镖局天下

    “里长管几个村”

    “四个，四个村我们村算小的，这周里长很有能耐，祖传的这个位置，和州衙门关系也好。”

    “其它村辽响交齐了没有”王铁很有疑问。

    “好像也没有，这是一笔烂账，我们也不知道这辽响是怎么交的，全凭周里长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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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杀心顿起
    见王铁言语态度上有些缓和，周里长就转身和王铁交谈起来，也没有看老族长的脸色。

    周里长对王家庄算是了如指掌了，细致到每户每个人，这段时间他没少花功夫了解王家庄，特别是王家庄的豆腐，质量好、价钱低、产量大，他还知道这是当年那个瘦弱书生搞出来的。

    王铁他很关注，关注的不仅仅是他是正阳镖局的东家，正阳镖局已经是昨日黄花了，现在的王铁已经不再是什么小书生了，而是王家庄豆腐坊实际上的东家了，所以他的目标就是王铁。

    “王老弟，这好说，管理上的事你不用担心，你看院子里的那两个，他们跟了我十几年了，对管理上很有一套，不像你现在用一小丫头片子来当掌柜，都笑死人了，入伙后我也在王家庄卖个院子，今后就常住这里了，州上事务我熟悉，我那侄儿也有本事，你就躺着数钱吧，哈哈！”周里长心情舒畅，感到豆腐坊已经到手了似的。

    他脸对着王铁，王铁又是一付聆听不懂的样子，却不知身后的老族长双目圆瞪，脸色铁青了。

    “周里长，你说州上你熟悉，可真的要是州里有人也想入伙我该怎么办”

    “嗯，州里有人想入伙是那个衙门里的，姓什么”他很着急的问道。

    “也不什么大官，就是有个衙门里的通判，姓什么了，对姓陈，大家都叫陈通判，也就随口问了一句。”王铁很是轻描谈写，但又叫出了职务。

    “陈通判你们相识”周里长很吃惊，这王铁什么时候勾搭上了通判。

    “嗯，算认识，镖牌就是陈通判帮办的，有点故交，有点故交！”

    “哦，是这样。”周里长很是失望，眼角里看着王铁有了一点忌讳，脑子里飞速的转开了，陈通判要是要豆腐坊，他可没胆量去挣，躲都躲不赢，不过吗他眼珠一转，有了主意。

    “哎呦，我的王老弟，怎么你也和陈大胡子有旧，我说呢，上次在一起喝酒他还问起王家庄，当时我还没有反应过来，原来是这个意思，好说好说，等有空我跟陈大胡子说说，他想入伙真是太好了，不过他可没有什么功夫搞什么豆腐坊，肯定会交给我帮忙打理的。”

    王铁一听就知道糟了，本想假借陈通判来压他，可没有想到这周里长太滑了。

    “不劳不劳了，明天我就到陈通判那里坐坐，有事当面商量。”

    周里长一听心里大乐:“小混蛋，想蒙我陈通判是个欺下媚上的典型，自己非常清楚那个混蛋的德行，跟你坐坐你特么算老几老子想走他的门路送了多少礼都没有一个好脸色，就你一个豆腐坊嘿嘿！豆腐坊我要定了！”

    “没有关系的，我们两个关系是通家之好，什么都可说，都可说。”周里长进一步逼了过来。

    王铁脸色铁青，自己还是经验太少了，让这个心黑的钻了空子。

    “啊，对了，陈通判入伙的钱我帮出了，你拿着钱到通州城了快乐快乐，年轻人，要及时行乐，莫辜负青春年少哦！“说摆脸上露出了一丝得意。

    他转身有对气得浑身发抖的老族长说:“也算王家庄幸运，有贵人相助，豆腐坊我那侄儿的钱还是两百两，陈通判的四成份子就给人家王铁吧，年轻人手头要有点活钱，我做主了，给他一百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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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沐春的筹划
    王铁已经下了狠心，要除掉周里长这条毒蛇，保卫豆腐坊，保卫自己的果实。

    他没想到的是老族长一声不发的来到祠堂，把沐春拉到墙角，用无比愤怒的声音告述沐春:“王家庄现在遭到要命的威胁，周里长联合陈通判要夺走豆腐坊，这是想断了我王家庄上千人的生路，我求你，带上人把他干掉！”

    “怎么回事先讲清楚再说。”沐春听说周里长要豪夺豆腐坊，心里一沉，马上追问。

    老族长用沉重的声音讲述了今天周里长在他家的话。

    “跟铁子商量没有”听了老族长的话，沐春心里也愤怒，对除掉周里长的办法不反对，威胁到王家庄的生存了，只有反抗了。

    “不行，这事不能让王铁参与，出了事我去顶罪，一定要保护好他，有了铁子，全村生活才有希望，绝不能把他牵扯进来。”

    “行，这事我就交给我吧，我带几个趟子手找个机会干掉他，彻底解决麻烦。”沐春也感到不能让王铁掺进了来。

    “筹划一下，最好是让这事不引起官府的怀疑，找个僻静的地方，到时来个死无对证。”能没有麻烦最好，老族长叮嘱了一下沐春。

    “嗯，这事您老也不要操心了，我会妥善安排的。”说完沐春脸上呈现了狰狞之色。

    沐春对这个周里长恨意很深，正阳镖局红火时这家伙还很忌讳王家庄，两年前惨案发生后，他手开始伸了过来，仗着乡民对官府的畏惧，在赋税、劳役、摊派上动起了歪心，经常是收刮一道又一道，王家庄刚有了条生路，这就闻腥而来。

    有一点老族长说得极为正确，不能把王铁牵扯进来，他们出事没关系，要是王铁出了事，王家庄也就没有了领头人，今后的日子就更艰难了。

    开春已经很久了，天空中还是没有一滴降水，看样子又是个灾年，豆腐坊现在是王家庄唯一保命的生路，无论从哪个角度讲也要保住它。

    王家庄现在仅剩五个趟子手了，这是现阶段唯一的武装力量，沐春很快就召集齐了他们。

    “豆腐坊存在的意义对于王家庄、对于各位的我就不多讲了，现在周扒皮的手已经伸向了它，老族长的意思是要斩断这双恶手，我也赞同，他鱼肉乡里太久了，几辈子受他家的盘剥也该了结了结了，同意的留下，不同意的当我没说，我自己干。”

    时间太久了，大约上百年了，当时王家庄一带还是人烟稀少，官府把现在的郭庄、王家庄、李庄、周庄散居的乡民算做一个村，周扒皮的祖宗当了里长，百年过去了，周姓传承到了周剥皮这代，他已经当了二十几年的里长了，况且还有继续传承下去的想法，他的儿子们已经开始熟悉乡务了。

    看着几个趟子手一言不发，稳稳的坐在炕上，沐春想里一下说:“我们先摸摸周剥皮平常的活动线路，找个僻静的地方行动，要稳准，一次性解决。”

    “我们五个对付周剥皮不难，就是怕他的那两个家丁，万一一击不中，跑掉了，就很麻烦，我们这一带是平原，人口稠密，追杀很困难，很容易暴露自己。”一个叫王姜的趟子手说。

    “是啊，他的两个家丁我清楚，我一个人对付有点困难，两个人就没问题了



32，王铁的计划
    沐春和几个趟子手商量除掉周剥皮，王铁也在房间里思考行动方案，怎么才能更好的解决掉周里长。

    王春几个探听消息的汇报到王铁这里，使他感到十分的棘手，怎样神不知鬼不觉的除掉周剥皮难度很大。

    首先掂量了一下自己手里的力量，操场上就是一些少年，战斗力不强，所仗依的就是人多，还有就是突然性。

    在周庄动手不现实，像堡垒一样的周家易守难攻，何况还有六七个身强力壮的家丁。

    城里更不好解决，闹不好就会引来官兵，城门一关，自己和伙伴跑都没有地方跑。

    “看样子只有半路截杀了。”王铁心里想除掉周里长的决心很强，他决定冒一次险。

    从周庄到城里周剥皮一般都是早晨走，这时几个村的村民都会进城找活干，或贩卖点小生活用品，汇集到这段路上就是络绎不绝了，这样不好靠近也不好动手，只有他回来的时候才有机会，他一般是下午到晚上这段时间从衙门里出来，悠闲的回庄，这时乡民回村就是稀稀拉拉，时有时无了，选择这个时间动手是最好的。

    至于选择在哪里动手这点和沐春筹划的有了惊人的相似，原因就是刚出城门还没有远离城门守兵的视线，但要是前来援助也要有段时间，这时两个家丁的警惕性最低，容易靠近，还有一个最重要的原因就是三颗大树旁就是一个干涸了的小河沟，顺着小河沟上下跑都很灵活，转眼就会没了踪迹。

    时间、地点决定好了，他开始考虑自己手中的力量了，两个家丁是专职保护周剥皮的，肯定有些能耐，现在他能找到的就只有上次击杀流民的二十个少年，胆子不缺，见过血，还算信得过，至于原来正阳镖局仅存的五个趟子手他不准备用，他们傲气很重，似乎在武力上有这些信不过他，到时不听指挥，计划完成会打折扣。

    虽说都是些少年，可从上次行动中可以看得出他们都有勇气，没有后退胆却的，这点很重要。

    王铁决定就用这二十个人，加上他自己一共二十一个，想必两个家丁一个糟老头子应该对付得了。

    至于行动方法，王铁要再认真琢磨琢磨了。

    没有什么现代的热武器，加油站里尽是民用常用品，大明这他有只长枪，少年们手中也都是腰刀长矛之类的，不过这也就够了。

    王铁现在很是欣慰的是这群少年这段时间身体都强壮了不少，营养真正的跟上了，恢复也快，几顿饱饭下去仿佛就有了无穷的精力，活泼欢跳的性格立刻显现出来。

    王铁想到他们最主要的问题是鞋，合不合脚是另外的问题，主要是大明的鞋真的不适用训练奔跑，想来想去他只又跳进加油站找鞋。

    这段时间他漫无目的收集了不少车上的乱七八糟的杂物，其中就有不少鞋子，有旅游鞋、胶鞋、皮鞋、布鞋，男人、女人、小孩的都有，大概都是车上备用的，大都是旧鞋。

    现代工艺的鞋子穿坏的肯定不多，大都是样式过时或脏了，王铁收集的旧鞋现在看起来有用了。

    背着两口袋旧鞋，招呼王春让当初的二十个人来自己家里试鞋，样式是没得选，主要是合不合脚。

    “东家，这怎么这么长的鞋带，好像没有用！”

    “东家，这，这是双靴子！”

    “这鞋的牛皮真厚！”

    望着穿着五花八门鞋的少年们，王铁一阵郁闷，看样子以后还真的要找点橡胶专门生产统一的胶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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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人契
    清早王铁约好沐春带上王四、冯光上路了，考虑到有个小孩走路不方便又牵了头毛驴，几个人匆匆的往通州城里赶。

    似乎都有心事，王铁一眼不发，沐春也是一改唠叨，只是到那三颗大树下都不约而同的停顿了一下，像没事一样观察了一下地形，又上了路。

    陕西流民营地在通州的西门外的一片空地上，连绵几公里，大约有几万从陕西绥德、榆林等地逃难的难民，为了不打搅京师的社会治安，被赶到这里，实际上通州也算是京师下辖的散州了，地位还特别重要，承担整个运河的粮食、丝绸、食盐等北运物资，之所以在这里有大量的难民，主要是这里可以就近供应难民最需要的粮食，虽然仅仅是一口稀粥，但也能吊上条命了。

    还有一个原因就是码头上需要大量的劳工，就此雇佣难民也算赈灾的一种方式了。

    很多时候难民和流民是划等号的，但还是有一定的区别，这要看特定的环境，首先流民一定是难民，难民很容易边成流民。

    难民大都是遭了灾，没有了生活来源，拖家带口逃荒乞讨，过了灾年或家乡灾情好转就返家乡重建家园，只是度过这段艰苦时间，他们大都有几天存粮，或身上还有几文铜钱，关键时节还可以混上几日，不偷不盗，天良尚存。

    难民如果要是长期没有一点食物来源，饥饿几天心理上就会发生变化，长时间就会变得不理智，眼睛里只有食物，只要是能吃的，慢慢就突破了人性的底线，先是不顾廉耻，再就是变成了野兽一般的相食同类，彻底变成了一群晃荡在荒野上的两腿狗，唯一的述求就是食物，四处漂流像蝗虫一样就成了流民。

    流民是很可怕的，首先自己都不把自己看成是个人，只要有食物就像疯狗一样不怕死，就是为了一口吃食，陕西几股大的流民群是见乡掠乡，见城焚城，加上有心人高呼什么“吃他娘，喝他娘，闯王来了不纳粮！”就造成了官军剿也剿不完的农民军，其实就是流民。

    当久了流民就再也恢复不了从前的天性，不劳而获的抢劫拐骗生涯会驱使他们从贪婪走向凶残的道路，哪怕当上炮灰。

    通州一带的难民好在有口稀饭，但也快到了成为流民的边缘，已经有偷偷易子相食的现象出现了，不少锅里飘着一股怪味，人人都怕，相互之间开始互防了，哪怕是夫妻之间。

    沐春和赖芳约好就在西城门口相见，并不敢直接让赖芳先到难民营，难民营里鱼龙混杂什么事情都会发生。

    王铁到城门洞时赖芳已经和弟弟在等了。

    “不要说话，你们先走，我们跟着！”沐春上前和赖芳小声说了一句。

    赖芳牵着弟弟远离了沐春，边走边把身上的衣服脱下放在一个包里，露出里面褴褛的衣服，弟弟也同样换上了破烂一身，走了一会两人在地上抓了把黄土，边走边偷偷的抹在脸上头上，一转眼就变成了难民，身后的王铁看得心里直呼:“这太有才了！”

    难民营边上有个市场，其实就是个人市，难民基本上没有什么可以卖的了，除了人，这里人是主要商品。

    赖芳和弟弟一进市场，就在市场边缘跪下，头发上已经插上了几根稻草，这是要买身的标志。

    沐春和王铁赶快跟上，可还是慢了一步，已经有两人一脸横肉，两眼发光的流民盯上了这姐弟两个。

    “两个白面饼！”一个流民怀里掏出两个黑呼呼的饼子，递到赖芳的面前，抓住赖芳的手就想牵起她，另外一个用手使劲拎起他弟弟，也不顾它们同意与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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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大明少了一个祸害
    沐春心里有事惦记着几个趟子手是否今天动手，王铁也同样担心，所不同的是沐春腿脚不利索，干着急，王铁可是要亲自参加的。

    王铁和沐春两人分成了两伙要除掉周剥皮，周剥皮周里长却没有一点担心，仿佛豆腐坊已经到手了，不过他还是有些心疼三百两银子，虽说那豆腐坊很大，没有上千两银子拿不下来，可他还是想到州里走一趟，探探王铁说的陈通判是否同他有关，二十几年的里长生涯他锻炼出什么事都要做踏实了，特别是关于这些和上官有关系的事，一定要谨慎。

    周家在十里八村也算大户了，上百年下来徐徐不断的买地，现在快有上千亩了，光是地租就很可观，可惜这几年歉收，租子很难收，农户动不动就逃租跑了。

    新的财源是听他家的一个长工说的，这个长工的小姨子嫁到王家庄，给他带来了点豆腐渣，跟他讲起王家庄豆腐坊的事，一开始他还没有注意，但在城里看见到处都是王家庄的豆腐，马上一估计产量，自己都吓了自己一跳，每天的豆腐是个天量:“好生意！”

    他随后的调查越来越让他羡慕，在可比种地来钱多了，我要是有个这样的豆腐坊......

    心动不如行动，周里长转开了脑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