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君在上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卿卿若渊
殷颂张了张嘴,却不知该如何回应这一份毫无保留的信任,最后只能沉声道:“先生如此深信,颂实在无以为报,唯有还大梁一片锦绣江山,不负先生厚望!”
柳如是朗声大笑,好半响才平复下来,但唇角笑痕仍在:“去吧,孩子,他已等许久了,若我再留你,他就要进来给我甩脸色看了。”
殷颂抿唇而笑:“您又说笑,他明明是再敬仰您不过了。”
柳如是摸摸软髯,挪揄笑:“我不过随口一说,你便忙着替维护他。”
殷颂那脸皮自不是一般的厚,被挪揄了也不害羞,反而挑眉笑:“刚儿还为他说好话、极力想撮合我们的,不正是您么现在又来取笑我做甚”
又说笑两句,殷颂站起身:“先生,我这便走了。”
“我想说的,你都心里有数,无需我再啰嗦。”柳如是道:“去吧,孩子,人生一场,本就该合自己心意而活。”
殷颂向他鞠了一躬,转身缓步走下凉亭,绣着赤色凤纹的裙裾潋滟散开,仿若长鸣着欲冲霄而起的凤凰,雍容而高傲,是充满着野望的冷酷与华美
“阿岚,她长大了。”
柳如是温柔的喃喃着:“她也许不是你想的那样温柔、乖巧,可她聪慧、骄傲又仁爱;你不必担心她了,因为我她会比你想得更强大,她的眼神告诉我,她可以保护好自己……”
原本站在不远处的男人见状快步向她走来,两人站在一起,低语几句,两人笑意缱绻,霍劭往这边看过一眼,两人便并肩离开
他们的背影并肩,一道玄衣硬挺,一道红装华美,亲密无间的模样,俨然神仙眷侣
柳如是看着他们渐渐离开,不禁恍惚
恍惚间想起那年建安郊外古寺中,他正在屋中翻阅经书,忽听窗扉被扣响,他支起窗,看见微雨下她撑着油纸伞,俏生生立在抄手环廊上,花容月貌,柳眉高挑,似嗔似笑:“呆子!”
那道倩影,从此一生回荡在他心口,逃不开、忘不掉
“阿岚……”他缓缓闭上眼,一直凝着的泪终于从眼角滑下……
……
霍劭与殷颂一起下山,山间的空气很清新,隐约有鸟儿的鸣叫,很能让人心情愉悦
但殷颂一直在沉默
霍劭本以为和柳如是的一番交流,能解她的疑惑,能让她得到些安慰,但现在看来,倒有些适得其反
“若有什么心事。”他道:“与其憋在心里,不如倾诉与我听听,两人分担,总是更轻松些。”
殷颂一时没有说话,霍劭也并不催
他待她,总是万分的耐心
她突然伸出双手:“抱抱。”
霍劭怔住
私下耳鬓厮磨虽不知已有多少,但大庭广众下,她却向来很讲究脸面,连他去握她的手,她都能把他拍开!更遑论是如
第130章 珍惜
我真希望,我们能永远在一起
我不想像母亲一样,离开自己爱的人,嫁给自己不爱的人
我不想体会那种痛苦,不想像柳先生一样,一生被困其中、不得释怀!
霍劭啊霍劭,我好像爱上你了,怎么办……
她把头埋进他怀中,苍白的手指拽紧他的胸前的衣服,因用力而凸起的骨节与青筋让人看着心疼
霍劭低下头,看见她轻轻颤抖的纤长脖颈
“我们不会那样的。”他平静而沉毅道:“不必想那么多,睡吧,等你睡醒过来,一切都过去了。”
精神的疲惫上她说不出话,阖着眼蜷在他怀中,终是睡了过去
霍劭拢了拢她的披风,抱紧她,一步一步缓缓走下石阶
……
等殷颂再醒来,已经回到自己行宫的锦帐中,她盯着头顶纹着精致云纹的花帘发了会儿呆,才侧头往外看
天色已经昏暗,屋里点着烛灯,霍劭正倚在锦塌旁看书,泛黄的灯火照亮他半张脸,平日冷峻锋利的眉眼,而今也显得温和疏朗了些许
殷颂怔怔看着他,仿佛在看一场不舍得醒来的美梦
她其实一直是个悲观主义者,与他的开始,也只是忍不住想享受一场及时行乐的恋爱,甜蜜时缱绻缠绵,等到了走无可走时,也可以潇洒转身全当春风一场
她没奢望过天长地久、甚至没想过真与他结成连理,她以为自己一直足够冷静,以为自己真的可以随时抽身而出,以为爱情只是锦上添花的漂亮装饰;可她却忘了覆水难收,已经付出去的真心,哪怕每日只有一点点,日积月累、积水成渊,到如今,也成了让她能心神不宁的情劫
她曾怜悯他付出那般真心对她这个虚伪无情的女人,可如今,那个值得同情的人中似乎也包括了她自己
还能骗谁呢!殷颂!
承认吧,看着柳如是悔恨而绝望的神色,你在痛苦之余,想到的竟然是她与他的将来!
将来啊!
帝王无情,王道无心,可只是想想将来与他形同陌路的那一日,再不复那些耳鬓厮磨、温柔宠溺,便觉心如刀绞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她竟然已经依赖上了他,竟然已经……在迷恋在回应他的爱!
她的目光太专注,即使隔着层层帷帐,也让男人觉察到,他放下手中的书,掀开纱帐坐到床边,抚了抚她的脸:“你在山上哭了,有些受寒,我让人去熬了药,一会儿喝一点。晚膳用的清淡些吧,你想用羹汤还是清面,我让人去做。”
殷颂摇摇头,手伸过去握住他的大掌,男人一怔,轻笑着反手包住她,换了个慵懒的姿势倚靠在床头,把她往怀中抱了抱
殷颂轻轻摸着他的手,足比她的大出两圈有余,他的手型很好看,指节修长骨节分明,只是不比世家公子哥的白皙润泽,她柔软的指肚摸在上面,便觉出粗糙起伏的疤痕
她翻开他的掌心,看见上面一道几乎划开半个手掌的疤痕,隐约可想象当年深可见骨的骇人
他待她实在温柔体贴至极,连抚摸她都向来是用相对柔软的指肚,她竟一直没发现,他手上有这样一道伤疤
“这是怎么伤的”她轻声问
霍劭随意看了看,答:“年轻时一次突袭时被人围攻,阙霄被我扔了出去,手上反应不及,只能用手硬接了一记。”
看着殷颂沉默的模样,他又补充道:“我当时用了巧劲儿卸力,并没有看着那么严重。”
再卸力,这也是割伤了大半个手掌的伤,就算比不得十指连心,掌心那么多血管,哪里会不严重!
“我上次看见,你身上还有很多伤痕。”殷颂抿唇道:“你不是武功高强么不是有很多暗卫么怎么还会受这么多伤!”
霍劭笑:“哪有上战场的人不受伤的,蚂蚁多了尚且能咬死象,我年轻时武艺也不及如今,从小兵一仗仗打上来,刀剑无情,这也是难免。那些伤多是以前留下来的,那时候匈奴张狂,北域实在不太平,仗一天就能打了两三场,现在渐渐好了许多,倒没再添什么伤口。”
他知道她心情不佳,有心逗她,低下头用自己的鼻尖亲昵碰了碰她的,语气低沉戏谑:“小丫头,心疼我啊。放宽心吧,我哪儿舍得你独守闺房,我还得好好疼你呢。”
殷颂不搭理他开玩笑,只捧起他那只手,摊开蹭了蹭自己的脸,然后轻轻吻在他的伤疤上
霍劭心尖儿一颤,旋即便是甜到心里的绵软
“我得向你道歉,我从前只一味被你宠着,却不知去多关心你。”她张开双臂,环上他的腰,柔柔道:“我会尽力去做一个好爱人,关心你、对你好,但我得慢慢学,开始也不如你做的好,你别急,等等我,好不好。”
霍劭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那一刻的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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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1章 吃味
“瞧瞧你干的好事!”殷颂气势汹汹走到他面前,指着自己脖子上的红痕,咬牙切齿:“我说你昨儿晚上怎么……合着是早算计好了!”
霍劭一只手往后撑着头,懒洋洋半倚在床上看她,锦被从他胸前滑落,露出雪白的中衣和胸口一小片结实性感的蜜色肌肉,上面还有道道红艳的划痕
“我瞧着倒挺好看的。”霍王爷颇为不要脸:“更添三分艳色~”
“艳你妹啊艳!”
侍女们早打发了出去,殷颂这样今儿是怎么着也出不去了,她干脆破罐子破摔,决定用今天来家暴,于是形象也不要了,直接扑到他身上抓挠啃咬:“你个臭流氓!臭不要脸的!我辛苦伺候你,你竟然还恩将仇报!就该让你天天憋着憋死了事!”
女人撒泼对他当然没有杀伤力,但小姑娘猫抓似的那一下一下,让早晨本就有些兴奋的男人有点受不住,他眸色渐深,猛的翻身将她制在身下,冲着那张喋喋不休的小嘴就吻了上去,一只手按住她的挣扎,另一只手握住她的右手,径自往下,探进锦被下,握住自己,禁不住低低喘息一声
殷颂红了脸,呸的一声:“老流氓!”
霍劭淡然自若,还在她耳畔笑:“昨儿晚上怜你,可还没尽兴呢,反正今儿你也出不去,我好生伺候伺候你,也省得你欲求不满这么暴躁,嗯”
殷颂的回应是一口咬在他脸上,目光凶悍
谁欲求不满啊!谁暴躁啊!
她还要不要面子的伐!
霍劭由着她咬,除了在锦被下握着她伺候自己的手,另一只大掌顺着她身子的曲线抚弄,他那双舞刀弄枪的手,把玩伺候起美人来也是得宜的,筋骨分明的大掌就那么不轻不重的揉弄着,掌心的薄茧划过细致幼嫩的肌肤,带来丝丝的酥麻;殷颂本还较着劲儿,但被他揉着揉着就软了下来,娇娇软软倒在云锦软褥间,染着丹蔻的手虚虚搭着他,青丝缭绕,星眸半阖,有细软的吐息从那张嫩红樱唇中吐出来,这般不堪爱宠的模样,怎不让男人神魂颠倒
霍劭被她彻底弄乱了喘息,猛的一掀被褥,俯首下去吻上她修长的脖颈,又逐次流连往下,殷颂嘤咛一声,身子彻底软下来,仿佛海中一只孤零零的小船,只能任他起起伏伏
……
白日宣银,说出来难听,但真做起来还是别有一番滋味
殷颂慵懒窝在他怀中,卷着他散开的发丝玩,任他慢慢抚摸过自己的长发,仿佛给一只爱撒娇的小猫梳毛
“承认吧,你就是吃醋了。”她吃吃笑,戳了戳他:“我不就是这些日子忙嘛,稍稍冷待了你,你就耍小心眼,堂堂定远王的胸怀呢!气度呢!”
餍足的男人脾气总是格外好,霍劭坦荡道:“是啊,我吃味了,我的小姑娘这么美,性子又风流,那些文士大家中不乏青年才俊,你们日日谈天说地煮酒对诗,若是你什么时候迷了眼看上了哪一个,我得到哪儿哭去!”
这还是他第一次承认自己吃味嘞,以前就算是吃醋,也都憋心里,不管心里在琢磨什么,面上却总是不动声色,不知道的还真当是怎样云淡风轻的模样
殷颂喜欢他这样,“啪”的亲他一口,嘴上却嗔道:“你这是什么话!把我说得跟见一个爱一个的渣男似的;我明明矜持的很好么,要不是你这个老男人处心积虑的勾我,我连你都瞧不上!”
霍劭露出笑来,轻轻抚着她的发,声音却低沉下来:“我只是有些不安心……你还这般年轻,花儿一样的年纪,多得是同龄的才俊讨你的欢心。我本是受柳师之托照顾你,和该把你当后辈看,只是却对你动了这样的心思……仔细想想,这般行径,说句卑劣亦不为过。”
殷颂骂他老男人,也只是过过嘴瘾,听他自己那样说,反而不高兴了:“这哪里卑劣了!我又不是不懂事的被你哄骗,你与我无亲无故的,两情相悦之怎么了!柳先生给我们创造了条件,那就是咱们的缘分,谁也饶舌不得!况且,我还就喜欢你这样成熟会疼人的,那些年轻公子哥看着一个个丰神俊逸、年少有为,但心性都还没定下来呢,当臣子还好,若是当情人,还不定得当爹当妈的照看他们,我可耐不住性子!”
让一个心理年龄是老阿姨的女人吃嫩草,也许有些人喜欢,但殷颂绝不是,她可不想养个儿子!
“而且……”她凑到他耳边,温软气息暖暖吹着他:“你可别妄自菲薄;你位高权重、有财又貌,又会疼人,大梁想嫁你的女人不知有多少,当年你来建安赴宴,我在太极殿前看着你一步一步铿锵上来的时候,就觉得你与寻常男人不一样,还在想若是谁将来嫁了你,一定会很有福气!”
她又露出个狡黠的笑来:“我那时也没想到、这个顶
第132章 晏沈之争
这看似轻薄的一句话语;对于她,是能将名声洗白使权势更上一层楼的助力;对于他,却是用此生盛名来做的一个赌注,他把筹码毫不犹豫的尽数摆在她这一方
从今之后,柳如是身上就会永远挂上元昭帝姬的影子,若是将来元昭帝姬做出什么错事、或是哪一位与元昭帝姬不对付的皇子上台,那矛头会尽数指向这位曾为元昭帝姬背书的大名士
从低调隐世、到风口浪尖,他经年的清净,她不忍打扰,却终是被他亲手打破了!
殷颂听后,沉默良久,轻叹道:“他这是……何苦呢。”
“柳师此生付出一切,不过是为了你母亲一人。”霍劭抚上她的肩膀:“你母亲不在了,爱屋及乌,他虽不说,却视你为亲女,这番做法,不为你愧疚感恩,只是单纯的想尽一尽力、帮你一把。”
殷颂苦笑:“这因如此,我才愈愧疚、愈不忍……若是当初,没有那般造化弄人,该多好。”
这样好的柳先生,那样好的母亲
若是他们能在一起,相濡以沫白头到老,儿女环膝子孙满堂,一生都幸福快乐的……那该有多好!
……
江南已是半夏,但建安位置偏北,倒还带三分春末凉意
春夏之际郊外总是最热闹的,不说结伴出来游玩的贵女公子哥们,就是寻常百姓家,也会拖家带口出来赏赏景游乐一番
这些日子万佛寺进香的人也多少不少,沈墨轩不欲引人注意,在探望过母亲后,就从后山乘马车离开
这条路比前山的青石路狭窄许多,知道的人也不多,马车轱辘“格拉,格拉”响着,沈墨轩端坐在车厢里闭目养神,忽然感觉马车停下,传来小厮犹豫的声音:“大人,有人拦车……”
沈墨轩缓缓睁开眼,眸色清冷淡漠
他掀开帘子,看见五米之外,两匹马挡在路中间—这山路本就窄,这般挡着,可不就过不去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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