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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瑟刀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黑色的黑羊

    在前面屠杀的王狄仿佛心领神会,对万牌坊的随从各个痛下杀手。

    他做事最是果断,在王讳安出手的那一刻,自己就没打算放过这些人,至于会不会得罪万牌坊这个庞然大物,和老母三儿相比,反而显得最不重要。

    王讳安站在雨中,脚边是万牌坊吴为的人头,有些怔怔出神。

    他想到了儿时的一件趣事,记忆犹新。那时的王讳安,还是江陵城王家小少爷,那时的老爷子还在朝中处尊居显,被大楚朝皇帝尊称“善心公”。

    老爷子是大楚朝书法集大成者,外柔内刚,笔致圆融冲和,而有遒丽之气。被当时还是安国公的梁朝开国皇帝评云:“萧散洒落,真草惟命,如罗绩娇春,鹤鸿戏沼。”

    老爷子作书不择纸笔。不像其他的书法大家,要求材质、产地、做工、年岁等,对纸笔最是讲究。

    王老爷子却很注意坐立姿势和运腕方法。他认为,只要姿势正确,手腕轻虚,即使是粗纸,秃笔,信手拈来也能挥洒自如,别出新意。

    某位从秣陵来镀金的官员,以为喜书法者,都对那笔墨纸砚情有独钟。花大力气从有着“墨乡”之称的余杭,弄来了一套“书圣”王右军,用过的鼠须笔。送到了王家府上,老爷子全程黑着脸,看着对笔墨大吹大擂的秣陵官员。

    最后老爷子毫不客气的“请”出了这位安国公一系的官员。对还是孩童的王讳安说了一句:“勤乎学而立其名,多有补益。”

    “学而立其名,不知道自己算不算做到,恩,有些想老爷子了。”

    “跑了一个,东南方向。”不多时,王狄便跨刀来到了王讳安身边,擦了擦脸上的雨水,“你去解决,之后去镇上叫上兄弟们,这万牌坊怕是还有后手。”

    “老大,那你自己小心。”王讳安点了点头,一步两步便消失在雨幕之中。

    王狄见王讳安离开后,抚了扶斗笠,竟在泥地里盘膝而坐,全然不顾雨水与泥水。

    “人走了,别装死了。”

    地上躺着的曾乞儿闭着眼睛,无动于衷。

    “我王狄这一辈子,杀了挺多人的。其中有四十七个人,不是穷凶极恶为害乡里,




第八章 人间犹存正气
    曾乞儿眼中闪烁着雷电风火,视死如归。

    王狄凝视着这个倔强的贱骨头,有些发愣,他想到了以前的自己。

    那时的王狄,亦一腔热血,亦意气风发。

    无论是庙堂还是江湖,他都能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真真正正的问心无愧。

    可最终,却因为亲人,变成了自己讨厌的人。

    两人就这样在风雨中,遥遥相对。

    慢慢收回思绪,王狄反而有些轻松,开口道:“怎么,不溜了吗不然我在给你十个呼吸的时间,你尝试尝试,总比现在的局面要好。”

    “向老哥说过,你是个好捕快,为了乡亲们,丢了自己的官帽。”曾乞儿没有因为,这个看似能活命的提议心动,答非所问,“被自己口中的好捕快陷害,他一定很难过吧。”

    没等王狄回答,曾乞儿已经举起了手中的刀:“我要杀你。”

    “你不练武,才能如此大放厥词。”听了曾乞儿的狂妄之语,王狄也没有动怒,摇了摇头:“等你真正开始攀登武道险峰,才知道你今天的话,有多么可笑。”

    王狄破天荒的,对这个杀害表弟的贱骨头,有了一丝怜悯。如果他没有遇到自己,或者没有选择这么极端的手法,直接了结表弟的生命,未尝不是一个习武的好苗子。可如果少年没有那么坚决,选择了忍辱偷生,那他便算不上什么好苗子了。

    这本来就是一个死结。即是对王狄,也是对曾毅。

    “一旦开始习武,就算是入了江湖,从此就是一条不能回头的断头路。天下武人分为十品,想要成为一代宗师,以武成圣,方法五花八门,道路数不胜数,每条道路,却必须步步攀登,慢慢打磨,没有捷径可言。三到四品是一个大槛,这天下大多数人都被这道槛拦下。我们清安镇,算上捕快小王,死于他手上的万牌坊吴为,钱权酒色帮的香主韩立轩,以及卢青街大泽园的胡海,胡镖头。明面上也就四个三品武人。”王狄口中的三品武人,并没有自己。

    “至于暗地里,还有哪些高手,连我也不能全部清楚。这清安镇,也没有你想的这么简单。”王狄并没有马上出手,反而为少年解释道:“这六品到七品却是天堑,七品武人,已经算的上是大梁国数一数二的高手,真有了这般实力,天下何处去不得。”

    “至于十品武人......几十年来,也只有那几位神仙人物了。”说道此处,王狄也颇为激动神往。

    十品武人,一代宗师,吾辈所向之。

    曾乞儿听得似懂非懂,但他也知道自己和王狄的差距,可能比王狄口中的天堑,还要宽。他依然目光如炬,寻找着出手时机。

    “蚍蜉撼树。”

    曾乞儿出手的心念刚起,眼前的男人已经闪到了自己面前。

    一拳,曾乞儿被击中额头。

    “嘭!”曾乞儿只觉得自己的脑袋,快被气压挤爆,身体瞬间就失去了重心,倒飞而出。

    曾乞儿全身被密林枝丫划破。雨势已经冲刷不了,身上骇人的鲜血,他的脑袋嗡嗡作响,倒在了数丈之外。

    王狄低头捡起曾乞儿脱手而出的官刀,开口道:“连我一成的拳力都受不住,你好像报不了仇了。”

    “贱骨头,下去陪你师父娘亲吧!”王狄疲惫的脸上露出了狰狞的神色,跃到曾乞儿身前,手起刀落。

    “叮!”意料之中切入血肉,破碎骨头的声音并没有传出,反而是那金属撞击金属的锐利之声。

    王狄感觉自己被一股巨力所阻,一刀未成,十来年的江湖经验,使他形成条件反射,瞬间就退到了十来丈开外。

    一个和王狄同样打扮的青年身形,进入了他的视野。

    同样的箭竹斗笠,同样的红蓝官服,同样的腰间佩刀。

    青年捕快右手握着官刀刀柄,左手微微握拳,放于小腹之上。青年捕快如同一杆锋芒毕露的银枪,势必要捅破这苍天暴雨。

    这人正是那江陵府王讳安。

    他年纪轻轻,已经到了三品武人的境界,轻功也相当了的。很快就擒住了万牌坊的漏网之鱼。王讳安担心万牌坊的后手,心道:“此地离清安镇并不遥远,县衙里的高手也就自己和王狄两人,两人分开反而危险,与其回去求援,倒不如和老大一起护送囚犯回镇。”

    王讳安想通其中关节,封住万牌坊随从穴位后,就循着踪迹追了过来,却正好目睹了王狄



第九章 鱼钩所
    大梁国开国十一年,基本沿袭前朝大楚的旧制。大楚国全国二十三路,天下巨变之时,有十三路落入北方姜永碌手中,做为大顺国的开国版图。安国公张瑞奇守住了剩下十路,开国大梁。

    大梁开国皇帝张瑞奇,废除前朝军团制,把原本的十路细化为十四路,硬生生的比大顺国多出一路。形成路、州、镇三级,以府统领全州,层层划分,最终权力回归中央。

    由于北方逆贼姜永碌,本是前朝,北军团冠军大将军,武将权力过大,才酿成大楚亡国之祸。大梁国明主张瑞奇痛定思痛,大肆削弱武官权力,削州政权力,使民、兵、军、政完全区分。各司其职,设立六部,互相制衡,防止一家独大。权力真正的落到了帝王手中。

    这就造成了,地方的七品县令的权力,甚至比某些秣陵城的二品武将更大,这种奇怪的现象。在加强中央集权的同时,对于想要封侯拜相,千古留名的武将,这将是最坏的时代。

    清安镇县令云泽,乃是前朝昭兴年间进士。从政十四年,经营清安镇十年,兢兢业业。对清安镇百姓是有鱼水之情的,是老百姓口中的青天大老爷。这几年论起为政绩效,这位云县令,在整个江陵府,都是排得上前三的。只要在熬几个月,顺风顺水,不出什么大篓子。在大梁国五年一次考评中,混到一个中以上的评价,这位县太爷就可以更进一步。从此仕途官路,用平步青云来形容也不为过。

    这位主政一方的县令,此刻正在自己的县衙府邸,坐于下首位置,正襟危坐,如履薄冰。

    清安镇的县丞,更是连坐的资格都没有,只能低头赔笑。

    那原本属于县令云泽的太师椅上,坐着一个石青色粗布衣裳的粗糙汉子,汉子同样正襟危坐,与这张太师椅格格不入。

    与县令云泽不同的是,粗糙汉子是出于习惯,县令云泽是出于身份。

    能让一方县令如此惧怕首座之人,只因一块令牌。

    一块镌刻着双尾鲤鱼的令牌。

    令牌出自大梁朝鱼钩所。一个文人,武将,江湖人都闻风丧胆的朝廷机构。

    大梁开国皇帝张瑞奇,对反贼最为忌讳,除了各种制度手段,削弱武将和地方。他还亲手打造了天下最大的情报机构,鱼钩所,亲任总都督。“掌直驾侍卫,巡查缉捕,搜集情报,监视江湖。”

    上到庙堂的王侯将相,下到江湖的普通把势。鱼钩所建立十年来无孔不入,无人不能审,无人不敢杀。

    县令和县丞商议完秋收事宜,回到县令府邸,面对突然出现到太师椅上的汉子,云泽是真的惧怕到了极点,而不是什么所谓的官场权术。对于粗糙汉子,云泽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如果曾乞儿在这里,他会惊讶的发现,位于首座的粗糙汉子,竟是那瘦马街万老哥。

    “听闻你管辖区域,出了一桩命案。”粗糙汉子一改在街坊面前的木讷神色,语气冰冷。

    几句普普通通的询问,落入云泽的耳中,却是别有一番滋味。他立马起身,恭敬道:“大人,放心。下官已经派出县里好手,务必将杀人凶手捉拿归案。”

    粗糙汉子冷冷地看了县令云泽一眼,周围空气仿佛停滞一般,动魄惊心。

    县令云泽汗如雨下。

    片刻,粗糙汉子收回视线,开口道:“你我同为陛下效命,本是同僚,你也不受鱼钩所管辖,无需多礼。”

    县令云泽不敢抬头,一旁的县丞更是恨不得自己马上消失,他实在是想远离这片修罗场。

    “不过这个曾毅,必须活着带回来”粗糙汉子顿了顿,“不能有半点闪失。”

    县令云泽心中瞬间覆雨翻云。在官场打滚多年,早就做到了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如何把控风声,滴水不漏地迎合上意,云泽更是练就的炉火纯青。

    听这位鱼钩所大人的意思,貌似粗糙汉子更在意曾毅这个人,而非行凶一事。

    云泽有些后悔,自己日理万机,哪能对辖区每户人家都有所了解。对于这个卢青街的孤儿,他还是知道的太少。

    “放心,我这次并非为你云泽而来。”冰冷的声音再度传出,云泽此时听后却如同天籁,如释重负。县丞更是双脚发软,匍匐在地。

    “大人,大人!”

    一道急促的叫喊,打断了粗糙汉子的天籁之声。县令云泽悲愤填膺,对来人怒目而视。他甚至愤怒到,忘记了上首还有一位大人物,恨不得将来人扒皮抽筋,处以极刑。

    刚刚进入府邸的县衙小吏,哪里见过这种阵仗望了望从未如此愤怒的云大人,和跪倒在地颤抖的县丞大人。他扑通一下就跪了下来,耗尽生平所有勇气,颤声道:“禀报大人,凶手曾毅已被擒拿,正在堂上等候。”

    县令云泽喜极而泣,人生的大喜大悲,莫过于此。他请示的望向粗糙汉子。

     



第十章 狱中人
    曾乞儿眨了眨眼睛,迅速地适应了黑暗的环境。他七岁的时候,就随着卢青街的猎户杨二哥,进山捉跳子。跳子是江陵一带的特产野味,跳子喜阴,骨细肉厚,柔嫩味鲜,肉味甘甜而性温,食用以后能补益心神。清安的百姓最喜欢这种吃食,光是做法,就分为:炖、炒、烤、煎、烹等多种。

    曾乞儿一个人,不知道在清安的大山密林之中,度过了多少夜晚。对于这点黑暗,他当然能够很快适应。

    比起黑暗,更让他感到不舒服的,是廊道深处深深的压抑。就好像是在大山之中,被经验老道的虎豹所盯上,令人毛骨悚然。

    曾乞儿盯着廊道深处,在黑暗下,它如同一个黑色的旋涡,仿佛能够吞噬一切光明。神秘,致命。

    曾乞儿深吸了一口气,向前迈开了步子。

    做为一个土生土长的乡下娃娃,曾乞儿对于神鬼之说,天地玄学,深信不疑。不止是曾乞儿,整个清安镇的百姓都坚信,抬头三尺有神明。一个小小的清安镇,光是河神庙宇,就有七座之多。大大小小的寺庙、山神庙、文庙更是数不胜数。香火鼎盛,民生虔诚。

    这让“卖香人”在清安镇相当吃香。所谓卖香人,其实就是从江陵城这样的大城,往返进口用来供奉神明的香火。这种又能挣银子,又能积攒阴德的生意,自然是使清安人趋之若鹜。

    曾乞儿对于神鬼玄学,是敬畏远大于惧怕的。他会在每年除夕换上新的门神贴画,求一个心神安定。他会在大山密林之中,极为遵循老猎户们,一代一代传下来的规矩,。比如绝不能张口喊同姓之人的姓名,避无可避之时,则以一声“喂”作为代替。每逢喜事、悲事,他都会去离清安镇最近的“清安观”,上一炷香火,与菩萨诉心求愿。

    这并不代表,他曾乞儿会惧怕神鬼。一个差点对世道失去希望的少年,连活下去,都得苦苦支撑,又怎么会惧怕,这些虚无缥缈的东西呢。

    曾乞儿又想到了,那个年轻挺拔的身影。那人诚毅坚定,双肩扛起日月星辰,仿佛是在说:“这世道有我,还算不上太差。”

    越靠近廊道深处,越是静的可怖,曾乞儿只觉得这条道路,异常漫长,仿佛永远也走不到尽头。

    不知道过了多久,眼前出现了一栏杆铁门,乍一看,和寻常的牢狱之门,并无太大差别。

    曾乞儿沉住气息,用手指轻轻触碰试探栏杆铁门,步步为营,终于找到了栏杆铁门的钥匙插口。曾乞儿将小捕快给予的钥匙,插进了钥匙插口。

    “咔。”随着栏杆铁门的打开,曾乞儿长须了口气。只不过是间普通牢狱,处于深幽之中,竟然让自己如临大敌。

    曾乞儿一脚迈出,踏入房间之内。脚下传来松软的触感,不同于廊道的石土地板,房间内被铺满了柔软草料。

    房间异常广阔,黑暗之中,不见尽头。也不知清安衙门,为什么会修建如此巨大的牢狱。

    曾乞儿也不关门,盘膝就地而坐。

    “娃娃。”一道幽幽之声,从曾乞儿脑海深处传出,毛骨悚然,他猛地打了个机灵。

    曾乞儿迅速起身,警惕地四下环顾,黑灯瞎火,不见阳光,如同身临阿鼻地狱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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