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帝赋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洛葵
“哦,少爷,我似是记起,有诗‘只为团头号不香,忍因得意弃糟糠,天缘结发终难解,赢得人呼薄幸郎’便是出自此戏。”
谢梨安听罢笑道:“你近日倒是甚有长进。”
墨轩低头道:“服侍公子久了,自然也会上那么几句了。”
不多时,台下便响起一片掌声。那台上的“金玉奴”款款作揖,便在叫好声里谢了幕。
墨轩似是觉得,她好像往这边看了一眼,刚想与少爷说,那幕布已然将她遮住了,便想许是浓妆错觉,今日是默默前来的,她怎可能知道。
第五回:公子寻欢承信物 戏子陈情几分真
谢梨安有些恍然,原来世间不只有女子能让人倾心,便是男儿,也会有羞花貌,闭月容,恰相逢使人心动之人,娇滴滴可人风韵种,也消得郎君惜花人团弄。
“谢公子能赴折扇之约,莲某人实有些受宠若惊。人都说戏子位低,乃是九流之下,公子这样金贵的人物竟愿来见莲某人,不禁让莲某有些动情了。”不亏为名伶,伶牙俐齿,言语间既有对谢梨安的恭维,又不乏喜悦之情,一席话说得甚暖人心。
谢梨安轻笑道:“莫说这些伤人的话,我是个闲散之人,闲散之人便不讲那么些规矩,觉得你唱得好,我便想来见见。又因这扇面绘得实得我心,想来公子必也是个附庸风雅之人。”
“谢公子唤我浣莲儿便好。”说话间,他已带着二人来到戏园后的花厅里,因他是园内头牌,故在此处可随意行事。
“莲某人也因曾听人提过多次,说那十里梅花林里有座青玉小楼,楼主是位玉树临风的公子。那一日正在戏楼之上,因闲来无事便向楼下张望,竟闻听有人唤谢公子之名,故而寻声望去,便认得了公子。”
浣莲替谢梨安倒了杯茶递给他,又替一旁的墨轩也倒了一杯,复而又道:“莲某人是戏园子里的人,因而不能随意下这戏楼,又怕与公子再无缘见,情急之下便掷下了手中的扇子,又让仆人托话与公子,方才能有今日这般惊喜。”
谢梨安低头抿了口茶,这茶味细腻,必是懂茶之人方能泡出的,不禁对眼前人又多了一分喜爱。
“在下方才听了《金玉奴》,只觉莲兄弟将这凄惨女子演得实是精彩,我方才明白此处高朋满座之缘由了。”
浣莲掩嘴笑道:“唱戏伶人,戏与现实是不分的,莲某人唱得动情,是因为演的不是金玉奴,而是莲某自己。”
谢梨安当即听出言下之意,想是这浣莲也有一段说来凄婉的故事。
谢梨安尚在品味其话中之意时,那浣莲突然莫名站了起来,戚戚焉道:“莲某万般费心,将公子引来此处,并非是想与公子说情,实是有事与公子相报。”说罢便双膝跪下,俯首作揖。
谢梨安心下大惊,他不过来此处是为了消磨时光,哪里料到竟是入了别人的圈套,但好在画圈之人没什么恶意。
“莲兄弟快快起来,有什么话不能坐着说,非要一高一低,看着人心里不安。”谢梨安边说边伸手将他扶起,浣莲也不曾反抗,顺着他的意思便起了身来。
他理了理秀发妆容,从怀中掏出一朵红绒鸢尾金步摇,缓缓问道:“这金步摇,谢公子可认得”
谢梨安不禁目瞪口呆,他还少有这般失态之神,一时间一旁的墨轩也察觉异样,赶忙推了推他,好让他快些醒来。
“怎么会在你手里你认识燕双公主”谢梨安有些语无伦次。
这金步摇乃是燕双公主之物,是某一日在城郊一个老妇人手里寻见的。因鸢尾又叫燕子花,谢梨安便将其买下送给了燕双公主,怎么如今竟会出现在浣莲儿手里
“看来谢公子是认得此物的。”浣莲将那金步摇向谢梨安推了推,“不知公子可曾听闻燕双公主的事”
谢梨安心领神会,他所指之事必是墨轩与自己说过的,燕双公主逃跑一事。但此事必为皇家机密,这伶人就算怎生是个人物,也断不会能触到皇家内事。
他略压住疑虑,勉强挤了一丝笑容道:“莲兄弟是如何得到公主的金步摇”
浣莲笑道:“说来也是稀奇,莲某人从来也不曾想过会与公主有甚么交集。那日也是今日这般好的天气,莲某应了某家大户老爷之邀,去临近的余翠城,哦,公子许是不知,便是顺着云水河往下的一座小城,那里有座辞凤楼。”
“公主在其中”见他半天不曾说出什么重要,谢梨安不禁有些急了。
浣莲摇头道:“其实莲某不曾见到公
第六回:沉吟不决思吉士 千钧一发现娇娃
辞凤楼,这名字似是听过。
谢梨安回头问墨轩道:“你可还记得我几时去过余翠城”
突然被这么问,墨轩也有些恍惚,思忖许久方才回道:“墨轩记得余翠城的知府大人姓秦,但是叫什么小的也记不清了。”
“姓秦既是姓秦,我便有些印象了。元旦佳节,各处公子递来的名帖里似是有一本是姓秦的,好像籍贯就是余翠城。”
谢梨安正回忆那张秦公子的名帖,便只听墨轩忽然喊道:“少爷,那翡翠茶壶。”
“你大喊大叫什么呢!”谢梨安有些不满道。
墨轩低头道:“少爷,墨轩失礼了,只是忽然想起早间我用来泡茶的翡翠松柏常青壶,便忍不住喊了出来。”
听他说起那壶,谢梨安蓦然想起,那壶便就是秦家公子送的,因那时候逢着佳节,故而来往之人太多,不曾来及见他,便只收了他这只壶下来。
“我想起来了,是他了是他了。墨轩,你还记得这秦家公子的名帖之上写了什么”
墨轩有些惭愧道:“少爷真真是看得起墨轩了,诗词歌赋读了十几遍,也记不了几句,更别说每日都有的成百上千的名帖了。”
谢梨安听他说得这样凄然,也不禁笑了,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你也莫要这么说,我也……不曾嫌弃你啊!”
虽开口问了他,但谢梨安却其实记得清楚,因那张名帖与别的不同,故而当时独独将它带回了卧房之内。
只记得那名帖用孔雀蓝的金陵云锦封的面,甚是精致,内用行草书文,飘若浮云,矫若惊龙。
“原来是余翠城知府家的公子,怪不得那般潇洒。”谢梨安自语道。
“那也不是什么大户的公子啊,少爷竟还记得这样清楚。”
“墨轩,你有所不知,大户里的公子,多是登徒浪子,偏偏是这些知府家的少爷,更知书达理一些。”
“这是哪般缘由,墨轩怎的不能明白”
“你不曾与他们攀谈过,自是不知,那些什么王爷,早就不信什么书中自有颜如玉,自有黄金屋这种话了。”
二人说话间已走过闹市,谢梨安并不曾说要往何处去,只自顾朝着人迹罕见处走。
此刻已是暮时,黄昏之景有些苍然,谢梨安蓦然停了脚步,夕阳的余晖洒在他的身上,墨轩只觉得少爷这些日子有些过于凄情。
“墨轩,你知道我为什么总在青玉小楼里不愿出来”谢梨安忽然问道。
“墨轩以为是……是少爷喜好靡靡之音”
谢梨安听罢愣了一下,摇了摇头道:“并非如此,我何尝不厌恶那些个难登大雅之堂的淫词艳句只是比之楼外的世界,这青玉小楼却更让人安心。”
墨轩站在一旁不曾回什么,他其实一直有隐隐之感,少爷并非看起来这般生性风流,只是混在一群王孙公子间,不得不伪装成这样。
“墨轩,今日天色已晚,明日你我便起身去辞凤楼,我觉得这金步摇的出现不是偶然,燕双许不是逃跑,而是遇了什么歹人。”
“少爷,这事儿要通知太子殿下吗”
谢梨安沉默一会儿方才道:“先不急,恐怕也是什么诡计,贸然通知太子他必然着急,若是陷他于危险之中,岂不是罪过。”
夕阳的最后一缕余晖消失了,四周顿然陷入了一片黑暗,不远处的市井不曾歇息,瓦舍勾栏纷纷点起灯笼,远远看去热闹非凡令人愉悦。
但谢梨安只觉得周身有毛骨悚然之感,低吟的风吹过四周的灌木丛,其间还夹杂着金器碰撞的声音。
“墨轩,你有没有听见什么声音”谢梨安轻声问道,但许久都不曾等到他的回应。
他
第七回:少女无意道真谛 公子有心探故人
这是一个黄口少女稚嫩的声音,谢梨安心下好奇,能转瞬之间杀了那么多人的人怎么会是一个小女孩
“梨安哥哥,还在怀疑我吗”
谢梨安蓦然忆起了这个声音的主人,顿然对一切都释怀了。是了,普天之下也只有她有这样的本领了。
想至此处,他回头作揖道:“多谢水烟妹妹出手相救。”
那人先是沉默了一会儿,继而哈哈大笑起来,故作老成道:“请起请起,我江湖之人,以‘义’字为先,路见不平罢了,不值一提。”
谢梨安抬起头,眼前是一个梳着垂挂髻的小女孩,这小女孩说认得二字都算轻了,他几乎是看着她长到这么大的。
“梨安哥哥的武功似是一点长进都没有,今日若不是我一路相随至此,还不知道那些人要怎么将你五马分尸了呢!”小女孩言语之满是对谢梨安的失望,抬头看了他一眼,无奈地摇了摇头。
谢梨安不恼她的责备,笑道:“你原来已跟了我们一路了,你的隐身之术倒是娴熟了许多,我竟不曾发现丝毫。”
小女孩听罢得意道:“那可不是你倒是说说想怎么谢我”说着便走到谢梨安面前,抬起小脸满是期待。
谢梨安拍了拍她圆圆的脸道:“谢你你杀了这么多人,不把你抓起来就算谢天地了!”
“谁敢抓我这沧水城谁不知道我天不怕地不怕还有,荒郊野岭死了几个黑衣蒙面人,谁知道是谁杀的瞧你那股子胆小劲儿,真是丢师父的脸哩!”
小女孩越说越有些夸张,踮起脚凑近了谢梨安,谢梨安只觉得她的小鼻子都快碰到自己了,便不管那么多伸手将她按在了地上。
“水烟,我来问你正经话。”谢梨安冷冷道,这异常惊得小女孩赶紧站直了身子。
“这群人到底是谁你怎么会跟着我们的”
“我怎么知道他们是谁想是来杀你的千万人里面的几个吧!再说,我几时有兴趣跟着你我跟着的是他们。”
谢梨安被她一席话说得哑口无言,张张嘴也不曾说出什么反驳的话,只好作罢。
想了一会儿复才又问道:“你刚刚说有千万人要杀我可是我是不理朝政之人,便就算是杀了我,对他们也没什么影响啊!”
“嗯!”小女孩点了点头道:“你确实没什么能力,可是你是太子最亲近的人,这一点就够你死一万次了。”
“你是说,他们的最终目标是……太子殿下”谢梨安皱眉问道。
小女孩耸了耸肩膀道:“我不知道,我还是小孩子呢!”
谢梨安有些觉得不可思议,他尚还记得她小手采初莲,折花倚桃边的天真模样,却不知几时开始,她便成了这样一副冷血无情的杀手。
按理说谢梨安是太子身边的人,本应与她离得远些好免得一些嫌隙口舌,但小水烟似是偏偏喜欢他,总在莫名的地方就出现了。
“梨安哥哥,你看天色这么晚了,又行到了此处,不如……就跟我回去吧!师父好久不曾见你,最近唠叨个不停,我都听烦了。”
见沈水烟这般殷勤,又想着天色着实是晚了,恐夜寒风紧,便点头同意了。二人同行离开,走不多几步,谢梨安忽然想起什么,急急回头道:“墨轩哪里去了只顾着雨你说话,都把他忘了干净。”
话音刚落,便只见草丛里哆哆嗦嗦出来个人影,正是吓得魂不附体的墨轩。
“少爷,这是什么魔鬼,能瞬间杀了满地的人”
“我杀的!”不等谢梨安说话,沈水烟便抢先一步来到墨轩面前,一把将他揪了出来,不分一二拎起他的耳朵就问道:“你说谁是魔鬼呢”
墨轩本就已吓得瘫软,不设防
第八回:路见不平非侠女 神秘莫测是玉阁
许是自小便是倚着刀枪长大的,这少年周身上下都透着一股相逢意气为君饮的气度,这倒也应了他沈寒枫这个名字,帆卷垂虹波面冷,初落萧萧枫叶。
谢梨安承了他的热情,便也上前道:“师兄这么晚了还在练功呢”
“这练功一事,需得天天练,时时练,一刻不练可就落了下成了,岂不是对不起这些年的付出”
说话间便将他带到屋里,这屋子里面比之外面看起来又大气了许多,四周一圈都放着上好的鸡翅木架子,上面陈列各种看着陈旧的陶陶罐罐。
“师父还是这般喜好古玩。”
“可不是,经常半夜得了消息便出门去了,隔三差五就带些好玩意回来,我见这屋子都快放不下了。”
二人穿过后院来到一间较偏的小屋,这小屋朴素得紧,无乱耳丝竹,无劳形案牍,颇有清心寡欲无欲无求之感。
沈寒枫请谢梨安在桌边坐下,将剑挂回墙上,便略显激动道:“谢师弟,我此刻真真是今宵剩把银釭照,犹恐相逢是梦中啊,也不知念叨了你多久,总算又与你见着了。”
谢梨安有些不好意思道:“也是我太过不知礼数,这么多年都也没来看过师父还有师兄。一直都与水烟妹妹有联系,一直也都说要来,却总是逢了事。”
“师弟莫要自责甚么,你既是太子陪读,自然免不了那些个烦心事。”
“师兄说的是,今日得了水烟妹妹出手相救因而得以寻见机会与你相见……哎,不得不说,水烟妹妹确是有习武天赋,今日一见,只觉得她又有不少长进了。”
沈寒枫笑道:“她是有那么不同于一般人的本事,似是天性好斗,有些……就是有些太过好斗了,不过没什么人能伤着她倒是让人放心。”
“唉!只是她这出手没轻没重,恐怕总有一天会惹上麻烦。”
“怎么,水烟又杀人了”沈寒枫皱眉问道。
谢梨安见沈寒枫一副盱衡厉色的模样,心知这小丫头定然已经惹了不少祸出来,便知今天她是少不得一顿骂了,怕沈水烟受苦,便赶紧拍了拍沈寒枫的肩膀道:“她也是为了救我才下的狠手,并非有意。”
沈寒枫长叹一声,甚是无奈道:“师弟你不知,师父就是怕招惹是非才躲进这深山老林里,这小丫头到处杀人不眨眼,便就算是逃的了一时,可总有一天会被人寻到的。那时候谁能保她无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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