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锦衣行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走开小纸人
许折不搭理他。
“那我考考你罢。”老阵师想了一会,问道,“奇门遁甲之术里经典的画地为牢,结阵是否需要阵旗牢狱四角分别对应哪四个字每个字又对应着哪种动物的血液”
许折看了他一眼,依旧不答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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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三章 疯狂暗示
有弟子上禀了蜀山刑狱堂,不多时便有一黑一白两位带高高帽子的家伙过来了解情况,之后便将瘫在地上的王约文强行带走了。
依许折对蜀山戒律的了解,这王约文大概会被判处剥夺灵气供应五六日,以示警戒,至多再罚些银钱。
不过若是陈云竹小题大做……
她慢慢走过来,指尖温柔地抚摸着剑身,不抬头,随口说了句:“我知道这王约文很弱,只是没想到这么弱。”
说完,叹息般摇摇头:“我还没用力,他就倒下了。”
许折静静地看着她。
“我早就看此人不高兴了。”陈云竹抬起头,轻描淡写地说道,同时拢了一下散了的黑色长发,“指手画脚的,我处理事情都不太方便。”
“我知道。”许折说,他知道陈云竹说的不方便是指在处理阴木大阵的控制权上。
“许折,我带你去转转吧。”
“嗯。”
陈云竹带着许折到处晃悠,似乎完全没有目的地。
老阵师愣头愣脑地跟着他二人。
终于,陈云竹对老阵师说:“我想您一定有许多自己的事要做吧”
老阵师:“没有啊,我很闲的,我在宗门内又没什么职务,除了研究阵道,也没什么事了。”
陈云竹:“这样啊,那,要不你自己在这边转转”
老阵师眼一斜:“三人一起不是更好吗”
……
老阵师终于被陈云竹打发走了。
陈云竹带着许折来到一处很隐秘的老房子,屋子虽老旧,但看得出经常洒扫,其内并无什么灰尘,装饰倒也不俗,就像邻家姑娘的旧书阁。
她给许折倒了些酒,许折婉拒,饮了些茶水。
陈云竹坐在他面前,看了他一会,自怀中取出一幅画像,递给他:“你认识这个人,是吗”
许折手中的茶杯一顿。
“只是见过,怎么了”
画像中的人物,赫然是那周晚身。
“没什么。”陈云竹也给自己倒了一杯,嗡嗡灌进喉咙,“此人说目前隐患的尸妖是他惹出来的。”
“所以”
“他找到我爹,提出以自己为牵引,寻找出那些依旧隐藏的尸妖。”
“然后呢”许折再问,事实上,他已经猜测到了她将要说的话。
她顿了一下,确实如此说道:“这样,他会化成一滩脓水,不会有任何生机。”
“哦。”
“他说是一个书生推荐他来蜀山的,我寻思着你们会不会是朋友什么的,你这边要是不在意,那我也不会阻拦此事了。”
她倒也有心了。
言下之意为:你要是开口,这叫周晚身的家伙可以活下来。
许折平静地轻啜根根倒立的茶叶,“那人自己犯的错,与我有何干系。”
此事一揭而过,她也不再提起。
“好了,不说这些了。”
陈云竹又从怀中取出一个小铃铛,摇了摇。“叮叮叮……”
许折眼前一眩,屋内景象像是被魔术师灵巧的手于不经意间换掉了,老旧的屋子瞬间由古朴清雅变成了温馨而有情调的少女闺阁。
木制天花板悬着许许多多空灵的小灯笼,其中藏着零星点点的萤火虫;那张放置着花瓶的老柜台变成了一张宽大的床,玉枕泛着青釉独有的冷峻情调;黄色封面的书籍挤满了竖起的书柜,裸露后背的姑娘立在壁画中望着纤尘不染的白雪,许折望着壁画,认出了画中人的背影就是面前的陈云竹……
许折警惕地裹紧了衣服:“你想做什么”
陈云竹轻轻一挥手,老门吱呀一声关上了,卷起的一阵风扬起了碧青色的窗帘,帘上用墨笔画了几只可爱的小猫咪。
她说:“你知道我的修为为什么远超同辈之人吗”
“天赋。”
她摇摇头:“非也。只是因为我修行了一种非常古怪的功法。”
许折:“哦,是吗”
她将小凳子溜溜地搬到了许折旁边,勾着白皙的脖颈,脸上勾勒出两只笑意盈盈的小酒窝:“但是现在,这门功法遇到了瓶颈,如果不过了此瓶颈,我以后的修为可能寸步难行。”
许折敲敲桌子:“有话,直说。”
她竖起一根手
第九十四章 前程似锦
她问一句,许折便应答一句,不敷衍,亦不撩人。
如此三刻钟,终于是觉得无话可说了,她便起开身,任许折从她眼前走过。
待许折走到门口时,她神色犹豫地抬起头:“你是不是认识许轻雪”
许折道:“认识。”
“我的意思是,你们交情不浅是吗”
“不是。”许折否认,“只是住处相近,寻常有些交集。”
“他来蜀山修仙,”陈云竹终于问出了自己最感兴趣的话题,“你呢”
“我好像之前与你说过吧。”
“你再回答我一次。”陈云竹抱剑追过去,她想听真话,而真话从他口中说出来一般声音是很轻的。
许折思考了片刻,微笑着问:“想听真话”
她飞快地点点头。
许折伸出手。
她茫然地看着他,然后若有所思地将自己手放过去。
许折抿一下嘴,无奈地吐出一个字节:“剑。”
“哦哦。”她收回手,同时将长剑递过去。
屋外的风从来没停下,只是此刻她心中觉得这风更急了,周围几棵常青树叶子哗哗地响声也更乱入耳中了。
许折猛然抽出剑,细细欣赏了一会,玩味着说道:“你蜀山可有对手”
“有。”她说,“黔州之西的云岚宗、之东的五毒谷,前者夙怨积陈三百余年,后者邪门妖道,暗中炼化凡人躯体提升修为,人人得而诛之。”
许折横剑,摆出一个《三尺明月》的起手式,双脚间距略小于肩,左手掌心压住剑身,双手猛然一推,将冰冷的剑横在了陈云竹的下巴处,冷风掠过,掀动他的长衫,使得他整个人笼上一层莫名的暴虐,这暴虐显现在他的身上,又有一种叫人心悸的理所应当。
她觉得,他此刻又从那个温和书生变成了剑客。
他笑着说:
“我有一个小目标,先除云岚,后灭五毒谷。”
“……”她像看怪物一样看着许折,“你知不知道,就说云岚宗吧,它与我蜀山伯仲之间,你知道它底蕴有多深厚你知道它背后有几位元婴级别的老怪”
若是其他人这般说,她早就笑到满床打滚了,然而眼前这人实在叫她笑出不来,她在潜意识中觉得,这些话或许真的是他的小目标。
可如果除掉一个宗门是小目标,那他的中目标是什么
难不成是灭掉一个大家族
那大目标岂不是要干翻“周沈顾陆”这些顶级豪门
那终极目标岂不是……苍天已死,黄天当立
“你……”陈云竹以手遥指北方长安,心中想的是嬴政巡游车驾,项羽观之豪气丛生,道“彼可取而代也”。
她惊恐地压低了声音,“你……你想篡位取唐王而代之”
许折听了一脸蒙蔽。
他寻思着自己话中也没什么黄袍加身的意思啊,不过他倒是想起了赵匡胤,本该于陈桥被部众请愿“诸将无主,愿册太尉为天子”的宋太祖,愣是没等到朱温推翻唐朝,更遑论后面的李存勖、石敬瑭诸君了……
其实算算时间,唐历两千余年,可以简单理解为公元2700年,比许折穿越的2018年还要晚上几百年……
那么问题来了,他到底是穿到了过去,还是未来
历史在他身上,绕了一个又一个诡异的圈,他想逃避,可厚重的岁月却压得他寸步难行。
所谓造化弄人、阴差阳错,应无出其右了。
“许折……你的终极目标不会真的是造反吧”她提到造反,表情竟然从最初的惊恐转变为……兴奋
许折将剑丢回去:“告辞。”
……
……
还是兔子好。
“主人回来了”
许折夹着书册,自学塾回到家,夕阳已经将西边的天空染成了一片通红,斜在头顶上的那庞大天空之城依旧轻轻旋转着,向底下凡人昭示着,修仙者无与伦比的力量。
静静背着小竹楼,里面运着泥土,遇见许折回来,亲昵地抱住他的腿,蹭蹭,将耳朵上的灰都蹭掉,蹭蹭,将脑袋上的灰全都蹭掉,蹭蹭,再蹭蹭,再再蹭蹭,再再再……许折一脚将它踢飞了。
兔子哭唧唧地揉着胸脯,而后竖起三根小手指:“工伤,我要休息三天!每天还要三只烤竹鼠。”
许折走过去,揪住它的长耳朵,轻轻一扯,扯到它自己的嘴里:“吃耳朵去。”
静静咬着自己的耳朵,感觉好像还不错……于是,它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也不知今日是什么日子,他的四位学生约好似的,给他送了些手工礼物:折纸、折叠木椅,还有一个他挺中意的木头人----雕刻的是他伫望远方的样子。
他将这些小礼物收好,然后将他本人的木雕摆在窗边。
小木头人安静地待在风铃下方,听着清音和响,也算另类的“琴瑟友之”了。
许折看着那串旧了的风铃,不知那位故去的赵姑娘,是否还记得起,她曾经将它送给一位弱不禁风的书生。他记得,他小时候为了赔调戏她的罪,送了她一则纸鸢,许多年过去了,那残破的纸鸢应该依旧挂在树上。
“你要是真凉了,我可没兴趣陪你演一曲梁祝。”
……
……
某个遥远的地方。
一位小沙弥自树下睁开了眼,眼中流转众生万象,他年幼的样貌瞬息之间变得苍老,须臾又化作白骨,白骨结一个禅定手印,血肉又生,样貌再次倒转回小沙弥。
小沙弥抬起头,树荫深深。“心中大自在,所见皆菩提。”
他又闭上眼。
一只黑色的小蝴蝶跋山涉水,风尘仆仆地朝前飞。
沙弥睁开眼,唤住那只黑色蝴蝶:“我一直在等你。”
蝴蝶回过头。
他平静地双手合十:“善哉,善哉。”
和煦的阳光透过树隙,在地上投影出一幅幅斑驳动人的图画。
小蝴蝶怔怔地看着地面。
地上那一幅幅图画,是她人生中的一些片段:
她从小不让她上学堂,从来都是请私塾先生一对一教导,所以隔壁那个叫许折的家伙成了她唯一的朋友。
第九十五章 进展
今夜的星空比许折想象中的要干净澄净一些,目力所及,大约六百多颗或明或暗的星。
许折用手指顺着目光勾勒出一个小勺子的形状,勺柄指向已是由西渐趋向北,“天下皆冬”快近了。
他用手指点了一下连接勺与柄的那颗北斗中最暗的星,其名“天权”,亦作“文曲”,那跌跌撞撞行过八十载春秋的冷光打在他的视网膜上,只幻作一个看不清细节的点。
他计算了一下自己的位置,又去寻找离他最近的系外恒星的半人马,这个距离他仅有四光年的星座,搜寻无果后,忽然记起无论是a星还是b星都只能在春天看见。
久远的岁月已经快要将他的知识体系磨散了,那些画在他脑海中的星图,以及其上标注着的各项数据被慢慢淡忘,那充满科技感的二十余年人生,现在想起来,真的就像是梦一样。
月亮此刻还没有升起,随着九月渐到底部,月亮也是一天比一天升起的晚,如此倒也好,不会轻易引起他的思乡之情---其实有月亮也不会,因为那个世界单调的人生于他而言,没什么可留恋的。
望着这些给苍茫铺上情调的星辰,许折莫名觉得将来有一天,他会流浪在宇宙无止境的荒凉中,然后择一带行星的星辰栖身。
他在看着星星,忽然之间便有三位衣着洁白的少年跃进他的视线,轻轻盈盈地仿佛三只白色的信鸽,他们同步地下落,而后依次踏在屋脊上,借势又是轻盈一跃,飞一般地又离开了他的视线。
这几位,观其修为应都是筑基中期的家伙,还不能够如陈云竹那般随心所欲地飞行,更不用说御剑了。
不多时,许折又听到一阵脚步声自他门前经过,很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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