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纵横之凉州辞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日新说313
53、溃卒
“诗言‘投我以木瓜,报之以琼琚’,娘子疗伤之恩,无以回报,之前情急之下又多有冒犯,还望娘子宽恕。在下身无长物,只有暇玉一块,就此赠上聊表心意!”
那少女闻言柳眉一动,双眸看着眼前这个魁梧的男子,刚刚见他迟疑了一会,才憋出了这一段文绉绉的话,虽然心中的警惕没有完全消除,但也不由被他这般憨态逗乐了。
再想起对方搜罗憋出的两句诗句,少女俏脸微微一红,暗啐一句对方胡乱用典。她看着眼前这个武艺高强的男子脸上神色真诚不似作伪,又看了看对方手中的羊脂玉佩,心中一激灵,神色反而变得更加谨慎。
当代贵族的女子佩玉也不少见,她们多请玉匠良工将美玉制成玉环之类的饰物佩戴在腰间,行走间玉环碰撞就会发出清脆悦耳的声音。正所谓“有女同行,颜如舜英。将翱将翔,佩玉将将”,这也是展现自己身份和仪容的一部分。但这个少女显然对这块羊脂美玉毫无兴趣,她不露痕迹地将身子向后一退,避开阎行的行礼,开口婉拒:
“我只不过是帮你的伤口止血包扎了一下而已,谈不上疗伤之恩,这玉佩也是价值不菲之物,恕我不能收下,如果没其他事情,我也要离开了!”
那女子说完,朝阎行敛衽一礼,抬腿就要离开。阎行看到对方抬腿,他心想你若是走了,又让我再去哪里等谁来带我去到有人家居住的聚落里去,于是他连忙开口:
“且慢,娘子可否再听我一不情之请”
那女子刚刚抬腿就是为了试探面前这个魁梧男子的底线,现在听到他出声劝阻,心中一紧,虽然停下了脚步,但面露警惕,手中的短棍一横,护在胸前。她柳眉微竖,一双眼睛望向阎行,静待对方下文。
“既然是不情之请,那还是不说为好”,少女在暗中腹诽道。
只是面前这个男子武艺高强,虽然受伤在身,但自己刚刚没几下就被对方擒拿,可见自己远远不是他的对手,强弱悬殊之下少女只能够睁着水灵的眼睛看向阎行,心中警惕着这个来路不明的男子的举动。
“娘子无需多虑,我说到做到,一定会放你离开,只是我遭遇兵灾,流落此处,需要寻找善心人家换些衣物干粮,才能离开返家,娘子定是居住在此处之人,可否为我带路引见”
阎行开诚布公,除了隐瞒自己的出身来路之外,坦诚地说出自己需要女子带路的帮助,然后就静静看着这个少女表态。
少女听完阎行的请求,一时间没有说话。她此时内心顿时颇为纠结。如果如对方所言,那不管是对他还是对自己而言,带他过去聚落那边也没有大碍,他虽然看起来武艺超群,但聚落的人多,十几个青壮出手应该就可以制住这个受伤的男子。
只是想到对方之前袭击过自己,听口音又像是陇右那边的人,而且看他的装扮,倒像是一个落难的军士多一些。少女心中就暗暗警惕,她害怕对方一开始就存有歹心,这番话不过是用来蒙骗自己的,若是自己引狼入室将这个人带到聚落中去,他察知了聚落的虚实,和
54、情动
危急之下,那少女再一次被阎行压住,她心中大惊,挣扎了几下却根本抵挡不住阎行的大力,只能红着脸蛋默认这种尴尬的处境。她那乌黑亮丽的秀发刚刚因为挣扎而散了开来,如瀑布般垂了下来,正好挡在阎行的面前,他闻着少女那淡淡的发香,感觉怀中的娇躯虽然不再乱动,体温却在不断上升,甚至乎有些发烫。
阎行不是鲁男子,他身边的少女吹气如兰,那散乱的发丝撩得他脖间痒痒的,重生以来他一直节制自己的,生在豪强之家也不敢有丝毫堕落,家中伺候在侧的也多是男仆,当下第一次感受到了温香软玉抱满怀的舒心惬意,他哪怕意志坚定,这会儿也微微有些分神和动摇,心中有点危机感,又夹带着刺激感,一时间阎行变得心猿意马起来。
这是自己第二次仔细打量少女的容貌,只见她的俏靥被秀发半掩,给清秀细腻的瓜子小脸平添了几分妩媚。脸颊红扑扑的,嘟着的小嘴微张,小巧的鼻梁挺直,双眉弯弯如月,眼廓则略略有些下凹,看起来似乎还有点汉羌混血的样子,此时她小嘴被捂住,瞪大眼睛的吃惊样子,煞是诱人。看着怀中佳人如此娇态,阎行鬼使神差之下竟低下头在她额头发间轻轻吻了一下。
当感觉到这个压住自己的男子在自己的额头发间轻吻一下之后,少女的俏脸顿时红的就要滴血,呜咽一声,连颈脖根也红了。而阎行在浅尝即止之后,自己贴着少女的身子也迅速升温燥热起来。
恰好这时那群溃卒发出了声响,顿时将陷入绮思的两人拉回场中。
“屯长,那马的主人怕是早就跑远了,兄弟们还捉到这个山中的猎户,逼他带路,咱还怕拿不下一个山中的小小聚落,还是先回去吧,这会马肉估计也炖得差不多了,可别被你留下的那伙新卒给偷吃了。”
一个长相丑陋的溃卒嘟囔着向带头的一个面不惊人的溃卒首领抱怨道,那面不惊人的首领默不作声,只是扫略了四周之后才偏过头看向那个长相丑陋的溃卒说道:
“恩,那你先带人把这个擒住的猎户先带回去拷问,我一会再走!”
“诺!”
听到那个被称为屯长的首领发声让自己先回去,早就等得急不可耐的丑陋溃卒顿时喜形于色,当下就招呼了五六个身边亲近的溃卒,二话不说掉头又分开乱草丛走了回去。
听完对方的对话,看着场下剩下的二十多个溃卒,阎行暗暗心惊,看起来在联军大溃之后,这一伙溃卒也跟自己一样最终逃脱了汉军的追击,慌不择路逃到了这边的山麓来。
而且他们这一伙人应该是在赶路逃亡的时候发现了自己坐骑照夜白的尸体,当下就顺藤摸瓜搜寻到这里来了。
自家的坐骑可能因为自己没有工具将它安葬,竟要被这一伙溃兵宰割吃掉。
想要这里阎行呼吸加重,心中的怒意腾腾升起。只是害怕被对方发现动静,继续搜寻,阎行不得不再次屏气凝神,同时用眼神示意少女处境危险不可轻举妄动。眼下自己带伤在身,身边的少女虽然会点剑术,但是定然不是这伙人数众多的溃卒
55、牛尾聚
咽下虱子之后,那名屯长又呼了一口气,叹道:
“可惜没能追到那匹好马的主人!”
在他看来,能有这么一匹神骏坐骑的在咱联军中至少也是个独领一军、有头有脸的人物,若是能够找到他,自家回到凉州也就有着落了,最不济找到尸体切下首级去投靠汉军,多少又能做回汉天子的顺民,可比到处躲避着追击的汉军,在这山里钻林子好多了!”
说道这里,那名屯长拔出环刀胡乱朝地面砍了几下,发泄了一下心中的戾气之后才意犹未尽地收刀起身,他站起来后,估摸着时间,伸腿开始踢那些三三两两躺在地上的溃卒,催促他们是时候了回去了。
于是在他的吆喝声中,二十几个人陆陆续续起身分开乱草,按原路走了回去。
看着他们走远,身影消失在树林中之后,阎行仍然不放心,他侧耳聆听直到确定对方的人都走远了之后,才慢慢松开了怀中的少女。
那少女重获自由之后,顿时像一只受惊的兔子一样跳了起来,她也不顾篮子和短棍,直接和阎行拉开一段距离,警惕地看着阎行,害怕他再一次扑过来。看着少女冷若冰霜的脸色,阎行暗暗心惊,刚刚被自己抱在怀里的时候可完全是另一幅模样啊,虽然,虽然,是自己强抱了她。
“小娘子,刚刚情急之下多有冒犯,实在是不得已而为之,那伙人皆是穷凶极恶之徒,若是刚刚被他们发现,只怕你我早就身首异处了。”
阎行厚着脸皮,假装不知道自己刚刚做了什么事,继续扯起溃军这张虎皮来吓唬少女。可惜这一次那少女已经不再轻易上当,她俏脸上的红晕还未散去,想起对方刚刚对自己做出的轻薄行为,现在却恬不知耻地用情急之下来做说辞,她的气就不打一处来。少女杏眼圆睁,紧盯着阎行,咬牙切齿地说道:
“那现在人都走了,我也可以走了吗”
“可以啊,我一直都说你可以走的,只不过你还要带上我!”
阎行摊了摊手,一副无奈的样子。那少女听到他如此无赖的样子,气得跺了跺脚,厉色说道:
“你就不怕到了山里的聚落,我就将你给卖了,或者杀了。”
说到“杀”字的时候,少女明显感到对面男子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冷芒,她心里一惊,随即又想起现在是对方有求于自己,于是又争锋相对地瞪了回去,因为阎行比她高,她做出昂首怒视的动作时,不得不挺了挺胸。
阎行看了看少女的胸口,别了别嘴,他当然知道现在不是跟少女争强斗气的时候,虽然这个少女生气的时候看上去也别有一番风情。他清了清喉咙,沉声说道:
“刚刚那些人抓到的猎户是不是你们聚落的人”
听到阎行说到这件事,少女的脸色一黯,刚刚那伙溃军抓住的猎户确实是自己聚落里的人,因此她最初看到时才惊讶得挣扎了几下,可是随即就被阎行当成异动死死将压在身下,还对自己做出,做出那种事来。
想到对方的无礼轻佻,少女又狠狠地剜了阎行一眼。若是眼光能杀人的话,从刚才到现在,足够阎行死好几次了。她别过脸,“哼”了一声,说道:
“是,可是又怎么样,这并不关你的事!”
阎行看着少女生气的样子,精神突然一恍惚,不知为何他突然想到了自己的小妹,这个少女生气嗔怒的时候,跟自己的小妹的神态上倒真是有点相似。
56、刁难
身处牛尾聚的阎行回忆起自己以往在允吾城的一些里闾中常看到的脏兮兮、骨瘦如柴的孩子老人,再对比面前这个山野聚落里的人家,在心里不由感慨果然是“苛政猛于虎”,同时也对这个和那个身怀剑术的少女一样不同寻常的聚落产生了兴趣。
再想到刚刚自己进来的时候还看到聚落的一角种植有桃花,阎行顿时有一种“几树桃花一色红,野人篱落见春风”的感觉,自己感觉恍若隔世,进入到了传说的桃花源之中。
可惜几声不合时宜的冷哼声打断了阎行的遐想,阎行看到远远走来的一群山民,他们手里拿着各式武器农具,似乎是看到阎行只是孤身一人,还没走近前为首的几个青壮就已经发出了不屑的冷哼声。
终于有人来了,阎行在心里想到,不管对方如何看待自己,愿意出面来见自己就是成功的第一步,哪怕对方看起来似乎对自己充满了敌意。
“你就是那个挟持我们小鹿的人”
一个虎头虎脑的年轻山民最先走了过来,他身材粗壮,身上披着兽皮缝成的衣裳,颇有几分剽悍的样子。瞥了瞥阎行身上的弓箭和环刀,他脸上的肌肉动了动,大踏步地凑到跟前怒视逼问阎行。
阎行对他口中的“小鹿”有些迷惑,心想莫非他说的是那个会剑术的少女。他沉吟了一下刚想要开口,跟在人群最后面的少女已经快步走了过来,她面露不满地扯了扯那个虎头虎脑的山民的兽皮,示意他不要说话,显然对他鲁莽暴露自己的名字感到不快。而那个虎头虎脑的山民在少女面前似乎颇为敬畏,看到少女不满的神色,立刻就不敢再出声,只能转而回头继续怒视阎行,两只眼睛充满怒火。
人群中一个拄着鸠杖、头发花白的老者分开人群越众而出,他打量了一阵阎行,才缓缓开口:
“敢问壮士从何而来,来我鄙聚所为何事”
听到对方充满警惕的询问,阎行不以为忤,咧嘴一笑,先朝对方的长者行了一礼。
本朝提倡以“孝道”治理天下,这老者手持鸠杖,应该是年过七旬之人,若是按照朝廷的法令,就算是遇上天子、高官也可免于行礼,而且按照礼节还会得到官府赠送的酒肉谷米,以示尊老敬老之意。更何况现在这个老者看起来在这个山野聚落里地位崇高,来的路上都是被簇拥在人群中间的,阎行接下来有求于人,首先还是要把礼节做足了才行。
行礼过后,阎行才面露恭敬地开口说道:
“在下乃是凉州人士,护卫一伙商旅往长安去,中途遭遇乱兵,流落到了这里,幸遇贵聚的小娘子,心存善念为我疗伤。故此在下得知有乱兵要来袭击贵聚,虽是势单力薄,也要前来相助一臂之力!”
那老者听完阎行的一番言论之后也不置可否,他回头看了看身后的少女一眼,那少女面对老者询问的眼光,脸上微微发红,轻微地点了点头。她没想到这个挟持自己的男子竟然如此无耻,明明是他逼迫自己为他疗伤和逼自己带他来到聚落,现在倒好,经他一说,就变成了自己伸出援手救了一个陌生人,而他这个陌生人就是个知恩图报的奇节伟丈夫,势单力薄还要过来助自己聚落的一臂之力。
想到这个男子无耻的言论和之前轻薄的行为,
57、投矛
“就算是一伙乱兵又能怎么样,对方乌合逃亡之众,我等依托砦栅齐心抗敌,难道还打不退一伙溃卒,反倒是你,你又有什么本事胆敢来说助我等一臂之力,真是可笑!”
面对虎头虎脑的年轻山民的冷嘲热讽,阎行淡然一笑。原本自己还想着跟那个老者陈述厉害,帮助他们打败这一伙乱兵,也方便自己后面跟他们交换干粮、马匹。可是现在看来,有这两个仗着一点勇力就自命不凡的家伙当面作梗,再加上那个有心报复自己的少女从中挑唆,自己若是不能够现在就用武力压服他们,根本就没有机会坐下来和老者深谈。
想到要用武力压服对面这两个人,阎行转动眼珠子在场上一扫,眼光落在了空地旁边兵器架上摆着的短矛上,他心中很快也就有了定策。他身上的伤才重新裹好不久,若是自己当面手搏打败他们,虽然不难,但一要多费上时间,显示不出自家的手段能耐,二是打斗过程中,难免要扯动伤口,再次伤情加重得不偿失。三是当面打倒对方的两个人,太过落了这些聚落山民的脸面,不利于自己接下来的行动。
所以动用武力的最好的办法,就是用这些山民常用的投矛来折服他们。
阎行想要用投矛之术来折服对面山民的想法并不是空穴来风,本朝投矛之术虽然没有像编练蹶张士那样在军中形成正式的投矛兵种,但不管民间还是军中,拥有一手投掷技术的的高手都是被视为勇士一般的人物,甚至能够凭借此技称雄郡县、英名远扬。
比如前汉同为凉州人的甘延寿,年少之时以良家子的身份进入羽林军,他就是不仅善长骑马射箭,而且还身怀投掷绝技的一个代表。据说他就是因为身手矫健,能够徒步翻越亭台楼阁,并且具有一门投石杀敌好武艺才能在勇士济济的羽林军中脱颖而出,被升迁为郎官。
此后的甘延寿更是凭借这一手绝技在试弁中力压群雄,成为朝门虎贲,这才有了后来带兵出征的机会,跟喊出“明犯我强汉者,虽远必诛”的虎臣陈汤一样征战西域,立下了斩杀匈奴郅支单于的彪悍战绩。
这个聚落的中央空地平日里就是召集聚落山民和训练山民青壮的地方,阎行早就瞥见了场中的空地上竖有靶子、兵器架这类的器材。他也不言语,自行卸下自己的身上的兵器,在众人或惊奇、或轻视、或警惕的眼光中走向兵器架,拿出了上面仅有的三把短矛。
在众目睽睽之下,他站在兵器架边上掂量了一下短矛的长度重量,手中的这根短矛明显是经过人工粗糙打制的兵器,矛头是用石头打磨的,矛身整体的比例也不甚协调,在战阵上用不上,但是用来对付山间野兽是足够了。
同样道理,阎行以此短矛来在这群山民面前立威也是恰到好处的。
阎行看了一下四周,突然伸出手指指向一处。场中的山民一看,却不是对着箭靶,而是指着场中一根碗口粗竖立着的圆木。往日里很多山民都是借助圆木的影子来判断一天的大致时辰的,现在看到对方指着圆木示意,顿时有人就小声嘀咕起来了。
58、折服
那个虎头虎脑的年轻山民和体壮如牛的汉子顿时被阎行这一手高超的投矛之术给震撼到了,他们两人也练习过投矛之术,自认在聚落的山民中投矛的水平都是数一数二的,平日里都是颇为自负的,现在看到这个陌生男子展示的投矛之术后,才知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夜郎自大的自己与之相比实力相差实在是太远了。
他们不约而同地看了看人群中的少女一眼,心里暗想这个人隐藏的实力可比小鹿你所说的厉害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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