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氏侯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苏晌
澹台由推门走出,白霜染屋檐,落雪压枯枝,王宫中总是静悄悄的。
不见风月,难觅桃源。
当然,荀术告诉杨凤歌的只有前半段,萧致谦的事,他一概没提。
真是造化弄人啊,谁能想到长柳公主会嫁给萧致谦,又有谁能想到萧致谦对长柳公主动了情。
“陛下被挟是假的,借兵也是假的,什么都是假的。”杨凤歌闭上眼,却止不住眼泪,她问,“公主呢公主知道这些吗”
“公主。”荀术说,“她什么都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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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章:浮生情
“他在哪里”
杨凤歌刚刚从荀术口中听说金乌与西海之间的勾结,此时听见江宁的行踪,心中是担忧大于侥幸。
小兵看看荀术,荀术黑着一张脸,战战兢兢道:“回副将,在屏江。”
“屏江”
杨凤歌想了想,屏江连着陶周山,翻过陶周山,往南是西海边境,往北是晏池城,往西去就是净月城,离东鹤国境不算远。
他都到了屏江,怎么还不回东鹤
是在等唐晓吗
从她了解江宁开始,杨凤歌知道他是个有情有义的人,江宁在南疆用兵如神,多次为金乌拦下西海的攻击。
背井离乡三年,金乌还了他什么
一想到这里,杨凤歌就气不打一处来,她看了一眼荀术,这个地方真的快要她发疯了,转身就要离开。
“凤歌。”荀术摆摆手让小士兵离开,此时只剩下了他与杨凤歌。荀术膝下无子,杨凤歌是他看着长大的孩子,他对杨凤歌的疼爱不比妹妹少。他走上前去,按着杨凤歌的肩膀,用恨铁不成钢的语气道,“你还要闹到什么时候”
“我……”杨家和荀家,杨凤歌只怕荀术一个人,她很少忤逆荀术,可今今时不同往日,是金乌对不住江宁,她梗着脖子道,“舅舅真的不觉得愧疚吗侯爷在金乌与林家打了多少的战,为的可都是金乌子民啊,舅舅和师兄……不,那样一个无情无义的人,他不配当师父的徒弟。舅舅和陛下真的这样狠心……要置侯爷于死地吗”
“你清醒一点吧,要不是有利可图,萧帝能借兵给我们公主和亲,十年朝奉,这是多大的利益,萧帝不会不明白。”荀术说,“两国之间,哪有真正的情谊,有的只是利益的较量,你是杨家的孩子,更应该明白这些才对。”
杨凤歌看着荀术,一想到澹台惜,眼中的光也渐渐暗淡下去,她真希望自己永远也不要明白这些。在云梦泽,澹台惜是唯一懂她的人。
澹台惜是公主却没有公主的架子,温柔善良。可这样好的人,一心为着子民的公主,最后得到的是什么
她直直望着荀术的眼睛,说:“你们不配提公主。”
“难道你就配了”荀术好像是变了一个人,再也没有平易近人的模样,说,“公主是陛下唯一的妹妹,你以为陛下不会伤心难过这里是战场,把你那些儿女情长给我收起来。你是金乌的子民,是杨家的女儿,遵的只能是陛下的号令,听到了吗”
杨凤歌愣了一下,冷笑过后,她说:“五城并开舅舅,你说的五城并开在哪里呀陛下将公主嫁到东鹤,换来的是什么罗子恪的话你没有听明白吗”
罗子恪说,沈云鹤是罗常念养大的孩子,他们是有意将其送到南疆战场。
他还说,金乌从来都不是西海的对手,除了服从,金乌没有其他选择。
荀术眺望北方,东鹤使者早到云梦泽了,想来西海使者也快要到了,不知澹台由要怎么处理这个烂摊子。
屏江,江水粼粼,风过,绿意四漾。
江宁坐在石上,看着远处隐隐青山,陶周山与佛岭一脉相连,那个人已经在佛岭沉睡了好几年了。
西海与东鹤的战争也从未停过,好在有萧致谦守着,也没出什么大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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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一章:盗文书
一定要找到云笙。
江宁收回渺远目光,站起身来,看向叶亭,说:“算时间,荀术的队伍快到了,我们可以出发了。”
这是昨夜江宁定下来的计,荀术好不容易知道他在屏江的消息肯定会集结林军来此处,叶亭带着北二队快速潜入屏江,荀术一定还不知道。他将北二队的人马留在这里试图困住荀术与林军,江宁与叶亭带着暗卫去林营中救唐晓。
叶亭对江宁自然是言听计从。
屏江离林营有一番距离,江宁一行人到时已是深夜。
夜色中,火光明亮,巡逻的队伍井井有序。江宁与叶亭埋伏在苍茫夜色中,一双眼在黑夜中发亮。
荀术带走了近乎一半的兵力,云笙从营帐中探出头来,只见一队一队的人马走过,衣袍的风撩动火苗,在夜色中跳动。
云笙越发觉得奇怪,江宁的营帐离瞭望台并不远,她并没有看见瞭望台有何异样,荀术为何突然出兵云笙心中有个预感,忍不住为侯爷担忧。待荀术走后,她在营地中四处转悠,始终没有看见杨凤歌,问起守卫的小士兵,小士兵什么都不说。
“致和哥哥,你到底在哪里”云笙低垂着头在月色中走着,影子在身后跟随,也不知道走了多远,她听到营中开始吵闹起来,趁侍卫不备钻进了一顶营帐。
云笙父母皆从武,她幼时也:随父亲在沙城住过一段时间,对边疆也算是有些了解。营帐中并未点烛,月光从窗口滑进来,慢慢悠悠落在正北方的案几上,案几薄薄刷了一层清漆,紫檀木的木色昭示着主人身份的不一般。
“这是……荀将军的营帐”借着月光,云笙看清楚了营帐中的布局,北面是一张案几,西面壁上挂着疆域图,其下是一个书架,整整齐齐码放着书籍与实录,东面是休息的床榻和一些放置物件的箱子,样式简单,每一件都价值不菲。
云笙走到案几前,抽起一本明黄色折本看起来。
月色下的字迹很难辨认,大多都是澹台由与荀术的来往信件,云笙看的很费劲,没一会子就感觉眼前发昏。
“长弓归于凤歌,不为同门之谊,荀卿应当明白朕的苦心。”
长弓云笙是听过的,但她不知金乌国主心头上的长弓也被派遣到了南疆,并且看这位天子的意思,长弓是跟着杨姑娘,而荀将军好像对此不满
云笙又拿起一本,揉了揉眼睛继续往下看。
“朕稚年掌权,朝堂亦多有怨怼,新政难施,朕自知对不住祖宗牌位。西海野心昭昭,朕失策于朝,悔之晚矣。不为此事,金乌覆灭,为,金乌尚有一线生机。”
澹台由自称失策于朝,他做了什么看着这文书的意思好像是西海与金乌之间有什么联系,可云笙也看不出到底是什么联系,但她的眉心一直跳不停,今夜肯定要发生一些不好的事,手下的动作没有停过。
“南雁西海皆为虎狼,五城并开之时,西海必有动作。甘露二十二年,皇妹至青州,玉璧蒙尘,朕心难安。失信于萧,待其回神,不论金乌如何抉择,必有灾祸。”
长柳公主也牵扯进来了
长柳公主性情好,王爷与侯爷各赴疆场,长柳公主还时常来侯府玩耍。这几年,长柳公主在青州安分守己,从不管朝堂之事,与萧致谦也很是恩爱。这些都是云笙知道的。
 
第六十二章:挟持
“夫人是来收罪证的”罗子恪看出了云笙的来历,他已经改变了打算。他走上前去,随手翻着案几上的文书,从中抽取两三封,递给云笙,说,“还有这些,这里面可都是金乌与西海勾结的罪证,夫人可要都拿回去交给萧帝,千万别少了一封。”
云笙不知所云接过罗子恪递过来的信函,并没有打开,尽数捏在手中,开口问了第三遍:“你到底是谁来这里有什么目的”
“我还以为我在燕云很有名气呢。哎呀呀,夫人竟然没有听说过我的名字,真是可惜啊。”罗子恪坐在案几旁,月光如水倾泻在他身上,从衣袖滑到衣角,衣袍摆动间隐约还能见到暗纹。
这身衣料和他手中的泥金小扇一样,都是世上难得一见的宝贝。
这样的衣料,云笙也只在青州皇族身上见过几次而已。
此人非富即贵,云笙看着心中暗想。
长发泼墨,随意挽起,此时随着他依靠在案几上的动作垂落在地上。
他看起来很瘦,衣袍就显得有些宽大,腰间随意系着红穗子,却不显俗气,云笙见他行为放浪,断定他并非东鹤人,也非金乌人。能出现在这里,又敢夸下海口世人皆识的人没有几个,云笙心中刚刚松下来一口气,此时不免又紧张起来,她控制自己的声音不露怯说:“你是西海人。”
罗子恪不可置否,手中把玩着那把泥金小扇,笑笑示意她继续说。
“西海罗家,富可敌国,罗家少主罗子恪以生意闻名燕云,可他是个神秘的人,很少有人能知道他的行踪,见过他的人就更少了。”
“你可知为何”
云笙摇摇头,她还知道罗家暗地里是为西海朝堂卖命的,罗子恪能在燕云横行霸道这与西海皇室脱不了干系,不管是为财还是为权,这位罗家少主要害人的理由实在太多了。
“你很聪明。”罗子恪轻蔑一笑,手中小扇开开合合,他看着刚刚扇骨间少了的一根毒针,说,“不愧是云丞相养出来的孩子,懂的真不少,可你又知道凡事留三分余地,看破不说破。如果那些人有你这样的觉悟,他们就不会死了。”
“仅仅是这点‘觉悟’,只够我能在你面前多活几天,还不够你出手。”云笙坐在罗子恪对面,翻着案几上的信封,将每一封都打开认真读过,拿起其中一封举到罗子恪眼前,叹了一口气说,“我是东鹤人,我已经知道了西海与金乌的所有计谋,你让我活着,就是给陛下带给信。反正现在不管金乌是什么样的立场,东鹤都陷入危机了,对国主而言,金乌是囊中之物,金乌与西海之间的交易,陛下知道与不知道都对西海有好处。”
“哦你说来听听,是怎么个有好处。”
“国主打算收金乌了,而金乌压根无法自保,只能成为贵国附属,用不了多久,燕云十六国的格局将会彻底打破。金乌附属西海,借兵的事还有谁不清楚这其中的弯弯绕绕呢西海国君不想让真相这么快浮出水面,你本来是来收文书的,只是不巧遇见的是我。”云笙停了停,接着说,“要是文书在杨姑娘手中,金乌国主受你们挟持不敢出头,杨姑娘走投无路可以带文书去东鹤,甚至可以去南雁寻求援助,大不了金乌与西海拼个鱼死网破,可惜杨姑娘年轻还没有回过神来,这就被我撞到了。我带着文书回东鹤和杨姑娘带文书求救可是两码事,她是保金乌,我是给金乌定罪。反正现在金乌还没有附属西海,陛下一怒之下令兵攻打金乌也好,你们获利,攻打西海,你们在东境早就部署了兵力,也吃不了多大的亏。甚至……甚至还能反击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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