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冻人

    单间陈倩看了看何美美，笑了笑:“交给你了，美美，你带沈山去食堂吃个饭，然后安顿好他。”说着，女刑侦队长转身出了审讯室，沈攀就在门口等着她:“陈队，接下来交给我和周珊吧，沈山这边就给何组长他们了，行不行”

    这是因为沈山的缘故，原本大学讲师此时应该在密不透风的看守所里痛哭流涕，周珊和彭小木心中的怨恨也能得以减轻。可现在呢，他不仅受到了优待，接下来估计还有用到他的地方，为了不让周珊受到太大的刺激，沈攀决定拉着她一起投入到纵火案中去，不和沈山见面。

    “你确定”陈倩眉毛往上挑了挑，她明白沈攀的想法，不过这是刑侦大队的原则，案子永远是第一序列。拍了拍沈攀的肩膀，陈倩有些语重心长的说道:“我还考虑是不是给你和珊子几天假，沈山这边提供的线索很重要，你旁听了整个过程的，我相信你心里会很清楚。”

    迟疑了一下，陈倩决定道:“沈攀，要不你和周珊休一周吧，下面的事情不复杂，我让一二组合办。”又顿了顿，陈倩正视着沈攀，下面的话也许难听，但那很大几率会成为现实，她不希望自己手下的干将们离心:“如果按照沈山提供的




第214章 凛冽的杀机（3）
    沈攀的分析直白而中肯，就连坐在后排的彭小木都双手撑在下巴上听得有滋有味，周珊对自己的死党翻了个白眼……刚才还哀怨连天的，转眼之间就成了排排坐听故事分果果的幼儿园小朋友了，要是让队里其他人看见还以为她对被沈山猥亵是一种无所谓的态度呢。

    “好吧，就算你说得对，那么我们下一步应该怎么办坐等犯罪嫌疑人纵火烧死第四个人吗”周珊情绪比平时低沉了许多，陈倩的话不可避免的对她造成了某种伤害。在周珊看来这是对她的不信任，她不就陪同彭小木来报了案嘛，难道这她都做错了！

    再说了，沈山只是和她有一本法律上的婚姻关系认定书，她可是从来没有把沈山当做丈夫和亲人来着，所以她当然也算不得是大义灭亲了噢，周珊一直在心底这样宽解自己。

    “我还是打算从三名死者开始追查，就算犯罪嫌疑人想要杀掉某个人却没有把握需要提前做一个实验，也没有必要在两天之内杀死三个人这种极端方式来吸引警方的注意力吧。”沈攀笑笑，这些都是他反复琢磨出来的结果。抬手调了调后视镜，女孩的眼神太明亮，沈攀有些不自在:“而且我有一个怀疑，就是不知道正确不正确。”

    “哦”后视镜被调开了，周珊干脆直接凝视着沈攀的侧面，沈攀挠了挠那一侧的面皮，被女孩盯着的部位滚烫，好似在被红外线瞄准一样:“我怀疑犯罪嫌疑人的……嗯，姑且就叫杀人设备吧。我怀疑犯罪嫌疑人的那套设备是固定的，只能是在沈山所说的众合大厦或者附近某一栋大厦上操作，所以三名死者才会相继在那个地段出事。”

    咦，周珊还真的愣了。沈攀这家伙没纠结于人体自燃之后思路果然是相当的开阔呐，这一点估计还没有人能想到。

    很必然的，没人会去猜测一个握着致命武器的凶手却不能逃窜，在所有人的意识中，杀了人不得赶紧逃跑，就算胆子再大，也得找个隐秘的地方躲上三五几天呢。

    “所以我们可以双管齐下，一边调查合众大厦以及周边路段各个高楼上的设备设施，不过要谨慎一些不要打草惊蛇，万一惊动了凶手别人拆卸下来搬走了我们就是在做无用功。”沈攀一口气总结了一大段，周珊连连点头，两人讨论得异常激烈。

    彭小木缩在角落里目光是不是的在沈攀脸上停留一下，时不时的又跳动到周珊脸上，一副神神秘秘鬼鬼祟祟的模样。

    “你说得对，我们还要把调查的重心放在受害人曾经的工作单位上。”周珊身子往前伸，整个上半身趴在驾驶位和副驾驶位置之间，这是夏天，都穿得单薄，沈攀的眼睛禁不住的一个劲往那深深地峡谷中溜去，女孩恍若未绝:“虽然三名死者表面上来看并不值得有人花费重金对他们下手，可万一他们在曾经的某个工作岗位上得罪了人，而那套杀人的设备又是别凶手临时利用，那这一切就都能说得通了。”

    一人计短，两人计长，很快，两个人就合计出来一套实用的调查方案和目标人选。他们决定倒推，从目前的最后一名死者胡小毛开始入手，



第215章 无妄之灾（1）
    很轻松就拿到了胡小毛的详细资料，一边翻看着手机接收的信息，沈攀心里也在奇怪，案子发生之后大家好像都只是匆匆的过滤了一下受害人的基本信息以及随后的通知家属，工作的重心还真就没有放在对受害人周边关系的调查上。

    “主要是连续两天死了三个人，队里都急得上火了，我觉得应该是这个原因。”周珊抢过手机，说道:“你认真开车，我来看看，现在我们要去的是文化路二十七号。行了，你朝着文化路走就行了。”

    文化路在商山市属于旧城区，老式建筑占了多数，低矮的楼房，破损不堪的外墙面，地面坑洼不平，越野车时不时的要突然弹跳起来，周珊还好点，女警察反应快嘛，可彭小木好几次脑袋都跳得撞到了车顶。

    “慢点，沈攀，这是十七号，嗯，接下来呢，二十一号。”周珊愣了楞，她一个劲的嚷着让沈攀停车:“我们下去看看，十九号我为什么没看见错过了吗，不可能呀。”

    彭小木接话了，她抓住好友的胳膊，问道:“你们为什么总是说单号，双号到哪里去了”周珊笑笑，拉扯着彭小木一起下了车，闺蜜能不去想那些糟糕的事情是件好事，她开心的解释着:“你平时都是玩手机低头走路，所以不大明白。一般情况下，每条街道上的房号都是单双号各排列一边，既然我们要找的是二十七号，那当然就只看单号这一边了，双号在马路对面呢。”

    沈攀原本想把彭小木送回她们的房子里休息，可周珊没同意，她坚持带着闺蜜出来散散心，免得一个人呆在屋子里胡思乱想钻了牛角尖，这些事总是未雨绸缪的好，比出现悲剧再来后悔稳妥合理。

    这个理由非常强大，沈攀无从反对，他也不希望周珊的朋友出事。抛开这些杂念，他把车停到一个不影响交通的小缺口里，锁好车门拍拍手招呼道:“珊子，别去管十九号了，我们去找找二十七号吧。”

    文化路二十七号是一个小胡同的总号，里面分散住了三户人家，巷子小小的、狭窄逼厌，两个人并排走都有点嫌挤。

    每一户人家的门牌上有着单独的编码，沈攀看了看手机里的内容，指着最角落的那扇门说道:“胡小毛家在三号，估计是最里面吧，我瞧瞧去。”

    的确是这一户，才走到门口沈攀一抬头就看到了金属铭牌上的“3号”两个字，他冲周珊点点头，回头开始敲门。

    敲了几次，门里没动静，沈攀怔了怔，不应该啊，胡小毛家不就是他和父母，父母都退休了每天不都是在家呆着的吗

    带着疑惑，沈攀稍许用了用力气，把那扇不了就有点歪斜的木头门敲得“梆梆”的响，他还扯着嗓子一边敲一边喊了起来:“老胡，有人找……”

    不管沈攀怎么敲门，屋子里都没有人答应。彭小木挽着周珊一起蹦蹦跳跳的迈过几个水坑过来了，周珊皱了皱眉头:“要不我去旁边敲门问一问，会不会是队里通知过去看人了”这倒是有可能，刑侦大队在没法获取到尸体的正面照片的时候会做一些有关dna方面的测试来确定尸体的真实身份。

    虽说视频监控里能看到胡小毛的正脸，但该走的程序法医那边不敢不做，万一出了纰漏那就是大问题，要开除工作还得承担法律责任。

    这边正说着，隔壁二号那户人的门“嘎吱”一声响，从里面走出来一个红着眼睛还在哽咽的老太婆，一个老头佝偻着腰跟在后面，老头后面还有声音在送客。大家数双眼睛相对无言，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没等沈攀和周珊开口，走在最前面的那个那老太婆声音非常洪亮的问道:“你们是谁啊，你们敲我家门干嘛”

    得，原来这就是正主呐，沈攀赶紧上前亮出证件说明来意，老太婆还没听完就一把抓住后面过来扶住她的老头伤心的哭了起来，这就让沈攀站在那里有种莫名的尴尬了。

    他真的不是想挑起老太婆的伤心事，看架势这必然就是胡小毛的母亲，那个和胡小毛有几分相似的老头自然就是他父亲了。

    现场乱成一团麻，周珊和彭小木也连忙上来安慰着老太婆，沈攀悻悻的往旁边让了让，受害人的家属确实是他最不愿意去面对的一个群体，让人心酸、心痛！

    沈攀有一个最不喜欢的词语，从中学开始就不喜欢:感同身受。从小，他看得电视剧甚至新闻采访里面使用这个词语安慰人的镜头相当多，可沈攀向来认为说这种话的人都是虚伪，站着不腰疼嘛，当然是想什么说什么了。

    这个世界上没有那么多的感同身受，你的同事离婚了，你没离过婚你凭什么感同身受你家里死人了，别人家好好的他又凭什么感同身受更别说在一件具体的事件中，因为灭每个个体的角色差异感受更是大相径庭，就算是同一个人在同一时间做同一件事感受都大不一样，哪里来的感同身受呢！

    所以沈攀始终学不会去安慰人。他站在哪里，讪讪的看着周珊和彭小木很快就哄得老太婆不再悲天跄地，他的那颗心总算是稍稍的放了点下来。这时，隔壁二号的男主人，一个中年男人走了过来，他递给沈攀一支烟，面带悲色的感叹道:“小毛是我们看着长大的，胡叔和我爸也是发小……”



第216章 无妄之灾（2）
    两个女孩回到中间的堂屋，堂屋是商山本地的一种古老称谓，兼具了客厅和饭厅的全部功能，唔，有些时候甚至还能够兼职书房供小孩子学习写作业等等。堂屋里，胡大壮正一脸愁容的把一串钥匙放在沈攀面前:“这是小毛的所有钥匙，他出门经常忘记带钥匙，那天也是没带，不然估计都烧成一个疙瘩了吧。”

    这是第一次，周珊不觉得啃老族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以前周珊是很看不起啃老族的，认为他们就和吸血鬼差不多，整天不劳作趴在父母身上吸血，耗费他们辛苦一辈子才积攒的几个养老金。

    可这一次，周珊却觉得胡小毛要是能够再次出现在这间房子门前，哪怕他仍然每天都好吃懒做玩游戏，但两位老人大概都会露出发自心底的笑容吧。

    子欲养而亲不在，这句话反过来看也是成立的，老人老了，希望孩子陪伴着自己，哪怕什么都不做，就看着孩子的身影都会让老人安心下来。否则现在不会有那么多所谓的访谈节目谈到空巢老人的问题，而空巢老人的自杀率近年一直在节节提高也是个值得关注的焦点。

    “你们要找什么自己去就行，走的时候帮我把门关上钥匙放在桌子上就可以了，我也要去眯一会儿，老了，不中用了。”胡大壮站起来反手捶了捶背，撂下沈攀三个人也进了老两口的卧室。

    沈攀愣了楞，摇摇头，哀莫大于心死，两位老人此时此刻的心态大抵就是如此了，哎，希望这一趟能对案子有帮助，这是他作为刑警能够为两位老人做的最重要的一件事，不让他们的孩子无辜惨死街头。

    依然是沈攀在前，两个女孩在后的小队模式，沈攀看看锁孔，挑了一把钥匙插进去，他运气不错，第一次就拿对了，超级宅男胡小毛的房间终于等到了母亲之外的女人进入。

    入目就让三个人大吃一惊，网上论坛贴吧不都在说宅男们的房间到处乱扔的黏糊糊的卫生纸，方便面包装袋铺满地板让人下不了脚，一堆一堆的臭袜子、发臭的 内 裤 那是恶臭熏天可为什么胡小毛的房间整洁干净，房间里甚至还有股淡淡的清香，比大部分的女孩子的房间看着都还要顺眼呢

    “这真的是胡小毛自己收拾的吗”周珊惊奇的转了两圈，她特意踮起脚尖看了看书柜的顶部，唔，就连书柜顶上都擦拭得光可鉴人:“或者是他妈妈这两天帮他整理了一遍”

    “应该不是。”沈攀走了两步，来到电脑桌边低头看了看很肯定的回答道:“垃圾桶里还有零食的包装袋和已经凝固的口香糖，这应该就是胡小毛自己收拾的屋子，而他出事之后我们应该是第一个踏进这间卧室的几个人了。”

    彭小木听得双眼冒光，她也凑过去伸个脑袋使劲的瞅着垃圾桶，嘴里还在喊着:“沈攀，周珊，你们来看，垃圾桶里面还有几张揉成一团的纸，会不会上面有胡小毛出门之前写的一些信息，例如他去和谁见面等等”

    “你看到纸团里面那黑乎乎的不是笔记，那是鼻涕。”沈攀笑着偷偷的给彭小木补了一刀，周珊翻了个白眼，拉了拉彭小木，说道:“你别乱动，要是碰到什么重要的东西就麻烦了，先让我和沈攀检查搜索一遍再说，好不好”

    “我们主要是找一找看一看胡小毛有没有写日记的习惯。”周珊捋起刘海往耳后一夹，旋即又对彭小木警告道:“你别到处乱翻，我是



第217章 无妄之灾（3）
    没多久，周珊从床头柜的抽屉里翻出一个硬壳笔记本，和高中时代使用的大小仿佛。彭小木一下看到了，惊奇的从周珊手里抢了过去，笑眯眯的说道:“让我先看看是不是胡小毛的日记嘛，看看里面是不是写的胡小毛的成长历程，好不好啊，珊子。”

    周珊耸耸肩，随意她去了。如果不是担心彭小木一个人独处心里想不开周珊早就把她扔回家去了，哪里让她在这里疯玩。沈攀皱了皱眉，耐心的一个一个打开电脑里的文件夹查找着，只要彭小木没有破坏证据其他一切都好说，就当自己什么都没看见什么都没听见咯。

    “切，我还以为是写的是什么秘密呢，原来就是一堆破数字。”周珊才移开目光，那边彭小木就叫了起来，一边嚷嚷着一边把笔记本往周珊手里一塞，一脸无趣的又去拉开床头柜其他的抽屉翻东找西起来。

    数字周珊怔了怔，打开笔记本的硬壳，扉页歪七竖八的写了一行字“努力吧，少年。”嗯，这可能还真的是胡小毛中学时候留存下来的笔记本，就是不知道是初中还是高中。内页只有第一页上面有内容，其他全是空白，中间还有几页是被撕掉的，现在已经无法知道原因。

    第一页上面一共有三行数字，每行数字之间隔了好几行的间距，字体很大，显然这三行数字对胡小毛很重要，否则他不会把这个笔记本放进抽屉，甚至也可能想中间被撕掉的那几页那样处理掉。

    “数字吗，给我看看。”电脑面前的沈攀回过头来，两个女孩的对话他听得很清楚，他刚好打开一个写字本的软件，里面是几个网址。沈攀尝试输入了网址，打开的网页却都需要登录，他正在发愁哪里去找密码，听到彭小木的埋怨不禁心里一动。

    周珊走了两步，笔记本递给沈攀，她站在沈攀身后隔着椅子弯下腰认真的看着屏幕，她也希望沈攀这里有突破，那大家今天就算没有白辛苦呢。

    这是一个 色 情 网站的网址，沈攀迟疑了一下，扭头想要问周珊，可女孩娇艳的脸庞却近在咫尺，他一不小心嘴唇就轻触了上去，两人都是一愣，又立即偏开脑袋装作不知道。周珊都没敢生气，彭小木就在后面哼着小调把抽屉拉得“梆梆”作响，一旦被她发现两人这个巧合还不得大着嘴巴到处去说，这让周珊怎么在她面前保持大姐头的威严呐。

    “那啥，没问题吧”沈攀忍着怦怦的心跳，还是问了一句，他是想着彭小木在这里，待会儿被她看见电脑上的东西了还以为两人在干什么呢。周珊干咳一声，瞪了他一眼，皱着眉头说道:“想什么呢，赶紧打开，这些网站还是有私人信箱可以相互联系的，看看里面有没有别的内容。”

    殊不知，毕竟胡小毛这间卧室就不到十个平方的面积，两人再怎么压低了嗓门说话也被在床头柜那边忙乎的彭小木听了个七分八分。彭小木眼珠滴溜溜的一转，狐疑的眼神在两人后背上瞧来瞧去的，总是觉得这两家伙有什么秘密瞒着自己似的。

    女人的好奇心是能害死猫的，猫可是有九条命的哟。趁着两人专注的盯着屏幕，彭小木动手了，她弯腰轻手轻脚的脱下鞋子，穿着袜子踮起脚尖偷偷的就摸了过去，然后慢慢的不发出丝毫声音的升起脑袋望了过去。

    “哇哦，好刺激啊，你们居然看这个！”屏幕上那惊心动魄的一张张照片和电影的封面让彭小木真的再也没法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她面红耳赤的大叫起来，吓得前面两个人一哆嗦，周珊赶紧转身捂住她的嘴，满脸的丧气:“叫什么叫，我们在找证据来着。你要把胡小毛的爸妈都吸引了过来才有乐趣，我们好意思当着老人的面打开这些网页吗”

    “唔唔……你松手。”使出了吃奶的力气掰开周珊的两根手指，彭小木大口大口的呼吸着，好半晌才直起腰狠狠地怒视着周珊，训斥道:“你个死人，知不知道刚才我差点被你捂死了，我气都喘不过来了。”

    “还有啊，这种 色 情 网站找证据，骗鬼去吧，哼。”彭小木冷哼了一声，忽然又展开了笑脸对周珊笑道:“要不你们回家去看，我电脑里有更生猛的片子哟。”

    “哎哟。”彭小木话还没有说完屁股上就被周珊狠狠地打了一巴掌，看着周珊脸上的怒色，彭小木知趣的闭上了嘴。开玩笑可以，过分那可不行，她知道轻重，不过她也没有离开，就和周珊一人一边把沈攀簇拥在中间，三个人目不转睛的盯着屏幕上那些一 丝 不 挂的图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