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纵横之凉州辞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日新说313
“原来如此,先生有树人之恩,而长安朝廷给不了他的,却是我们能够给他许诺的,我们可以就这样,将河东一地许给了他。”
张济听了李儒的话,恍然大悟,眼中闪过一抹精光。
“那倒是便宜了这些小辈了。”
这个时候,郭汜也听明白了李儒邀阎行出兵的方法,他冷哼一声,心中颇有几分不屑。
李傕倒是没有像郭汜这样自傲,当下西凉兵势微,能够多拉拢一股势力,对于他们成事也是大有裨益的,至于河东之地,原本就不是他们的,凭空许诺出去,又有何妨。
“莫说一个河东,只要他愿意出兵助我等牵扯住左冯翊的兵马,那将三河之地一并许给他又如何!”
说到这里,李傕又正色跟李儒、贾诩两人说道:
“此事就要多多仰仗李先生和贾都尉了,出使之时,大小之事,悉决于二君,但有所需,径直明言,我等定全力供给。”
李儒、贾诩二人听着李傕的话,谨慎应诺,尔后才行礼告退,先后出帐。
两人出到帐外后,并未立即离去,而是并立在帐外空地上,看着这晴空万里,静静听着营中森明的刁斗之声。
“文和有心事”
李儒只看了一会晴空白云,就调转目光,看向了若有所思的贾诩。
“诩在想,长安朝廷欲杀尽凉州人的言论,是如何流传起来的”
贾诩也转向李儒,悠悠说道。
“政令不明,则谣言四起
75、夜访
风,卷动着队伍脚下的尘土,队伍中间的“甘”军大旗被吹得猎猎作响,就连战马也发出了“希聿聿”的嘶叫声。
可是骄横的冷风在摄人心魄的军威面前不得不敛神静气,在数次冲击这道钢铁城墙无效之后,冷风发出几声“呜呜--”的悲鸣,在快速行进的队伍面前嘎然止步。
“停--”为首的甘陵扬了扬手,护卫在两侧的亲卫立即扯开嗓子大声呼喝“停止前进--停止前进--”。
整个步兵方阵并没有随着骑兵队伍的停止而停止,而是继续推进到了骑兵队伍的近处后,随着领头的军吏一声大喝,甲士才齐刷刷地驻足顿矛,一瞬间整个军阵如同磐石一般毅然不动,驻足的士卒面色如常,任凭骄阳照耀着身上的甲衣
“吁—”甘陵信手拉紧缰绳,回头望了望屹立不动的步兵方阵。
此刻,他确实很满意。
这支担任前锋的歩骑都是从万余西凉兵之中优中选优挑选出来,都是真正的百战精锐,从刚才的短短一段急行军的表现就可以看出来了。
甘陵再转过头来时,阎行也正举眼打量着风尘仆仆的他,两人四目相对,视线越过众人在空中交集,往事一幕幕在各自的脑海中浮现:
中平六年,在右扶风为寇时,两人深夜在坞堡中交谈。
阎行说道:
“如今天下已乱,凉州纷扰,我等若是此时回归允吾,起则势单力薄,旋起旋灭;伏则为人爪牙,仰人鼻息,名与力皆不如人,势力纵有小成,各家掣肘之下,也难大霸。所以与其逃归凉州,旋起旋灭,不如暂且寄人篱下,敛翼俯伏,借势生力,以待天时!”
甘陵说道:
“陵与大兄早已是患难与共,前路纵有万千险阻,兄持长矛,陵执弓矢,誓要同心合力踏平之!”
永汉元年,在牛辅营中时,两人蘸水代笔。
阎行写道:
“牛辅意欲用你为佐军司马,你正可借此机会,明伪以忠,暗蓄实力,你我虽暂且分离,一南一北,来日呼应,大事可成!”
甘陵写道:
“兄之心意,陵已尽知,暂且羁身,冀图后会,必和兄长共举大事,永不相负!”
如今三载已过,再见面之时,阎行崛起于河东,甘陵拥强兵于西河,果真应了昔日阎行那句“一南一北,来日呼应,大事可成!”
阎行看着甘陵,想着他在牛辅营中战战兢兢、如履薄冰的处境,心中一恸,竟是先行下马,迈步往甘陵这边而来。
见到阎行居然主动先行下马,戏志才、马蔺等文臣武将脸上微微变色,他们忙不及迭也跟着阎行下马,快步跟在阎行的身后,走了过来。
这边甘陵看到阎行下马步行,他也不敢托大,当即也迅速下马,迎着阎行趋步而来。
“叔升!”
“兄长,陵幸不辱使命,已率所部歩骑前来,与兄长会师!”
甘陵听到阎行的呼唤,他单膝着地,恭敬行礼。
“得叔升回归,如虎添翼,此我之幸,大军之幸!”
说着话,阎行已经快步上前,弯身扶起了甘陵,双手紧紧握着甘陵的手掌,口中说道:
“河东一别,已经三载了,你我兄弟今日能够重逢,乃是大喜之事。莫要让这些琐碎礼节,生疏了你我兄弟之间的情分。来,上马,你我一同回城,城中已设好宴席,今日你我定要开怀畅饮,一醉方休!”
“兄长!”
甘陵感受着阎行掌心传递来的温暖,他眼眶也已经微湿,往日二人并肩厮杀,戎马驰骋的情景历历在目,他强忍着胸腔中的激动,哽咽着说不出话来。
当日,郃阳城犒赏三军,欢声一片。
在宴席上,阎行与甘陵等人觥筹交错,一诉衷情,若非席间有紧急军情传来,这场兄弟重逢的宴席还要持续到深夜。
而也因为甘陵带来的兵马众多,尽数都驻扎在城外的军营之中,为防有失,阎行也没有留下甘陵在城中抵足夜谈,而是给了他出城手令,让他回到军营之中,安抚自己的兵马。
入夜,城外军营。
在宴席上饮了不少酒,已经微醺的甘陵回营见完巡夜的军吏后,摇晃着脚步,步入自己的帐中,在亲卫的帮助下,他将甲衣和兵器都卸下来,随后挥手撤下了想要伺候自己安寝的亲卫,选择了自己动手就寝。
甘陵移步挪动榻边,笨拙地脱下靴子,解开衣带后,就要和衣躺在自己的榻上,闭眼入眠。
没想到,这个时候,帐外却传来了亲卫的声音。
“司马,戏军谋史来访!”
甘陵翻了翻身,一时没反应过来,只是随意回问了一句。
“何人”
“是城中的戏军谋史,想要见司马。”
听到亲卫的再次开声,甘陵这才稍微有了头绪。
阎行如今手下的已经文武并列,并非只有当年的甘陵、马蔺、阎兴寥寥几人了。而这个军谋史戏志才,阎行在宴席上向甘陵介绍时,说他有张良、陈平之谋,看起来阎行对他甚是看重,俨然将他当成了心腹智囊。
甘陵想到这些,心中动了动。他不是不知轻重之人,阎行今时今日的地位,已经和在凉州、在三辅时大为不同,在宴席上,甘陵也敏锐地察觉了这点。
自己离开阎行的阵营已经多时,物是人非,凉州一系的将领中,如隗通之属的,已经在激烈的战事中,或阵亡,或病逝,而新崛起在阵营中,势力繁多错杂,除了有翟郝这样的西凉悍将,还有河东本土的徐晃、曹鸢、孟突等将,以及文臣谋士的戏志才、严授等人。【】
今日在席间,觥筹交错之际,甘陵就感觉到,翟郝、孟突等人在看向手拥大军强势归来、被阎行尊礼相待的自己时,眼中除了惊羡外,还有一丝丝审视和抹不去的较量之色。
甘陵领兵在外,历练多时,胸襟已非昔时和马蔺较劲时可比,对于这些同一阵营的武将之间的暗中较量,他心知肚明。初来乍到,涉足不深,他在宴席间也是一瞥而过,不以为意。
而戏志才这位被阎行引为心腹智囊的谋士,在宴席上,甘陵虽然刻意留意对方,但戏志才似乎有意藏拙,却没有表现出任何出彩的地方。
现下入夜,自己也已经归营,这个戏军谋史却突然造访,着实让甘陵吃了一惊,他下意识地又问了一句。
“来的只是他一人,此事可还有其他人知晓”
“戏军谋史只带了一名随从,看起来倒像是潜行而来,应该无人知晓。”
甘陵这时已经起身下了榻,他重新整理了身上的衣物,转手又拿了佩剑,想了想,才说道:
“请他入帐相见吧!”
“诺!”
很快,戏志才就在甘陵亲卫的指引下,迈步踏入了甘陵的帐中。
甘陵佩剑站在帐中,看着步入帐中的戏志才,淡定从容。想起之前在宴席上,对方三巡酒过后,已经有醉酒的神态,对比现下,俨然可以看出,戏志才之前在宴席上,是有意佯装醉酒。
甘陵嘴角微微勾起,脸上带着戏谑,却是没有当即见礼,而是出声问道:
“军谋史不是已经醉酒了么,怎么入夜,还突然到我营中造访”
戏志才一听,就知道甘陵有意在责怪他之前宴席上的佯醉,他笑了笑,也不在意,行礼说道:
“在下见过甘司马,实不相瞒,先前在宴席上,在下是忧心如焚,酒入愁肠,浅尝即醉啊!”
“今日之宴,乃是我与校尉久别重逢,大军会师的大喜之日,却不知军谋史所言,忧从何来”
甘陵眉头挑起,右手有意地握在剑柄上,看着戏志才。
行礼完的戏志才抬眼看到这一幕,脸上淡淡
776、结盟
“吴汉”
甘陵知道吴汉,但不知道戏志才突然提到吴汉是何意思。
戏志才于是耐心地解释说道:
“光武皇帝持节河北,初时受困于王郎,彼时正值吴汉大发幽州歩骑,与光武皇帝会,诸将见吴汉军至,士马甚盛,都说:‘是宁肯分兵与人邪’,对吴汉的兵马惊疑不定。”
“但当吴汉回到幕府,呈上军士名簿,交割幽州的兵马,诸将又都请求将兵士调拨麾下。刘秀笑道:‘属者恐不与人,今所请又何多也’诸将听完,尽皆羞惭。”
“而吴汉虽然交割了手中的兵马,但他胸襟气度也为诸将所钦佩,此后多次担任主将,协助光武皇帝平定河北、中原、陇右、巴蜀等地,功业为众将翘楚。”
听戏志才说到这里,甘陵已经听得明白。
“军谋史的意思,是让我向校尉呈递士卒的名簿,交割手中的兵马”
“拙策确是如此,但个中取舍,还是要看司马衡量了。”
甘陵闻言,看向戏志才。从他的眼光中,他的看到了非凡的睿智和坚毅,刹那间,竟让甘陵产生了和阎行对视的错觉。
甘陵收回目光,沉吟不语,缓缓起身,握着剑柄来回走动。
戏志才也收敛目光,静静等待着甘陵停下脚步的抉择。
过了许久,甘陵似乎想通了甚么,他轻叹了一口气,停止脚步,转身向戏志才行礼道:
“多谢戏君今夜前来,为我解忧,君之深意,陵已知晓。既是顾全大局之策,陵虽驽钝,也愿效吴大司马的故事,明日召集军士,安抚军心之后,我就向校尉递交名册,交割兵马。”
戏志才闻言也连忙起身,郑重回礼。
“司马胸襟如此,定能使诸将释疑,上下由此戮力同心,真乃三军将士之幸也!”
郃阳城
戏志才出了甘陵军营后,又连夜回归城中,他到了早间宴会的府邸所在。当如约迈入厢房时,阎行依然还未入眠,他此时正捧着一卷书册,安坐在案几后面。
“参见校尉!”
戏志才想要行礼参见,眼明手捷的阎行已经提前一步放下书册,起身迈进,将行礼的戏志才拦住了。
“志才入夜还为军中之事奔波,甚是辛劳,此间只有你我二人,无需拘谨俗礼。恩——叔升的酒,可曾醒了”
除了阎行的案几前点了一枚蜡烛外,室中再无明火,但略显幽暗的环境中,阎行的双目却犹如神炬,在这夜色中,透着一股睿智的光芒。
“甘司马的酒已经醒了,在下也将本朝吴大司马的故事,讲给了甘司马听,甘司马已经听得明白,他明日就要来见校尉,呈递麾下军士的名册了。”
“善,此事能够两全,全赖志才之力!”
阎行笑了笑,但脸上随即又云淡风轻,看不出一点喜怒的痕迹。他抚慰地拍了拍戏志才的手背后,又转身走到室内的窗户前,看着天上的夜色,默然不语。
过了许久,阎行才悠悠叹息道:
“余自幼长于金城,近塞常有边境之急,结发而战,旬月未息。虽不好诗书经典,但却好读历代史书,览名人轶闻,往昔听族中长辈论述云台功臣时,曾说到光武皇帝与大司马吴汉一事。”
“开国之初,光武皇帝率大军攻伐之时,战阵不利,军中诸将或多惶惧,失其常度。唯独大司马吴汉意气自若,整厉器械,激扬士吏。恰逢光武皇帝派遣使者,观察大司马营中之事,使者见毕,还言大司马修战攻之具,光武皇帝乃叹曰:“吴公差强人意,隐若一敌国矣!”
“当年听此事,未觉有他。今日再回忆起此事时,却不觉有恍然大悟之感。方知光武皇帝为何遣使观吴大司马营中兵事,又为何有敌国之叹啊!”
阎行既胸襟豁达,又性格内敛,往日里待人恩威并重,喜怒不形于色。今夜却一反常态,吐露心声,自言自语。
戏志才想了想,才缓缓回答道:
“君明臣忠,才遒虎变,大业抵定,四海归心。”
诚然,甘陵此番前来和阎行会师,在明显上,大大增强了阎行阵营的实力,但从内部上,却也隐隐打破了阎行这个阵营中的平衡。
阎行不比袁氏兄弟,有家业名望等祖荫,有袁家门生故吏的拥戴,也比不上曹操那般家族枝叶繁茂,有曹家兄弟、夏侯兄弟的尽心辅佐。
他家族根基薄弱,也无名望蔽身。目前所能依仗的,只是自身的魄力和攻战的军功。阵营之中,也是以他自身为强力核心,将马蔺、阎兴、翟郝、徐晃、曹鸢、翟郝、戏志才、严授、周良等人紧紧团结在自己的周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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