽着坐在门口说了半天好话,也渐渐没了脾气,便冷哼了一声道:“也不是我要与你们为难,只是如今的后辈,胆子真是不小,一个你,一个小女娃儿,一个道士,晓不晓得天高地厚你去里头数数这金牌之墙,从第四十四任开始,到现在的你连着五任,哪一个不是我刻的名字,哪一个不对我恭恭敬敬的就连如今你们大哥,也没敢对我如此。”
刺刺左右着急也是无用,也便在一边坐了,也笑嘻嘻开始说起好话来,道:“我们当然晓得老伯的厉害了,所以我们才只能不讲道理、倚多为胜了嘛。回头救完了人,我一定来给老伯磕头赔罪。”
钱老还是哼了一声,“你们不过白费心机。就算你们今日离得了此地,也夺不回那两个少年!”
“这又是什么意思”刺刺道。“张弓长他——他明日还要来这里的,难道还能跑远到哪去”
“若只是大哥,何必还要带人离开,我早就将此阵闭上,你们也便进不来。”
“难道还有别人来过”
“大哥早已经将人交给京里来的张大人。他们走了已有半个多时辰,你以为还能追得上”
刺刺不由面色一变,站了起来。“京里的张庭他竟敢越境跑来淮阳,也不怕被金人现了,闹出事来!”
沈凤鸣心里也一沉。如果是南朝直接派人来,只能暗中搜找,既然找到了,岂有不赶紧挟回去之理半个时辰岂是好耽搁的。
他心下便有些郁郁。这次是自己以为熟门熟径要带路——虽说原是出于担心,但结果却适得其反,害三人在“巽”位周旋许久。倘若真是由君黎来走,说不定还更快些,或许便不会被那张庭带了人跑了。
正想得不快,忽听室内传来“喀”的一声轻响,钱老面上变色,道,那小子,真把机关开了。
只听君黎在屋里道,按刚才我跟你说的,你们往前走——小心点,机关已启,你们都别触了弦。
两人依言往前走,初时不明他意,但是随即也明白过来。
他在找方才进来的那唯一一条活路。他要靠他们两个人作为支点,才能确定不被任何假象所迷惑。
虽然隔了十步,但是还可以喊话。只听刺刺道:“喂,沈公子,我忽然想到个事情——你不觉得奇怪吗,如果是张庭带走了我平哥哥他们,张弓长又出去干什么他不是准备好今晚留在这里,明天主持你的金牌之仪吗他明知道我们闯进来了,却跟张庭偷偷带着人跑掉——只留一个刻字老伯在此,他也不怕我们在这里闹翻天了啊”
她说着,转回头来。另一边十步之差,仍在屋子门口未能动弹的钱老自然也听到了她话,瞧见她目光过来,就知道是想让自己也来解释一下。
他咳了一声,道:“小妮子,看我也没用。老朽哪晓得当大哥的都在盘算些什么。”
沈凤鸣却已有了一些猜测,还未决定要不要说,忽然眼前有光亮一闪,似乎是被哪里的镜子一射,他不由眼睛一眯。
中间的门已经“呀”的一开,君黎现出身来。
“门应该开了,我们快走吧。”他喊道。
“你们走吧,我留在这里。”沈凤鸣说。
“你不走”
“我明日必定要回来,就算现在陪你们去也追不了多远。”
“这样的话——今日就此道别。那边事情了了,我再回来找你。”君黎说道。
“放心。”沈凤鸣笑笑说。“过了明天,我还是要回南边去,到时候替你把湘夫人一并引回去,你也不必到处找了。”
“不是……”君黎有点气结,想说这并非自己要说的主题,但也知道他是故意这么说,现在哪又有那许多时间跟他辩白,只能道:“不说了,总之你自己留心。”便一拉刺刺,“我们先走。”
沈凤鸣看着两人背影远远消失,才回过头,又在屋前坐下。“钱老,我可是特地留下来陪你。”
钱老却哼了一声。“你啊,怎么跟大哥解释你自己想!”
沈凤鸣却没说话,只下意识地捂着右臂新伤,隔了一会儿方道:“你觉得,是我更需要向他解释,还是他更需要向我解释”
钱老也沉默了半晌,道:“你先不要怀疑大哥,他让我暂缓刻字,也许有别的原因。反正方才他看见你来了,便说了一句,‘终究还是你’,我想这决定他应该不会变更了吧。”
也许一招之差,就真的不是我了。沈凤鸣心道。也许“金牌”这个位置,正是他利诱娄千杉的条件。也许今晚这阵势开着大门,原本等着要来的人,是娄千杉。
“真可惜啊……”他忽然喟然一叹。
“可惜什么”钱老不由问道。
沈凤鸣没有回答。他只是来回摸着自己臂上的伤,就像为了什么事情,来来回回地下不定决心。
已转了五更,整个郊外静得一点儿声音都没有。张庭既是大宋命官,想必是偷偷潜入金境,如此深夜不可能带着两个俘虏悄无声息再入金人把守的城池,所以君黎和刺刺料想他定不经陈州城,便沿小道向南去了。
但陈州城往南,就算是小道,也交叉纵横,并无规律,一望之下,哪有踪迹可循。君黎把这一带仔仔细细想了个遍,才道:“若他们沿着最快的路途往南行,
五九 功亏一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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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项城到颍水沿岸要府颍州,三百里路。两人几乎没有休息,除了中途下马确认了一番车辙子的印记,问了问沿途的乡民。
那马已经有些劳累,喘着粗气。刺刺只好让它到河边饮水。君黎则捡了一根长枝,在地上画了画目前的位置。
“若抄小路,距离淮水也不过只剩百里。只是不知张庭会在哪里渡河。若到淮水以南,恐怕接应更多,再难制住他了。”。
“西面寿州,有不少金兵驻扎。”刺刺道。“我想他一定也是抄小路直接过淮水,不会去寿州自找麻烦的。”
“那我们更要快点启程了。”
刺刺点点头,见马饮得差不多,便道:“左右也就这百里路了。只能辛苦这匹马。”
这马虽然算是好马,究竟不能日行千里。再次上马,显然它体力已经大不如前。刺刺虽然着急,但也没有办法,距离淮水尚有三十多里时,两人只能弃马,又施展轻功去追。
刺刺才顾得上来问君黎为何他身法比之四个月前似有大进。君黎只道,“以往不太勤奋,这段时日特特习练了下。”
正说着,忽听前面又一阵人马嘶吼之声。她心里一动,难道又有马可以抢便与君黎慢下步子,借着地形去看。
远远已经能看到低处岸边,只见显然是两拨人马已交手了一阵,暂歇之下,剑拔弩张地对峙着。
“那个不就是张庭!”君黎已经失声道。“真好运气,不知道是谁拦住了他!”
只听刺刺也已欢叫道:“是——是我向叔叔,还有许叔叔——啊,总之,都是我爹的人!”
末了两人才一相视,一个道“那个就是张庭”一个道“他们是你爹派来的”话音一落,也知不必回答,忽然间只觉得从昨夜到今天的一路赶来都是极为值得,因为至少现在看来,程平和无意应该是有救了。
“那我们快下去!”君黎道。“去帮忙!”
谁料刺刺先前欢喜,此刻却将他用力一拉,“先别去!”
君黎诧异,“为什么”
“你看——张庭那边,他带的人,总共也不过五个;向叔叔、许叔叔这边,人数大大多过了他。而且向叔叔、许叔叔的武功在青龙教也都是排得上号的,我们就算不帮忙,料想张庭也敌不过他们。”
“但既然是你爹的人,你至少也……”
“嘘——你想想啊,我们信昨天半夜才丢到驿站的,那信估计还没我们走得快,所以他们当然不是因为知道大哥、二哥被捉走了才来的了。那你说为什么来一定是爹前些日子回到青龙谷,知道我跑了,派他们出来捉我回去的,却恰恰在这里遇上了张庭。要是他们能保护得大哥、二哥无恙啊,我为什么还要现身,被他们捉回去”
君黎不解道:“但你跑出来也不就是放心不下你大哥和二哥如今他们人在那里,你一个人在外面不回去又算什么道理”
“这个嘛……自然还有别的原因,你就别问了!”刺刺忽然嘟起嘴来。“总之啊,我是能不回去,就坚决不回去!好了,这里太远,我们先过去一点,万一有什么情况还可援手。”
两人向前走到稍近,忽见灌木密林里尚有三四名弓箭手,忙一停步。君黎还道是张庭的人埋伏,刺刺却低声道:“厉害,许叔叔这次居然连弓箭组的人都带出来了,这还是要捉我回去的阵势么”
君黎朝河岸上几个人看了眼,看到一名携了弓箭的中年男子,便道:“那个就是你说的‘许叔叔’”
“对啊。”刺刺低低地道。“他叫许山,是青龙谷里弓箭组的头头,现在归我爹管。你晓得么,他的弓箭可是很有名的,当年可曾与人称‘一箭勾魂’的张弓长对过手,还取了胜的!所以张弓长后来听说都不怎么用弓箭了。”
说话间,只见许山正与这张庭交涉些什么,但说了几句,似乎谈判不成,众人兵刃又亮了起来。忽然却见张庭哈哈大笑,声彻林中,道:“张某也已做了最大的退让了,诸位如执意相逼,恐怕连这点好处都没了!”
刺刺皱眉道:“他还想要什么条件才肯放人”见张庭身后有人正将刀架在无意颈上,却不见程平,料想还困在马车之中,心道救了二哥、抢了马车,也便大功告成了,不是好过他们在这里无休无止地说些什么
正这般想,忽然君黎却拉她一下,向江心指了指。刺刺向江心一看,才吃了惊。那江上正有只舟在向对岸行去,而舟上正是受制的程平,他身侧二人显然是张庭的人。只听许山已经上前厉声道:“我数到三,你再不下令那船调头回来,我便叫你命丧当场!”
“你数到十也是无用。”张庭道。“一命换一命,我只能把这个小子还给你们。那一个——我若把他丢了,回去性命也是不保,嘿嘿,不划算!”
“你!”
君黎与刺刺也自吃惊。原以为己方是大占上风,却没料对手早已握牌在手。远远已能望到对岸似有人影憧憧,难说是不是张庭的接应已到。这里岸边的船只看上去已经尽毁,而彼船距离又远,若靠轻功,决计无法够得到救人;便算跳水游过去,恐怕不等追及,那船就要靠岸。
只听张庭又道:“诸位似乎也不是程方愈的人,那位程公子与诸位关系不大,但这一位就不同了。如今张某已愿意将他交还,而且还愿意回京之后,替诸位向朱大人求情,不再以帮凶之名捉拿他。你们要是还想得寸进尺拿回程平来,张某只能让诸位一无所获了!”
许山与
六〇 叙情淮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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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琉昱一时说不出话来,看了许山一眼,见他已站去刺刺那边,只得道:“罢了,我若回去通知,反而闹大了动静。这次跟你们去吧。但你爹也交待过,最多十天——无论成与不成,都要回青龙谷。再耽搁我也吃不消了。”
刺刺一喜,道:“我晓得向叔叔顶好了啊!有你们在还愁对付不了张庭我们事不宜迟,赶快跟上去吧!”
君黎见她回身来招呼自己,却道:“刺刺,既然他们几位都与你一起,那后面——我便不陪你去了。”
刺刺始料未及,“那怎么行你——不担心平哥哥吗”
“担心。但——你们在就好,我其实不便同行。”
“不行!”刺刺一把将他拉到一边,低声道,“你非去不可,回头救了平哥哥,我还想靠你帮我逃走呢。”
“什么”
说话间,那边向琉昱已经问道:“方才一直未请教,这位道长是……”
“他就是舅舅嘛。”无意便介绍道。“那个时候,来过青龙谷帮我们的忙。”
“舅舅”向琉昱眯起眼睛。他没见过君黎,却也听说过这个道士,大概猜到了,面色就转淡,道:“他早就不是你舅舅,无意少爷还不知道”
刺刺闻言忙打断道:“向叔叔,现在不说这个,我们还是快走吧。”
“是要走,但他——”
“他也要一起走。”刺刺拉着君黎道。“他一路护着我从淮阳过来的呢,你们谢都没谢他一声!”
向琉昱只冷冷道:“不义不孝之辈,如今又涎着脸来了,防着他些为好!”说罢拂袖便当先走了。
君黎吃了他一顿骂,并不还口,但心中不免黯淡。若不是刺刺强拉着自己,无论如何也不会想与他们一同上路。
他就落在一行人的最后。也只有刺刺特意与他并肩而行,见他闷闷不乐,便安慰道:“不要放在心上啦——向叔叔他啊,是被我和许叔叔气到了,把气撒你身上呢。不过想想这样若能救大哥,你也就受些累啦。”
她本是故意逗君黎,见他还是不语,拉着他手又摇道:“别生气啦君黎哥。你要怎么才不生气——跟我说句话么!”
君黎才哦了一声,道:“没啊,我没生气。我在想别的事情。”
“别的事情”刺刺眼睛转了转,忽然掩口道:“哎呀,我——我晓得了,秋姑娘,还有沈凤鸣——你是不是担心他们我……对不住,我一时忘了。若你真要回陈州,那——那你就去。”
君黎瞧见她一双眼睛里真是歉意,笑了笑道:“原本是想回去的,不过现在若回头,岂不是被你向叔叔以为我被他两句话说得就跑了我偏是不走了。”
刺刺忍不住“嘻”地一笑,道:“我现你真的会赌气啊那——他们怎么办你不管了”
“昨天跟你跑出来,就想着可能没法管他们的事了。”君黎却正色道。“如今我再赶回去,若真有什么事,也已经晚了——便相信他们一回吧。其实我去了,也只是求个心里安稳,未见得真能帮什么忙,说不定反而坏事。”
说话间,前面有人已说好了几个船家,能送众人渡河。张庭也在前面不远处已经上船,斜斜向对岸而去。一行人默默跟随着,竟然拿他没什么办法。
行船无聊。只是刺刺、无意都与君黎同船,令得向琉昱不得不紧张地也留在最后这条船上,意示监视。
兄妹两个人并不避忌地交换了昨日之后各自所遇。提到沈凤鸣,无意犹记鸿福楼之怨,虽知昨天同来救人的还有他,也并无感激之意,只道:“这么说沈凤鸣很快要担当黑竹会金牌杀手一职,那——马斯呢”
刺刺一皱鼻子。自打昨日晓得此事,一直没顾得上细想,当下便道:“本来就是他们两人中的一个,谁当都没什么奇怪的吧。”
“对了,你们还不知道。”向琉昱插言道。“前些日子刚得知——马斯已经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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