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君在上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卿卿若渊
霍劭手一顿,冷静的侧头看他一眼,林风顿时蔫了
“皇帝驾到—”
所有人站起来走到席位前,跪下朗声道:“恭迎圣驾!”
皇帝大步走进来,身后是最受宠的舒贵妃与荣王,看得不少人都暗了眼神
真是好算计,怕是想当太子都想疯了吧
殷颂漫不经心的想着
荣王坐到定远王下首席位上,皇帝坐到最上方,舒贵妃坐在他右侧席位上,左侧空着,那是皇后的位置
“平身”
“谢陛下!”
皇帝心情不错:“今日是庆功宴,也为定远王接风洗尘,君臣同喜,爱卿们都不要拘束!”
“是!”
李秋海见状,拍了拍手,有宫女从门外鱼贯而入,窈窕的顺次走到席位前上菜,同时奏乐响起,待宫女退下后,衣着鲜艳的舞女小步进来,皆是光着脚踩在殿中央莲花形状的地毯上,摆成美丽的姿态,随着音乐开始舞蹈
纸醉金迷美人乡,这是宫廷的常态,也是建安的常态
霍劭半垂着眼,慢悠悠晃着手中茶杯,无论舞女多么诱人的姿态、勾人的媚眼,都没见他回应一个眼神
不少人余光一直定在他身上,见这一幕,心头一沉,暗想传说定远王不近女色有断袖之癖难道是真的
那可怎么办他们还盼着能将自家女儿嫁入定远王府联姻呢!
眼见着霍劭没有敬自己一杯的意思,皇帝突然举起酒杯,满面笑容对众人道:“来,朕与众卿共饮一杯!”
所有人都举起酒杯,唯有霍劭淡然举起茶杯,仿佛没看见皇帝骤然难看的脸色,淡淡道:“臣不饮酒,以茶代酒谢陛下厚爱。”
场面又静了一瞬,只听见皇帝微微咬牙的声音:“爱卿自便。”
众人一口饮尽,皇帝喝了一肚子气!所有人都觉得定远王是故意不给皇帝脸面
殷颂放下酒杯,面上飞上点点霞红,她半撑着头,眯着眼打量始终神情自若的霍劭,总觉得他所有的行为与其说是故意挑衅,倒不如说是无所谓其他人的想法
不管别人怎么说怎么做,他只做自己想做的,在别人眼中,这自然就是一种嚣张的挑衅!
真有意思呢……
随着靡靡的歌舞软乐,宫宴氛围渐入佳境,连皇帝都已半醉,大部分人脸上都有醉酒的红晕,觥筹交错场面愈发热络
霍劭不知何时已放下茶杯,修长的骨节一下一下扣着桌面,与其说是沉醉于乐曲的节奏,不如说…他已不耐烦了
终于,他站起身径直往外走
本来饮酒多了出去醒神出恭的人不少,但因他是这场宫宴的主角,所以这一举动在清醒的人眼中备受瞩目
侍奉在殷颂旁边的玲欢眼神一亮,压低声音:“殿下,定远王出去了!”
殷颂悠哉的夹起一块香奶糕,和任何一位优雅的大家闺秀一样秀气的咬一小口,眼尾氲着笑意:“不急…”
过一小会儿,大殿内就少了几道身影,又过了一会儿,那几道身影回来,却又走了另几道身影
直到一位世家的族长带着悻悻之色回到座位后,殷颂才放下筷子,站起敛衣踱步而出
在距净房不远的地方,飞歌沉默的带着她绕上一条小路,走到一处假山后,殷颂停步,能听见殷昊故作亲热的
第八章:她的野望
“出来。”
那声音冷淡低沉,但若细听,比起刚才对殷昊的,简直可以说是温和
静了几瞬,从假山后缓步走出一道纤细的人影
月色如练,柔柔撒在她月白流纹云锦裙上,精心修饰的鬓发上一支精致的蝴蝶步摇,流苏随着她的步履轻摇出圆润美好的弧线,衬得那张娇美的容颜,恍若神仙妃子
“王爷。”是她含着笑意的声音:“不知孤是否也该称您一声皇叔”
她很坦荡,甚至还敢调侃他
看过了殷昊的下场,她还能如此自若,是对自己足够自信,还是有别的依仗
林风弯腰抱拳:“见过元昭帝姬。”
殷颂笑吟吟看一眼他,又继续注视着霍劭:“也不知王爷酒醒了没有,孤可不想被人扶着回去。”
霍劭静静看她一会儿,不见她有任何害怕的神色,终是收剑如鞘,顺手扔给林风,随即转身:“帝姬身份贵重,早回宴厅为好。”
殷颂唇角弯弯,提着裙摆加快步子想赶上他,他闻声步伐没停,但步子却放缓了许多
林风看着两人并肩的身影,沉默着抱剑消失
微风吹着小湖的水汽,清新的空气抚慰因宴饮带来的烦闷与兴奋,殷颂深吸一口气,觉得一直微晕的脑袋终于彻底清醒起来
她其实颇爱酒,可这具身子真是沾点酒就醉
大概这种氛围太好,连霍劭一直绷紧的脸色都放缓了许多,殷颂抬头看着明亮的月光,轻声道:“孤一直很想跟王爷道谢。”
霍劭微微眯眼
“孤建罗网,若不是你给予的方便不会发展的那么快;孤在外发展的产业,若不是你的支持不会盈利那么好;舒贵妃过去一次次的毒手,若不是你的护持孤不一定能活到现在,她如今甚少在景阳宫下手,也是因为隐隐意识到你的保护……若没有你,就没有现在的孤。”
“王爷,孤真的很感激你,但孤也真的很好奇,孤确定孤第一次认识你,至多也不过是在那天聚福楼上,为何你却甘愿暗暗护持孤这么多年我们之间,可有别的牵绊”
自她穿越这近五年来,虽说境遇糟糕,却从不曾到绝境!她想建的势力想要的东西想知道的消息,总会不可思议般顺利的达成,甚至连后宫的阴毒手段都不曾伤害到她!寻着蛛丝马迹,她查了多年,才将对象定在霍劭身上
母族被诛,后宫前朝无视她的存在,那护持她的人,竟是远在北域她不曾见过的诸侯!
她想不通自己还有什么值得被觊觎的东西,她一个幼女甚至连美色都没有,霍劭到底为什么帮她
“不能说么”
“不需要你知道为什么。”他默了片刻,淡淡道:“你只需知道,本王会护着你,不管你在后宫还是他日嫁人生子,本王会让你如任何一位贵女一样一生荣华富贵、衣食无忧。”
这是北域之王给予的承诺,该是让天下任何一个女子欣喜若狂的
可殷颂却笑了笑:“那如果,我不止想要这些呢”
霍劭神色一顿,他定定盯着她,看清她清丽的眸子中,如火一般灼热燃烧的东西
那是野心!
他没有说话
“孤熟读古史,精修皇舆地理,学帝王心术纵横之法,探究时局势力纠葛,钻研农工商学;你不会认为,孤就是为了当一个透明人般的帝姬,而后被人随意的派往哪里和亲或者嫁给什么人,草草一生。”她的笑容越来越张扬:“王爷,掌握着滔天权势的您,不会不懂我的渴望!”
“你是帝姬,顶着母族谋逆之名的帝姬。”他一字一句:“皇室但凡有一个男子,你就不可能心想事成。”
“但孤更是元后之嫡系!是出生时即被特赐与亲王同尊的元昭帝姬!”她毫不退让,目光灼灼:“若孤有身份、有能力,凭什么孤就不可以!”
 
第九章:冷暖自知
一场庆功宴,就真的是一场庆功宴,虽然皇帝大概连北域是怎么赢的都不知道,但看定远王那架势,反正怎么也搞不成鸿门宴了,就只能若无其事的宴一场,然后就各自打道回府
值得一说的是,应皇帝的热情邀请,定远王决定在建安多留一段时间
当然了,目前这与殷颂没什么关系
换了一身翠青挑线罗衫裙,把因为自家主子秉着韬光养晦心里一直不愿好好打扮而无法大展身手的玲欢可高兴坏了,像一只欢快的小鸟一样从宫里各个角落掏出首饰盒、胭脂水粉,那些大概只能出现在舒贵妃梳妆桌上的珍贵饰品,就这么堂而皇之的摆在景阳宫落魄的小几上
就是说嘛,虽然她很简朴,但她其实还是很有钱的!
殷(大佬)颂悠哉想着
但看着玲欢兴奋的就要把一支红宝石凤尾钗往她头上簪,殷颂很冷静的阻止了她,无视她可怜巴巴的小眼神,淡定的取出一支白玉步摇:“给孤梳一个最简单的,就那个燕尾髻吧。”
玲欢想哭,真的,殿下伦家精通随云挑心双刀飞仙等各式复杂宫廷发髻!您就不能满足一下伦家蠢蠢欲动的心嘛!嘛!
等一切弄好之后,殷颂摸摸玲欢委屈的小脸蛋,然后挥一挥衣袖,淡然往外走
飞歌引着殷颂沿着一条小路走,没多久就走到宫城墙旁,殷颂坦然的张开双臂:“来,飞歌,看看孤最近瘦了没有。”
飞歌面瘫脸有点发红,坚持行了一礼后,揽住殷颂不盈一握的小腰,低声道:“殿下恕罪。”
只见她脚尖一点,两人腾空而起,再回神时已出了宫城,一架朴素低调却不掩贵气的马车早已静静等在前面,殷颂坐上马车,轻抚着自己微微散下的碎发,边掀起窗帘,看着毫无动静的宫城,狭长凤眸微眯
不管她怎么嫌弃皇室,羽林卫作为宫廷卫队还是有点实力的,她这么多次堂而皇之的翻墙而出却不曾被发现,恐怕也是定远王暗中护持的缘故
那个男人啊,竟能把手伸进皇宫,还不知暗地里藏了多少底牌
也不知那些总是背着嘲讽人家粗莽的世家贵族们若是知道,脸色会多难看!
马车开始前进,殷颂放下帘,闭着眼陷入沉思
而今朝中有两位成年的皇子,比起母妃受宠、又有握军权的宁国公府支持的荣王,只占着长位的大皇子齐王虽然看似落魄的被流放至东边,但还能活的好好的不被舒贵妃弄死,就说明他也并非不堪一击
因为支持齐王的,是左相!
沈家是出过数位宰相的诗礼簪璎之族,而左相沈墨轩更是人中龙凤,三岁成诗五岁成文,十岁时就已是名满天下的天才才子,十来岁参加科举一举夺魁,曾被先帝亲口赞为天纵奇才,后来入朝堂亦是受尽赏识步步高升,而今尚不及而立之年,竟已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左相!
啧,人跟人果然得扔,有她这样苦逼的悲惨帝姬,就有一辈子就跟开了挂一样的左相大人
罗三正在驾车,飞歌坐在他旁边,想了想,还是低声问:“殿下,属下听说左相是恪守礼教的古板之人,向来反对后宫干政,您要不要考虑让定远王为您说说话,否则若此去,左相不给您面子……”
“他当然不会给孤面子。”殷颂声音懒洋洋的:“孤就没指望过他能看得上孤,但没关系,谁让荣王与舒贵妃的仇恨值拉的比孤大呢,敌人的敌人当不了朋友也没必要互相伤害不是定远王这个靠山可不是那么好靠的,孤若没有展现自己傍靠山的价值,那孤就不能算是合作人,而是傀儡了!”
“没事儿的,去就是了!孤自有打算。”
飞歌与罗三对视一眼,恭敬道:“是。”
寺庙多在近郊,说来也不近,但罗三驾车技术了得,加上骏马好车,倒也在一炷香的功夫到了
殷颂走下车,盯着那高高的石阶看一会儿,不急不缓往上走,飞歌紧跟后面
大梁尊儒礼佛,佛教地位很高,比起得先、今两帝赏识而名声鹤起香客如云的皇家佛寺
第十章:真心
那男人站在门外,着一身青色直襟长袍,月白色云纹腰带下垂着一块羊脂白玉佩,更显得他长身玉立身姿修长,三千墨发被檀木冠规规矩矩的束起,露出清俊冷淡的眉眼,他的唇习惯性的抿着,勾出古板肃穆的弧度;那双盯着她的眸子,沉静而波澜不惊
殷颂愣愣看着他,好一会儿才恍然想起自己来此的目的
她想站起来,腿却早已因长时间的跪坐而僵硬,她踉跄一下眼看就要摔倒,一只骨节分明的手却伸出撑住她的手臂,两人都因为这突来的接触而身体僵硬,殷颂先回过神来,坦然的借他的力道站直扶住桌子,然后看着他一笑:“多谢公子。”
沈墨轩收回手,神色冷漠
“施主不必着急,你跪坐时间长了,缓一缓再动。”
萧兰心怜惜的看着她
沈墨轩看了萧兰心一眼,对自己母亲如此关怀一个初见的人颇感讶然,但也因此,看着殷颂的目光更冷了些
殷颂才不管他的眼神,只慢吞吞的活动着自己的腿,他母亲都让她不要着急,他再气又能怎么样!
等自己感觉差不多了,她才缓缓站起来,冲着萧心兰双手合十,认真道:“师太,谢谢您。”
“阿弥陀佛。”萧心兰温和道:“施主的心意,令慈在天之灵,定会看到的。”
殷颂没有说话,只深深笑了笑,再次低头:“师太,那小女就告辞了。”
萧心兰看看外面的天色:“天色不早了,山路难行,这是贫尼的儿子,便让他送姑娘下山吧。”
沈墨轩站在一旁,听见萧心兰如此说,又看着对面笑容温柔容貌清纯的女孩儿,唇角微微勾起嘲讽的弧度,倒也未推辞,只淡淡懂:“姑娘,请吧。”
走出佛堂,飞歌看着同行的二人,只行了个礼就沉默的跟在后面。殷颂慢悠悠往外走,香客们大多都已离开了,青绿远山衬着清静的寺庙,小僧人唰唰清扫着落叶,伴着偶尔清脆婉转的鸟鸣声,当真是片与世无争的方外之地
“这里很清静,住在这里的人,日子一定过得很舒心。”殷颂突然轻声道
“清静的地方,只适合清静的人。”沈墨轩看向她,目光冷淡而嘲弄:“帝姬,你是红尘中人,不该来这里叨扰别人清静的生活,这一点自知之明,还希望你有。”
殷颂牙疼了一下
真不愧是沈大人,半点不留情面!
“我不知你从哪里得来的消息,但身为一位帝姬,你应该把自己的心计用在后宫中,而不是擅自掺入不该由你插手的权势上;殿下的境遇我知道、亦有不忍,也明白你的不甘,但命数乃天注定,无论你有何求,我都不会成为你的助力;我希望这是我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在这里看见你,若是再有下次,殿下,相信我,你的境况将比现在更糟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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