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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国纵横之凉州辞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日新说313

    所以,阎行一面对待徐晃、严授这等才俊,他都是以豁达的胸襟拔擢于行伍,委之以郡县重任,但一面对待可能强宾压主的张朗、卫固等人,他却是以谨慎的态度对待,一旦发现了对方有反噬自己的萌芽,阎行随即决绝地铲除、摒弃。

    枝大于本,胫大于股,不折必披。六郡兵杀耿鄙,吕布杀丁原,胡赤儿袭杀牛辅,麹义反攻韩馥

    这些年来,阎行见到的、听到的下克上的事情太多了,他现下正在进行的,是一场蛇吞象的豪赌,内部稍微一点动荡,自身稍微一点决策失误,都有可能造成全盘溃败之势。

    因此,当阎行见到甘陵,见到他麾下那些桀骜不驯又骁勇善战的凉州将士后,阎行在瞬息之间,已经下定决心,要用权谋手段分割甘陵手中的兵权。

    只是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当年在陈仓战败,为徐荣追杀时,还是甘陵拼死让自己突出重围,故而阎行对甘陵,在心中一直是视为骨肉至亲。也才会在一切都尘埃落地的时候,阎行说出了这样一番叹息。

    戏志才听出了阎行的心声,他不知为何,心中却也反而轻松了许多。

    良禽择木而栖,贤臣择主而事,身为一名兼习法、儒的谋士,他自然也希望自己辅佐的是一位雄才伟略、能够驾驭群臣的主公,但另一方面,身为主公身侧的心腹,为私人计,为长远计,戏志才也希望身边的阎行并非是如勾践那种兔死狗烹、刻薄寡恩的主公。

    今夜,阎行能够对自己吐露一番心声,虽然隐晦,但戏志才依然感到了士逢知己的感动。故而他也以大业劝勉,他相信,以阎行往日的行事作风,制衡诸将是必须的,但却不是刻意剥夺甘陵的兵权,相反,一旦对西面用兵,甘陵以今夜的抉择,俨然可为主将。

    君臣相知,一夜无话。

    四、五月间,汉帝国东西局势的变化之快,着实令人咂舌。

    在关东,公孙瓒全据河北之地的想法,虽然在界桥一战之后,宣告破产,但实力未损,依然与巩固了地盘的袁绍争斗不休,而青徐黄巾在被公孙瓒的骑兵击败后,大肆涌入兖州,也掀起了一场轩然大波。

    刘岱战死,曹操入主兖州,与鲍信等人苦战黄巾,中原大地在西凉骑兵退走后,依然不可避免地陷入到了战火延绵、兵荒马乱的局面之中。

    而关西的局势,在众人瞩目下,又迎来了一次巨大的转折。

    李傕、郭汜




77、出兵
    李儒说李傕要上表举荐阎行晋位为将军和河东太守,此乃一石二鸟之计,既是一面将阎行牢牢绑在自己一方的战车上,让他不能够再作壁上观,另一面,又是使得阎行和长安朝廷、河东郡府彻底撕破脸皮,自此再无联手的可能。

    河东太守,这个职位,长安朝廷是不可能授予阎行的,也是王邑不能够拱手相让的,而对于李傕、郭汜等人而言,却是一枚可以用来扳动局势的筹码,李儒眼下当众说的,就是这样一个关键节点。

    而他想要表达的意思,也很清楚。

    那就是李傕等人之所以没有上表朝廷,举荐阎行为将军、河东太守,使得阎行一方径直和长安朝廷、河东郡府撕破脸面,仅仅是因为,李傕等人想要的,是和阎行一方互有诚意的强强联手,而不是相互猜忌的抱团取暖。

    就和派兵护送张蕊回到阎行的身边,而不是扣留作为人质的事情一样,并非李傕等人不敢为,而是不愿为,不想为而已。

    当然,李傕等人表达的善意和诚意也仅限于此,如果阎行一方的态度依旧顽固,打算继续作壁上观,那李傕等人也不介意,施展阳谋强行逼迫阎行一方站队,和长安朝廷、河东郡府刀兵相见。

    效果或许不近人意,但最后结果都是一样的。

    戏志才感受着李儒有恃无恐的目光,他脸上不甘示弱,但在心中也不由感叹,这李儒的谋略确实卓绝,具备的眼光和手段也都毒辣,堪称一时翘楚。

    有此人相助,难怪董卓能够孤军入雒阳,施展权谋,将外戚和宦官自相残杀后的政治果实,先后纳入怀中。

    也难怪,原本李傕、郭汜、张济这些丧家之犬,在短短半月不到的时间里,竟然就能够借助人心浮动、舆论纷乱的机会,完全扭转局势,裹挟兵众,席卷关中,展现出一副咄咄逼人、剑指长安的态势。

    原本站立静观的甘陵,见到李儒咄咄逼人的模样,他也看不下去了,出列开言。

    “我听闻李、郭等校尉的兵马,进军长安,虽一路望风披靡,但长安朝廷也派出了大军进驻新丰,一场大战在所难免,李、郭校尉此时急于与我军结盟,莫非是强弩之末,想要我军进攻左冯翊,为彼辈兵马,转移长安朝廷的兵锋么”

    甘陵选择在兵事上,指出李傕、郭汜等人于新丰遇阻,故而想要借助阎行一方的兵马,为他们分散长安朝廷兵锋的企图。

    不料李儒听到了甘陵的话,却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一样,哈哈大笑起来。

    他毫不畏惧地迎着甘陵怒视的目光,大笑说道:

    “甘司马深受牛中郎将重用,手拥强军,不敢西进迎敌,却折道河东,如此行径,有何颜面妄言兵事。兵者,诡道也,古之名将,以伐交伐谋为上兵,以伐兵攻城为下策,李、郭等校尉联结英豪,共讨不臣,此乃顺天应人之道,而王允、吕布背信弃义之人,弑杀恩主,形同谋逆,人人得而诛之,我凉州将士,枝出同源,唇齿相依,岂有不同心戮力之意。”

    “眼下局势,合则两利,分则两害,人所共知。司马方才此言,可谓无忠无义、无勇无智之辞,若真为昂藏七尺,焉有再立于堂上之理,可掩面告罪退矣!”

    “恶奴焉敢辱我!”

    甘陵被言辞犀利的李儒当众数落,纵然他今时今日之胸襟,已非往昔任侠金城之时可比,但还是被激得怒火中烧,暴跳如雷,“刺啦”一声,甘陵已然将佩剑拔了出来。

    一边的戏志才瞥见甘陵发怒,连忙伸手扯住甘陵的衣甲,而周良见状也连忙近前帮忙,这才堪堪将就要暴走的甘陵给拉扯住,好言相劝,给他一个台阶下,免得他真的下不来台,当众做出剑刺李儒的鲁莽行为来。

    李儒仰首立于堂上,对于甘陵手中长剑的寒芒视若无睹,他冷笑着看着甘陵、戏志才等人,态度愈发高傲起来。

    今日李儒进到堂中,面对作壁上观的阎行诸人,就是要表现出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他对待阎行一方的态度越是强势,对外释放出的信号也就越发明显,那就是阎行一方,此时与李傕一方的大军结盟,仅仅只是锦上添花,绝非雪中送炭,而且若是阎行再犹豫不决,那激怒李傕、郭汜等人的后果,也绝不是阎行一方事后所能够承受的。

    “甘司马既然说到了新丰两军鏖战之事,那儒也不怕告诉校尉,胡轸、徐荣等人的兵马,原本就是我凉州健儿,如今杀尽凉州儿的传言在关中流传甚广,而长安朝廷却政令不明,致使凉州将校人人自危,兵无战心,校尉也是知兵之人,这新丰的两军鏖战的结果如何,儒却是不用再说明了。”

    “两军结盟,李校尉一方知晓校尉的难处,也无需校尉派遣兵马相助,只需校尉分出兵马,牵制住宋翼的兵马即可。而郃阳一城之地,也供养不起校尉的大军,分兵就食,势在必行,此乃互利之举,校尉又何须迟疑,自误于局势之间。”

    李儒从激怒甘陵,再到转向阎行,口中透露出来的信息,从动之以情、诱之以利,再到迫之以势,可谓是步步紧逼。

    但他就是要咄咄逼人,这样才能够让态度不明的阎行一方在抉择的时候,不得不顾忌他话中,那一支声势浩大、实力强横的凉州大军。

    刚才装作沉思的阎行听着李儒犀利尖锐、颠倒黑白的话语,看了看被李儒激怒的甘陵,虽然他也对李儒咄咄逼人的态度不满,但还是压住心中的恼怒。

    “李公的意思,我是听明白了。李校尉的诚意,我也收下了。这样吧,明日我定与你一个明确答复,如何”

    原本沉思不语的阎行终于发言,李儒嘴角一勾,再看了看被戏志才、周良拉住甘陵,他心里也知道欲速则不达的道理,今日自己一方的强势已经表现得淋漓精致,也该是时候适可为止,免得起到了反效果。

    于是,李儒也就向阎行行礼告退。

    “如此,儒就恭候校尉的佳音了。”

    阎行微微颔首,伸手示意周良将李儒带下去。周良领命,放开了甘陵,来到了李儒身边。

    “李公,请!”

    看着周良笑容可掬,李儒不知为何,一直强势、镇定的样子反而隐隐有了恼怒的迹象。

    眼前这个背信弃义之人,也忘记当年是谁将他从刀下救了出来,是谁对他悉心栽培,委以重任,转眼就投向了阎行的阵营,对昔日的主人弃之如敝履。

    李儒恼怒阎行的趁势自立,摆脱了自己的控制,但更恨的,是周良这等在暗中背叛自己的势利小人。

    在步出大堂之后,李儒看着在前面引路的周良,冷笑说道:

    “元善乃是有才之人,如今被擢为待事史,倒也是物尽其用,胜过往昔在三辅为寇流窜多矣。”

    周良在前面听到了李儒的话,他愣了一愣,脚步也慢了下来,转身向李儒行了一礼,依旧恭敬地笑道:

    “李公活命之恩



78、诀别
    新丰,鸿门亭。

    新丰这座城邑,起于前汉初年,是汉高祖刘邦在秦骊邑的故址上,为刘太公修建的一座新的城邑。

    据说汉高祖刘邦平定天下,听从谋士娄敬的献策,定都关中,择址长安后,也使太上皇住入了萧何修建的长乐宫中,但平民出身,过惯了市井生活的刘太公,虽然锦衣玉食,尊贵无比,却依旧怀念当年在沛县丰邑斗鸡走狗,吃酒蹴鞠的日子。

    于是,汉高祖刘邦干脆将老家丰邑的人口全搬了过来,依照丰邑的样式,修建了新丰城,以供太上皇居住。

    新丰城境内有骊山,而鸿门亭依托骊山山势,位置险要,当年霸王项羽进入关中后,就曾经屯兵鸿门,并于此宴请高祖刘邦,宴会上双雄的火花碰撞,后来就在司马迁的笔下,化成了一段流传千古的鸿门宴传奇。

    徐荣于鸿门亭扎营,看中的,自然也是鸿门重要的地理位置。

    天色入暮,炊烟袅袅。

    披甲带剑的徐荣带着一队亲兵,在营中巡视防务,披挂整齐的徐琨也跟在身旁,两人一前一后,穿过众多士卒的帐篷,最后来到了中军大帐的辕门前。

    原本能够重掌兵权、带兵出征,对于渴望建功立业的徐琨而言,乃是一桩令他欣喜不已的事情,但跟着徐荣一通巡营下来,却让徐琨心中的热情落寞了不少。

    军中的将士,求战之心不强,这是徐琨预料得到的,但他没想到,随着驻守在鸿门亭的日子一天天过去,营中士卒的士气竟然也跟着慢慢衰退。

    方才一路走来,埋头造饭的士卒不少,但却少了以往那股踊跃的精神气,而且还有窃窃私语的军吏,一看到徐荣的亲兵后,就径直闭上了嘴巴。

    徐琨当然察觉到了营中这一种诡异的气氛,可当他想要去上前询问、呵斥的时候,却被徐荣拦了下来,两人就这样看着走着,越过了大半个军营,回到了中军辕门处。

    没停下脚步的徐荣的脸色不太好看,一声不吭,徐琨心中虽有疑惑,但却不好公开询问,只能够压住问题,等到了中军后,才向驻足不语的徐荣问道:

    “大人,既然看到了营中将士军心不稳,刚刚为何不让孩儿上前”

    徐荣仿佛没有听到徐琨质疑的话语,他看着面前辕门处的大旗在迎风招展,听着随风飘散的刁斗声,过了很久,才吐出了一句话。

    “大事去矣!”

    “大人!”

    董卓身死,凉州大军分崩离析,对徐荣所属的西凉军的整体士气的打击是巨大的,王允、吕布等并州人掌控朝堂,驱使西凉军为他们抵挡进攻长安的李傕、郭汜等人,对于营中的西凉兵而言,也是一件不得人心的事情。

    而长安朝廷想要杀尽凉州人的谣言,随着传播,更是愈发肆无忌惮,以假乱真,令徐荣营中的士卒惊疑不定。

    可惜,对于这些事情,徐荣只能够眼睁睁看着局势恶化,却无能为力,因为他既无力左右朝堂诸公的决策,也没有办法,将这些谣言,从营中将士们的心中抹除。

    若是依照徐琨的做法,当众对士卒施加军法刑罚,穷究不休谣言之事,那在无形间,就更坐实了想要杀尽凉州人的谣言。

    徐荣心中悲观。当年长平大战过后,秦昭襄王想要一举灭赵,在轮番换将攻打邯郸不利后,想要再次启用白起为将攻打赵,但白起看出三国联军局势下的赵国已经很难攻下,于是坚决拒绝领兵出征,言称“吾宁伏受重诛而死,不忍为败军之将”,最后获谗在杜邮被秦王赐死。

    徐荣虽然用兵韬略远不如白起,但他也知道,以眼下这一支兵无战心的人马,去迎战气势汹汹的李傕、郭汜等大军,是败多胜少,但是在被王允命令前来迎敌时,徐荣却不得不硬着头皮领命。

    自己的家眷还在长安城中,若是不领命出征,以王允对待凉州将领的手段,自己定然要被以通敌之罪下狱论处,连同一家老少都要一同遭殃,而迎战李傕、郭汜,最多就是自己战死沙场,至少还能够保全了长安城中的家眷。

    徐荣终于转头看向了徐琨,眼中有着和以往一样的严苛,他极可能用平静的语气开口。

    “进帐说吧。”

    徐荣说完,就迈动脚步,往中军帐中走去,徐琨也跟了过来。

    一进到帐中,徐荣就开口说道:

    “大势已去,非你我区区人力所能扭转,你速速收拾行囊,入夜带一队部曲,潜行出营,回辽东去吧。”

    “大人!”

    这是徐琨第二次如此激动,他难以置信,昔日那个征战沙场、挥斥方遒的父亲,为何会变得如此消沉,他脸色激动,坚持己见地说道:

    “大人,纵然营中士卒士气低落,但只要我等依托地利,守住鸿门亭,新丰城中还有胡轸的兵马,长安城中也有吕布等人的兵马,与李傕、郭汜等人,依旧有一战之力,战局怎么可能已经到了这种地步了呢”

    徐荣摇摇头,有些自嘲地说道:

    “胡轸其人,胸中有多少用兵韬略,我自不必说,你也知晓,眼观李、郭等人兵马势大,他不献城投降,已是万幸,至于吕布等并州人,此刻只怕正在长安城中,盼着我等与李傕、郭汜两虎相斗,弱死强伤,又如何能够仰仗得上。我等于此处,犹如孤军,进退不得。”

    “可是——”

    徐琨急忙想要辩说,但话到嘴边,他却像如鲠在喉,说不出来。他知道自家父亲的性格,徐荣这已经是心存死志,在诸事不顺的情况下,为了保全城中家眷,硬着头皮受命领兵,拼死抵挡李傕、郭汜等人的大军。

    至于一旦战败,投降李傕、郭汜等人,作为反攻长安的向



79、甘苦
    左冯翊郃阳

    甘陵已经领着大军进击左冯翊,前方临晋、莲勺、重泉等地的捷报也接连传来,左冯翊宋翼治下的兵马,在初战被甘陵击败后,就一直龟缩在了高陵城中,企图依托高墙深沟坚守待援,不敢再出城去援救其他城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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