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帝赋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洛葵
太子见他衣领旁露出的一丝伤痕,心知他必然是遭了刑罚,可此时却不说出,想必被人威胁了。
“如此便好。”想了一想又道,“既然这楼里有趣,本王不如也安住几日罢。”
谢梨安虽不曾摸索出楼内秘密,但心知这不是一处善地,故而怕太子在此住下恐遭有心人陷害。便想将他这想法打消了,因此劝道:“太子想去哪里去不得,非要留这楼内我不过也是被人诓骗了因才来了此处,可不是耽误了我这些日子。谢梨安以为不如顺着这云水河去我那蕊寒香船,我陪着到底也安全些。”
太子笑道:“你陪着有甚么安全的不过是来这辞凤楼,便就把自己给绕进去了。若不是你这小书童哭着喊着要我来一趟,也不知会怎样了。”
谢梨安听罢,又感激不尽看了墨轩一眼。这墨轩禁不起夸,此一时竟小脸羞得通红。
太子又问道:“这楼你呆了这么久,可有什么奇闻趣事说与本王听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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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六回:温侍读愁说秘事 傲老叟冷瞥元良
见太子离座,众人也不便再欢闹。大家各自退下,萧景愁趁机赶紧寻了萧梧亭,只道自己略有不适,剩下的事儿都由他来安排。
不等萧梧亭寻问,萧景愁便匆匆绕去了后院。他无奈,只得先将宾客好生安顿,又吩咐下人四处站岗,尤那太子所住之处,屋前屋后都安排了携刀小厮,因而人手不够,便就马虎了鹤林王住处。
鹤林王虽不曾与他计较,但心内多少不悦,将这份仇暗暗记下,寻思日后定要与他计算清楚。
那谢梨安因原本就是服侍太子的陪读,便就依了太子意思与他共睡一处。
不多时便已至亥时,此时月光如盘,银辉四洒,四周寂然无声。此番良辰美景,正合把酒言欢,太子便吩咐墨轩在这楼内寻些酒来,好与谢梨安长叙一夜。
待墨轩取酒的档隙,太子问谢梨安道:“白天人多,你遮遮掩掩我能理解。如今只有你我二人,总可以把实话与我说了吧!”
谢梨安笑道:“自然该我主动与太子说明白,可这楼里着实太过蹊跷。因我得了消息知道,燕双妹妹曾在这楼内,故而寻了过来。”他说着,将浣莲所给的红绒鸢尾金步摇从怀中取了出来,呈给太子看。
那太子见得此物,也不禁目瞪口呆,将它拿在手中仔细看了看,自语道:“是燕双妹妹的……”他又抬头问道:“她如今在这楼里”
“并不在,说已被送去了浮紫城,此话却也不知是真是假,但到底要先过去看一看方才明白。”
太子点了点头道:“之前闻听燕双妹妹在和亲路上逃跑了,我这里也曾怀疑过,与母后说了,她却只说是讹传。如今看来她该是被人软禁了……此事……此事还望梨安多多费心了。”说罢站起身来,要与谢梨安施礼。
谢梨安急忙也站了起来,将太子扶住道:“太子万万不可!原是我的失职,该早来此处便就能遇见公主了,却太过大意,才又被歹人抢先了一步。”
太子不语,似是想到什么。他拿起那金步摇问道:“此物从何得来”
“太子许是不信,此物便是白天你说话的那个名唤浣莲的戏子交与我的。”
太子忽然面色凝重,却久不曾说话,只又将这金步摇拿在手中,痴痴发呆,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不多时,墨轩便捧着两坛酒回来了,只听他笑道:“可是好找,不过幸好遇上这好心的爷爷,方才得了这些酒。”
谢梨安听罢向他身后看去,便只见一小老头亦捧着酒坛,跟在墨轩身后步履蹒跚走了过来。定神细看,这小老头竟是童爷!
谢梨安急忙起身道:“童大爷,久不见你身体可还硬朗我与你介绍一下,这是东宫太子殿下,你快与他施礼要紧!”
谁知这童爷将酒坛往桌上一放,拍了拍手道:“老叟从不拜皇家人,今日只是来与谢公子送坛酒说句话便走!”
谢梨安听罢有些尴尬,对太子笑了一下,急忙将童爷拉至一边道:“大爷如何此时发起了酒疯这太子殿下可比我尊贵百倍,你怎可敬我不敬他”
童爷不以为然,背着手道:“我向来眼里没有皇家人,让我拜他痴人说梦!而我敬你,只是因为公子在萧景愁面前替我说了话,我童爷从来不会忘记别人对我的好,因此才敬你的!”
谢梨安见他一脸倔强,心知此时想把他的牛脾气扭过来,该是没什么可能了,因此只想尽快将他打发走,莫要惹太子恼怒。
第六十七回:青玉楼前凝玉语 梨花风骨杏花妆
墨轩心下一惊,手中的酒坛子随之一抖,将那冷酒撒了些在太子身上。他顿然不知所措,慌忙跪下道:“墨轩该死,墨轩该死!着实笨拙,连酒也不会倒了!”
太子却似并不在意,倒是那谢梨安,悄悄扣了一下他的脑袋,算作对他的惩罚。
太子见罢不禁笑道:“这小书童跟着你也是委屈,瞧你这主子当的,连句话也不让人家说。”
谢梨安听罢急忙解释道:“墨轩他不谙世事,因此每每知道些甚么,也不管能不能说便偏要四处宣扬。我这是怕他惹了祸端因此才训了他。”
太子不与计较,只笑道:“起来吧,我不问便是了。甚么了不得的人物,连个名字都不能提”
墨轩又叩了几下头,方才起身,也不敢再靠近太子,只远远地低头站着。
谢梨安见太子玩笑将这件事带了过去,也不便多说什么,起身替了墨轩为他斟酒。
默然饮了会儿酒,只见天空渐渐明朗,原先还有些厚云,此刻也都散了,露出玉白玲珑月,不禁令人有些萧索怅然之哀思。
太子放下酒杯,谢梨安欲要再与他斟酒,却被他拦住了。他抬起一双醉眼,看着他微微笑道:“容儿,你如今也是长大了,倒愈发与我生疏了。”
谢梨安听得此话,微微一怔。倒不是因为其他,而是他唤自己“容儿”。
还记得这“容儿”原是与太子初见之时,他说梨安二字叫的拗口,便取了白香山的诗句“玉容寂寞泪阑干”里的“容”字,为的是衬“梨花一枝春带雨”的“梨”字。因此便用“容儿”做了对谢梨安的昵称。
因谢梨安不喜这句诗太过脂粉气,故而求太子莫要在有人之时这样唤自己,这太子也应了。
而此刻却倏然喊出这个名儿来,想来这他该是醉了。
谢梨安未曾回他这句,只尴尬一笑道:“殿下,天色已晚,不如这酒明日再喝,我服侍你去歇息罢了!”
那太子摇了摇头,蓦然抓住他的手笑道:“你以为我醉了不成可不知我从不曾这样清醒过呢!容儿,你今日对我似是不如从前那样亲近,我想莫非是……心里有了别人”
“太子哪里话,梨安从来都只为太子一人所效劳,不曾想过别人!”谢梨安想将手抽离,奈何他抓得太紧,便又不敢太过用力,只好作罢。
“容儿,你别瞒我了。你我从小一同长大,一张桌子吃饭,一床被子睡觉,你心里在想些什么,如何能瞒得过我呢才刚说了那么多,也不见你嗔怒,这小书童不过提了一句苏将军,你便恼了。”
谢梨安连忙解释道:“太子殿下,梨安果真是怕周边有耳目,这苏将军着实不似一般人,只怕他……”
太子不曾听他说完,低了眼道:“我听闻苏将军家有一千金,名曰苏凝玉,是个兰质蕙心的绝代佳人,你可曾见过”
不曾料到他会提及苏凝玉,谢梨安一时语塞,不知该如何回答与他,而思绪却已飞回那日在青玉小楼与苏凝玉相见之时的场景。
那凝玉姑娘着实令他牵挂,他不禁怀疑自己刚刚阻止墨轩继续说下去,是否也是在护着她。
只因她那日提及了刑天阁,又听闻刑天阁不是甚么好去处,因此便隐约明白她定也是做了甚么不能见人的勾搭,故而不许墨轩提及
猛然想起苏凝玉说的刑天阁,便又想起她与自己的滟秋桥之约,抬头看了一眼月亮,方才想起不多日便是上元佳节了。
 
第六十八回:传暗事别义公子 闻噩耗哭初恋人
萧梧亭虽不知谢梨安为何要这样说,却仍旧安慰道:“人既已死,还是节哀,更何况她是自尽而亡,这样的事……谁都劝不住的。”
谢梨安抬起一双泪眼道:“萧公子,你哪里知道实情!这翠眉她……她不是自尽而亡,实是……”话到嘴边,他却又咽下去了。
毕竟那萧景愁是他父亲,如何能肆无忌惮地说出他就是凶手这样的话来
他长叹一声,只道:“罢了罢了,等天亮了我去祭奠她一番,此刻需陪着太子,一时走不开。”
“谢公子等等,我这里还有一件要紧事要与你说。”萧梧亭踮起脚靠近谢梨安小声道:“明日不及辰时,你定要带着太子离开此处。才刚听见鹤林王与他身边那练武之人说了,许是辰时要对你和太子下手。我这里不能做什么,只能来与你传一声信。”
谢梨安甚是感激,他蹙眉问道:“我们若是离开了,那你与萧小姐怎么办”
萧梧亭低了眼,淡然一笑道:“他毕竟是我父亲,我怎可弃他离去。妹妹她已是鹤林王的人,从此也走不了了。”
他话中满是凄凉,谢梨安明白,萧梧亭是个孝子,断然是不会背叛萧景愁的。他三番五次救自己,已是违背了意愿,因此对他除了万般感激,还有些许歉意。
“公子,我这里不与你说了。恐怕太久不回去,父亲寻不见我,又要生疑了。”萧梧亭握住他的手,抬头看着他的双眼,“明日,我会把后门打开,但不能送你们离开。今夜许是你我最后一次相见了,谢公子,你若是出了这楼,可千万莫要再回来了。”
谢梨安听罢有些心酸,只劝道:“公子救命之恩,在下岂有不报之理只希望平安之后,还能有与公子相见的机会。到那时,你我抛开一切,只顾好生吃酒!”
萧梧亭听之动容,强忍着才不曾落下泪来。他又紧紧握了一下谢梨安的手,便不回头地离开了。
谢梨安目送他离去,便转身回到太子身边,只见太子已与浣莲吃了几杯酒,看情形似是已对这浣莲完全信任。
“容儿怎么才回来这浣莲儿果真是个精致的人物,本王甚为喜欢,想着明日离开之时也带着他,一路好解个闷。”
谢梨安听罢只是笑笑,却不作答,翠眉之死萦绕在他的心间,思来想去,还是不知如何在浣莲面前开这个口。
浣莲此刻也是愉悦,满了酒杯对谢梨安道:“莲儿这里也敬谢公子一杯,想来也是合该与公子有缘,那日里才能与公子相见,今日又遇见了太子,不知……不知我浣莲儿上辈子是积了什么德,才能有如今这个福分。”
谢梨安猛然回过神来,他心里藏着事儿,因此不能欢愉尽心。蓦然听他说了这么一席话,倒是一句也回不出,只举了酒杯与他饮了一番便坐下了。
浣莲素来细心,哪里看不出他藏了心事,于是笑问道:“公子今日看似忧愁,只怕是莲儿不曾伺候的好。”
太子也在一旁道:“是啊,容儿,从刚刚便见你满面愁云,我这里好容易寻了这么一个伶牙俐齿的人儿陪我饮酒,你又来扫这个兴做什么”
谢梨安见连太子都开了口,想来正好趁着这个机会说出,恐怕还能将浣莲安慰,便咬咬牙狠了心道:“殿下,莲公子,才刚萧公子与我说,楼里的一位名叫翠眉的姑娘,刚刚……”
“刚刚怎么了”浣莲急忙起身问道。
谢梨安见他这般焦急的模样,知他必然是不能受的,便走到他身旁,
第六十九回:情至深耿耿悲恸 意难解振振凛然
浣莲久跪不起,只把一双泪眼低垂着,咬着嘴唇忍着悲恸。
太子见罢也是动容,因他心喜这浣莲儿嘴甜会讨人欢心,故而有意想将他留在身边,便不肯让他单独落下。
“莲儿,你起来罢。我一早便走,你也随我一同走,恐怕单独留在这楼里你也落不得好。”
浣莲偏不起身,只摇了摇头道:“恕莲儿不能从命。一来不曾见着翠眉姑娘一眼,便难信已与她阴阳两隔,二来她若果真去了,定是与那萧姓老头有关,莲儿断不能看着翠眉死得不明不白却无动于衷。所以恳求太子将我留下,若我无事,便在上元节后自己去寻太子,若莲儿不幸丢了命,也……也是我合该命短,便与那翠眉姑娘在奈河桥边相聚罢了。”
原这浣莲,自刚刚起便起了报仇之心,明知这萧景愁不好对付,故而抱了必死之心。
既然他话已至此,太子也不便再劝什么,虽不舍他,也好生安慰道:“该不会有事的,上元佳节,本王便在太子府等你。”说罢起了身,吩咐贴身侍女服侍他歇息去了。
这浣莲仍旧跪着,没太子的准许他不曾敢起身。谢梨安见罢心知这浣莲是心虚了,许是以为自己刚刚顶撞了太子惹了他生气,故而不敢起来。
他上前扶起他道:“太子宠你,因此才不许你留下,这萧景愁我们都知道,是个心狠手辣之人,你这单薄一人如何能对付的了他呢怕只怕你不能为翠眉报仇,终是将自己的命也搭进去了,岂不是要伤了太子的心”
浣莲苦笑道:“公子,莲某人在达官贵人间服侍了这么久,太子的心意我岂会看不出只是莲某人虽是风尘戏子,却到底也是有血有肉的。翠眉姑娘没了,我怎能放下心这样就离开了呢”
谢梨安见他铁了心要留下来,也无奈于此,想来一切只能看他的造化了。他替他擦了擦泪,想了一想道:“明日太子离开,我定是要陪着他左右的,不能在此陪你,你若是有什么事,可去找这楼内萧景愁之子萧梧亭,他与他父亲不同,是个极好之人,大可放心与他。”
言毕,却仍是不能放心,又将墨轩喊来,与他道:“墨轩,我见你素日也是机灵,今日这事儿办得不错,也算是能做事儿了。你留于此处,好生服侍莲公子,若是有什么变故,便想着法子溜出来与我传信。”
那墨轩听罢有些慌张,急忙摆手道:“少爷,我何曾离开过你,这样大的事交给我,只怕墨轩不能担此重任!”
浣莲儿也道:“就不麻烦墨少爷了,我一个人惯了,只怕到时候连累了墨少爷,倒是让我为难了。”
也不知他是太过伤心,还是怕谢梨安再担心他,便不再说话,只低下头转手走了。
谢梨安无奈叹息一声,想来此刻再与他说甚么都不如让他静静,便也进屋去了。
才刚在榻床上躺下,忽然想起萧梧亭所说,鹤林王辰时会有动静,因此又不敢睡下,悄然起身走至太子榻边,寻了一避风处,倚着床腿只稍稍打盹。
一时倦怠,不觉睡沉了,未几,猛然听见一声叩门声,他蓦然惊醒,躲在窗边向外张望,只见晃悠悠有火光传来,不禁寻思道:莫不是那鹤林王按捺不住,提前要来害太子又暗自庆幸,好在自己不曾大意。
只听门栓被缓缓推开,谢梨安悄悄走到门边,正烦恼不知用何物抵挡,便听屋外传来一个男子低沉地声音道:“都在做甚么,还不快回去!”
便有人回应道:“宋公子,我等是奉了王爷之命,恕不能听你的!”
“大胆!王爷几时让你们现在动手的,才至卯时,便急着来,莫不是想回去邀功领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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