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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汉灿烂,幸甚至哉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关心则乱

    萧夫人神色有些犹疑,青苁夫人略一凝思,起身悄然出去。

    那傅母看情形不对,忙笑道:“有麒麟首的哎哟哟,奴婢真是该死了,适才慌乱,没仔细看,若是雕有麒麟首,那当是长公子的无疑。可又为何到了我们那儿呢莫不是……”她眼睛一瞟莲房,“莫不是这贱婢故意扛着书案去向我家女公子炫耀的”

    程咏心道这傅母好生奸猾。

    莲房哭着道:“没有没有!就是菖蒲叫我搬过去!都是奴婢的错,是奴婢自作主张!奴婢存了招摇之心,谁知遭人诓骗!”

    程咏冷冷道:“是炫耀还是诓骗,把那叫菖蒲的婢子叫一问便知。”

    那傅母赔笑道:“长公子,菖蒲如今晕了还没醒过来……”

    程颂已是大怒,叫道:“一个小小贱婢,倒碰不得了!用水泼,用火烧,剁她两根指头,看她还晕不晕!”

    萧夫人拍案骂道:“你叫嚷什么,是叫给我听的么”嘴上骂的虽凶,可她心中已然知道此事有内情了,瞥了一眼跪坐在左下首惴惴不安的程姎,她心生怜惜,想着可不能叫这老实孩子受了委屈。

    这时青苁夫人回来了,身后还拎着一个衣襟濡湿的婢女,正是菖蒲。

    虽名叫菖蒲,这婢女倒生了一副敦敦的模样,满脸的厚道呆愣,反倒莲房生的清秀聪明,谁知却被扮猪吃了老虎。菖蒲扑通一声跪下,连忙和盘托出,加上莲房在旁插嘴,众人总算补齐了内容——

    原来今日一早,莲房指挥着四五个健婢去前院公子居住处扛书案,在回来的半道上遇到菖蒲,莲房爱说,菖蒲爱问,前者有心卖弄自家女公子受宠,后者便满脸讨好道‘我家女公子最近也想打一张新书案,不知能否叫她看看样式’,莲房被捧的飘飘然,于是就入殻了。

    等到了程姎居处后却不见正主,莲房当时就想回去了,谁知菖蒲叫了十几个婢女将他们团团围住,笑言‘不如将桌子先留下,待我们女公子看了后再给你们送回去’,莲房如何能肯答应,于是一言不合两边就乒乒乓乓打了起来,桌椅案几七翻八倒,狗血满地,刚好叫萧夫人看了个正着。

    “如此说来,不是嫋嫋要抢姎姎之物,而是姎姎要抢嫋嫋之物”程少宫冷冷道。

    萧夫人立刻道:“你攀扯什么!”

    程姎涕泪道:“都是我的不是,缘故竟是这样,我实是不知。给兄长们和少商赔罪了。”一边说着,一边连连给众人行礼拜头。

    萧夫人道:“你从今晨就和我在一处,与你何关”

    程颂忿忿道:“那嫋嫋也从今晨一直在习字,阿母为何……”话还没说,就被程咏一把按住,以目示意闭嘴。

    萧夫人闷了半响,吐出一口气,缓缓道:“两处的婢子都有错,都是自作主张!菖蒲,姎姎要不要这书案她自有主意,要你自作主张!莲房,嫋嫋叫你搬桌子就搬桌子,东跑西逛做什么!如今这番风波都是你引出来的,正该好好处罚!”

    那傅母机警的很,连忙出来磕头道:“女君说的是,都是我们管教不严,回去后好好教导。”还扯了程姎一下,程姎连忙道:“伯母见谅,是我没有管好她们……”

    萧夫人温言安慰了几句,程姎连哭带赔罪,眼见气氛逐渐和谐,一切不快都可以抹过;萧夫人又去看女儿,只见少商低头跪坐在中央,一言不发,不知在想些什么。

    萧夫人心中不悦,冷哼一声。程家三兄弟赶紧向幼妹示意,叫她也也哭两声说些场面话——可惜,低头的人是看不见眼色的。程少宫急了,低低叫了一声‘少商’!

    少商这才如梦初醒,抬头茫然看看众人。其实众人不知,她刚才不是在发呆,而是在考虑一个严肃的问题——

    是默然忍受命运暴虐的毒箭,还是挺身反抗人世无涯的苦难是像程姎一样哭泣求饶自陈过错,将一切就此抹去,让萧夫人满意,还是绝不低头,一定要为自己讨回个公道呢

    她选择第三条路。公道有毛线用,不如捞些实在的!

    喜孜孜的转头,只见阿苎已跽坐榻边张罗碗碟杯盏,俞采玲又惊又喜忙问情形,这才知道原来萧夫人的授意下阿苎已做了自己的傅母,阿苎身后跪坐的两个婢女貌似也是萧夫人指派过来服侍自己的。

    俞采玲本想叫好,然后接着问阿梅阿亮,忽觉不对,忙道:“我阿父阿母都回来了么,这回可不走了罢。那我原先的傅母和奴婢呢”感谢咸鱼社长送她的斯坦尼斯拉夫斯基,她总算没忘记一个演员的自我修养——好孩子怎能不惦记爹娘而先问玩伴呢。

    阿苎脸上肃了肃:“女公子大了,该知事了,主父主母回来后,您万事都有他们做主,以前叔夫人为你指的那些人一概都




92.第92章
    此为防盗章

    ……少商晃晃头,甩开阴魂不散的往事。只听葛太公在跟程承说道:“子容, 莫要气馁, 你自小就爱读书, 夫子在田塾讲课, 你每日割草放牛都要去听上半日,夏日炎炎,雨天淋淋,你是一日不辍。苍天不负苦心人, 你以后一定能学有所成。”

    望着葛太公慈祥的面容, 程承又开始酸鼻子了。

    “不要觉得自己不如人,自卑残肢,自卑年长,就此消磨了志气。”葛太公笑道,“伊尹本是奴身,辅佐商汤四代君王,孙膑受了剜骨之刑,还上能著书,下能征战,至于古来圣贤有多少是一把年纪才成事的,你读书多, 老朽就不卖弄啦。”

    说的程承不好意思道:“人家那是上古圣贤……”

    “对呀,你拄杖都不必, 年岁又不大, 还有兄弟得力, 岂不比他们更强咱们不敢比圣贤的成就,比比他们的劲头总成吧。”

    程承终于笑了出来。葛太公轻抚他背,叹道:“老夫知道你的心意。待到你将来学有所成之时,回到咱们乡里,开上一间书舍,给学子们讲课说经。不计贫富,哪怕还在放牛割草的,只要肯读书你就教,咱们就不枉此生了。”

    这话说到程承心坎里去了,含泪而笑,大声道:“承太公之言,子容必不负所望!”声音斩钉截铁,响亮坚定。

    听见这一直唯唯诺诺的二弟终于有了气魄和志气,程始既欣慰又酸溜溜的。

    一旁的程止赶紧来咬耳朵:“长兄,你劝了次兄这么多天还没葛老丈这几句话管用呢,你看次兄的脸色……”

    “一边去!”程始没好气道,“叫你劝解他,你只会说些之乎者也的废话,读了那么多书,一点用也没有!”

    程止笑嘻嘻道:“长兄都办不到,我哪成呀。”

    少商站在后面,玩味的看这情形——非常典型的成长心理分析案例。

    艺术家程太公只顾独自美丽,疏于教养,而程母又没有那种可以母代父职的大智慧,于是三兄弟就按着各自的秉性朝不同方向放飞了。

    程始天生具有领袖气质,又早熟强势,精明能干,早早担起家庭重责,更带领一帮小兄弟立下些局面,哪怕没有天下大乱,他跑马帮,走漕运,开作坊…估计将来发展也差不了。不过遇上改朝换代,就直接实现了阶层飞跃。程止长兄相差十岁上下,理所当然的长兄如父了,不过他们更像那种哥们式的父子关系,恭敬不足亲昵有余。

    程承最惨,虽然也很敬服长兄,但性格上一个豪迈外向,一个含蓄内向,没法情投意合。又只差了两岁,感情上做不到长兄如父,反倒自小有隐隐竞争的关系,并很早就全面溃败,还不断被邻人家人比来比去,于是日益自卑。葛太公才是他心目中高大上的父亲形象,可惜葛氏太拉后腿,不然他全面倒向葛家后性格往另一个方向发展也不是没可能。

    想到这里,葛家一行的马车已渐渐行远了,咏颂少宫三兄弟奉父命骑马送人至前方关口,好叫葛家容易些通关。

    程始松了口气,赶紧领着家人爬上自家车驾,呵斥众随从扬鞭回府。程母叫胡媪将车内的炉火拨旺些,手上牢牢抓着程止拽进马车,喃喃着‘冻死我儿了吧,快到阿母这儿来暖和暖和’,却没有理睬瘦弱的程承已经冻的身子发颤了。

    程始看不过眼,粗了嗓子道:“阿母你再拨火,小心马车烧起来,到时候我可不来救火!”然后把马鞭丢给一旁的程顺,弃马不骑,一面拉着程承上了另一辆车驾,一面从腰侧摸出只小巧的兽皮酒囊,叫程承喝两口暖暖。

    四个女眷自然一辆车。

    程姎倚着车壁,犹在抽抽噎噎什么‘外大父这么年纪了,连日赶路不知安稳否’,萧夫人和桑氏不住轻声劝慰。少商最不耐烦这种磨叽性格,捱了半刻钟,终于道:“堂姊放心,你那外大父可好生厉害,一切都安排妥当了,此去定然顺遂。”

    萧夫人一眼瞥过去:“又非议长辈了没规矩。”

    “……好吧,那我说点高兴的。”

    少商无奈:“堂姊,你外大父这般赶风冒雪,临近正旦也要将二叔母带回去,你不要太过心疼。将来二叔父和二叔母倘若有覆水重收的一日,绝是今日之功!”

    “真的吗”程姎脸上泪珠还亮晶晶的。虽然葛氏不慈,但她还是希望父母不要绝婚。

    萧夫人‘簌’的一下坐直身子,瞪着女儿道:“这话你不许乱说。”想了想,又道,“尤其不许说与你父!”女儿之智实是过于犀利了。

    少商以袖扇风,驱赶着炭火气,凉凉道:“咦,昨日阿母还说,孩儿对父母应是知无不言,不藏不私的,怎么如今又不许我跟阿父说了”

    萧夫人怒目而视,闭口不言。

    桑氏终于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伸手去拧了少商的耳朵,佯骂道:“你这个不省心的小冤家,听你阿母的吧!”

    ——除了懵懂不知的程姎,车内三人都心知肚明,倘若程始听了适才那话,知道程承和葛氏还有复合的可能,估计会被吓的明日就张罗找新娣妇了。

    可萧夫人却觉得这事不该这么仓促。程承窝囊半生,一直为兄长为母亲为家族而活,从没独立思考过自己的未来;如今是时候让他自己想想了。不论将来是分是合,亦或是遇到自己心爱的女子另娶,都应该由程承自己提出来,而非程始一手包揽。程承该长大了。

    少商知萧夫人所想,心中却不以为然:世人百态,有些人自幼有主见——比如她自己,小学没毕业就决定混太妹,奶奶哭半天也没用,大姨妈还没来就决定退出江湖从良读书,直属上司大姐头软硬交加一样没用;可有些人就是没主见,需要别人来推一把。

    程二叔又是心软之人,设想将来葛太公临终之时招至床边,一番泣涕嘱托,再看葛氏可怜模样,没准就答应复合了,那这牛皮糖岂非一辈子甩不脱了。照程始的做法,直截了当给程承找个温柔贤惠的女子,知冷知热会心疼人,岂不干手净脚

    桑氏看这母女俩各自心事,笑眯眯的不予置评,拿出随身锦囊翻了翻,把最后一颗牛乳饴糖塞入少商嘴里,算是封口费。

    受人之托,忠人之事,萧夫人第二日处置家务时就带上了程姎,因要准备正旦祭祖敬神,萧夫人从摆放祭台贡桌,添置祭品贡果,询问庄头回报的收成和来年的打算,一直到

    给部曲以及孤寡家属下放年节钱物,甚至如何跟部曲女眷说话,都手把手的教给程姎。

    至于少商,继续读书,写字,背书,足不出户——即使她心里火烧火燎的想知道这世道是个什么样子。

    总算还有两件高兴的事。

    其一,少商长高了。阿苎按自己身高一比,至少高了两三寸,细腰柔肢,走动间有了几分婷婷袅袅的意思了,不再像以前那般拙拙稚气的孩童模样了。阿苎笑着拆开少商的衣袍裤裙的边角,放出多余的布料,直觉得自己这些日子鸡鸭牛羊奶蔬的没有白白喂养,同时应允少商多在庭院走动,哪怕跑跑跳跳也不劝阻了。

    其二,受完岗前培训的阿梅来了。有这个活泼伶俐的小女孩在身边叽叽呱呱,少商方觉得日子



93.第9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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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庸人才没人议论呢!像她寝室的短信妹, 据说是她村里建国以来头一名大学生,简直震惊方圆百里内五个村支书好吗, 当年是敲锣打鼓彩旗飘扬扎着红绸大花送出村门口的!相比之下, 她出镇那天的排场简直弱爆了,完全不匹配俞镇的暴发户名头!

    ——“苜蓿,这几日堂姊夜里还哭吗”

    少商揉着发酸的手腕, 自打得了程咏的书案后,阿苎督促她练字的热情简直一发不可收。

    那名叫苜蓿的女孩正帮着巧菓将少商的食案摆好, 秀丽的瓜子脸笑容可掬:“她们好歹陪了我们女公子十几年,若女公子对她们离去毫不动容,那人们还不说她太凉薄了再说了, 都哭三夜了, 也该好了……哟, 今日还有炙烤鹌鹑呀, 真香。对了,莲房姐姐的伤可好了,昨日我们女公子得了一罐药膏, 叫我顺手带来给莲房阿姊呢。”

    少商笑眯眯的看着眼前的女孩。

    有那么句名言, 退潮时谁在裸泳一清二楚, 菖蒲和那傅母被赶走了, 这原本不显山露水的苜蓿就显出来了。

    书案风波的次日苜蓿就上门了, 又是赔礼物又是替程姎辩白, 之后日日都来坐一阵, 顶着婢女们和阿苎的冷脸白眼, 始终摆着笑脸。有时帮着干点活,有时陪着说说话,讲点程姎在葛家的过往,讲点老家趣事,诉说诉说程姎的不易,再时不时的恭维少商和众婢几句。

    言语得体不说,还勤快爽直,没几日连阿苎都板不住脸了——到底伸手不打笑脸人。

    少商却想,看来葛家送来的不全是蠢货。

    “四娘子莫要跟我们女公子生气了,您不知道,我们那位傅母呐,仗着养育女公子十几年,常在乡里自称是女公子的半母,架子可大了。葛家女君本不愿她跟着女公子来咱家的,可我们将军这些年一直打胜仗受封赏,乡里谁人不知,她哪里肯舍下这富贵!哭着喊着都要来,葛家仁厚,只得答应了。菖蒲差不多也是这样……”

    程姎当初刚被送过去时,葛家都以为过个三五年葛氏就会派人来接,所以仓促间找了傅母和几个小婢后也没想着换。谁知一年年过去了,葛家这才发现葛氏狠心如斯,根本没有接回女儿的打算,葛舅母就决心把程姎当自己女儿养了,悉心教养之外,并细细挑选陪伴之人,苜蓿就是这个时候被选出来的。

    “那时女公子都九岁了,菖蒲比我们多陪了女公子许多年,情谊自然不一样。”

    程姎在葛家的处境十分微妙。照理说她不是葛家本家女公子,属于生母不疼寄人篱下,但随着程始日渐发达,乡里时时传来喜报,葛家上下无不对程姎越来越恭敬。

    水涨船高,那傅母和菖蒲她们早习惯了在葛家趾高气扬的日子,什么好吃好喝好用的定要先给程姎享用,便是葛舅母正牌的孙辈出生后,吃穿也不及程姎精细。

    尤其葛舅母知道自己渐渐年老体衰,生怕自己难以照管周全,让几个儿媳侄媳轻怠了程姎,是以有意无意纵容那傅母和婢子一贯的霸道行径。

    后来萧夫人给葛家去信讨要程姎,道‘吾姪劳烦亲家多年,愚夫妇近日将返’,葛家这才忍痛送还女孩。谁知回程府后,葛氏却不给她们脸面,她们略受挫了数月,好在程始夫妇回来后,萧夫人对程姎百般呵护千般看重,于是她们故态复萌了。

    说到底,那傅母和菖蒲也非什么大奸大恶,否则葛舅母也不会放任她们留在程姎身边,不过是十几年来习惯了c位登场而已。

    “我对我们女公子说呀,您不但不该生气悲伤,还要谢谢大人和女君帮您除了这两只蠹虫,他们这是为了您好。不然叫您自己处置吗,还是继续跟着您,接着给您闯祸生事我们女公子都听进去了,十分懊悔纵容仆下。不过她生性腼腆,这些话只能由奴婢代说了,还盼着您不要跟她生了嫌隙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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