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柔是把刀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不声不响
唐霜说声抱歉,接了起来。
“在哪”
他的声音总是不带情绪,以至于唐霜十分怀疑他昨天说的话是真是假,哪有人昨天才表明了心意,今天就变冷漠的。
“在医院。”
“……哪
024 她的男人
陈竞由不置可否,“不用大提琴和低音乐器,以小提琴和中提琴来划分声部,加进三角铁和短笛模拟古典乐派乐团声,规模虽不大,但充满清亮的音色,童趣十足,也就柴可夫斯基做得到,风格正适合元旦这样的节日。”
哇,唐霜简直要对他刮目相看了,想不到他还对音乐还有见地。
以为找到了共同话题,还想说点什么,但见他又开始装深沉,一张俊脸冰得跟什么似的,还是算了,兀自打着节奏沉浸到音乐里头了。
送走唐霜,邢铮也没了休息的心思,赶紧给他外公去了电话,顺道把苏海的片子也发了过去。
很快就收到回电,“铮儿,我这边还有台手术等着,没工夫和你细说,关于海绵窦肿瘤的资料我让小李发给你了,你好好研究一下,这孩子的问题应该可以解决,别担心。”
“谢谢外公!”邢铮兴奋极了,外公说有的救那就一定没问题,他可以跟唐霜交差了。
说着就往资料室跑,找了一堆关于海绵窦的信息,一边看外公给的资料一边发动国外的同行帮着参考,誓要把这个烫手的问题解决掉。
从医院到别墅,几乎穿了半座城,回到家已是黄昏时分,橙红的落日给云镀上一层金,绚丽又迷人。
陈二灰最近被软禁到了后院,大金毛就抢了它的位置,一副宠臣的模样,见了唐霜就热情的往上扑。
唐霜本想去抱它的,可想到陈二灰的下场,又不敢太热情,惹得大金毛呜呜的叫着,委屈极了。
不过陈竞由倒是对她“识时务”的举动十分满意,说了句“孺子可教”,大步进了客厅。
唐霜冲他捏了捏鼻子,揉揉大金毛的脑袋,跟它叽里咕噜吐槽了一阵,才跟着走进去。
饭厅里菜香四溢,还真和钟逸说的一样,全是素的,不过那菜色气味,怎么看怎么有食欲,倒是不比带荤腥的来得逊色。
陈竞由自始至终都是默默的,替她盛了碗汤,“放开吃,吃撑了也没多少热量,太骨感也不好看。”
说着在她身上逡巡了两眼。
唐霜不理他,美滋滋喝了口汤,是用虾吊过鲜的,里头放了些青菜茶叶,味道甘美别致,她一下喝了两碗。
见陈竞由还盯着她,下意识舔了舔嘴巴,“那个……我吃素,你不用陪我受罪。”
陈竞由道,“我算半个素食主义者。”
唐霜哦了一声,四下一看,“对了,钟逸呢”
“不知道。”
“他是你弟弟诶,你怎么不关心”
“他那么大个人,用得着我关心”
“……他是你亲弟弟吗”
“是。”
“那他怎么和你不是一个姓啊。”
陈竞由这下就没声儿了,唐霜识趣的闭了嘴,自顾自吃东西。
真是的,都男朋友了,还不能打听下家庭状况么……
吃过饭,陈竞由照旧抱着本《动物星球》,看得津津有味,嘴角不时翘一翘,跟春天融化冰雪似的,看得唐霜一愣一愣的。
原来他也是会笑的嘛。
不过她看了他半天也没见他有什么动静,就觉得无趣了,索性一字马坐地上,开始热身运动。
反正她是逮空就练功的,不分时间地点。
这时陈竞由就出声儿了,“那边有乌兰诺娃在莫大的练习资料,典藏版,苏联的东西,外头买不到,你要不学习、学习。”
谁都知道乌兰诺娃是芭蕾舞界的宗师级人物,距今已经有很长时间,但动作永不过时,连一个休止符都是经典中的经典。诗人艾青说她像云一样柔软,像风一样轻,比月亮更明亮,比夜更宁静;形容她的舞姿是人体在太空里游行,不是天上的仙女,却是人间的女神,比梦更美,比幻想更动人……
唐霜一听她的名字就激动,更别说典藏版视频,也不知道陈竞由从哪儿搞的,可真够本事的。
唐霜人还没动呢,前头的大屏就已经动起来。
黑白的画面,流畅的动作,大师就是大师,基本功练习也处理得如此细腻,每一个镜头都值得推敲。
唐霜边看边悟,几个动作下来就已经满头大汗,再转头去看陈竞由,他一动不动的,目光还在那本“儿童读物”上。
她下意识就往他挪过去,“诶,你怎么话那么少”
陈竞由看着她,语气很淡,却又理所当然,“你想我说什么。”
唐霜擦了擦汗,“随便什么都可以啊。”
记得苏晓和小火煲电话粥,能从日落聊到日出,话题虽是毫无逻辑又没营养的鸡零狗碎,可那才是恋人该有的样子啊,是废话,也是蜜语。
哪有像陈竞由这样的,不知道的还以为她跟个哑巴谈对象。
大抵知道了她的心思,陈竞由把书阖上,凑到她下巴那儿,声音怪诱惑人的,“陪伴是最长情的告白,而守护是最沉默的陪伴。”
见他笑容古怪,唐霜呵呵笑着,朝边挪了下,“有道理。”
他笑了笑,指背轻抚她的下巴,音色低沉,“她的过去,我来不及参与,她的未来,我定奉陪到底。”
唐霜唇上一热,感觉他的气息呼在上头,柔柔的,心尖儿仿佛成了软软的花瓣,被撩得左右摇摆。
那些蛊惑人心的话像溪流一样灌进耳朵,“于千万人之中遇见她,于千万年之中时间的无涯的荒野里,没有早一步,也没有晚一步,正巧赶上了。”
妈呀,心跳像正弦函数,一波一浪起伏,谁叫他又像上次那样了,说出来的话能把人窘死,“爱一双鞋就千山万水把它穿旧,爱一个人就不言不语,让她……爽,个,够。”
唐霜被逼到角落,终于受不了的大喊一声,“陈竞由,我来大姨妈了!”
这人简直是朵奇葩,表里也太不如一了。
陈竞由就跟没听见似的,固执地欺身上去,上下其手,唐霜抓起骤响的电话就挡在他跟前,“等一下!”
见他停下来,她低声道,“我先接……接个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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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5 黑色盒子
“小时候,是多大的时候”邢铮盯着钟逸,难得看到他严肃,被勾起了几分兴趣。
“大概十二三岁吧,也不太确定,因为当事人处于发烧迷糊状态,自己也搞不清楚。”
“当事人又是谁”邢铮越发好奇,钟逸笑道,“我哥。”
邢铮微微一愣,“能不能说仔细点。我妹你也知道,我爹妈离婚后,她跟了我妈,不过她忙着她的舞蹈事业,很少陪邢娜,邢娜多数时候跟我妈的闺蜜彩姨在一块儿,彩姨是职业登山运动员,去过的地方多了,怎么能少得了马纳斯鲁峰。”
钟逸笑道,“那就对了!”
见邢铮疑惑,索性把陈竞由找人那事儿说了,心道搞不好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陈竞由要找的人就是邢娜,而且年纪也对得上。
邢铮听了啧啧称奇,没想到陈竞由还有这段际遇,思索了一会儿,又问钟逸,“听你这么说,陈竞由还挺重视她,若真找着她了又当如何。”
钟逸笑了笑,“许仙救过白蛇一命,白蛇找了他一千年,要以身相许,我哥那么知恩图报的人,对她的感情岂能平常,搞不好还真要以身相许。”
邢铮立马皱眉,“那唐霜怎么办”
这话叫钟逸狠狠一顿,想了想道,“我哥和她应该不会太长久。”
“怎么说”
见邢铮一脸感兴趣的样子,钟逸双眼微眯,“我说邢二少,你该不会也对那姓唐的女孩有意思吧”
邢铮没说话,盯着那逼真的模拟大脑傻笑,“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这台手术是她找我帮忙的。”
这话一说钟逸就全明白了。
他就说嘛,对这种高难度的手术,邢二少一向是能推就推,哪会像如今这般废寝忘食,翻来覆去在尸体、模拟脏器上捣鼓,原来是赶着给人送殷勤。
不过他想不明白,这妹子有啥魅力,一次迷倒俩,还都是美女们趋之若鹜的对象,可他也没多想,拍了拍邢铮的肩膀,“劝你一句,放弃吧。第一,你争不过我哥;第二,咱们这样的人,和她们不会有结果,别误了人家。”
直接忽视前半句,邢铮只对后半句有疑问。
钟逸解释道,“我让人查了,这姑娘背景可不简单。他外公是强x犯,二进宫,现在还在牢里蹲着,一把年纪了,估计也没两年可活;她母亲高中毕业,失足女一枚,生父不详;她大姨还算正常,在一所学校做老师,非正式编制,据说私生活也就那样;至于她表哥,就是一街头混混,同她一样生父不详。你说这样的出生,别说你这样的世家子,就是普通人家,怕也不能让她进门吧。”
不想邢铮突突一笑,“英雄不问出处,出生又没的选,她是什么样的人我比你清楚,倒是你哥,明知人生世凄惨,还要背后搞事,非得雪上加霜,是君子所为么!”
听邢铮这意思,他是早知道唐霜的背景,钟逸托着腮,正想问点什么,外面有人过来喊邢大夫,说有病人找他。
病人的事不能耽搁,邢铮也不废话,拉着钟逸走了出去。
落地窗外,是行色匆匆的旅人,这片民国时期保留下的建筑已成游览胜地,许多咖啡馆、酒吧、私房菜馆都开在巷弄里,门口摆些个植物,葱葱茏茏一片,别有一番情调。
唐霜徐徐吹着跟前的白开水,氤氲的白气散开在她脸上,越发显得唇红齿白,惹人心动。
江词平复了好一阵情绪才接受现实,落寞的说道,“其实怪我自己,没有早一点告诉你我的心意,你进学校时还没成年,那会儿说怎么都不合适。”
唐霜静默不语,想着以后还是少跟江词见面的好,辜负人家一片心意,谁心里都有疙瘩,再见怎么也不可能和之前那般从容利落。
“我知道感情的事不能勉强,但说出来,我也算了了一桩心愿,那就祝福你和陈总好好走下去。”
其实江词心里根本不看好他们,门第悬殊不是一时激情就能弥补的,就算陈竞由的长辈再开明,也断然不会接受一个资料栏里填了‘生父不详’的人。
他不下一万次的想过,假如真跟她走到谈婚论嫁的地步,要如何去说服自己的父母。
现在,这个问题也不用再想了,倒是少了桩伤脑筋的事。
江词是个豁达的人,处处顾及唐霜的感受,她心里难免愧疚,多的话也不会讲,只诚心祝福他能找到真心人。
气氛一时沉默下来,唐霜有些躁了,正琢磨着告辞,江词就说了,“你上次不是说要考团么,中芭三月份考试,面向全社会招舞蹈演员,录取比例六十比一,对你来说没问题。”
公告唐霜早看到了,她心里其实也清楚,以她的条件考取一个名额根本不是问题,但对中芭……她有些阴影,吃过大亏。
这要追溯到十七岁那年,她代表学校参加洛桑国际芭蕾舞大赛,在复赛中被许多业内人士看好,成功杀入决赛,当时全国就她和另一个女孩进入,可临到决赛,她突然肚子疼,严重影响了临场发挥,无缘奖项。
那次失败导致了校方的不信任,之后各大赛事都极少派她出征,想来那也算唐霜职业生涯中的滑铁卢,她用了很长一段时间才再次崛起。
后来得知,有人在她食物中下药,搞得她中途不适,输了比赛。
026 女人不能宠
“没什么。”唐霜擦了擦额角的冷汗,强打精神,“是不是小海的事有进展了”
邢铮道,“是的,通知苏海住院吧。”
唐霜微微一怔,继而兴奋的叫了一声,“这么说小海的病有救了。”
邢铮尽量保持平静,也不敢把话说满了,“但愿吧,我会尽全力。”
他能感觉到苏家在唐霜心目中的分量,救了苏海,那他在她心目中的分量也会多一些吧。
唐霜兴奋极了,很快打车到了苏晓家,把事告诉他们。
就如末日重生,一家人抱头痛哭,哭完立马赶到医院。
邢铮给苏海安排了一个单间儿,环境好,也不吵,正好陈竞由出差不在,唐霜每天都和苏晓一块儿守着苏海,给他做思想工作,为手术做好准备。
而邢铮,则把每天能看见唐霜当作攻克手术的动力。他围着唐霜转,没意识到有人也在围着他转。
苏海的手术异常顺利,长达八个小时如有神助,没有一次出血,肿瘤被完全切除,连关颅缝合都是邢铮亲自操刀,以免引发术后脑肿胀,总之处处小心谨慎,不敢有丝毫马虎。
而邢铮也因过于集中精力,突然的放松下来累瘫过去。
在手术室门口,唐霜扶住他,他扯起一个笑,顺势就倒在她怀里。
苏海正是生命力旺盛的年纪,恢复得很快,术后一天就苏醒过来,清晰地喊出了“爸爸妈妈”,而他们在十米开外的地方,说明他的视力已经恢复。
夫妻俩激动得差点给邢铮跪下,苏晓也崇拜的望着他,不停说着感谢。
看着劫后余生的一家人,唐霜在一边偷偷抹眼泪,有家真好,这时手机响了。
苏爸爸说要好好请邢铮吃顿饭,邢铮忙着推脱,没发现一旁的唐霜悄悄走出病房。
从安全梯上到天台,唐霜四下看了看,见不远处站着个黑色卫衣的男人,中等个子,不胖不瘦,背对着她。
他谁呀,让她上来做什么
冷不防听见背后一声巨响。
回眸一瞧,原来是身后的铁门锁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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