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有毒:权相宠妻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屏却相思
王叔非要接手,她也没办法拒绝,谁知林缜忽然站直了身体,脚步不稳地往前走去:“不扶就算了,我自己走。”
李清凰忙抓住他的手臂:“好好好,扶扶扶。”
王叔忍不住笑出声来:“少爷倒是很少喝醉,我在这家里做了这么多年,也就见过一两回。既然少爷非要少夫人你照顾,那我就先去歇了”
李清凰把王叔打发走,这才继续之前的话题:“你到底明白什么了我刚才明明什么都没有说。”
结果林缜再也不肯回答她的任何问题了,最多只是摇摇头,看着她叹了口气。
她把人扶进主屋,又是把人搬到床上去又是打水洗漱,予书见主屋的灯亮了,便披着外衣起来看,又被李清凰毫不留情地赶回了自己的屋子。
等李清凰把自己也洗漱干净,酒意也完全过去了,她有点犹豫地站在床边,她当然可以当做什么事都没有发生,只管自己继续去睡这张她好不容易睡习惯了的床,但是粉饰太平并不是她乐意去做的,与其等到早上再去面对林缜那僵硬的态度,倒不如现在辛苦一点,去睡外间的小榻。
李清凰慢慢把自己的被子挪出来,却突然看见林缜倏然睁开了眼,怔怔地望
110长相守(4更)
结果天色才刚亮不久,林府报信的人就赶着城门刚开的时分过来了,李清凰看见报信人手臂缠着的白纱,心咯噔一沉。果然那报信人道:“林夫人,老爷昨晚过去了,这全府上没有一个能拿事的,还请林夫人你赶紧过去一趟!”
李清凰道:“我爹身子向来硬朗,怎么可能会……”
“小的也不清楚,只听大夫说,昨日老爷不知怎么就开始吐血,请了那位灵素堂的白老大夫过去诊断,但就是白老大夫也没把人给救回来,到了半夜就撑不住了。”
于是,李清凰只得坐上了林府派来的马车。
她是林思淼的长女,现在陈氏还被收押在地牢,根本不可能放出来,林碧玉年纪还小,管不了事,发丧这样重要的事就落在她的身上。
她也没办过这种事,当年谢老将军战死沙场,他们紧接着就要面对二十万突厥兵的威胁,根本没有心思去大张旗鼓地办丧事,就只在刀柄和盔甲上缠上白布就算数了,最后又急急忙忙地赶赴战场。但是没办过,不代表她做不好。她板着脸,指挥林府上的管事和家丁去给林思淼的朋友报信,又整理出灵堂来,还请了僧人在一旁诵经超度,安排接下来的接待和白喜宴。
等她把所有事情都理顺了,才发觉喉咙干渴得要命,说话的声音也沙哑了。
一些就住在平远城的亲友很快就上门来拜祭了。李清凰根本连歇下来喝一口水的空闲都没有,就要出面接待。反观林碧玉,她穿了一袭素衣,脸上薄施脂粉,这妆容既清淡得让人看不出来,又显得憔悴又楚楚可怜,再加上她那双微微发红的眼睛,时不时在一旁啜泣两声,反倒在李清凰的强势态度下被衬托得可怜弱小又无助,惹人同情和爱怜。
“大小姐,姑爷来了。”管事的在她耳边低声道,一面又松了口气。
尽管现在大小姐所作所为都十分得体,可到底还是需要一个男人来撑场面,现在林缜到场,那自然再好不过。
李清凰点点头:“我知道了。”
林缜现在这种情况,能不和林碧玉见面,那是最好的。但是不见面,又是不可能的。他如果在林思淼发丧的时候不露面,这不是要被人指着脊梁骨骂吗再找什么理由都说不过去。该来的总是会来的,逃也逃不掉。她转过身,朝灵堂外面走去,林碧玉眼珠子一转,也低着头亦步亦趋地跟在她身后。
林缜换了身玄色的便服,抬手接过管事递上来的白纱在手臂上端扎紧了。他才刚接近李清凰,就像是冥冥中有一股牵引,让他不受控制地想忽略掉她反而去注意她身后的人,他咬住舌尖,硬生生把自己的所有注意力集中在她身上:“你还好吧我家里人都过来了,祖母就在后面。”
李清凰自然注意到他紧绷的神情,声音微微沙哑:“还好。”她主动伸手到他的面前,林缜看了她素白的柔夷一眼,轻轻握住,挽在了自己的臂弯上。他又忍不住看了挤到身后的林碧玉一眼,她和林容娘都不算是什么大美人,林容娘娴静,而林碧玉则要明媚许多,今日是自己的父亲发丧的日子,她虽然穿了雪似的素服,可身上还散发着香甜的脂粉味道,她这心思根本就不在父亲已经过世这件大事上,一个人能薄情到这个份上,可见她的性情有多么薄凉无情。就算他现在有多么清楚明白这道理,可第一个冲进脑袋里的念头竟是,她身上的香粉味道其实也很好闻。
李清凰挽住他臂弯的手指收拢,狠狠地掐了他一把:“冷静。”
如果他在岳父的灵堂上闹出什么姐夫和小姨子的风流韵事之类的笑话,林缜这清白无暇的官声大概也会毁于一旦了。
林缜吃痛,他很快就强迫自己打起精神,陪着祖母还有父母来到灵堂上香,什么场面话他都说不出,他怕自己一开口就会分神,到时候还不知道会做出什么奇葩的事情来。
林老夫人擦了擦眼角,拉着李清凰的手道:“你爹去得这样早,将来有什么事千万要对祖母说,祖母总不会让你受委屈的,知道吗”
李清凰嗯了一声,也拍了拍林老夫人那皱巴巴的手背:“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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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晚在灵堂的守夜应当是林思淼的至亲。只是林思淼的父母已经过世,夫人不在身边,最后守夜就只剩下他的两个女儿。李清凰在灵堂里跪了一会儿,林碧玉才姗姗来迟,她身上还有刚沐浴过的水汽和香甜的熏香气息,还有些湿漉漉的长发随意地挽成一个松散的发髻,施施然地跪在她身边的蒲团上。
李清凰连看都不看她一眼,只是注视着自己膝前的方寸之地。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觉得自己的肢体和感觉都变得迟钝了许多,胸腔中溢出一股悲哀。她没有去压制这种微妙的感觉,而是放任其越演越烈,她的意识很快就蒙上了一层了白雾,她感觉到自己转过头去,望向了林碧玉。
——她现在就好像隔着一层什么看不见的东西,似乎并不是透过这个身体的双眼去看她。
“爹爹过世了,你却还用着这些熏香和香粉,”似乎有一个声音说道,“你就不怕旁人在背后指点吗”
林碧玉现在面对她这个同父异母的姐姐,其实心里还在犯憷,她怎么可能会忘记之前她几乎要被掐死的痛苦经历,可是现在,就算林容娘还想对她不利,她还是要掂量掂量,至少在出头七之前,她绝对不敢对她再动手。也幸亏她现在还没发现她的性命已跟林缜紧密地捆绑在一块儿,不然她会更加气焰嚣张。
林碧玉直视前方,翻了个白眼:“关你什么事”
“……难道爹爹对你还不够好吗”
林思淼对这个继弦所出的小女儿,说是千宠万宠都不过分,有求必应,就算她想要一些千奇百怪的小玩意,他也会尽力满足她。
“他”林碧玉不屑道,“他对我好也是因为觉得我能给他挣面子罢了,我娘一出事,他对我的态度就完全变了。”
“……”
“怎么这件事你难道不是最清楚的吗他在没娶我娘进门前,难道就对你不好吗后来又怎么样了”
林碧玉连珠炮般地把话说完,只觉得身边的人似乎过于安静了,她好奇地转过头去,正看见她露出了一个浅淡的笑容,很难以形容那笑容到底是什么样的,竟将她整张脸都变得有些扭曲了。她吓了一跳,忙不迭地跳了起来,匆匆道:“我、我内急……等下再来!”说完,便又急匆匆地跑远了。
李清凰只听见有一个轻柔的声音在自己耳边道:“善恶总归有因果,谢谢你。”
等到她完全清醒过来,面前的火盆都有些熄了,她连忙拿起火钳拨了拨底下的炭块,又往火盆里散了一叠纸钱。她扶着头回想了一阵,完全想不起之前发生了什么事,而林碧玉竟已经不在身边了,她皱了皱眉,忽然想到了什么,立刻站起身,急匆匆往林容娘出嫁前的闺房走去。
……
林缜坐在灯下看了半本书,又迷迷糊糊地伏在桌边睡着了。
他这几日时时刻刻都紧绷神经,便是躺在床上都夜不能寐,就像一根快要断裂的琴弦。就在昨晚,他一整夜都没能合眼,躺在身边的李清凰睡着了,呼吸声轻缓地这一片无边无际的寂静中回响在他的耳边,从前他有多珍惜这一切,而现在就有多么厌烦,可是他又很清晰地认识到,这些厌烦的情绪都是一种假象:他从前不会有如此强烈的憎恶情绪,从来都没有过,厌恶一个人一件事是完全是没有意义的。他从不会把时间花在毫无意义的事情上。
更何况,他也……绝不可能会憎恶她。
现在只剩下他一个人,他终于暂时卸下所有的克制和压抑。蓦地,他感觉到一阵强烈的心悸,他突然从半睡半醒中惊醒过来,他用力支撑起开始有点不停使唤的身体,他的鼻尖嗅到一股香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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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缜搬起一张凳子,用力砸到门上。他痛苦地喘息着,用力咬住自己的舌尖,想要唤回他身上不多的理智。可偏巧不巧,那凳子正好砸在门上的门鞘,被他这样一砸,房门居然吱呀一声开了。
林碧玉不由自主地露出了喜色,撩起拖曳在地的裙摆,疾走了两步,踏过了门槛:“我就知道你不会舍得我让我在门口白等的。”
父亲刚过世才短短一日,她虽然穿着雪似的素服,可素服外面却披着一件华贵的丝缎外衣,衣袖上,正是一只翩翩起舞的穿花蝴蝶。她越过了满地狼藉,来到他的身边,弯下腰把一只柔夷按在了他的肩膀上:“阿缜,你何苦这样折磨你自己,我们啊,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你根本不喜欢我那个姐姐,你跟她在一起只会一辈子痛苦。如果我们在一起,那个痛苦的人就只有姐姐,可是如果你还是一意孤行,维持从前的婚约,痛苦的就是三个人了。你舍得让我痛苦一辈子吗”
“我们的一辈子就只有短短几十年,若总是瞻前顾后,顾忌这个忌讳那个,这一辈子就这样蹉跎过去了。”林碧玉轻柔地抚摸着他的肩头,“及时行乐,那些什么理义诗书都是骗人的,这些东西就只会让你痛苦。”
忽然,她的手腕被紧紧地抓住了。
林缜缓缓地抬起头来,一双眼睛已经变得鲜红,他紧紧地攥紧了她的手腕,那力道重得就像要把她的手腕捏碎。林碧玉呆呆地看着他,当年林缜还没上长安赶考时,她也见过他几回,都只是惊鸿一瞥,她对于林缜的印象就只是一个文弱清高的书生,就跟褚秦并没有什么不同,只是他运气要好一些,早早就能去考春闱。便是这么多年过去,他给人的印象还是那样清润雅致,似乎从来没有过咄咄逼人的情形。
这种人,在林碧玉眼中,一直都是很好欺负也很容易控制的对象。
林缜攥着她的手腕,粗暴地将她拖了出去,越过门槛的时候根本不在意她是不是磕了碰了:“我刚才已经说过,但我不在意再说第二遍,滚,滚得越远越好,我看到你就觉得恶心。”
林碧玉此刻那张嘴已经张大到能塞进一个鸡蛋:“你——你!”
怎么可能会这样为什么他能抵抗住子母蛊的威力他怎么可能能够拒绝自己的靠近!
林碧玉震惊地看了他一会儿,忽然嘴巴一扁,那眼泪就跟断了眼的珠子一样滚落下来。她向来能说哭就哭,那眼泪就跟不要钱一样顺着白嫩的脸颊淌下来,再加上她从来不大声哭泣,只是偶尔抽泣一两声,看上去就楚楚可怜:“你……你这么凶做什么,为什么就偏偏对我这么凶”
林缜弯下腰,在门槛边上找回了那根门鞘,他的双手都抖得厉害,不但没有把门鞘装回去,反而差点把东西掉在地上。他闭了闭眼,深呼吸后缓缓地吐出一口气,他不断地告诉自己,其实并没有这么困难,他只要坚持过这一次,就能熬过第二次第三次,难道他真的希望自己成为被蛊虫控制的一个玩物吗仅仅为了一时的安逸,他便要丢弃自己所有的神志吗
他还有家人要照顾,年迈的祖母希望他成家立业平平顺顺,他的父亲和母亲也对他抱着殷切的希望,他还有三位兄长,还有一个已经被宠得不知天高地厚的妹妹……他还有李清凰,他多么想要跟她白首偕老,共此一生。
他紧绷到有些扭曲的神色终于平缓了下来,他的双手终于不再颤抖,他居高临下望着跪坐在自己面前的林碧玉,轻声道:“就算我中了子母蛊,但只要我还能被称之为‘人’的一天,我就不可能会顺遂了你的意愿。人之所以为人,而不是野兽,那就是他忠于自己的理智,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你现在这副样子,真的跟禽兽没有区别。”
林碧玉被他用那双漆黑沉静的凤目睨着,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就好像被十几只手轮流扇着耳光。她突然往前一扑,正抱住林缜的一条腿,惊慌道:“不不不,你不能这样,你是喜欢我的啊,你是喜欢我的,你不能丢下我,现在我爹不在了,我娘也管不了我,你不能扔下我不管——我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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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碧玉顿时尖叫道:“陈夷光!我做的每一件事都有你的份,你现在竟然还有脸出来讨好卖乖!你以为现在讨好她,她就会放过你吗!做梦吧!”
陈夷光鄙夷地看了她一眼,又望着李清凰:“姐姐,就算之前是我做错了,你也要给我一次改过自新的机会。”
李清凰默默地看了她一会儿,她现在终于明白她从前在河边救下陈夷光是犯了一个多大的错误。她假装失忆,讨好地围绕在水晚柔身边,就像是被蛊师培养的蛊虫,既离不开蛊师,又时时刻刻想着如何反噬,现在她就好像水晚柔养着的一只蛊王,她的性情早已扭曲,她不辨是非善恶,只凭着自己的喜好做事,她能把所有人都玩弄得团团转。
李清凰叹气道:“你觉得,我还会再相信你吗”
陈夷光连眼睛都不眨地就回答:“我这几天看了许多书,圣人说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如果我改正了,你就不会再讨厌我了。姐姐,我不想你用这种防备的眼神看着我。”
李清凰不说话。
陈夷光又道:“姐姐,你从前也一定救了不少人吧,我听过你的许多许多事,好多事还都写成话本子。你救的人,你信任的人,难道这里面就没有一个人反过来伤害你,做过背叛你的事情吗如果再倒退回去,你知道那些人有一天会背叛你,那你还会不会救他们”
李清凰哂道:“你倒是会说话。”
就算她知道有些人在将来会对她刀剑相向,甚至狠狠地背叛她,但是时光倒流,她依然还是会出手,做人总是要顶天立地,讲求一个问心无愧,她既无愧于心,又无愧于天地,何须在意那些背叛和伤害
陈夷光抬起双手,她不知道什么时候用绳子把自己的手腕绑了起来:“我知道错了,我想补救我之前的错误,姐姐能再给我一次机会吗”
李清凰看着她手腕上青紫色的勒痕,也不知道她到底把自己捆了多久。她终是叹了口气,伸手在绳子上一划,直接把那绳子扯断了:“你不需要我再给你一次机会,我也不必给你机会,你本来就不欠我,以后好自为之就是。”
陈夷光原本欢喜的眼神又慢慢暗淡下去,糯糯道:“啊,原来这样还是不行吗”
李清凰又伸手把林碧玉提了起来,反手扣住她的下巴:“天快要亮了,等到天亮之后,我们还有的忙,我希望你之后再不要再折腾出什么幺蛾子来,我的耐心是有限的,你明白了吗”
林碧玉被吓得一声都不敢吭,像只鹌鹑似的瑟瑟发抖。
李清凰逼着她抬起脸来和自己对视:“还有,不要再趁机去接近林缜,再被我发现一回,我就打断你一条腿,你也就两条腿可以让我打断的,明白吗”
这回她只能单纯放放狠话了,当真打断了她的腿,谁知道反噬到林缜身上会怎么样。可就是这样,林碧玉也被她震慑得一个不字都不敢吐出来。从前她对于她所心存的高高在上的感官,都是建立在她还是那个被她欺负到毫无还手之力的同父异母的姐姐,可是现在她已经确定了她那个姐姐的壳子里早就换了一个人——不,这不是人,甚至还是个厉鬼,她哪里还敢造次。
林碧玉被吓得腿都软了,根本就走不动路。她才懒得把她扛回去,直接推给了陈夷光:“带她回去换身衣服,别是着凉了,这几天前来上香拜祭的人这么多,少了这位林家二小姐可说不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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