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子农家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红彤彤的柿饼
临出门又补了一句“奶水不够就告诉我,月子里尽管好生将养着。”
温婉红着脸有些不好意思,她婆婆理解地关了门站门口等。
第二日清早天还没亮,温婉她娘风尘仆仆赶了过来,一起来的还有她大哥大嫂。
“婉婉!婉婉哪!我的儿!你个孽障是要你娘的命啊!”人未到声先至,温婉她娘捂着疼痛不已的心口跌跌撞撞地往屋里冲,她大儿媳连扶都来不及扶。
”林渊!林渊呢你给我出来!你这个黑心肝要人命的!”她咬着牙泪流满面地满屋子找人算账。
林渊忙从厨房顶着满头鸡毛,手里抓着放了血正褪毛的鸡探头出来,满脸讨好地冲丈母娘笑。
“你怎么照看的人啊!人都能摔下去你怎么赶的车婉婉没事便罢,否则我让你们一家子陪葬!”见林渊低着头一声不吭又不解气地伸手去打,被大儿子慌忙抱住。
林渊“噗通”一声跪下,满脸羞愧“岳母,是女婿的不是,要打要骂都随您,只求您千万别气坏了身子。”
“娘,快去看看小妹吧。”大儿媳拉着婆婆就要往屋里走,真弄得太僵,两家还处不处了
提到她的心肝儿肉,温婉她娘也顾不得这个女婿,恨恨地咒骂了一声,又甩着帕子急急往屋里钻,只留大儿和儿媳善后。
“你这个不省心的东西!为娘早说让你别来别来,你非不听!来就来吧,愣是不让你哥去接你,结果怎么着了你这孩子,是准备要你阿娘的命啊!”她捧手里怕冻了,含嘴里怕化了的心肝肉啊!
说着又如摸珠宝一般,仔仔细细摸她闺女还没什么血色的脸,身上就如钝刀子割肉似的疼“身上可还疼这两日可还流血了我的娇娇受了大罪了啊!为娘真想替你疼了去。”
说着话,她娘的泪眼珠子滚了下来“但凡他们家敢对你有丁点不好,我定叫你兄弟扒了他们的皮!”
温婉只得耐心等着她娘说完,给她个虚弱安慰的笑又拿袖子帮她娘擦泪“阿娘,我没事儿,你瞧瞧你外孙,别骂阿渊了,他摔了跤又一夜没合眼,现在还在给我炖鸡汤喝呢。”
她娘掀开裹孩子的小被子瞧了两眼,兴趣缺缺“他家都死绝了吗轮得着他给你炖汤喝他能炖出来什么好东西不行,你先躺着让你大嫂陪你,我去给你做!”
说着又风风火火去了厨
第十三章 龙虾
四岁时的元宝有没有出息温婉不知道,倒是他的胆子出乎意料的大。上山爬树,下河摸鱼,抓蚯蚓,逮青蛙,烤鸟雀无所不能,无所畏惧。有时候趁她午睡还会从窗户溜出去钓鱼打鸟,野得不像个四岁的孩子。
平日里他总爱穿个石青齐腰小布褂,卷着袖子红着脸“吭哧吭哧”地跟着村里娃娃们满头大汗地撒欢疯跑,不是拔了人家庄稼就是着了邻里草垛,为此没少挨他娘的揍。他生得白净斯文,衣服又干净齐整,平日里还总爱个笑模样,是以村里的孩子们都爱跟他玩。
“元宝哥,今儿个带的什么”一帮脏兮兮黑黝黝的鼻涕哥将他围在中间,个个急切地张着手流着哈喇子。
“上回的卤鸡爪委实好吃,这回可曾也兜来”某个萝卜头嗦着手指,细细回味那麻辣咸香的滋味,很快又引起一阵此起彼伏的抽气声。
元宝早习惯了这种众星捧月的感觉,慢条斯理地从他娘给他缝的月亮布褂大口袋里掏出两大把裹了甜霜的脆皮花生,眼也不眨地分到众人脏兮兮的手里。
“我娘这阵子管得严不让出门,好容易偷些出来给你们吃,兄弟们且先打打牙祭吧,明儿个我再带旁的来”他舔舔已经空无一物还沾着糖霜甜味的小手。
前两日他打破了狗子的头,被他娘鸡飞狗跳地撵了大半个村子拿柳条一顿好打。还在家被拘了两日,可给他闷死了!爷们儿家争总瓢把子的事儿,哪是她个妇道人家能懂的
大家都知道元宝他娘会做吃的,萝卜头们早就争先恐后抢了花生往嘴里倒,发出阵阵“咔擦咔擦”的脆响,末了还闭着眼砸吧砸吧嘴,想记住这好味道。他们都喜欢元宝大方,也只有元宝,每回玩都给他们带好吃的。
“哥哥,怎么办囡囡还没尝出味儿呢!”有那哥哥带来的扎着丫髻的女娃娃,手心小分不到两个花生,吃完了急急仰着脖子哇哇直哭。
她哥哥早将花生咽下了肚,此时也只能抓耳挠腮地苦恼,早知道就不带妹妹来了!
元宝只得又从兜缝里摸索半天,抠出来两颗漏网的花生给她“莫哭了,明儿个元宝哥给你带爆米花来。”
见女娃娃不哭了,小口小口吃得欢。元宝又猛地一把将跟前高个男孩推个踉跄,挥舞着拳头,恶狠狠地瞪他。
“不许你抢春生的,否则我打死你!”春生每次都会把他给的零嘴小心翼翼的放进衣服口袋里,元宝娘说春生是要带回家给他得病的阿娘吃去嘞。
被推的男娃最大,叫兴哥儿。他浑不在意地爬起来拍拍屁股上的土,嘻嘻笑着也不恼,因为他爹说他们家佃了元宝家的地,轻易不能开罪元宝。再说,元宝可是他的好兄弟,在土地公公面前拜过把子的。
他单脚着地身子略斜,一只手勾着元宝脖子一副哥俩好的模样“元宝,去沟里钓龙虾呗我知道一地儿,龙虾可多!”
元宝有些意动又有些怕,两手不断绞着衣摆有些为难“让我娘知道会打死我的!”
他娘的烧火棍抽在身上真不是开玩笑的,就算他机灵躲开了去,他爹回来到底也是要拿鞋底抽得他屁股开花的。
兴哥儿可不怕,男子汉大丈夫怎么能怕个婆娘他爹可说要是婆娘不听话揍一顿就行。
“怕什么你不说我们不说,你娘怎么会知道你去不去吧?”他像个黄鼠狼一样,吊着眉叉着腰诱哄着元宝。
小元宝忍不住妥协,抿了抿粉嫩的唇“那那咱们早去早回,千万别让我娘察觉了”。
等到了地方,兴哥儿说的河沟不过细细长长一尺多深。水很清,黄色泥沙里游动的青壳龙虾一眼就能瞧到。
兴哥儿给他们划好地方,一人发根麻线。众人拿好将一头攥在手里,一头缠个蛤蟆肉扔进水里,静静的等龙虾上钩。小河岸边不停传来惊喜的欢呼。
不多大会儿兴哥就钓满了一木桶,高兴地歪着头朝众人吹口哨,嘴里得意的“哼哼”。
“元宝,如何了要不要拿我桶里的分些给你”他干脆双手枕着头,嘴里闲闲叼根狗尾巴草,惬意躺在草地上悠哉地抖着腿。
小元宝鼓着腮帮子,看着自己空空如也的小桶,急出了一头汗。今天不知道怎么了,龙虾就是不吃他的食!他涨红脸愈发着急,重新绑了肉找了个地方蹲下。
还没等龙虾钓上来,元宝腿上一痛,“啊”的一声松了手捂着腿跌坐在地上,呜呜地哀嚎起来。
“有东西咬我!呜呜!”他又痛又气又委屈,点儿真背!
兴哥儿赶忙招呼众人跑来瞧,见是一条竹青蛇正吐着信子欢快的往河沟游。孩子们胆子大,七手八脚地找了树棍将蛇打死,又架着呜呜咽咽的元宝把他往家送。
温婉正在井边洗一家子的衣服,看见一堆人呼呼啦啦涌进院子里。忙在裙上擦擦手抱起满脸是泪,哭的头发都汗湿的儿子,给他擦泪轻哄。孩子们叽叽喳喳地围着温婉汇报
“林婶儿,元宝被咬了”
“是竹青蛇。”
“我帮元宝打死了!”小铁蛋用棍子挑起蛇给温婉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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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访客
正瞧着青紫的牙印子一头火准备揍元宝,门口有人敲门。温婉打开院门,是同村佃她家地的王拐子婆娘带着儿子兴哥儿。她下完地回家,听儿子说害元宝出了事。思前想后,往胳膊上挎着篮子装了好些鸡蛋来赔罪。
“她婶子,元宝没事吧实在对不住,这孽障晚上才心下不安告诉我元宝出了事,不然早上门致歉来了。“兴哥他娘把一篮子鸡蛋拼命往温婉怀里推。
“孩子小,不懂事。这点子心意你收下,千万别恼了我家可行”她一脸紧张。
看温婉不接赔礼,咬着牙蒲扇一样的手朝儿子身上猛拍,按着儿子跪下,林老六可就这一个独苗。
“还不跪下请你婶子原谅!”明年还要佃人家的地,再说这当家的还在屋里看着呢!
温婉忙拉兴哥儿“使不得!使不得!是元宝自己贪玩才被咬了,与兴哥有什么相干再说元宝早就好了,这会儿正屋里满嘴流油地吃龙虾呢。”
兴哥这才抬了头拿着红红肿肿的眼朝正屋张望,见元宝果然坐他父亲怀里,乖乖张着嘴等他爹剥龙虾喂他。当下就掉了泪咧开嘴笑起来,又松了他娘的手冲进去。
温婉忙将兴哥娘一块儿往屋里引,又快步从厨房拿大碗利索地倒了满满一碗香辣,一碗蒜泥龙虾放到她手里。
“王大嫂,都是兴哥钓的,我们元宝沾光了,拿些家去与他尝尝罢。”温婉很喜欢兴哥,虎头虎脑很有灵气。
当下兴哥他娘是又高兴又不好意思,鸡蛋没给出去反倒拿了人吃食。慌忙捧了碗拉了正和元宝说话的兴哥就走,到门口时到底放了鸡蛋消失在夜色里。
晚上两口子窝在床上数银子,风里来里来雨里去地忙活了四年多,林渊挣下了二百两的家财,现在也勉强算是个小富之家。
他从钱匣子里拿出一百两放在一边,这钱是他早和温婉商量好要送给两头父母的孝敬。果然,次日老人们看着白花花的银子欣慰不已,直竖着大拇指对林渊刮目相看。
林渊他娘更是拉着儿子,颤着手抹去浑浊的泪笑得骄傲“我儿出息了,你爹忙活一辈子也没挣来这些钱。有了这些我们老两口定能松快不少了。”
林渊忙低声叮嘱他娘给银子小心藏好,千万莫让大房哄了去。要不是他们兄弟多又时长贴补,还不知二老现在过得是什么样的日子。
他娘流着泪直点头,媳妇儿手紧,她们老两口是吃够了苦头的。
至于这剩下的一百两怎么处理,温婉就有些头疼了。买地吧,怕万一有个天灾的颗粒无收;换成银票吧,怕被老鼠咬坏打了水漂;添置东西吧,又太扎眼怕遭了贼。
想来想去,还是将一半换成通用的银票,放空心木簪子里藏好。还有五十两,一半拿去买粮食存地窖,另一半当做本钱拿去承包村里的河沟。这样一来,有粮有钱有收入比较稳妥。反正她手里还有些碎银子,可以平时花销用。
这头温婉正琢磨着藏钱,那头村口来了两个骑马的人。一男一女步履匆匆,男的相貌英俊,眉目英挺;女的戴顶帷帽,身姿绰约。
见有村民路过,那男人喜出望外地朝人拱手“老者留步,吾等乃京城人士,途经此地迷失已有两日,不知可否行些方便,解吾等腹中饥饿,自有银两送上。”
村民哪听得懂外面的官话,忙摆了摆手表示听不懂,扛着锄头径自走开。
这两人已经两天水米未进,实在走不动了。正无奈叹息时,恰巧看到村口几个孩子在追逐玩耍,其中一个青衫总角稚童正拍了手上灰起身要走,那男人便腿脚不听使唤般地跟了过去。
“你们跟着我作甚”元宝从没见过这样的人物,像是他睡前故事里常听的嫦娥和后羿。可他不能带陌生人进家门,因此停住了脚。
那男子听不懂,手足无措地尴尬站着,他只会打打杀杀,没与小娃娃打过交道。
他身后的女子这时走出来,蹲下身摸着元宝的头笑得婉约,白瓷一样的手里拿出个玉兔子来给他,他虽喜欢却背着双手不接。女子见状以为他不好意思又往他胸前递了递,他摇摇头还是不接。
阿娘说陌生人的东西不能接,还说村西头吴阿伯家的小孙子,就是被拐子拿两颗大枣儿哄走的。
那女子见元宝不要她的东西,眸子黯淡了些许,低着头蹲在元宝面前沉默不语。
“看你也不像拐子,罢了罢了,大不了再被胖揍一顿”,元宝有些不忍心,小大人样摸摸女子的脸,又背着双手佝着腰,围着两人老气横秋做着决定。
他朝尴尬站着的男人招手“跟我来吧。”
兜兜转转不过几步,两人便停在一个青砖琉璃瓦的屋子前,屋前有两颗金桂树这时正飘着香。院门大开,院两侧搭了葡萄架子还有一口石井。
葡萄的藤蔓给架子爬的密密麻麻,葡萄架下还有石制的圆桌和四把藤椅。院内铺了青石板,正中是小石子路通向正屋和厨房。
厨房门口站了一妇人。桃花髻上簪一根同心步摇,一身黛色布衣,裙边系着绿豆宫绦,双衡鸳鸯木雕,面如芙蓉眉如柳叶,身量不俗,体格风骚。
给他们领路的俊秀小童,此刻正扑在她裙上仰着脸笑眯眯地与她说话。她却偷偷拿着细葱一样粘着面粉的手往小人脸上抹,那孩子随手摸得一手白,气得抬手打她,她笑着躲开。
像是不经意间看到门口站了人,她略整衣衫,躬身歉意一笑避进了屋。
“门口站了两个生人,跟着你儿子回来的,穿的好富贵,你快去瞧瞧”温婉拿胳膊捣捣大口吃饺子的林渊。
林渊难得今日在家没出去,温婉正给两父子下芹菜羊肉饺子吃。
林渊端着碗鸡汤煨过的羊肉饺子大步走到门口,一口一个“
第十五章 田螺
林渊没追到人,很快就把这事抛诸脑后。他要接活,还要存银子买粮食买地契,着实忙禄的很。温婉倒是成天栽花弄草,吃吃喝喝的悠哉度日,时不时背着她那小儿镇上城里的瞎逛。
这日母子俩刚满嘴流油地从镇上啃完大肉包回来,元宝就呼啦一阵风似的跑开去“阿娘,你自己乖乖在家,我午间吃饭就回。”
“跑慢点儿,别去庄稼地里!”温婉追在后面忙高声喊。
“知了,知了。”元宝头也不回地冲她娘摇手,小身子依旧像个炮仗似的往前冲。
等儿子跑远看不见了,温婉才从院门后拿了钥匙开了门。不用想也知道,她这小儿必是和他那帮好兄弟们分吃食去了。
凡得了好吃的,他总要拿些分给人家尝尝;若是人家给了他吃的,他尝了味道好的也要带回来给温婉尝尝。
若是遇上那家境不好,吃不上饱饭的人家,他必要红着眼睛抱着碗难过上半天,再学着他爹隔三差五地给人家送些米面吃食过去。
温婉无奈摇头,什么都随他爹,果真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生的儿子会打洞!
傍晚林渊归家,从怀里掏出了地契交给温婉,也不知道他怎么说服的村长,竟真让他买下了那条村民们用来淘米洗衣的河。
温婉简直喜出望外,她拍了拍丈夫的头,又踮起脚亲了他一口以示奖励,才将地契小心翼翼放进怀里,哼着歌给父子俩做晚饭吃。
父子俩则缩桌边咬着耳朵“阿娘今日很高兴!”
“她呀,见钱眼开!”林渊挑眉。
“阿娘,见钱眼开是什么”他娘说不懂就要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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