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纵横之凉州辞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日新说313
“嘣嘣”箭矢击中盾牌,发出了声声闷响,典韦手臂一沉,已经大步借着黑夜掩护,逼近了乱军的阵型,他大喝一声,右臂朝着里墙一挥,一支手戟已经朝着最近的一名乱军弓箭手掷去,那名弓箭手在高处无法躲避,应声而倒,从里墙处掉了下去。
典韦借着一名弓箭手掉下的空隙,侧身快走,用盾牌挡住了几支长矛,又投掷了一支手戟,解决了一名乱军的弓箭手,不料快步奔跑,被黑暗中的一具尸首绊倒,铁塔般的身躯往前倒去,冲来的士卒顿时长矛齐下,弓箭手又冲着他的方位放箭,顿时噗噗血肉中箭之声传来。
眼看这个突然杀出来的杀神倒地中箭,乱军顿时一阵欢呼,而跟随冲杀来的典韦麾下士卒也是惊呼连连,不避箭矢往前拼杀,逼近了乱军,想要抢救倒地的典韦。
“军候,军候!”
几名士卒一面持盾抵挡箭矢,一面伸手去拉地的典韦,触手之后只觉得一片血肉模糊,正慌忙间,只听见一声熟悉的大喊。
“这该死的拦路尸首,害的乃公险些就要折在这几个小卒的手中了。”
典韦从尸首下挣脱出来,浑身是血,看起来煞是可怖,他刚刚被尸体绊倒之后,乱军的弓箭、长矛齐下,他来不及躲避,只能够奋起神力,将尸首往身一挡,火光隐约下,众人也没有停顿分辨,只觉得箭矢、长矛破甲入肉,血肉四溅,必死无疑。
典韦须髯染血,其实也只是受了轻伤,他嘿然一笑,重新提着铁戟、盾牌起身,这个时候巡视的士卒也已经借着典韦士卒冲杀的势头,汇合进来,从两个方向将敌军杀得节节败退了,只能够开始四散开来,想要溃散继续制作混乱。
“走,马,我等去官寺!”
刚刚死里逃生的典韦浑然不顾自己身的轻伤,他看着这一处已经溃败的乱军,也提不再去追杀的兴趣,任由其他巡视的士卒前去追杀,自己转而招呼着己方的士卒,继续往东北角的官寺方向而去。
临晋城,官寺。
官寺的大门已经被候选的白波旧部使用撞木击破,门闩断了两根,后面堵门的土石也哗哗倒下了一片,兴奋的候选士卒嗷嗷大叫,抛下撞木,举着兵刃,就要往官寺内冲进来。
官寺终究比不高墙深壑的城池,虽然甘陵指挥士卒拼命射杀乱军,可挡不住乱军悍不畏死,拼命地用盾牌庇护左右,然后齐心协力地撞击官寺大门。
只是踏入大门的那一瞬间,持盾想要冲入的士卒却是下身中箭,剧痛袭来站不住脚,反而被后面涌入的士卒冲倒在地,而后面的士卒也是被四面齐至的箭矢、长矛大量杀伤,少量突破过去后又撞了官寺中士卒的盾牌。
没有了官寺大门的这一道屏障,官寺中的士卒已经必不可免的地要与冲进来的乱军短兵相交了,一时间各种长矛、环刀的突刺劈砍,流矢横飞,激烈的交战血肉搏杀,不断有士卒和乱军伤亡倒地。
马云鹭的箭法很好,她虽然已经被剩下的一个护卫掩护到了堂外,可是她还是手持弓箭,继续发射箭矢,射杀敌军,从一开始到眼下,死伤在她箭下的也有三四个乱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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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金柝连声魍魉消(下)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照射在大地上,在临晋城的城头,鲜血染红的候选头颅高悬其上,昭显了昨夜杨奉、候选等人图谋夺城失败,身死逃亡的下场,而候选这枚人头,也被直接砍下来,挂在城头上,用来震慑城内城外的宵小之辈。
昨夜,杨奉、候选、夫蒙基纵火起事,制作混乱,想要趁乱夺取临晋城,可是进程并不如意,混战一番后,最终各自都遭遇了兵败的厄运。
杨奉起初烧营冲出营地,趁乱诈城,但在骗过了吊桥之后,还是在城门口被识破了身份,于是原形毕露,纵兵强攻城门,在火烧城门失败之后,不畏流矢热汤,带着士卒用重斧利刃劈砍,想要劈开城门。
可惜城门在被劈破之后,西门的屯将早已用塞门刀车堵塞城门甬道,阻挡杨奉的乱军冲入城内,与此同时,孟突派往驰援城门的援军也是匆匆赶到,俩相汇合之下,城头上的箭矢像是大雨瓢泼一般,让被阻隔在城门口,进退不得的杨奉麾下士卒死伤惨重,最后不得不仓皇撤退。
而候选所部也是在胜利近在咫尺的时候,全盘崩溃。候选成功在城内制造了多出混乱,虽然派出去粮仓、城门口的两处兵马都没能建功,却反而因为与巡视的士卒发生混战,吸引、延滞了城中孟突派去官寺的援军,使得候选亲领的士卒能够孤注一掷,全力进攻甘陵所在的官寺。
而就在乱军冲入官寺,与甘陵指挥的亲卫、士卒搏杀的时候,官寺敲响了寅时已过的金柝声,这是甘陵急中生智,让士卒提前敲响报时的金柝,以此来瓦解趁夜起事的乱军的士气。
甘陵的这个计谋,慌乱之中,明显奏效。候选带兵在城中混战,手下的兵马只觉得时间流逝、凶险异常,哪里还记得具体的时辰,乱战之下也无从查证,只是估摸着天色将明,更加急躁不安起来,士气也不如一开始的旺盛。
为此,候选不得不临机决断,冒死带头冲杀,他带着心腹士卒冲入官寺,拼死一搏,一度占据了优势,可是随着马云鹭机缘巧合的凌空一箭,射伤了候选的右臂,逼得候选不得不连连后退,士气由此而衰,再加上天色将明,麾下苦战良久的士卒也再无战心,纷纷撤出官寺,打算往城门方向溃逃。
这些溃兵护着候选急忙往城门方向而来,正好赶上了典韦带兵前来官寺,途中又是一场混战,候选被典韦所杀,所部的溃兵也被斩杀殆尽,只剩下了少数投降、逃散的士卒。
夫蒙基则是一开始进攻不顺,害怕被城外的马蔺率军反击,就匆匆忙忙地带领冯翊羌的骑兵,连夜撤退了。
至此,甘陵让士卒提前敲响报晓的金柝,闻知天色将明,城中各处兵马无不愈战愈勇,而四散制造混乱的乱军,企图浑水摸鱼的宵小之辈则是心惊胆战,心知败局已定,纷纷溃逃,而城中的民户,听到了天色将明的金柝声,也各自安稳下了心神,知道这漫长、混乱的梦靥已经熬过去了。
四散的乱兵被逐一平定,城中各处失火也先后被扑灭。虽然事后,众人都觉得这一日东方的旭日升起来比往日慢了些,但可喜可贺的是,这场突如其来的叛乱,终于被镇压下去了。
马蔺、孟突、典韦等将追击叛军的,修缮城防兵营、整顿城中防务、安定民心的,各自忙碌,虽然杀了不少乱军,可是这些人在一夜之前,还算是自己的军中同袍,同室操戈、自相残杀,也谈不上战后庆功,平定乱事的将士们少有的出现了打了胜仗,还士气沉闷的情况。
官寺内,甘陵领着一队亲卫,就要出府,昨夜一箭建功的马云鹭也走出来,想要要求和甘陵一同出府巡视城中防务,用她的话讲,昨夜城中的乱军如此之多,定然是甘陵治军不当,自己为了自身安全,也要去巡视城防。
面对马云鹭的挖苦,甘陵倒是少有地没有再板起脸来,这个冷若冰霜的年轻女将虽然对自己不假辞色,但是昨夜里确实是多亏了她那神乎其技的一箭,竟然能够在乱军之中,射中了候选,要不然,那场混战,对于甘陵一方而言,也是凶险异常。
甘陵让马云鹭披上了河东军的衣甲,指着英姿飒爽的马云鹭,对身边的义从亲卫笑着说道:
“此乃马将军!”
甘陵笑过之后,也没有作其它停留,一行人马就沿着街道离开官寺,往昨夜被劈开的西城门而来。
一路上,马云鹭虽然脸色淡定,但还是会新奇地东张西望,这还是她第一次离开凉州,到了这么远的地方,可惜城中少见民众的踪迹,昨夜乱了一夜,火也烧了一夜,眼下虽然平定了乱事,甘陵也派人宣告城中,安定了民心,可是谨慎的城中民众还是选择了闭门不出。
连城里的市中,人迹也是寥寥无几,市里的无论男女,行色匆匆,各自快步赶回家中。
马云鹭一路策马走来,所见所闻,宛如战乱的凉州一般,最后她的神情也难免有些落寂。
甘陵这个时候,也无心与她戏言,此时街道和里墙上还残留有血迹和刀剑、箭簇留下的痕迹,虽然昨夜的乱军阴谋没有得逞,但经此一乱,对于临晋城而言,也是莫大的损伤。
众人策马来到了西城门,这一处的城门,昨夜里还被杨奉带着乱军用重斧利刃劈开了,残存的门面,斧迹斑斑,宛如沟壑纵横一般,眼下西门屯将正在让士卒和工匠尽快修复城门。
西门屯将昨夜里差点被乱军赚开城门,之后及时识破乱军身份,英勇抵挡,防御得法,成功和孟突派来的援军击退了杨奉的进攻,前后功过相抵,依旧在防守西城门。
他看到甘陵之后,连忙小跑过来,参见甘陵,甘陵安抚了几句之后,就带着众人稳步登上了城头上。
城外,两骑斥候正从远处扬起烟尘,快速向城门奔驰而来,看到了两名斥候之后,甘陵的亲卫小声向甘陵说道:
“中郎将,是军中急报的斥候。”
甘陵点点头,挥手让守城士卒将那两名斥候带进城来,两名斥候原本还要赶往官寺去,看到了甘陵已经亲至城墙后,才连忙下马走近前来,气喘吁吁地说道:
“中郎将,紧急军情。马都尉派出兵马追击冯翊羌和乱军,发现了大股兵马正在往临晋而来,已经距离临晋城不足四十里了。观其旗号,是右将军郭汜的兵马,不下两万人。”
听到了郭汜的兵马正在赶往临晋城,所有人都不禁脸色沉重,临晋城昨夜才刚刚发生一场动乱,今日郭汜的兵马就闻讯而至,说这两者之间没有任何关联,任谁都不可能相信。
来者不善,趁火打劫也好,原本想要与杨奉、候选、冯翊羌等人里应外合也好,兵锋直指的,就是临晋城。
甘陵手中握着剑柄,看着城外的方向。临晋城原本有五千歩骑,加上羌胡义从还有冯翊羌的人马,足有八千人马
35、敌来如潮人不宁
高硕、夏育的两万兵马在距离临晋城三十余里处扎营修整,不到日暮,就收到军中斥候探报,临晋城外烟火熏天,城外的营地已经被下令焚毁,而原本驻扎在城外的兵马也尽数撤回城中。
至于原本招揽的那些三辅流民,除却昨夜里骚乱奔逃的一部分外,剩余民户也尽数被守卒迁往大河方向,准备连夜赶路,尽早渡河入河东,临晋城城头守卒剧增,出城樵采的士卒归来后,城门紧闭,再不准任何人出入。
就目前这种态势来看,临晋城的守军是打算坚壁清野、坚守城池,来抵御郭汜的兵马了。
临晋城地处西河,为春秋之时晋、秦两国必争之地,秦国设县筑城,就是为了防范晋国。战国之时,秦、魏两国也为争夺此地连年鏖兵。
岁月流转,如今战国不在,可兵家争雄的地利却依旧未改。左冯翊和河东郡仅有大河之隔,若河东郡的阎行得西河地,则可避过崤函之险,直捣关中腹地,若左冯翊的郭汜得西河地,则也可效法韩信取魏地一般,渡河奔袭安邑重镇。
而临晋城,就是西河地的核心所在,皆是历代兵家苦心经营之所,端是高墙深壑、易守难攻。
高硕、夏育二人虽然冷眼看不起兵败逃亡的杨奉、夫蒙基,但也没有愚妄到要用两万兵马去强攻一座有精兵把守的坚城,两人合计过后,打算先派兵截断临晋城到河东的河津运道,尔后再诱使城中的甘陵出战,若其坚守不出,再抉择是强攻还是围困临晋城。
只是两人次日派出骑兵,想要断绝大河的河津要道时,却意外在野外遭遇了从河东渡河西进的河东骑兵。
在野外遭遇的河东骑兵人数不多,却个个装备精良,其中一名骑士手捧“平北将军”的大纛,纵声大喊“平北将军亲至!”,大声酣战,亲自指挥两翼骑兵包抄夹击。
高硕、夏育两人派出的骑兵心惊河东援军来得如此之快,担忧中了敌军的圈套,初一交战,试探出了敌骑都是骑射娴熟的精锐之后,不疑有他,就匆匆撤退,脱离了战场。
而高硕、夏育二人在领军拔营东进之时,接到了麾下轻骑的禀报,同样也是心中惊惧,他们原本还想要截断大河河津渡口,使得西河一地沦为孤地,临晋城沦为孤城后,再筹划以主以围困、辅以强攻之法,徐徐图之。
可没有想到,这河东的兵马竟然来得如此之快,而且据说还是平北将军阎艳领兵亲至,前锋精锐已经悉数渡河。
这河东的大军若是悉数渡河,只怕也得有两三万之众,想要谋取西河地,只怕还有几场大战,仅凭他们麾下的两万兵马,已经明显力不从心。
两人心惊之余,更是暗中庆幸,没有贪功冒进,听从杨奉强攻的建议,若是昨日选择了强攻之法,只怕此时的大军,正人马疲倦奔波到城下,再骤然发觉敌军大批援军来临,士气必然衰败,这个时候想要撤退,就太迟了。
两人当即下令大军后撤,只到重新退到了洛水西岸之后,才稍稍安定下来,一面广派斥候,哨探临晋城方向敌军以及河东援军的动静,一面派遣快马赶往重泉,向郭汜禀报河东援军已经抵达西河的消息。
重泉城,郭汜大营。
借着平定冯翊羌叛乱名义,率军离开长安的郭汜一路东来,统领大军开至了左冯翊。
冯翊羌乃是彼时羌乱之后被强行迁徙入三辅安置的西羌之一,如今合族不足四千户,能够召集的丁壮也不过四千人,面对郭汜的数万大军,丝毫生不起抵抗的胆气,只能够纳头便拜,投降向郭汜效忠。
夫蒙基也是听闻族中剧变之后,才意识到了另外一股来自郭汜的汉人势力,似乎要比来自河东的甘陵势力,要强大得多,于是在面对杨奉的联络和郭汜的承诺时,他当即就下定决心,要与杨奉、候选一同起事献了临晋城,以换取部落大人的位置。
而降服了冯翊羌的郭汜的胃口当然不是仅限于此,由李儒亲自策划,派遣谍子去临晋城在流民中散布谣言、策反白波降将、冯翊羌等人马。并在计谋奏效之后,郭汜分兵给高硕、夏育,下令两人去与杨奉、冯翊羌等人马,里应外合攻取临晋城。
郭汜本人,也亲自率军赶往了重泉城,作为高硕、夏育的后备大军。
此时在营中接到了夏育、高硕的军报,郭汜让身边的军吏念完之后,立即变脸,派人将李儒召到帐中,将两人的军报递给李儒,态度转变,口中满不是滋味地冷笑道:
“看来侍中这一次为我定下的计谋,都要一一失算了。耗费时日,计划散播谣言、策反白波降将、冯翊羌,可不仅没能够兵不血刃地拿下临晋城,反而给了河东增援的机会,早知道如此,我还不如。。。。”
郭汜呵呵冷笑,没有接着说下去,但他的意思已经足够明显,在他事后看来,若是不听李儒的计谋,自己直接出兵强攻临晋城,也许在河东没赶得出兵前,就已经拿下了西河地,现下空耗时日,不仅没有拿下临晋城,反而引来了河东的援军,可谓是得不偿失。
李儒心中暗叹郭汜的短视,他一开始献计智取临晋城的时候,郭汜既贪图能够兵不血刃拿下临晋城,又能够趁机吞并甘陵麾下的兵马,自然乐见其成,兴奋地赞叹李儒的谋划。
可如今策略稍见挫折,郭汜立马就转变态度,徒然只重眼前利益,不由得让李儒心中生出了轻视之心。
李儒虽然在心中轻蔑郭汜的短视,表面上还是认真看完了军报,并在内心开始思索开来了。
从根本上,李儒认为他的计谋并没有出错,他派出的谍子,戳中的都是临晋城的薄弱处,不管是三辅流民,还是白波降将,亦或者冯翊羌,唯一不利的,就是这些起事的人马的智谋明显不足,在胜利近在咫尺的时候还是失手,导致了智取临晋城一计功亏一篑。
此所谓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庙算之胜,不可必得。纵然是运筹帷幄的张子房,也有误中副车的前例在,但是郭汜可听不得这些解释,于是李儒反而胸有成竹,信誓旦旦拊掌笑道:
“儒之计谋,尚未穷竭,若是此番河东的阎艳亲至,那这西河之地,将军,当可兵不血刃,欣然而得!”
临晋城
从河东来的援军,已经进入了城中,但其实并不多,只有八百骑兵,由鲍出率三百精骑为前锋,在野外遭遇并击退高硕、夏育两人派出的轻骑后,汇合后续的五百骑兵,一同进入到了临晋城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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