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风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戒念
“去年韩琦将河北的火器一口气用掉了一半还多来演习,想必已经知道朝廷这么做是威慑北方,现在又是大灾之年,他肯定已经动员军士严加防范契丹人了!”王静辉说道。
“要不要派人在途中干掉那个辽国信使”关良问道。
“不用,让他去送信!其实我们干掉他也没有用,河北和辽国这么近,河北遭灾辽国现在肯定已经知道了,恐怕耶律洪基心中也想来打打秋风了!”王静辉挥手制止了关良的想法。
“先生,为了稳妥起见,学生还是去一次河北见魏国公吧!”涅心说道。
王静辉沉思了片刻说道:“也好,可惜无心、济成和天机去了西北在富韩公处听用,不然也好帮助韩琦做一些布置。佩澄,你把洛心、永仁和……冰封叫来,我有事要他们去做!”
屋中的众人听到其他人的名字到没有什么,洛心是继承了王静辉的医术,而永仁一直以来是掌管生意方面的事情,但冰封也来,那事情就比较严重了,他们几个师兄弟彼此之间是非常了解的,王静辉虽然下了封口令,但他们都知道冰封在党项做了什么,这次师傅要动用冰封,想必又是有什么人被列为必暗杀的对象了。
“洛心,你和魏国公比较熟,这次去大名府除了要保证魏国公的身体健康之外,还要引荐涅心和永仁,多配合他们的行动!”
第二百八十五章 退却
第二百八十五章退却
令王安石意外的是,王静辉似乎真的是专门来找他下棋的,在落下第一子之后,他便没有说话,专心下棋。其实王静辉心中也正在这寻找合适的话题来引入他所期望的谈话方向,事前把王雱支开的原因便是王雱对变法和他老子一样固执,不过出发点确实让人不敢恭维,支开王雱,也是降低和王安石讨价还价的难度。棋局到了终盘,王安石毫无悬念的落败了,不过一向比较急躁的王安石却出人意料的什么话也没有说,只是和王静辉有一句每一句的谈论着棋局的发展,似乎两人真的醉心于此。
最终沉不住气的还是王静辉,在他看来王安石今天太反常,仿佛吃了什么特效药大反以往的作风,可他却是等不及了——朝中局势正处在擦枪走火的边缘,以司马光为首的保守派不断的向皇帝赵顼递弹章,大谈新法实施给帝国带来的危害,王安石在这个关头自然不会坐以待毙。按照王静辉所知的历史来推测现在的朝局,若是没有太大的偏差王安石和司马光彻底决裂马上就会发生,皇帝赵顼虽然支持变法,但也经不住这么多的弹章,现在也是处于犹疑的边缘,到时候王安石为了变法,说不得会使出他的“独门绝招”——辞相!
王静辉当然不会容忍事情会发展到这一步——到了这一步变法派和保守派都无路可退,必将出现王静辉所知的“变法之争”,他可是深知这场前后持续长达将近四十年的政治争斗对大宋来说意味着什么。王安石辞相引来的必然是皇帝赵顼的退却——王安石可以利用皇帝赋予他的信任从而达到清洗御史台的目的,将司马光一系的保守派统统赶出朝廷中枢,这仇恨一旦结下,两派之间不是你死便是我活,知道大宋被灭亡的一天才终止。
当然还有一种情况会出现,这还是王静辉的学生幕僚涅心和彦生所设想到的一种可能——皇帝放弃王安石,转而将自己推上前台来主持这个庞大帝国的内政革新重任!尽管王静辉心中不肯承认这种情况会出现,但历史发展到现在这一步已经是面目全非了,在皇帝赵顼眼中能够帮助他变法强国的人并非只有王安石一个,还有他王静辉!现在看来王安石稍有动作便是惹得满城风雨,而自己所实行的小革新则平静的多,而且两人在各自的成就上也有着很大的差别,很难说皇帝不会把自己推上前台!
这种情况更不是王静辉所愿意看到的,和司马光正面对着干的日子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后遗症,那可真不是人干的事情——和历史上鼎鼎大名的人物对敲,尽管王静辉来到这个时代后大人物已经见得不少了,但心中还是有很大的障碍的,况且后人很难理解这个时代一个人能够身居朝堂和在士林中享有非常高的声望是怎样一种关系,这种压力对于成为司马光的对手来说绝对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情,在王静辉看来司马光在历史上能够成为保守派首席大将也决非是偶然,也唯有司马光能够和王安石成为对手——尽管几十年前他们是同僚、是朋友——而且是关系非常密切的那种朋友!
王静辉不愿意站在前台,这对他实在是太不利了——不仅仅是要承担司马光的压力,一旦变法派被瓦解,自己苦心经营的政治势力马上就会面临土崩瓦解的局面——自己的政治盟友诸如曾公亮、赵槩等人可都是具有很深的保守派背景的,金钱的力量到底对他们有多大,王静辉心中实在是没有底,最要命的便是他的身份是一个外戚——据王静辉所知,宋朝的驸马做官可是从来没有到参知政事或是枢密使这一级别的,连六部尚书都是他们的雷区,你见过一个连部长级人物都算不上的人来干原本是属于总理的工作吗!
当王安石苦笑着在棋子盒中抓起一把黑子放在棋盘上表示缴械投降的时候,王静辉也从衣袖中拿出一封信递给王安石——这是远在河北的韩琦写给他的私人信件,心中陈述了韩琦对新法的看法,并且列举了一些事实证明新法误国,其中那个历史上非常著名的例子便在这封信中——青苗法被当地的官员强行摊派到城市中!
王静辉在即将对李清下手的当口还来找王安石,除了在和韩琦交往的信件当中承诺会对新法实施给予一定的干扰,使大宋能够回到“正常上的轨道”上作为韩琦出面说服富弼的条件之外,便是因为他从这封信反应的内容上闻到了一丝非常不好的味道——保守派的耐心快要到头了!
王安石看信的时候,眉头拧成了一个麻花,不过他还是非常认真的看完了这封信。对于韩琦他心中是没有什么好感的,韩琦也算是王安石的老上司了——二十多年前王安石刚刚高中进士之后,被授予签书淮南节度判官行公事一职,而韩琦那个时候正是扬州太守。身为扬州市政府办公厅副主任科员之流的王安石那个时候读书非常用功,往往是通宵达旦,转日来不及洗漱便去办公,市长韩琦以为王安石年少得志,时常彻夜纵情声色,便劝导说:“君少年,无废书,不可自弃!”
韩琦误会了王安石,但这显然是韩琦的一番好意,不过王安石未加辩解,只是在三年离任的时候告诉朋友说韩琦不赏识自己。后来王安石诗文声名鹊起,韩琦才知道自己看走眼了,于是便把王安石当作自己的老部下看待加以提携,而王安石却不买账,始终疏远韩琦。
这段典故王静辉是知道的,并且他还知道王安石有写日记的习惯,在王安石的日记当中评价韩琦是“韩琦别无长处,惟面目姣好耳”!——这个评价让王静辉很难相信是从王安石的嘴中说出来的,要知道韩琦一生功过纵观宋朝历史也没有几个宰相能够比得上的。
纵然知道王安石对韩琦没有什么好感,但他依然把韩琦的信拿来给他看——自己是韩琦的义子,两人的私人信件没有什么诋毁他人的秘密,所说的都是大实话——现在的河北诸路自青苗法推行实施之后很短的时间内便引动了骚乱,这本不应该出现的,要不是皇帝赵顼和王安石这么心急,青苗法应该在京畿路、淮南东路和两浙路实施三年之后才会全国推广,结果试行了仅仅一年多便已经推广了,这才惹来这么严重的后果。
“韩稚圭多虑了!”王安石看过信件之后脸上也没有刚才紧皱眉头的神色,只是一脸平静的对王静辉说道。
王静辉听后心中一沉:“看来历史上对王安石的一些评价果然没有错,为了改革的成功,王安石宁可去牺牲百姓一时的利益!”不过他也知道就算王安石用“舍车保帅”的法子来强行变法,到最后不过也是竹篮打水一场空而已,反而使得大宋统治高层开始了长达四十多年的内部纷争,加快北宋灭亡。
话又说回来,凭什么百姓为成就你王安石的千古英明而落得无数人生活困苦甚至是家破人亡!王静辉心中翻腾着,他不是不明白这个道理,他在原来的时空中中国也在进行着前所未有的改革,固然是损害了一些人的利益,但这毕竟是少数,大多数中国人还是因为改革开放而受益,至少能够使十二亿人口不再饿肚子,但现在的王安石变法所引起的后果不仅仅是使国家统治高层内部相互倾轧,甚至连老百姓为了逃避役法而自残,此时的变法是以大多数人的利益来换取少数人的发达——“顶着一个崇高的目的来损害大多数人的利益”,这是王静辉所不能接受的,况且能够达到富国强兵的道路并非只有王安石
第二百八十六章 契机
第二百八十六章契机
王静辉的提议在王安石心中引起了莫大的震动,司马光和文彦博本是他的至交好友,不过自自己在治平五年担任参知政事之后便开始疏远了,直至去年新法广泛推广后,三人之间更是矛盾重重,甚至站在了彼此的对立面上,这不能不让他有些黯然伤神。王静辉此时将司马光和文彦博抬出来打算和自己一道来解决现在所面临的困境,这在外人眼中看来是十分不可思议的,但在王安石看来却是理所当然的事情——由于旱灾的降临,使得朝廷在北方陷入了困境,最大的问题便是去年秋天贷给北方农民的青苗钱该如何收回,现在朝廷中也只有他们几个人有这样的权力和智慧来解决。
不过王静辉能不能将司马光和文彦博请出来是一个很大的问题,他们是保守派,现在正准备联名上书皇帝废除新法,可以预见这次将会是他们最好的机会,新法在北方推广的第二年便遇到了这样的问题,是废除新法的最佳时机,这个时候司马光和文彦博还会站出来吗!
“司马君实和文宽夫愿意做客吗”王安石心中没有底气。
“这要取决于王相的勇气!王相愿意出席吗!”王静辉盯着王安石的双眼反问道。
“某家与圣上相知多年,一心想要变法强国,能够内除弊政,使我大宋国势强盛起来,但却没有想到会走到今天这一步,别得人不理解某家变法也就罢了,连司马君实也不能够理解,这实在是……”王安石有些黯然的说道。
“王相,是非功过并非是我们自己说了算,这需要时间来证明,也许是王相错了,也许是司马君实错了,这些都并不重要,因为两位先生都是为了大宋着想,出发点是没有错的,但若是出了问题还想着政见不同不为谋,怠慢了百姓的生死,那便是错的!以学生看来司马君实未必不想变法,不过君实先生比王相您更清楚这个帝国目前是怎样一个状况,帝国的官员是怎样的一个德行,在学生看来这审时度势上,王相差君实先生远矣!”
王静辉站起来说道:“学生料到司马君实必定会接受学生的邀请前来赴会,这点王相就不用再担心了!”说完他的嘴角微微翘起说道:“青苗法利率是两成,朝廷今年打算在河北诸路收取近百万贯的青苗钱,那从常平仓给百姓贷出去的钱款不下三百万贯。圣上自继位以来生活比之大宋前几代皇帝都要节俭,就是如此司马君实还一年至少四道奏章请圣上节约皇室用度,先生可以想象司马君实对这三四百万贯会无动于衷吗!”
王安石听后心情也是舒缓了许多——司马光的小气是举世皆知的,放着三四百万贯的青苗钱因为旱灾就要打水漂,司马光肯定和他一样对此十分关注,加上王静辉和司马光与文彦博的私交非常不错,相信将他们两人请到是没有太大问题的。不过与王静辉借着司马光的节流作风来谈解决问题的方法,王安石更关注的驸马对他和司马光之间的评价。
“某家确实差君实远矣!”王安石叹了口气说道。也许这个时代注定是一个群星荟萃的时代,司马光和王安石确实是一对能够让人不假思索的排在一起的人物,司马光比王安石大两岁,不过无论是私德、、声望上,他们两人是如此的相近,可以堪称是熙宁年间的双子星座。
“王相和司马先生都是我大宋杰出之士,堪称百官表率!但人无完人,总是有一点缺憾的,不过这无损于两位先生的节操!只是对事情的看法每每不同,处理问题的方法也常常各异,在学生看来两位先生如此对立并非是大宋之福,有什么不可以坐下来相互交流一番呢毕竟一个人的才能强如诸葛武侯又如何,曹孟德身边没有卧龙风雏不也是势压吴蜀,盖因为是群策群力之功!”王静辉在一旁安慰到。
王安石听后笑了笑说道:“改之,你还年轻,在当世之人中,你是老夫所见过最有才华的人,布局谋划可谓是当世青年之中的翘楚,苏家两兄弟是远不如改之的,甚至连老夫亦不如,但是改之你无意官场,有些事情终究不是谈论这么简单的!”
王静辉听后拨弄着手中的几个围棋子,说道:“学生心中想法非常简单,就是中兴大宋,助圣上成为一代明君,甚至建立能够超越汉武唐宗的功绩,相信王相也是这么想的!正如王相所说,学生无意庙堂,不过只要能够促使我大宋走向辉煌的道路,学生都愿意去尝试。王相也知道学生曾经策划过制造党项人内部矛盾造成其内耗的事情,就是现在西北正在进行针对李清的计划也是学生一手布局的,对敌如此,学生更明白内耗对一个国家来说意味着什么。这也是学生身为一个外戚,却甘愿冒着被御史弹劾的风险参与其中的原因!”
王安石听后沉默了一会儿,看着棋盘旁边的王静辉——他看到了一双清澈的眼睛,眼中除了充满着年轻人应有的朝气之外,驸马的智慧和忍让更能够让他折服:“改之,不如你来出任翰林学士吧,老夫变法如能够得到改之相助,则事半功倍,大事可期!”
王静辉听后不禁莞尔:“学生做不来翰林学士的,倒是龙图阁直学士学生已经非常满足了,能够为王相变法进份心力学生已是满足,没有必要去做这么高的官!”
王安石也笑了笑,他知道驸马最崇敬的人便是“包龙图”包拯,这在大宋已经是人尽皆知的事情,而且在二十多年前,他和司马光担任的官职就是群牧司判官,也就是那个时候他才和司马光结为至交,恰巧那个时候他的顶头上司群牧使便是包拯!虽然包拯最后官居枢密使,但人们还是习惯于称呼为包龙图,王静辉也就多半沿袭了这种习惯,做到龙图阁学士便死活不动换了,这不禁让王安石感到有些好笑。
王安石也知道自己是请不来王静辉站在自己这一边的,这个年轻人有着他太多不了解的地方,不过可以肯定的是,驸马比司马光中兴大宋更加积极,动作也更大,更像是他和司马光的中和——有着司马光一般的谨慎,又同样具备自己的才干和进取精神!令他非常可惜的便是王静辉始终不愿意和自己站在一起,对自己也是若即若离,时而反对,时而支持,让他难以看透其中的原因——驸马既不贪权更不缺钱,这么做的初衷到底是为了什么,若说驸马一心为国毫无私心,这很难让他想象一个二十多岁的青年会有这样高的境界!
转天,王静辉所设想的宴会终于还是没有举行,而是三天之后几个人才坐在了“九味居”最顶级的包间中开始了这次非常有重要意义的讨论,这也是保守派和变法派双方阵营领袖间的第一次直接对话。
之所以推迟了宴会还是因为司马光家中有事不能到席,不过这只是突发事件,王静辉想得不错,最关心大宋财政状况的司马光对着北方常平仓已经贷出去的三四百万贯青苗钱是绝对不会坐视不理的,纵使是自己的政敌来承担由此而产生的严重后果,他也在所不惜。
在这次会议上,司马光虽然和王安石还是有些不对牌,对变法上的一些观点有着很大的分歧,但在解决现在北方所面临的困境,两人在王静辉的调和下都做出了很大的让步。至于对这三四百万贯的青苗钱该如何回收,既要保证朝廷的利益,有不能对已经身处水深火热的北方百姓雪上加霜,其实王静辉早就有了解决的方案,
第二百八十七章 九味居条款
第二百八十七章九味居条款
王安石和司马光等人一听到扩充厢军,都大感头痛——太祖皇帝赵匡胤曾经与“论语相公”赵普等二三重臣商讨“可以为百代之利者”,赵普们出了许多主意,皇帝都不满意。最后,太祖赵匡胤认为只有养兵一法才是长治久安之道。太祖曰:“可以利百代者,唯养兵也。方凶年饥岁,有叛民而无叛兵;不幸乐岁而变生,则有叛兵而无叛民”。意思是说,遇到灾荒年景,将饥民招募为兵,可以避免饥民作乱;正常年份,即便有军队作乱,而百姓也不会参加。于是,建立了由国家财政养兵的募兵制度。实际上,是将军队作为收留饥民和地痞流氓、犷悍之徒加以管束的机构,使之不被放到社会上去滋事。这套制度短期来看的确不错,时间一长,则一塌糊涂。
太祖皇帝大概没有想到一百年过去了,他只用了三十万人打下的帝国传到赵顼这一辈,居然能够达到一百二十多万,足足增长了四倍之多,成为制约帝国发展的第一大弊政,更没有想到拥有一百多万军队的大宋帝国在对手面前还老是吃败。这还是王静辉几年来千方百计的想办法至少裁汰了大约三十万厢军的结果,早在仁宗庆历年间,大宋的军队的规模便已经到了一百三十万的地步,不然厢军的规模会增大到连皇帝也睡不安稳的地步。
自从仁宗时代便已经暴露出来的厢军弊政,早就被大宋的一些有识之士所认识,不过意识到这是个问题的却没有什么好的办法来解决。几十年来对付厢军最有效的便莫过于驸马了,各种花样轮番上阵,愣是裁汰了大约二十多万的厢军,而后庞大的屯田计划开始实施后到现在已经累计裁汰了三十万左右的厢军——这是一个了不起的成就,国家财政每年因此而减少的支出在一千万贯左右,大宋财政能够扭亏为盈,无非是开源节流两条腿走路——海外贸易来开源,裁汰厢军为节流。
在目前来看,没有任何一人能够像驸马那样对裁汰厢军这么在行,可同样若是发生大灾,那也是增加厢军的最好途径——像这么大规模的旱灾至少也会使朝廷平添六七万厢军,这决不是一个令人感到轻松的“小数目”。
“改之是想用发展商业的办法来吸收失去土地的百姓可又有谁来种田呢!”文彦博说道。
王静辉苦笑的说道:“那总比这些人成为厢军要强得多!”
另外三个人听后一阵愕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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