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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君在上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卿卿若渊

    几乎没人能在这样尖锐的冰冷中保持冷静,但殷颂却笑起来:“沈大人,您厌恶孤一个帝姬心机深重妄想插手朝政,但在孤看来,孤也只是为了自保而已!孤的命不好,舒贵妃与荣王不会放过孤,孤只能自己想法子搏一条生路!而现在朝中能与荣王一脉一较高下的,也只有齐王与大人您,所以无论您此刻多么不屑孤,孤也只能把脸放在地上任您踩,毕竟这些面子跟命比起来,还轻的很。”

    沈墨轩眉尖微蹙,被她略带委屈的软软控诉整的不太好继续说那些刻薄冷酷的话,他抿抿唇:“殿下言重了。”

    “孤知道大人不想因孤给令慈惹上麻烦,但孤还不至于无耻到牵连无辜人;孤此行皆是避人耳目、也并非想借机威胁大人或者讨要什么好处,孤只是想见一见大人,若大人觉得孤能为您提供的东西还算有用,我们能合作当然好,若不能,那就当孤从未来过




第十一章:讨一个公道!
    春意渐浓,花开鸟鸣、行人客商往来不绝,建安城愈发的热闹

    对于诸多士子来说,今日更是人生中多重要的日子之一

    自清晨开始,封闭了数日的建安贡院再次敞开大门,在万众期待中,春闱放榜!

    展子游正坐在国子监内的茶楼中喝茶,身边是几个一同参加会试的好友,气氛略显沉闷

    所有人都知道,原本以展子游的才学,高中状元几乎是铁板钉钉的事儿!但荣王权势正盛且睚眦必报,展子游得罪了他,也就意味着自己政途的断绝!

    每一年状元候选人总会被邀去参加各种集会、收到各个世家大族与官员的请柬,但今年展子游却仿佛被遗忘了般备受冷落,因谁也不愿冒着得罪未来太子的风险结交一个小小的士子!

    有人低低叹了口气:“展兄,你也莫要太难过,荣王虽跋扈,却也不能一手遮天啊。”

    这样干巴巴的安慰,大概连自己都劝慰不了

    荣王是不能一手遮天,但弄死一个展子游,也并非多大的难度,等之前事儿的风头过去之后,堂堂亲王想做什么,谁还能拦得住

    展子游饮一口茶,看着窗外蓝天,目光清明

    他知道,现在有多少人嘲讽他,暗处有多少人想杀他,他们觉得他没有及时向荣王跪地磕头就是不识抬举,为一时意气毁了自己是多么可笑的愚蠢

    他仿佛能冷静的看清自己悲惨的结局,可心中奇异的没有一丝悔恨,只有一种说不出的充实感与使命感

    入仕该是一件光荣而公正的事情,它不该沦为权贵者摆弄权势的一条暗道,他要去要回那份迟来的正义,还枉死的人一个公道

    有纵马声远远传来,没多久,国子监外就噼里啪啦放起了爆竹,几人顿时一愣,随即兴奋的看向展子游:“莫不是……”

    小厮气喘吁吁跑上茶楼,高兴道:“公子,天大的喜事啊!刚才报喜讯的人来,说您是会试第一,您快下去吧,大家都等着要祝贺您呢!”

    会试第一,那殿试再不济,也得是进士及第的三甲啊!

    “恭喜啊展兄!”“恭喜!”

    看着好友们激动的神色,展子游却轻轻摇摇头

    他其实不担心自己会试成绩会差,因为以自己的才学,若是得不了第一只能说明被人刻意为难,皇室最讲究脸面,不会干这种明面上惹人非议的事儿

    他站起来,对小厮道:“代我谢过祭酒的照顾。”

    “公子,你这是要去哪儿”

    几人看着他平静无波的脸,这才察觉到古怪:“展兄,你想做什么可千万别做傻事,毁了自己大好前途!”

    “诸位,若有幸,等子游回来后,咱们再一起喝茶。”展子游拱了拱手,大步离开

    他很淡然的穿过街市,路上不时有或中榜大喜或落第叹气的士子,他绕过他们,一路走到大理寺前,看着这庄严肃穆大门紧闭的法度之地,径自走上前,拿起木锤,用力敲响立在门前的那扇大鼓

    “咚!咚!咚!”

    低沉的鼓声传到很远的地方,行人们纷纷惊愕,都往那平日少人经过的大理寺外汇聚,指指点点看着那身穿士子服义无反顾敲响光明鼓的年轻人,有人看清他的容貌,更是惊异:“这不是展子游么,今年会试的第一名,好端端的,他怎来敲鼓”

    人越聚越多,消息传得越来越广,兵马司的士兵得到消息来维持秩序,展子游退后几步,一撩衣摆直接跪下,朗声道:“草民展子游,状告礼部尚书假公济私,春闱舞弊残害士子,偷换答卷为其子牟利!”

    现场顿时一片哗然,展子游置若罔闻,又朗声重复了两遍,才深深叩首:“恳请大理寺、圣上查明真相,还枉死之人一个公道!”

    大理寺的门终于被缓缓推开,两列士兵小跑出来,一个文官模样的人走出来,盯着他:“展公子,可是想好了”

    以平民之身状告正二品尚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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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民心所向
    三司会审选在了一个晴朗的午后

    大理寺向来生人勿近的大门敞开,外面挤满了人;不少士子与贵胄也被特许在大堂两侧旁听

    刑部尚书莫宇作为主审高坐正中,大理寺卿石安与督察使萧鸿飞分坐左右,待众人准备好后,传令官高声传唤,一列士兵押着展子游从后面的牢狱中走出来

    不过被关押了三日,但他明显的削瘦下去,沉重的手铐束缚在他手腕上,衬得这个瘦弱的文人士子更加虚弱,但他的神色却异常平静,径直走到大堂上,淡然的跪下

    “展子游,你状告礼部尚书以权谋私、草菅人命,现在我等奉圣上之命,彻查科举舞弊一案,你应当据实而言,不得有所隐瞒、不得篡改事实,否则便算你大不敬之罪!”莫宇威严道

    展子游开口,声音沙哑却沉稳:“是,草民所言,必句句属实!”

    “那好。”莫宇当机立断道:“你所言关于礼部尚书私换会试试卷一事,可有证据”

    此言一出,堂内不少人便是目光一闪

    这是一个看似正常合理,却再阴险不过的问题

    因为一个小小的士子,哪有本事能搜集到二品大员换卷的证据,若他有那本事,还要三司会审找证据做什么!

    而若展子游说没有证据,那约莫也会被扣上个污蔑官员的罪名,再整个屈打成招什么的……

    果然是荣王一派的人啊

    展子游仿若没听出这个问题的陷阱,镇定道:“曲江与草民出身同门,他是青州五年前乡试解元,被太守夸赞前途无量,但在京城参加的会试中,会试中榜的237位进士中,却没有他的名字。”

    现场一片哗然

    青州人才济济,历年来三分之一的进士乃至于三甲都出自青州,更何况能中解元得太守赞誉的,更得是才学横溢,即使中不了三甲,也不可能落榜,但假如曲江连进士都不是,那就很有问题了

    “若你所言非虚,这般人物怎会籍籍无名”莫宇继续问

    展子游露出个苦涩而嘲讽的笑容:“因他性情孤僻,不喜张扬,我们求学于清安书院,拜于杨儒元先生门下,十年寒窗只一心求学,他本欲借科举一鸣惊人扬名天下,谁料,却正因名声不显才成为奸人的目标被其利用,满腹才学沦为他人所用,自己却死得个不明不白!”

    莫宇也是微愣

    清安学院是大梁数一数二的学府,杨儒元先生更是曾经的文渊阁大学士,学识渊博桃李满天下,在文人士子间颇有影响力!

    展子游以才学名闻天下,却甚少提及他的老师,他们也就忽略了,没想到此刻曝出来,却是有些棘手

    莫宇手心有些发汗,他意识到情况对自己这一方渐渐不利,刚想开口说什么,突然听见一道年迈的声音:“他说的,老夫都可以为他作证。”

    所有人都是一愣,展子游更是身体一颤,看着那位拄着拐杖颤颤走来的老者,眼含热泪:“老师。”

    一句放肆哑在莫宇嗓子眼里,他看见石安与萧鸿飞站起来,颇为恭敬唤了一声:“杨先生。”

    “不敢。”杨儒元摇摇头,语气淡淡:“老夫不过半截身子入土的一介草民,哪儿有资格让几位大人这般称呼。”

    这可就扎心了,以他的身份和影响力,便是皇帝在这里也不敢轻慢对待

    “先生这是说哪里话。”石安忙道,又冲侍从道:“快为老先生上一把椅子!”

    杨儒元不理会他们,只转头看向自己的弟子,沉沉叹一口气:“子游啊,你什么都不与老师说,难道只记得曲江是你的师兄,却忘了他也是老师的弟子不成老师还没死呢!这把老骨头还是有些用处的!”

    “老师,是弟子错了!”哪怕昨夜被严刑拷打、后背前胸如今满是伤痕都不曾落泪的男儿,却狠狠将头磕向地面,眼泪止不住的落下:“弟子不甘心师兄被奸人所害!但弟子也怕老



第十三章:高人指点
    “那个贱民!那个贱民!”荣王府内,荣王仿佛一只暴怒的雄狮,将目之所及的一切推倒摔碎,侍女太监们瑟瑟发抖跪在地上:“孤早该弄死他!当日应该让马蹄照着他的心口踹!才断他一条腿…孤早该弄死他!”

    宁国公卫苍言正被内侍引着走到书房外,听着里面殷昊阴鸷的怒吼声,微微皱眉,随即迈步进去,就要跪下:“见过荣王殿下。”

    “宁国公,你可来了。”殷昊双眼一亮,快步走过去扶起将将要跪下的卫苍言,卫苍言顺势站起,只听殷昊焦急道:“那贱民妖言惑众,引得百姓学子都为他说话,要彻查此事!动静太大连父皇都听说了!孤恐怕事情不好了!”

    “殿下。”卫苍言面容沉静:“臣来时,大理寺已查证出五年前刘府的确在春闱前暗地里购入一批断肠草,且曲江与刘奇的县、院、乡试答卷也已送往检验司,恐怕没多久就会出来结果。”

    那刘奇就是个废材,会试换了曲江的答卷得了案首,殿试上若非提前知道了皇帝要考的问题妥善准备过,再给他十个脑袋他也中不了状元!但他以状元之身直接封从六品翰林院修撰,这些年靠着他老子也才混成个从五品的小官,整日无所事事,但凡稍加考校他才学那直接什么都完蛋了!

    要说刘均生刘奇这父子真是一脉相传的蠢货,本事不行但心气儿倒挺高,只考个进士还满足不了他们,非得引人注目的算计那个曲江!

    想到这儿,卫苍言也有些烦躁

    当年本以为是个没背景的愣小子,处理干净些就没什么,况且他们这边也需要出个状元来笼络士子,于是他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谁想到竟为如今埋下了祸根!

    即使当时就已把下毒与知情人都处理掉,但若如今这些证据出来,也足以定下刘家的罪了!

    殷昊顿时一愣,旋即怒火冲天,咬牙切齿:“一定是沈墨轩!那个阴佞小人!”

    卫苍言平静的看着殷昊因怒火而扭曲的嘴脸

    喜怒不形于色才该是帝王之才的修养,但大梁这位最接近太子之位的荣王却与之半分不沾边,从来是这个急躁狭隘的性子,除了在皇帝面前还能装一装,其他时候连遮掩都不屑

    泡在蜜罐里被宠坏的二皇子,和他那个母妃一样,狠毒善妒、狭隘暴躁,他甚至还不及他的母妃会忍,总是高高在上的仿佛天下都该围着他来转

    不过这才好啊,他也不需要一个贤明的皇子,因为那样的皇子登基,跟着他的臣子一般都没什么好下场

    “殿下,现在事已至此,恼怒没有任何意义。”卫苍言劝慰道:“此事风波太大,陛下也很是关注,势必需要一人去堵天下悠悠之口,臣以为,刘家恐怕是保不住了,必要时刻就弃车保帅,咱们该琢磨人选,及时补上礼部尚书的位子。”

    殷昊略有些犹豫:“若孤这么轻易就舍了刘家,是否会惹得咱们的人寒心”

    他不在乎刘均生和他儿子的死活,但他很重视自己在己方势力中的威望

    “这也是无奈之举。”

    卫苍言心中忧虑其实不止如此

    礼部只要在自己人手里,尚书换个人做也无妨,但以沈墨轩的谋算,抓住如此良机,怎会轻易放过!

    怕就怕他……

    想到这儿,卫苍言神色愈冷

    ……

    “大人,证据都已经送到刑部去了,石大人与都察院的人一路跟着,绝没有让荣王的人动手脚的机会。”

    书房里,沈墨轩慢条斯理放下笔,桌面刚写完的奏折墨迹未干,他静静盯着看了一会儿,淡淡问:“伤药送到牢狱了”

    “两个时辰前就送去了,只是那展子游因伤势过重发起了烧,石大人早已叫医生去看过。”侍从语气中带着些感慨:“莫大人偷用了两日的私刑,都伤在前胸后背这些不见人的地方,连那日展子游被审讯都带着伤,没想到这看起来弱不禁风的文人士子,竟也这般硬气,一声没吭的扛住了!



第十四章:可堪入君之眼?!
    “刘均生乃礼部尚书,礼部在其管理之下难保上行下效,出现考官以权谋私之事!”

    “臣附议。”石安抬起头,也朗声道:“臣等在清查刘府时,发现账本上有大量来路不明的白银珍宝入账,本该分门别类封藏的答卷也有一些位置混乱、乃至消失不见,加之这些年考生中隐隐有贿赂考官之说的风传……臣以为应当继续详查,已根绝此种不正之风!”

    “竟有此事!”

    “陛下,臣以为不可,详查说来轻松,但牵涉甚广,这些年仅是进士学子就有数千人,加上百官亲属便是连万人都打不住!况且刘均生为前礼部尚书,官场人情往来与其他大人有交情亦有可能,仅凭白银入账就断定贿赂之事未免片面了些;如今学子愤慨情绪已至,若再详查从而引发事端,臣恐人心惶惶引发暴动,后患无穷啊!详查之事!还请陛下三思!”

    皇帝很烦,他想查出那些胆大包天的人剁掉他们的爪子,但想想详查这庞大的工程量与未知性,他又隐隐退缩

    但既然已说到这儿了,明面上就必须要继续查,否则朝廷的威信就真的掉到极点了!

    皇帝目光扫视着众大臣,沉吟片刻,低沉道:“左相。”

    沈墨轩沉静应声:“臣在。”

    “朕命你负责此事,三司进行协助,查出那些贪赃枉法之人!”

    “是。”

    皇帝这才放心:“退朝吧。”

    皇帝离开,百官退散,沈墨轩慢条斯理站起来,蓝底金丝绣仙鹤的朝服更衬得他深沉清冷、尊贵俊秀,仿若是浊世的翩翩公子,但唯有这些朝臣知道,他是个怎样老谋深算不逊色于宁国公的人物

    宁国公也站起身,走过来与他并肩迈出太和殿,踩上白玉石阶,卫苍言呵呵笑道:“陛下命左相负责此事,可真是对左相大人信任有加,大人可要体察陛下的意思,为陛下分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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