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纵横之凉州辞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日新说313
浮桥上,带队的军吏眼看河东的战船顺流而下,势不可挡,人马已经来不及渡河登岸,于是纷纷下令身边的士卒停止前进,转而不断射箭、投矛,想要以此阻遏河东的蒙冲战船。
可是这种攻击,对于河东的蒙冲战船而言,根本是毫发无损的,河东舟师的两艘冲在最前头的蒙冲战船,势难阻挡,一前一后地用撞角撞上了水中的浮桥。
“砰——”一时间水面上接连发出巨响,木罂断裂、陶罐破碎,木屑与瓦片齐飞,重物落水飞溅起来的水花四散,无数浮桥上的士卒或为了逃命,或承受不住战船撞击带来的剧烈震动,从浮桥上纷纷掉落下水。
而一条浮桥也在两艘蒙冲战船的锋锐撞角撞击、碾过之后,在水中变成了孤立的三截,除了与岸上紧扣的一截外,其他两截都开始随着大河的水流,慢慢向下游移动。
大量落水的士卒企图抓住这些浮桥的断截,在水中继续挣扎求生,而撞断浮桥的蒙冲战船却是速度不减,和后面跟上来的三条蒙冲战船,继续向下一条浮桥冲撞而去。
“救我!!”
“救命!!”
水面上露出起起伏伏的人头,还有挣扎不休的双手,士卒呼叫之声不绝于耳,整个大河水面,已经瞬间变成了一片吞噬生命的惨烈战场。
而站在河岸高地的张济,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些蒙冲战船无情地冲撞、碾过了水中的浮桥,一条接着一条,直到将所有连接两岸的逃生之路完全截断。
浮桥上的士卒、工匠已经来不及撤到岸上,为了活命,争先恐后地跳入水中。
但等待他们的,还有更加可怕的事情。
一艘姗姗来迟的楼船出现在了水中挣扎求生的弘农士卒眼中,这首楼船充其量也只能够算是
49、段煨守土用四事
兴平元年七月,大河两岸依旧天旱无雨,各地的庄稼多半枯死,河东虽然有屯田水利、翻车灌溉之便,但若是再这样下去,今岁的秋收也会大打折扣,就在河东郡田间的黔首百姓望着庄稼,为天公的降灾愁眉不展的时候,安邑也终于接连传来了振奋人心的好消息。
河内大捷!
中郎将甘陵率徐晃、马蔺、孟突等将攻陷了围困一个多月的野王城,阵斩河内太守张杨及麾下将校十余员,斩首千余级,生俘、缴获无数,彻底结束了历时两个多月的河内战事。
大阳告捷!
平北将军、河东太守阎行率歩骑五千,追击粮草断绝、仓皇撤退的张济大军,在大河北岸咬住了受河东舟师阻隔、迟迟不能渡河的张济主力大队,张济大军早已兵无战心,一见河东兵马追至,随即崩溃四散,平北将军阎行俘虏、收降弘农士卒两万有余,大获全胜。
唯一遗憾的是,据说在河东兵马追至之前,张绣已经提前泅渡过河了,而在乱军之中,也没有能够擒获带病的张济。
有近万弘农兵马或逃散、或分批冒险夜渡,逃离了河东境内,估摸着张济也被他心腹兵马护卫着,逃离了河东。
阎行获胜之后,没有当即返回安邑,他在大阳接到了来自河内的捷报。
被困已久的野王城,因为河北援军迟迟不至,终于在某一夜间,发生了大规模的兵变,河内太守张杨麾下的司马杨丑按照事前约定,突然大开城门,接应围城的河东兵马入城,并且亲自带兵突袭城中张杨所在的官寺,张杨在乱斗中身受重伤,被乱兵砍下了脑袋。
白波的眭固见状也连忙放弃了抵抗,于是甘陵率军以较低的代价,拿下了野王城,结束了河内的战事。
而就在河东兵马攻破野王城的同时,原本援救河内张杨的麹义兵马,也恰到好处地派兵进攻身处汲县的吕布。
吕布虽然骁勇善战,可麾下仅有近千残卒,面对上万蜂拥而来的河北兵卒,还是河北的大将麹义带兵,再一次吃了败仗,狼狈地逃离了汲县,仓皇渡河前往陈留投奔张邈了。
在攻陷了汲县之后,麹义虽然遗憾没有能够擒获吕布,但还是回师共县,占据着河内郡的东北角,和河东兵马心照不宣地隔河对峙。
麹义回师以后,麹英也在某一夜间,从河东敌营之中趁机逃脱了出来,返回到了麹义的军中。
因为败师之责,麹英差点就要被麹义斩首示众,奈何麹演、麴光等人苦苦劝阻,麹义这才改为鞭笞一百、剥去原有军职,发往军中的苦役营,以戴罪立功。
借着河北麹义大军停驻的契机,翟郝也率军渡河返回河南地,汇合裴潜、魏铉的人马,收复了雒阳、谷城等城邑,降服了张济麾下那些军心大乱的留守兵马。
收到了河内、河南捷报的阎行在心中才稍稍松了一口气,河北虽然因为军粮不济,而在短期暂且停止了大肆征伐的兵锋,但任谁面对袁绍势力这个庞然大物的时候,都不由在心中忐忑恐难,需得掂量掂量。
自身能否有这个实力,扛得住身负海内盛名、坐拥河北劲卒的袁本初的大举进攻
阎行刚刚趁着张济大军倾巢而出的战机,利用大河舟师的优势,联合华阴的段煨,烧毁张济的大军粮草,解决了身边张济这个强邻,加上消灭了张杨,已经成功占据了三河之地。
这两场战事,已经用上了河东的全部实力,阎行已经决定战事过后,要立即休兵止武,尽快恢复河内、河南地生产民生,他可不想在这个关口上,再与河北的袁绍大动干戈,白白错过了这个消化坐大的时机。
眼下坐据了三河之地,阎行实力虽然没有随之大涨,但控制下的地盘却也凭空扩大了一倍不止。
领土的扩张,麻烦自然就会接踵而来。关中的李傕、郭汜,出乎阎行的意料,虽然彼此冲突不断,但却没有真正大动刀兵,而新得弘农的段煨、河北的霸主袁绍,则是阎行接下来不得不面对的两个侧邻。
关中的李傕、郭汜,河北的袁绍,阎行准备稳定了河内、河南之后,再遣使去试探一下两方的态度,最好是能够与邺城的袁绍达成临时的和解,然后通过李傕、郭汜,得到长安朝廷,对于自己占据河内、河南两地名义上的承认。
而新得弘农的段煨,这个面容和蔼、人畜无害的董营宿将,用兵可谓是静如处子、动如脱兔,背后这关键性的一刀,直接就捅翻了实力仅此于李傕、郭汜的张济,连弘农郡这块地盘也被他兵不血刃地径直纳入囊中。
在这场战事中,如果说河东是最大赢家的话,华阴的段煨就可谓是四两拨千斤的翘楚,他获得的实际利益,还要远远超过出动大军的河北袁绍。
正因为如此,阎行才更想要和这位弘农新邻见上一见,虽然河东兵马在消灭张杨、吞并了河内之后,已经打通了途经轵关陉,连通河东、河南地的陆上道路,再不用向弘农借道,但是在如何和睦相处、共同戒备关中的李傕、郭汜的问题上,他们这对新盟友还是必须亲自见面,谈上一谈的。
阎行也有点期待,侥幸逃过大河的张绣、张济,会不会碰到拿下弘农的段煨,而段煨又会如何对待这对如同丧家之犬的张家叔侄。
弘农,湖县。
全据弘农的段煨,此时不着甲衣,也没有佩剑,只穿了一领锦袍,悠闲地在自家的后院园苑中散步。
弘农境内多山,太华山、崤山、枯枞山、熊耳山,自西向东包围了弘农的南边,重重山峦隔绝了弘农与南阳、上庸等地的道路,使得弘农北邻大河,西通关中,东至河南,是靠山临河、连接关东、关西的交通要地。
汉代的函谷关也位于弘农境内,先秦之时,能够阻隔关东六国联军的函谷故关已经不在,但是弘农郡,依旧凭借着境内的崤函险道,承担着防御关东、关西的重担。
不管是前汉的更始政权防御山东赤眉大军,还是本朝的董卓抵御关东的诸侯,弘农境内的防务都是最为紧要的。
也因为弘农境内多山,所以弘农的土地也就不比司隶一部的其他属郡那么肥沃,它境内的领土主要都是河谷地,主要分成四块。
分别是分布着华阴、湖县、陕县等城邑的大河南岸地、分布着新安、渑池等城邑的谷水谷地、分布着卢氏、宜阳等城邑的雒水谷地、分布着陆浑、虢略地的伊水谷地。
其中自然是以分布着华阴、湖县、陕县等城邑的大河南岸地,土地最为肥沃、人口最为稠密。
段煨得了张济的地盘,收降了张济的败兵散卒,至少能够平添一万兵力。
单从投入和收获比而言,平日里不露山不露水的段煨,才是真正的大赢家。
而这位大赢家,在入主了弘农之后,雷厉风行,连续做了四件大事。
第一件,段煨在务乡围住了逃亡的张济,却撤开包围,放了张济一马。
当时,听到段煨下令撤开包围的时候,麾下的将校无不愕然,连忙上前劝谏段煨不可纵敌养患,务必要斩草除根,派兵擒杀穷途末路的张济。
&nbs
50、山中王孙归来兮
..三国纵横之凉州辞
阎行携获胜之师,以及俘虏的张济士卒返回安邑之后,没有急于论功行赏,他知道自己眼下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完成,自己的地盘虽然一时间扩大了一倍不止,可是实际的实力,却不是短时间内就能够相应得到增强的。
比如说赋税、比如说军力,吃的依旧是河东屯田的老本,甚至乎河南生产、民生凋零,河内刚刚经历战事,这两郡都需要河东郡反过来赈济和派出兵马驻守。
为了收取河内的民心,阎行已经下令免除了今岁河内全境的赋税,而河南地,更是需要输送粮秣刍藁,供应当地的河东驻军,还有赈济境内的诸多流民。
这样算起来,阎行的实际实力短时间内,不但不是膨胀扩张,反而是因为地盘翻倍,在粮秣、兵马上变得有些拮据起来。
当然,按照严师等文臣对河南、河内两地的土地、人口测算,河内郡受兵灾程度还不算严重,到了明年应当就可以正常征收赋税,同时依照傅籍征召民役,训练士卒了。
而河南地的恢复则要慢上许多,不管是从招抚流民、恢复生产上来讲,几乎都是从零开始的,就算是大规模借鉴河东郡的经验,实行屯田,初有成效至少也需要再有两三年的光景。
具备优势的是,河南地作为本朝的京畿地区,不管是阳渠水利,还是近郊田地,都是肥沃便利的所在,加上“周人之俗,治产业,力工商,逐什二以为务”,河南地借助着四通八达的地理位置,也是发展河东池盐商业的好位置。
待到两三年后,阎行彻底消化、巩固了三河之地,那他的实力就将跃上一个新台阶,成为了一个能够与河北袁绍、关中李傕、郭汜这些势力全面抗衡的庞然大物。
而这些的前提,都建立在天时人和上,阎行相信自己麾下文武的军政才能,但也有一些事情,是不受人力所控制的。
比如说旱灾,如果说接下来的旱灾持续不断,那么不仅河内、河南两郡的生产、民生恢复会陷入迟滞,连同欣欣向荣的河东郡也有可能陷入到了饥荒的灾难之中。
幸运的是,今年八月份,终于开始天降甘露了。
虽然之前的农业损失已经无可挽回,各地的民生也不可能因为一场雨水就能够改善多少,但至少这是一个好兆头,特别是对于刚刚扩张了地盘领土的阎行而言。
携带着今岁喜降甘露的喜悦,阎行赶到了河内境内的野王。
张杨虽然消灭了,但不代表河内就平定下来了。
接下来,河内的士民以怎样一种姿态,来对待这些进入境内的河东兵马,关乎到了阎行对河内的统治根基。
为此,阎行需要亲自面见一个人,他就是常林。
常林年少尊亲面斥父友、在王匡手下解决自己的叔父、在上党协助陈、冯两家抵御张杨的袭扰,可以说,他年长之后的威名,全是抗拒在任的河内太守的强权得来的。
但也正因为如此,常林的名气,在河内的很大,不畏强权的事迹在河内的士民妇孺中广为人知。
阎行入主河内,不想重蹈前面两任太守王匡、张杨的覆辙,他们以强权刑罚、兵马刀兵来压制河内的士民,巩固自己的地位,虽然能够得一时安稳,但是长久的隐患众多。
河内衣冠逃离、黔首侧目,这就是张杨虽然坐据了河内这个大郡,却在短短时间内,就被来自河东的大军彻底消灭的重要内因之一。
他能依赖的只有那一支他带来的并州兵马,一朝战败失利,被河东大军打残,张杨就失去了所有翻身的机会。
阎行鉴于如此,已经决定了,要上表长安朝廷,以常林为河内太守,推行以“河内人治河内”的制度。
这虽然和桓帝时的“三互法”,即地方官员籍贯回避制度相互违背,但是阎行坚持“有非常之人,然后有非常之事,有非常之事,然后有非常之功”的观念,依旧下定决心,在战后连续三次修书前往上党,邀请常林前来野王一晤。
身在上党的常林,思虑再三之后,就启程下太行陉,进入河内,前来野王与阎行相见。
究其原因,除了阎行信中所言的上表长安朝廷,请授自己“河内太守”一职之外,常林还有另外的一番想法。
他想要亲自来见一见这位近来在三河之地声名鹊起的平北将军。
与阎行在平定河东之后,才听闻常林在上党抗拒张杨剽掠兵马、拒绝并州刺史高干的事迹不同,身为河内名士的常林却是很早就听闻了阎行的名声。
只不过阎行的名声、事迹毁誉参半,让人捉摸不透,心生疑虑。
早在王邑当政河东之时,阎行就有“鬼校尉”的名声,有人说他平贼安民、国之干城,有人说他折辱、擅杀官吏、衣冠,骄横跋扈。
到了董卓伏诛之后,有人说他是董逆党羽,命在旦夕,结果长安遭难,他摇身一变,摆脱了董逆余党的身份,变成了河东太守、平北将军,还驱逐了王邑、平定了境内大姓豪族的卫固、范先的叛乱。
再到了当下,依然有人说他屯田安民,是保境安民的“贤太守”,也有人说他“聚谷厉兵”,野心勃勃,恐非并非是国家的良纯之臣。
这众多的流言传说,造就了阎行本身一个复杂难明的形象:他野心勃勃、好战跋扈,他体恤民生、折节下士,他兵逼长安、乱臣贼子,他保境安民、贤良太守。
就如同他现下所做的事情一样,阎行若不是野心勃勃之人,就不会冒着安邑被袭击的威胁,征发大军攻占河内郡,可他若是单纯的贪恋权势之人,首先应该做的就是以刀兵、刑罚的强权,来确立、巩固自己在河内的统治。
而不是像眼下这样,言辞诚恳地邀请自己返回河内,并打算上表长安朝廷,以自己为河内太守,希望倚重自己来着手恢复、治理好河内这个大郡。
也正因为如此,常林想了多次,觉得自己必须亲自拜谒阎行,见一见这一位众说纷呈的平北将军、河东太守。
见面结果,不管外界众说如何,野王官寺大堂,两人的初次相见,各自都给对方留下了不错的印象。
在阎行眼里,这位河内名士,面容清朗,长须飘飘,衣冠佩剑,颇显几分睿智干练之色。
而在常林看来,这位平北将军有着边塞汉子的雄壮身躯,谈吐尽显豪迈之色,却也知礼平易,待人亲和,不似作伪,不愧是有“贤太守”之名。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