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烬之国
时间:2023-05-21 来源: 作者:言家九
凡尔纳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却因为来自灵魂深处那剧烈的折磨而动弹不得,眼角溢出泪水,她张大了嘴,似乎是在哭泣,却没有声音。
“你这小子!”卫斯理一下子扶着墙壁站起身,踉跄得挪动步伐,却在刚刚走出两步以后就再度倒在地上,满脸都是愤怒与狰狞的痛楚,“你在……做什么!!!”
“做什么?”男子忽然笑了起来,他望着满天苍黄色的天外,轻声地说,“当然是在做我早就该做的事。”
他再度抬起右脚,似乎又要踹在凡尔纳小姐的身上。
“住手吧,”西泽的眸子里泛着淡淡的灰色,仅仅是影子掠过海面的时间,
男子愣了一下,看着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的这个少年,在发现对方脸上没有丝毫恐惧之后,他不由得好奇地问:“你知道你现在是什么情况吗?”
他问:“你知道为什么你的师兄和老师没有声音了吗?”
他问:“你知道现在你在哪里吗?”
“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你知道我在做什么吗?”
“你知道……”
下半句话他没能说出来,因为西泽已经一拳打在了他的脸上。
西泽感觉自己似乎打在了铁上,虽然脸上的肉是柔软的,但那颗头颅丝毫不动,就像被无形的钉子控制在了半空。
“我只知道男人不该对女人出手,”西泽深呼吸,然后说道,“而你是个人渣。”
血脉中的魔力炽热起来,他看着纹丝不动的男子,从虚无中浮现的火炎渐渐填补了空间的每一片裂缝,西泽的右手更加用力地向下按去,似乎有血从指缝中溢出来。
“我是个人渣,你说的没错,”男子忽然说道,他缓缓地将右手放在西泽的手臂上,西泽挣扎着,却像是被机械钳住了一样,只能任其拉开右手,露出其中那张狰狞恐怖的脸
“而你则将成为死人!!!”
他张狂地大笑起来!
西泽所召唤出的火炎在一瞬间化作白烟部灭却,男子猛地用力,将西泽整个人都甩起来,重重地扔到地上,金色的血浆从地面涌出,男子一边将西泽当做玩物摔打,一边大笑着捶打地面,看着金色的血浆渐渐溢出地面。
莎尔的双眼一瞬间变得血红,偌大的恶魔虚影自她身后浮现,远古洪荒的野兽蛮气转瞬间充斥了整个走廊。
“放开他,”莎尔说,身后的恶魔虚影逐渐变得浓郁。
“小姑娘,你这可不太好,”男子摇摇头说,“非常,不好。”
他捧起一把金色的血浆,而后痛饮下去。
“这是……”卫斯理挣扎着说,“整个卫斯理家地下的魔力矿脉……”
“不止,老淫棍,”男子笑着说,“这是这条矿脉从诞生起到现在所凝结的精华,我已经再也没有可能在魔法师的路上前进一步了,但我起码能让你看着我亲自废掉你卫斯理家的未来!”
“够了!”莎尔的身后涌出无数暗影,恶魔虚影咆哮起来,将巨量的怒意化作魔法,哀恸的世界之灵颤抖起来,西泽从半空摔下,恍若黑白的世界中,少女将魔力化作阴暗的匕首,数以万计的刀刃朝着男子捅去,每道阴影融入其中时都带着无尽的哀怨,情绪与魔法凝结而出的匕首渗进男子的体内,远远看去就像插满了针刺的刺猬。
“不错的血脉,血脉,血脉,如果我也有血脉该多好,”男子笑着,眼中满是嫉妒和深深的怨恨,“你们这些令人作呕的家伙!!就是你们这些有血脉的家伙!抢走了属于我的一切!”
匕首在一瞬间部化为黯淡的灰沫,在刀刃风暴的中央,男子毫发无损地站在血浆之上。
“你也许没见过真正的大魔法师!”男子尖啸着说,“但今天你就会死在大魔法师的手上!”
雄伟的力量如涨潮般涌起,窒息感渐渐刺入每个人的心肺,那几乎是一场屠杀,古怪的魔力如焚樱般点燃了莎尔,恶魔虚影在一瞬间颓作废土,莎尔的目光一下子变得黯淡失神,就在灰色的魔力即将覆盖在少女的整个灵魂之上时,男子感受到了一股剧烈的魔力,他连忙躲开,羞恼地看向一旁。
西泽已经从地面上爬了起来,他吐出一口空气,深深地看了男子一眼:“别动她。”
男子哑然失笑,他闭上眼睛,身体四处渐渐流出难看的血液,他的目光越过已经倒下的莎尔,放在面目狰狞的卫斯理身上,说:“看见了吗?老淫棍,今天所发生的一切都是因为你的好色,还有你的贪婪。”
卫斯理老爷无声地看着他。
“如果你不垂涎凡尔纳的美色!如果你不对她出手,如果你没有派来追兵,如果你没有……活着,”男子的脸上流露出了淡淡的悲哀,“那如今我们会是怎样的一副光景。”
卫斯理老爷倚着墙壁,无力地抬起头,看着这个发着光的男子,还有在他一旁,几乎是精疲力竭强行撑着这具身体站起来的西泽。
还我!还我!!
脑海里还在回荡着这样的声音。
他低下头,痛苦地说:“我给过你机会。”
“什么?”男子问。
“你们私奔的那天晚上……我其实是最后一个知道的,最终也是匆匆刚好赶上而已,”卫斯理说,“我看着你们,心想就让他们成了也好,但你做了最不该做的事。”
卫斯理和地上的凡尔纳对视,看到了对方眼里浓浓的震惊和讶异,他微笑着,继续说道:“你不该让她伤心,你不该选择背叛,你不该逃走。”
卫斯理说:“这样的你又有什么资格去说出还我这两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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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一章 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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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说八道!”男子大声地嚎叫道,“要不是你见色起意,要不是凡尔纳这臭婊子看上了你的钱,要不是……”
“没有什么要不是了,”西泽艰难地从地面上爬起来,感受着浑身几乎断裂般的痛楚,他替已经到达极限的卫斯理说出了该说的那句话,“一切只是因为你自己的懦弱罢了。”
“我做出过最大的懦弱就是没对你和那边的小姑娘施咒!”男子转过头看着西泽,咬着牙,齿间像是咀嚼着血肉,“这对狗男女今天所承受的压力是以往的十三倍,我不介意分出那么几分给你。”
就在这时男子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有趣的事情一样再度笑了起来,他无视了西泽,缓步走向地面上的凡尔纳,紧接着轻轻地提住她的头发将她拽了起来,卫斯理看着这一幕,瘫软的身体顿时变得不安起来,他竭力想要直起双腿,却在另一阵对灵魂激烈的冲撞下倒在了地上。
“你想……做什么?!”卫斯理愤怒地说,这位苍老的镇国伯爵终于咆哮起来,就像苍老的狮子匍匐在巨石上,但这不意味着他已经变成了病猫。
“以前就是这样的头发,就是这样的味道,”男子抓起一束秀发,放在鼻下癫狂地吮吸起那股味道,凡尔纳试着动了动手指,眼白却已经悄然占据了大半,“以前就是这样的味道让我流连忘返,让我有勇气一次又一次地在半夜混进凡尔纳家,即使明知道被抓住就是被打成半死,甚至直接被埋在院子的某个角落里但我依然选择了去做。”
他满脸陶醉地说:“这就是爱啊,卫斯理。”
“住,手吧……”凡尔纳用力地挪动口舌,短短的一句话却几乎耗尽了剩下的部力气。
男子在听到这句话以后却没有任何伤心犹豫的模样,反而急忙欣喜地说:“你说什么?索菲亚?”
他挥手,将凡尔纳小姐身上浓重的阴影抹除,后者一下子瘫倒在了地上,僵硬的关节处处都泛着酸痛,她流着泪,呜咽着说:“住手吧……海森……”
她艰难地回过头,脸上是苍白的泪痕:“住手吧,海森……”
“为什么要住手?”被点出了姓名的男子仓惶地问,“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你要这么说?索菲亚?你明明是爱着我的,只是迫于无奈和那老淫棍的钱财才不得不嫁给他的,不是吗?”
他走过去,扶着凡尔纳小姐的肩膀将其扶正,让她正视着自己。
“索菲亚,现在我们还能回到过去!”海森大声地说,“现在我们还能……还能去一个满是花田的小镇,结婚生子,我们以前明明说过的!”
索菲亚的眼泪流过下巴,滴在胸前的蕾丝花边上,浸湿了浅色的布料,她闭上眼睛,仰起头,竭力不让眼泪流下眼角:“都过去了。”
她哭着说:“我爱的人已经不是你了,海森,已经不是你了。”
“什么意思?”海森愣了一下,而后难以置信地说,“难道你真的对这个老淫棍起了兴趣?!”
“他不是你嘴里那不堪入耳的东西,”凡尔纳小姐睁开眼睛,此刻那双眼里再也没有泪水流出,她坚定地和海森对视着,就连海森一时间都难以对着那目光产生任何邪念,凡尔纳小姐沉声地说,“他是我爱的人,他是卫斯理,是其他人眼中的镇国伯爵,但对我而言他是一个家……你明白吗海森?”
她说:“对我而言有卫斯理在的地方,就是家。”
海森在听完这番话之后在原地顿了很久,西泽看着他的身子微微颤动,于是缓缓挪动脚步,走向不远处倒在地上的莎尔。
“这就是你的回答吗?”海森忽然问道。
凡尔纳小姐愣了愣,紧接着海森猛地站起来,顺便将她举到了半空。
“我为你付出了那么多……这两年来我为那家伙做了那么多事,我从手上一干二净的青年,变成了满身鲜血的屠夫……”海森的身体忍不住颤抖起来,像是回忆起了某种极其恐怖的事物,“我,我啊……我需要力量……告诉我力量是要有代价的,我说只要拥有力量,能让我把那些贵族杀得粉碎……”
海森红着眼睛看向自己手上的凡尔纳,大声地嘶吼
“你知道我经历了什么吗!这两年你知道我经历了怎样非人的事吗!!”
凡尔纳痛苦地扭动起了身子。
“痛苦吗?难受吗?”海森狰狞地说,“可你经历的这一切远不如我所经受的百分之一啊!!!”
他大吼着,几乎能看见喉间鲜红的血:“两年了!!你知道我为了反抗那道意志花了怎样的精力吗!我之前甚至还失控了!我屠杀了那个旧人,你知道我……你知道我……”
似乎有眼泪自眼角滑下。
“你知道我为了成为这大魔法师……究竟付出了多大的代价吗……”
在说完这句话后海森像是彻底失去了兴趣,他松开手,就像丢开皮球一样将凡尔纳丢向了不远处的地面。
凡尔纳小姐忍不住发出几声痛苦的尖叫,最终还是卫斯理老爷伸手将其拦住。
老人微笑着。
凡尔纳小姐看着那熟悉的笑容,于是也不禁笑了起来。
西泽吃力地扶起莎尔,让她倚靠在墙壁上,在看到她逐渐睁开眼睛之后几乎要感动得哭出声来。
“怎么回事啊?这种古怪的气氛?”海森在嗅到某些不一样的气味之后,疑惑地歪了歪头,“你们不会以为我和那些三流小说里的反派一样这么轻松就被说服然后改邪归正,乖乖被收纳进监牢里吧。”
他说:“你们还是三岁小孩吗?”
卫斯理老爷感受着脑海里源源不断的折磨,难以忍受地开口问道:“那你还想怎么样?”
“我出来之后就再也没想着活下去,”海森说着古怪的话,“因为肯定不会放过我,虎鲸也不会,谁都不会,所有人都不会,轮亥也不会。”
“你到底在说什……”卫斯理老爷没来得及说出这句话就猛地倒飞了出去,一阵剧烈的风掀过凡尔纳的耳畔,她茫然地坐在地面上,回过头,却发现卫斯理已经趴在了不远处的地面上,一滩鲜血自他的身底下缓缓溢出,凡尔纳几乎没有任何反应的时间,她动了动身子,思维还停在上一个刹那,嘴巴却已经悲哀地喊出了卫斯理的名字:“博尔扎克!!!”
“你们今天一个人都活不下去,”海森站在凡尔纳的身后,微笑着收起了自己施暴的拳头,“楼下的那两位也一样。”
“你!”凡尔纳愤怒地看向海森,“这一切到底是为了什么?!”
“为了什么呢……”海森的动作停了一下,而后轻声地呢喃说,“大概是为了在死路上多两个垫背的吧,这样地狱也算不上孤独,哪怕是在虚无里我们也是一起的。”
他看向凡尔纳小姐,表情渐渐变得狰狞:“那个老淫棍死了,现在轮到你了,臭婊子。”
伴着尖锐的嘶鸣,海森伸出拳头,那是何等坚硬的皮肤,表面的茧子厚实如铁,数不清的伤疤刻在上面就像错杂的蛛网,他向后挥动胳膊,仅仅如此的动作便在走廊里带起一阵强劲的拳风。
黄昏。
血红色的天幕映照出索菲亚苍白的脸。
也许求饶会有用的。
也许只要说谎,说一句我还爱着你之类的自己也能活下来。
她想着,最后却由衷而真挚地发出一声嗤笑。
西泽松开莎尔,就在拳风掀起时他冲到了海森的面前,数不尽的魔力咒文汇聚在二人身前,他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在这一瞬间编制出了四阶魔法的雏形,却被海森像打碎薄冰般轻松地破开。
“大魔法师和魔法师之间的差距是一道鸿沟,”海森对西泽说,“让你见识一下吧,真正的音灵魂街。”
话音落下,一阵缓慢的乐声响起,在听到那乐声之后西泽的神情一阵恍惚,脚步顿时也变得错乱。
“树在长高,叶在变绿。”
清脆的女声在每个人的脑海里响起,伴着令人沉醉的旋律,她似乎带着悲伤,又极其绝望。
“许多次,我看到我的真爱,很多时候,我看到他独自一人,他已然苍老,他与我俨然是云泥,父亲,亲爱的父亲。”
海森将西泽推开,西泽毫无反抗力地倒在了地上,就连莎尔的脑海都变得昏沉。
“你对你的女儿犯下一个巨大的错误,你把我嫁给了一个已然半朽的男老人,我十七岁,而他已五十七岁,半步踏进了坟墓。”
血色的夕阳宛如被土虫蚕食过的幕布,残破而丑陋。
“亲爱的女儿,我没有做错,他虽苍老,但他依旧是众人所望;
“我把你嫁给一位伯爵,你将享受人间所有的欢乐与迷茫;
“他已然苍老,但他依旧是匹无人可以追赶的孤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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