翡翠龙歌

    于是杰兰特试探着问道:“要不这次我们试试去林地里面一点外面没了，人迹稀少的深处总该多一点吧”

    “银光林地深处”

    罗罗没有立刻答应，“深处的林地可不比外面，那里不只有豺狗和野猪，我得回去和卡塔丽娜他们商量一下，不过最近几次进去的收获确实不怎么理想，雇主的报酬连换一件皮甲都不够。”他把玩着一枚银鹿，从指缝的一端转到另一端。沉吟了一会，他站起身，整整自己的衣角说道:“明天等我消息吧！”

    “他们肯定会答应的。”

    罗罗推门离开了酒馆。不过看他的样子就知道他已经心动了，不然以他的性格，不愿意的话会在第一时间拒绝。

    送走罗罗后杰兰特拿起鹅毛笔开始帮老巴里记账。

    酒馆的吧台上放着一本厚厚的羊皮账簿，上面密密麻麻记满了酒馆每日的收入和支出。自从知道杰兰特识字还会算术后，老巴里便将这个任务交给了杰兰特。他清晰记得老巴里得知杰兰特识字时，对班尼恨铁不成钢的样子。每次老巴里想教班尼识字和简单的算术，班尼就嫌弃地跑开。用班尼的话说就是他以后要成为的是冲锋陷阵的骑士而不是整天跟钱币打交道的会计。

    最近桥镇很热闹啊！杰兰特翻了翻最近的记录，发现收入比往常翻了一倍，客房也几乎爆满。

    这一切的原因都在于霜雪节和十年到访一次的教会使团。各色商人和佣兵都像闻到鱼腥味的猫儿，纷纷向桥镇赶来

    尤其是鹿角酒馆和普通酒馆不太一样，它还是佣兵们和雇主的中间人。凡是有人需要雇佣佣兵办事，都会来酒馆的告示板上贴出委托书。此时板子前就围着好几人，大声讨论着告示板上的委托。

    杰兰特刚将几笔客人的付款记上去，酒馆的老板里克巴里便瘸着腿从后院走了出来，同时托着一个大木盆。老巴里已经四十多岁，虽然右腿有旧疾，但他的身体仍旧健壮得堪比公牛，平日里背个四五十磅的重物连气都不喘。

    只见他走到吧台前，重重放下手里的木盆。一块块蜜糕整整齐齐地堆在盆子里

    “杰兰特你可来了，班尼那小子账簿不会写，蜜糕不会做，成天想着练他的三脚猫剑术，要是他能有你一半的脚踏实地我就放心了。”

    “班尼他会明白您苦心的。”杰兰特劝道。

    老巴里摇摇头，“来，帮我把这些蜜糕给客人拿过去。”

    木盆里的蜜糕泛着金黄的蜂蜜色，浓郁的香气直让人垂涎欲滴。这算是鹿角酒馆的特色之一，老巴里做的蜜糕远近闻名，有时连伯爵都会特意叫老巴里去城堡给他做蜜糕。

    等到将客人点的蜜糕和酒水都送完，杰兰特趁着老巴里查点收到的钱币，在一旁跟他说了近期进银光林地的打算。

    “又是给希儿采药去”

    &nbs




第四章 生命之种
    随着不断靠近东边的城门，街灯的数量越来越少，从原来的十步一盏、渐渐变成数十步一盏，最后彻底没了街灯的火光照耀，只剩下遥远的东城门上隐约的火把光芒。

    从中间的长街转进一条小巷，杰兰特看到并排的四五间单层木屋里，只有一间的窗户还隐约有灯火跳动。

    想到手里拎着的枣子，杰兰特快步上前敲了敲门。

    “是谁。”一个充满生气的女孩声音从里边传出来。

    “希儿，是我。”

    在轴承的摩擦声中，木门微微打开一条门缝，探出希儿披散着黑色头发的脑袋。

    “今天怎么比往常要迟，我肚子都快饿瘪了。”

    确认是杰兰特后，她才放心打开大门，让杰兰特进去。

    “在酒馆里多帮了会忙。”杰兰特闪身进屋。

    今晚上两个喝高了的大汉打起来，折腾坏了一张桌子，杰兰特就帮忙修理以至回来得有些迟了，而希儿总是固执地等自己回家后才会和自己一起吃饭，想必现在都快饿坏了。

    “咦”希儿关上门后，没等杰兰特放下手里的篮子，她便迫不及待地掀开里面盖着的布块，“这是枣子！还有蜜糕！”

    希儿的声音里带着欣喜，旋即又鼓起脸有些生气地叉腰说道:“不是跟你说了不要乱花钱吗！家里还有两块黑面包，够我们吃两天了。”

    杰兰特挪开桌子上歪扭的脂肪蜡烛，将篮子放到桌面，然后看向希儿。他注意到因为一直吃不到好东西，她墨黑色的头发干枯没有光泽，身形瘦削，脸色苍白。

    杰兰特没好意思说枣子是买的，就将两者都推到班尼身上。

    “这还差不多。”

    虽然自己比希儿的年龄大，但是家里的财务向来是希儿说了算。见到蒙混过去，杰兰特不由地松了口气，和希儿一起拿出篮子里的蜜糕和冬枣，准备开动。

    “对了，”杰兰特忽然记起，从怀里拿出盛着紫色药液的瓶子，“我从医师那里把药拿过来了。”

    “知道了，等会我就吃药，先吃晚餐。”

    希儿拿起一块金黄的蜜糕，放到嘴里。糕点的松软和蜂蜜的甜腻在味蕾上化开来，像是能化去连日来的辛苦。她默默又拿了一块品尝，脸上却浮现出难过的表情。

    “杰兰特，你说艾琳和瑞安现在怎么样了，他们……还活着吗”

    杰兰特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回忆翻涌起来。艾琳和瑞安是他的另外两个兄妹。他是家里的长子，艾琳排第二，之后是瑞安，最小的是希儿。原本他们的生活可不是现在这种穷苦样子。他们的家族统治着北方五岛，每天睡的是铺着天鹅绒的楠木床，吃的是羊排、烤天鹅、松露汁。然而一场叛乱结束了一切，他们的父亲龙心大公安排他们乘船逃出龙心，却在半途遭遇风暴。

    帆船在风暴中挣扎了两个漏时后龙骨断裂解体，慌乱中他只来得及和刚好在身边的希儿爬上救生船，而艾琳和瑞安则在风暴里不知所踪。

    “他们肯定会没事，先贤一直庇佑着埃斯蒂安。”杰兰特干巴巴地安慰妹妹，可这话连他自己也不信。如果先贤真的庇佑着家族，怎么会让一直勤恳公正地治理着国家的父亲遭受此种背叛，让他和兄妹们蒙受苦难，还有音信全无的从小照顾他们的葛妮丝阿姨。

    “好了，不说这个了。”心思灵敏的希儿察觉到了杰兰特想念，不想让他继续沉浸在难过里，支开话题，“猜猜今天我赚了多少铜鹰”

    “多少”

    在他去酒馆帮工的时候，希儿经常和邻居的小女孩一起去集市卖花，来补贴家用。运气好的时候一天也能收入两三个铜子



第五章 夜变
    有四个因素影响着一个人能否成为骑士，它们分别是天赋、锻炼法、圣油和秘药。

    天赋不需多说，决定着一个人能在骑士之道上走出多远，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

    锻炼法如字面意思，就是锻炼身体的方法，包括精神和**训练两部分，强大的精神能更好地控制点燃生命之火从而凝结生命之种，强壮的**则决定是否有足够的生命力来凝结生命之种。

    圣油，能够在凝结生命之种时提供额外的生命力，提高晋升的成功率。

    秘药，骑士的重中之重，是区分骑士和普通人最主要的根源。

    在无论是德兰维尔大陆，东边的阿拉贝拉，还是南边的埃拉西亚，很多人追逐一生，连骑士的大门都难以跨入。

    杰兰特比别人幸运的地方是出身古老的家族，学的是最好的锻炼法，而且自小就有骑士教授他高明的剑术和马术，如今他只是十六岁，单剑术上的技艺就堪比佣兵里的好手。不幸的是，自从大公在他身上做了奇怪的仪式后，无论怎么锻炼怎么冥想，他都感知不到生命力的继续增长，就好像他的身体里有个巨大的怪兽吞食着他辛苦冥想锻炼积攒下来的生命潜能。

    精神放空，依照《巨龙之书》上记载的想象自己是处于蛋壳内的幼龙，生命之力在自己身上逐渐凝聚成型。随着冥想的深入，杰兰特感觉自己好像真的变成了还未出生的幼龙，懵懂的思维缓缓转动，有无数精华在自己身上凝结。

    然而下一刻，无尽黑洞浮现，吞噬生命，蛋壳破碎，他从冥想深处被生生踢了出来。

    黑暗里，杰兰特无奈叹气。

    还是老样子，无论怎么冥想，怎么锻炼，他的生命之力都恒定在了一个水平上，丝毫没有进步。表现在身体上的就是怎么吃都不长肉。

    皎洁的月光从打开的窗户外涌进来，照在简陋的床上，更显清冷。或许是天气冷的缘故，亦或是毒伤发作的缘故，希儿卷着被子缩在靠墙一面，微微颤抖。

    难道药效还没起来杰兰特起身察看，原来只是没盖好被子，冷风吹进了被窝。

    这睡相，自己什么时候才能放心杰兰特摇摇头，帮妹妹把被盖严实，然后关上窗户。

    屋子里顿时一片漆黑，但杰兰特对屋内布置早已熟悉无比，摸黑来到床边，裹着衣服沉沉睡去。

    治安队的脚步声逐渐远去，扎克从一处墙角的阴影里露出身形。

    清冷的双月高高悬挂在夜空里，照出他表情严峻的面庞。

    按照约定，代号叫乌鸦的接头人应该在四分之一个漏时前和他碰面，可是直到现在他都没见到对方人影。

    难道这次秘密交接被发现了但为什么此前一点风声都没听到。

    扎克犹豫了一会，决定不再继续等待。作为一名在伯爵通缉名单上的强盗，被治安队抓到了就是判处绞刑的下场。

    就在他正欲动身离开，一阵轻微的脚步声从鹅卵石小巷中传来，回荡在寂静的夜色里。

    乌鸦来了扎克皱着眉头，有些怀疑，反而再次站到墙角的阴影里。

    他所处的是两栋房子间的一条狭窄过道，出口就是桥镇的蔓草街。一只半人高的陶土花坛正好挡在出口前。

    来人走到陶盆花坛附近就停下了脚步，然后就是一阵静谧。

    扎克没有出声，只是心头的疑惑越来越重。

    正常情况对方应该开始对暗号了，可此时，外面的人不知道在干什么，没有发出一丝声音，像是幽魂一样消失在了花坛附近。

    无言的气氛逐渐弥漫，就在扎克即将忍不住出去一探究竟时，一阵“嘎嘎！”



第六章 消散之尘
    嘁，扎克撇撇嘴，这些冠冕堂皇的话他一个字也不信。

    如果乌鸦真把所有东西都告诉了他们，这个时候，对面的家伙不可能一脸淡然地对自己滔滔不绝，早就一拥而上，夺下自己怀里的东西。而且被这些家伙抓到，严刑拷打逼问出他们想要的后，估计就是毫不犹豫地把自己吊死。他曾经见到过被俘同伴的悲惨下场，并且发誓绝不会让自己落到这些人的手里。

    “劝你少费力气，爵士，这种把戏骗不了我。”

    扎克后退两步，拉开距离。

    “按照规矩，在四分之一个漏时前没见到乌鸦，我就得立马取消这次碰面。之所以会在这里等待这么久，不是因为我愚蠢，”扎克顿了顿，深深看了帕特里克骑士一眼，“而是我并不害怕这次会面暴露。”

    一颗灰扑扑的金属球从扎克的袖口里滑到手掌心。

    “再见，帕特里克爵士。”

    灰球砰然爆裂，一蓬爆开的晶莹粉末之中，扎克的身影眨眼间消失不见。

    帕特里克两步上前挥散粉尘，望着扎克消失的地方，面色微变。

    “消散之尘！”

    杰兰特是被一阵鸡鸣声叫醒的，没过多久圣堂悠远的晨钟便响了起来。

    或许今天是雾月最后一天的缘故，晨雾迫不及待地早早升起来，窗外昏沉的天色下遍布灰蒙蒙的晨雾。

    杰兰特挣扎着起床，架起炉子，从木柜里翻出一块硬如坚石的黑面包丢到沸水里。

    寒气透过靴子和小腿绑带侵入，杰兰特忍不住跺跺脚。

    呼，今天怎么这么冷，男孩嘟囔着不由得更靠近炉子些。

    等到东边泛起鱼肚白，黑面包也正好化开，他便唤醒希儿起床吃饭。

    刚坐下还没吃上几口，一阵舒缓的敲门声传来，杰兰特霍然起身开门。

    门外是个和希儿差不多大的女孩，淡金色过耳短发在细碎的烛光里晕开金色，鼻翼旁点点雀斑显出她的青春活力来。

    “早安，杰兰特，希儿她起来了吗”

    小女孩打了声招呼，有些害羞地捏着自己的浅色麻布裙角。

    “早安，贝娜。”见到不是什么陌生人，杰兰特打开大门让她进屋，“希儿还在吃早餐，你得先等会儿。”

    贝娜是邻居米拉大婶的女儿，和希儿一样是十二岁。贝娜的父亲是一名花匠，专门为一名贵族打理城外的花圃，只是大半年前不慎划伤小腿，没多久就因为伤口溃烂死去。贵族可怜他们母女，便允许他们卖些花圃里的花维生。

    希儿和她们相熟后，便在米拉的建议的下，与她们一起去集市卖花维持生计

    因为集市还没开始，两个小姑娘也不着急，见面后叽叽喳喳讨论起昨天的所见所听来。杰兰特听了一会，发现两个女孩在聊昨天买下好几枝鲜花的小姐。贝娜很羡慕那名小姐有着漂亮的火红头发。

    红色的头发，杰兰特暗暗想到，那名小姐可能不是北境人，北境人多是亚麻色或棕黄色，只有翡翠的南方才会有红色头发的人。

    不知道她是为了什么才会穿过大半个翡翠来到北境。

    杰兰特听了一会，注意到时间差不多了，便提醒希儿及时喝药。

    月祭草制作的药液虽然闻起来很香，但喝起来的味道并不好，即使用一碗水兑一勺子不到的药水，希儿还是得皱紧眉头，屏住呼吸，才能勉强喝下。

    看着希儿为难的样子，杰兰特有些心疼。他从心底希望当时被鬼面枭抓伤的是自己。

    两年前，他和希儿在翻过悬空山脉进入银光林地时遇到了一小波兽潮，除了普通的野猪、狼群、雪豹甚至还遭遇了鬼面枭、影子山猫、暴豺等异兽，如果不是侍卫死命保护，他们早已交代在那片山脉里了。不幸的是那名侍卫在兽潮里受了重伤，没能坚持到桥




第七章 偶遇
    “都是在收购月祭草，不过，戴蒙?斯通男爵在求购铁甲龙蜥的火囊。”杰兰特朝告示板努努嘴，“就在那贴着呢！”

    罗罗闻言，连询问报酬的想法也没有，“铁甲龙蜥就算了，这畜牲不是我能狩猎的，它狩猎我还差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