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剑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梦入秋水
长啸声中夹杂着浓浓的不甘,是提剑冲天而起,剑尖所指,周遭腾起的灰雾,化作数缕尽是融了过来,如万流归江,融入了她的剑中。
瞬间,恰如雨借风势,她剑势是阴邪到了极点,连周围的天光都几乎黯淡了下来,手中乌青剑身如今亦如她体内的血一样,乌黑如墨,覆盖着一层可怕气机,剑锋过处,虚空都留下了一条黑线,在天地间留下一道黑色的痕迹。
而在她对面的绝壁上,一道身影亦是提剑而来。
“铮!”
鸣颤于天地间的剑吟乍起,持剑者像极了御风而来,又仿佛被一双无形的手托着,长剑一指作飞天状,人剑合一,飘然而至。
周遭寒意悉数敛入剑中,如能凝结一切生机,带着极致的寒,也带着绝灭的意,化作了惊天的杀意,如能冲散天空浮云。
这杀意并非孟秋水所发,乃是他的剑,他的剑道所发。这世间,匹夫之怒,不过流血五步,哪怕帝王一怒也只是天下缟素,血流千里,唯这天地一怒,万物凋零,杀机满布,没有人可以抵挡。
而这一剑,便如天地一怒。
这是彼此道的争锋,两股剑道就如同两颗横贯在天地间的星辰,映着不同的色彩,几近百丈的距离,两柄剑瞬息已至,是悍然相遇,如针尖对麦芒,剑尖相抵,两剑碰撞处,一个空洞赫然无中生有,由小变大,顷刻已如西瓜大小。
再看两人,身形这一刻宛如凝固在了空中,两股恐怖的气息碰撞间开始化作一个巨大的龙卷。
一个,两个,三个……
不到一息的功夫,足足有三个,三个龙卷竟在二人周围凭空生成,空气发出古怪的呼啸声,像是被可怕的力道挤压着,一时间,风云色变,飞沙走石。
虚空,无数剑气分成两股,在空中肆意冲撞,响起一连串的可怕激响,刺人耳膜。
而那个空洞,则是在二人的僵持下维持了足足一息半的功夫,只扩展到簸箕大小,便无已后继之力,开始愈合。
“你为何持剑?”
很突兀,那个孟秋水连姓名都不知道的女人睁着一双漆黑的眼眸忽然问出了这么一个有些奇怪,或者说是措手不及的问题。
更奇怪的,是孟秋水居然回答了。
他眼中澈净目光微动。
“活着。”
一个不像回答的回答。
那女人脸上血肉早已被乌血染的看不见本来面目,但还是能看见她笑了,笑的凄婉妩媚,她柔声道:“这条路太窄太陡,就算你修为再高,一旦踏上就别想全身而退……黄泉之上,我恭候大驾……”
“那你可能要失望了,我一定会走到这世间极巅的尽头。”孟秋水张口说着,可他只说了一半,眼前的人,眼前的剑,开始以剑尖为起始,一点点溃散开来,散于风中,湮于尘中,如枯叶凋零,生机已是尽灭。
龙卷已是散去,化作清风抚过。
而他的身体一下子便如折了翅膀的鸟儿,直直坠入了深渊,只等离地数丈,手中连剑带鞘直直插入山壁,带下去数尺才止了坠势。
双脚的落地的瞬间,那的脚掌竟然一下压进了地面上的石头里,留下了一个清晰的脚印,像是掌纹都印了出来。
额前,一缕发丝已是由黑转白,宛如没了生机的枯叶,像是个古稀老人的头发,银白如霜。
看了一眼,擦试着嘴角的血液,孟秋水无悲无喜的一步步重新走到那山窟内,抬手虚抓,那巨大的石棺内一物当即被摄了出来。
那是一卷书简,而且还是玉简
第二百一十九章 百家入局
岁末,大雪。
已经继承了烈山堂堂主位置的田言正望着面前一枚巴掌大小的黑铁令牌目光是看不出任何变化,那令牌简单非常不知何物所铸,通体乌黑。
但她乃至剩余几位堂主看的,却是上面的字,背面落着四字——“以剑论道。”
而正面,是八个字。
“长生不老,破碎虚空!”
十二个银钩铁画的字是入木三分,烙印其上。
即便她已经知道了那人的想法和谋划,但此时等真正目睹后仍是心中暗暗发寒,手笔之大实在骇人听闻。
只不过,做戏要做全套的,如今赵高那边见她迟迟未能动用神农令多半已起了疑心,只怕也是因为这大势急变腾不出手来收拾她。
“哼。”
旁边刚恢复好伤没几天的田虎见到这个令牌当即冷哼一声,继而目光暗露阴沉的看了眼他面前的侄女,手中虎魄不由一紧。
六堂虽为一家,然明争暗斗亦是不断,归根结底无外乎权力罢了。
侠魁消失,以往平日里这农家除了外姓朱家,大多都是辈分最大的田猛说了算,可如今他大哥已死,田言身为烈山堂大小姐继承堂主倒也无可厚非,可是,平日里他眼中这个一直不显山露水,懂事的侄女,如今竟是想要压他这个二叔一头,心中如何不恼,妄想掌权。
至于剩下的几位堂主,都是眼观鼻,鼻观心,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二叔有话要说?”田言看着手里的令牌头也没回的说道,话语平淡。
“这剑宗敢以论剑之名邀请百家,真是活的不耐烦了,而且大哥的死多半也和他们有关系,这一次,我一定要废了那小子。”脑海中闪过一独臂青年的影子,田虎目光是赫然落在了那张令牌上,然后一把从田言手中夺了过去。
“那此次便由二叔为爹爹找回公道了。”田言不恼不怒,挥手制止了身旁的哑奴她神情更是平静,放下手淡淡开口,言外之意竟是不去那剑宗。
见状,田虎心中无声的嗤笑着,暗道始终还是个女人,多半是被那人的手段吓到了,他故作豪放的笑道:“放心,你就好好照顾田赐吧,你爹的死二叔为你做主。”
直到几位堂主离开,田言的目中才闪过一丝晃动,但旋即又恢复了平静,像是深不见底的幽潭,藏着不可知的秘密。
不光是他们,百家几方大势都是收到了这枚令牌,包括罗网在内。
墨家,机关城。
“以剑论道!”
墨家几位统领皆是面露凝重的看着面前令牌。
“好狂妄的口气,竟敢广邀百家以剑论道!”
“我们不去找他,他倒是自己找上来了。”
“长生不老,破碎虚空?”
“所图非小。”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
“听探子传来消息,流沙已于数日前收拢手下杀手,恐怕也是为了此事。”一双目狭长,眼神凌厉,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剑者蓦的打破了沉默,说话的,是高渐离。
“流沙?听说当年卫庄便是在这孟秋水手中初尝败绩。”墨家弟子虽不及农家势大,但眼目耳线也是遍布天下自然不会遗漏这条线索,事实上自从长生不老之言传出,关于这剑宗之主的一切过往都已被人调查的清清楚楚。
他们唯一能调查到的便是对方来历成迷,身世成迷,武功成迷,唯一有的,就只有当年自桑海以及到韩国的一段过往。
“此人当年受韩非之邀前往韩国,只是后来不知为何销声匿迹,从此无踪。而如今再次现世便以不可思议的手段重创阴阳家月神。”
忽的,一安静坐在角落里的中年剑者开口了,一句话,便让所有人安静了下来。
“当年阴阳家东皇携月神曾亲自出手,与韩国血衣侯的十万白甲军决战于雪衣堡。可是,到最后血衣侯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十万大军那一战后更是神秘失踪……没多久,便传出韩非而死的消息。”
“你是说那公子韩非是诈死?”
有人惊声道。
中年剑士一摇头。
“不知,不过,我想真相马上就要浮出水面了。”
众人闻言又
第二百二十章 传道,授艺
秦岭深处。
不知何时,这峭拔群山间多了一团弥漫方圆三四百丈的浓雾,茫茫渺渺,无人可见其内真容。只能隐见雾中一座陡峭如剑的险峰在其中半显轮廓,似一柄指天长剑,如仙灵所居之地,不可知其高。
白雾渺茫,像是云海自天穹落下,飞鸟难渡,猿猴止步。
这数日以来,倒也有偶入其中迷失方向的猎户和路人,只不过最后都被一股柔力送了出来。但也有心怀不轨之辈,传言这里是剑宗山门,长生不老之秘又有几人能抵挡,运气好的是在里面困个几天,运气差的,基本就是有进无出。
剑宗。
峰顶上。
魏遥一直安静守着的人终于缓缓长开了眼睛,也就在这转眼的瞬间,周遭卷荡的云海霎时风消云散,露出了湛蓝天空。
一头青丝自那天回来后便多了许多霜白,惨杂之下看着有几分沧桑及风尘,脸颊上也长出了些黝黑的胡茬,他已抱剑久坐多日,像是有了什么顿悟。
仿佛由于魏遥心中的波澜,孟秋水开口道:“你一定很好奇我为什么会知道他们心中所想,能分善恶!”
确实,这些时日他目睹过闯入阵中的人,有死有生,粗看只以为孟秋水是随性而为,但细看却又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我曾在西方异域得一奇功,此功与中原之法截然不同,但本质相通,颇有玄妙之处,到达一定境界可成神通,谓之天眼通、他心通、更能身负巨力,可掷象擒龙。而这其中,他心通,便能洞见众生心中所思所念!”
闻听孟秋水的话,魏遥眼神一愣,可马上便露出恍然之色,说道:“莫非弟子这短短时间肉身体魄能天翻地覆的原因便是在此?”
孟秋水笑而不语。
蓦的,他瞧着脚下涛涛云海,意有所指的问道:“你看,这云海是云在动?还是风在动?还是天地在动?”
魏遥一直安静的站在他身后,生怕发出一丝声响惊扰到面前的人,尽管他不明白这面前云海有何不凡之处。
此时听闻老师开口询问,当即不敢懈怠,目露沉思,只以为内有玄机,好一会才开口沉声道:“是气在动!”
孟秋水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像是做了什么决定。
“也好。”
他探手将腿上的小蛇接了过来,目头也不回的说道:“气之一道,存于天地。若是把这天地比作死物,这气,便是它的魂,因有了气,方有日月轮转,星辰幻灭,因有了气,才有春夏秋冬,枯荣演替。风雨雷霆是气,生老病死是气,万物因气而活,因气而死。”
孟秋水话语清晰,回荡在在那云海中,激起层层浅浪。“世间武夫修习诸般奇功妙法,视肉身为天地,所为的亦是这气。后天开辟经脉气海,这气便如死水化作活水,先天蓄气于丹田,化气为力,宗师内外天地贯为一气,生生不息,大宗师领悟天地之气的奥妙,化为己用,这一切,都逃不过一个气字。”
“你能说出一个气字,我已经满意了。”孟秋水慢慢转身,看着自己的弟子,目光清澈如水。“但我们剑宗与他们有些不一样,不一样之处在于我们眼中看到的,与他们不同。”
魏遥下意识看向那云海,只见风起云涌,虽是波澜起伏,但却和平时无二,不由疑惑万分。
孟秋水说完,脚下云海忽然生出可怕变化,竟是尽数分化而起,开始慢慢转动了起来,一缕缕剑气层层叠叠,如涛如浪,化作一个剑气漩涡。
风有了锋芒,云海也有了锋芒,难分彼此,如今全都成了剑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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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一章 百家至
清晨。
小雪。
就见平日里少有人至的秦岭群山中忽然多了些许人影。
各方皆有。
可等所有人接近那白色雾海的时候脸上都变了颜色。
但见那形如利剑若隐若现的陡峰上,呼啸翻涌的云海中,数点寒星陡然自那云海中激射而出。
“铮……铮……”
陡峰几近百丈高,直降到有一段距离,随着古怪的声响所有人这才看到那竟是数条长的惊人的铁索,约有小臂粗细,竟是一端钉在了那绝顶斜飞而下,笔直如剑。
“噌!”
铁索一经入地,竟是直直刺入土中没进去怕有两长多长,像是没有一丝阻力。
“呲……铮……”
铁索瞬间被崩的笔直,发出一声声刺耳的挣动声,像是几欲断裂,看的人心惊胆战。
足足有七条,分射向四面八方,落入各方大势的面前。
“轰轰轰……”
几乎不分先后,是齐齐没入众人脚下的山石,形成了七条横贯长空连接绝顶的铁索桥,云雾亦是分出七个门户,这般骇人功力,实在是惊世骇俗。
那铁索看似有人手臂粗细,可如此绝境险地相较之下,哪有半点安全感。
“恭请诸位上山!”
一道沉厚嗓音蓦的自绝顶响起,其声如雷,以浑厚内力响彻方圆数百丈,震惊四野,云雾刹然分开,露出了绝顶上的风景。
“你倒是真敢留下来。”孟秋水身旁一道紫衣华服的俊逸中年男子一手持壶不停饮着酒,二人并肩而立。
正是公子韩非。
“你既在这,我有什么怕的?”
不以为然的笑声少了几分放浪形骸,多了几分稳重,他视线投向那几条铁索,暗涌凝重,说不在意都是假的,今天,也许便是重定天下的开始,清算百家。
二人身后是几张桌案摆满了酒菜。
“要不要考虑收我女儿为弟子?”
说着说着,他话锋一转。
这句话他这俩天没少听,自从二人再见韩非便一直喋喋不休,不像往常那般沉默以对,孟秋水淡淡道:“先活过此役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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