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纵横之凉州辞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日新说313
“仲康,不得无礼!”
曹操看着驻马横矛、一骑当先的张郃,心中油然生出敬佩惜才之意,他笑着问道:
“来将,莫非是颜良、文丑耶”
张郃目光炯炯,面对来势汹汹的许褚,毫不避让,一面警惕着敌将的骤然发难,一面慷慨高声答道:
“吾乃河间张儁乂,邺地漳水,非南兵饮马之地,曹司空请回吧!”
“哈哈,好,本初兄麾下文武如云,河北可谓济济多士矣!”
曹操笑着说完这一句之后,带着郭嘉、董昭等人策马离开了洹水桥上,许褚等待自家主公等骑回归军阵后,也向对峙的张郃乜视一眼,就从容向后退去。
洹水以南,曹军阵中。
回到己方军阵的曹操面色凝重,他跟郭嘉、董昭说道:
“袁绍等人临危不乱,怕是邺城城防已固,这才率军有备而来。此番奔袭邺城,我军原本要的就是出其不意,避实捣虚,可现下袭取邺城一事显然已经无果,深入河北敌境,不利于大军的动向,我等先假装拒河立砦,待到天黑之时,再撤回河上的黎阳。”
听闻曹操似乎已经有意退兵,董昭连忙出言道:
“明公,刚刚袁绍言过其实,只怕河北形势未必如他所言,大军已经渡河,此乃千载一时,不可轻退啊!”
“嗯。”曹操颔首答道:
“袁绍想要吓退我军,这孤是知道的,只是前方袁军有备,我军也不可再贸然前行进攻了,还是先退回黎阳,等待并州、河内传来确切消息后,再决定进军之事。”
说完之后,曹操已经挥手召来中军的丁斐,说道:
“文侯,你即刻派遣令骑赶回黎阳,传令于禁所部,让他紧守黎阳,为
84、行
并州,太原境内。
淳于琼率领的三万河北精兵,犹如一条长蛇在丘陵地带蜿蜒穿行,因为地形和道路的限制,他们的歩骑队伍在丘陵之间拉得很长,笨重缓慢的辎重车辆只能够走在最后面,通过马拉人推的方式,紧赶慢赶着大队人马的步伐。
又因为山麓谷地刚被雨水冲刷过,有些低洼路段经过大军歩骑的踩踏之后,变得泥泞难行,护卫辎重车辆的步卒只得卸甲放杖,背负着柴草,徒步走在前方,不时为后面负重前行的辎重车队铺路。
越过了太行山,陡峭的岩壁和崎岖的山路渐渐远去,但从井陉到晋阳的路,却也没有像一马平川的河北平原那样平坦好走,介于群山和盆地之间的丘陵地带让驰援的河北兵马吃了不少苦头。
底层不少士卒都在私底下埋怨主将淳于琼的御下严苛和不近人情,他们时不时抬头眺望前方的旗帜,低声嘟囔着,也不知道这种埋头赶路的日子什么时候才能到头。
身处大军队伍前列,骑着战马的主将淳于琼此时正在马背上低头看着一张简陋的行军地图,虽然身为大军主将的他不用像底层士卒那样跋涉泥泞,可驰援并州、连日行军对总揽军务的他而言,也有着不小的压力。
“行军速度还得加快,走出这片丘陵,今日就抵达榆次城休整人马!”
听到主将淳于琼的发话,部将吕翔和吕旷对视一眼,他们可没有底层士卒的苦闷,连忙陪笑恭维道:
“将军不辞辛劳,连日行军用兵,沿途击溃数支敌军,眼下已经过了井陉,大军再无被阻遏的危险,待到了榆次城,大军休整士马,等待前锋牵从事的消息后,进军援救晋阳城,里外夹击,三河之敌可退,晋阳之围可解!”
淳于琼的前锋人马是由州从事牵招率领的乌桓突骑,轻剽迅疾,在前方充当大军的耳目。
吕旷也点点头,说道:
“是啊!晋阳城城墙高耸坚固,料想三河的敌军短时间内无法将其攻下,而淳于将军乃是我河北柱石,亲率精锐大军驰援,区区三河羸兵又怎能抵挡,此战我军已稳操胜算。”
淳于琼听了部下的恭维,随手收起了地图,他一边抚须一边赞同地解释:
“并州地险,乃天下之脊。此乃兵家必争之地,秦赵战国、楚汉相争,昔年都曾鏖兵于此。正所谓‘狭路相逢勇者胜’,我率河北大军过井陉,一路直驱晋阳,三河敌军却不敢阻险以邀战,足见其顿兵城下,胆气日衰,畏惧我河北兵锋了。”
“待到了榆次,我军休整人马。敌将若还不知退兵,我趁机挟大军而进,犹如狂澜巨浪之势,三河之兵焉能抵挡,定要在晋阳城下大溃而逃。”
“将军明见!”
吕翔、吕旷纷纷颔首赞许,又是一番溢美之词,引得主将淳于琼哈哈大笑起来,得意地策马加鞭,下令全军加快速度,赶赴榆次城。
随着河北兵马加快速度,大批人马在经过了最后一段丘陵地带后,顺利踏入到了平坦的盆地之中。
虽然已经是抵达太原郡的腹地,距离晋阳城也不过六七十里,但沿途的乡聚空空荡荡、渺无人烟,大片来不及春耕的田地因为抛荒长满了野草和荠麦,一股与行军途中的苦闷情绪迥然不同的凄清氛围弥漫在空气中。
“听说三河兵为了围困晋阳守卒,大肆征发太原境内的民众去晋阳城下挖长堑,又放纵士卒强征军需粮草,还攻破了多个坞堡。方圆百里的百姓,不是被抓去城下当苦役、填沟壑,就是逃到了山林,逃往冀州境内了。”
从斥候口中得知了西凉兵的暴行之后,吕翔气愤填膺,他指着沿途罕见人家的房屋土地,大声地斥责起来。
“这简直就是兽行,勾结胡兵,祸害黎庶,这些三河兵的行迹和昔日的西凉兵一模一样,那阎艳与那董卓都是祸国殃民的国贼,幕府出兵征讨,可谓是大快人心之事!”
淳于琼的脸色也变得凝重起来,他想到的,比吕翔显然要远一些,大肆就粮于敌、征发敌境民役,这些都是战乱之中常见的事情,往昔的西凉兵比如今的西凉兵做出更令人发指的事情,还有很多。
但挖掘长堑、围困晋阳,就让淳于琼有些怀疑了。
敌军既然不敢与河北大军据险邀战,那剩下的明智选择,就只能够是在自己的大军赶到之前,抢先攻下晋阳或者提前率军撤退了。
挖掘长堑,作长期围困的计划,只怕不是敌将的主要想法,反观驱使太原百姓攻城,或者将其裹挟前往三河,才有可能是其真正的目的。
想到这里,淳于琼心中不由变得有些烦躁,他环视四周的地形,脱口而出地问道:
“已经到哪里了”
“将军,前面就是先秦之时凿台的遗址,韩魏赵三家合兵杀知伯的地方。”
军中充当向导的军吏连忙禀报,淳于琼微微颔首,春秋时期的晋阳之围,原本臣服的韩魏两家突然发难,与困守晋阳的赵氏里应外合,灭亡一家独霸的知家,随后三家分晋的典故,他是知道的。
不过他此时无心细究典故,也没有凭吊古迹的兴趣,而是紧接着问道:
“榆次城是什
85、 凿台之围(上)
“将军,前方发现大量敌军!”
“将军,大军左侧发现敌军!”
“将军,右翼出现匈奴人的骑兵!”
“将军,侧后方发现有一支敌军骑兵正在逼近!”
一时间,多处发现敌军来袭的情报纷至沓来,仿佛四面八方都遭遇了敌人一样,身处凿台古迹所在地的河北大军虽然放慢了脚程,可此刻还是表现出了措手不及的态势,底层不少士卒甚至出现了草木皆兵的惊慌情绪。
袁军中军。
满头大汗、来回奔走号令各部人马列阵迎敌的吕翔忍不住失声惊叫。
“这些三河兵难道是从天下落下来的不成,怎么会突然之间,一齐出现在这里。”
“这是敌军的伏兵,肯定是之前的那些飞鸟有诈,这是西凉兵的巫术!”
吕旷同样面带惊恐地说道,他实在想不明白,为什么短时间内战场上多个方向的敌军伏兵能够同时出动,杀得四面受敌的河北兵马一个措手不及、人仰马翻。
淳于琼此刻内心同样震惊,他甚至都没有听到部将的消极言论,一时间六神无主的他只能够凭借本能下令各部人马仓促结成大阵防守,以应对多个方向来袭的敌军。
“稳住阵型,不要乱!”
“快,把长矛和大楯架起来,快点!”
“弓弩手,弓弩手,快一点顶上去,上弦瞄准!”
“把伤卒带下去!”
河北兵军阵的号令声此起彼伏,在第一波来袭的敌军轻骑的箭雨袭扰下,一些还来不及退入阵中的士卒损失不小,后方的辎重队伍更是直接被对方的骑兵切断道路,等到淳于琼匆匆调集弓弩手上前攒射时,那些四面涌来的敌军骑兵又如潮水一样退去,取而代之的,是敌军稳步推进的铁甲长矛方阵。
“快,传令让乌桓突骑突击,不要让敌军的步卒方阵顺势压上来。”
淳于琼希望抓住敌军骑兵退却,步卒方阵还没有压上来之前,反击敌军的攻势,给己方兵马争取更多结成环阵的时间,于是他紧急下令,让遭遇敌军骑兵厮杀一阵后刚刚退回来的乌桓突骑继续出阵作战。
率领乌桓突骑的州从事牵招得到淳于琼的军令,心中虽然不愿,但还是只能够咬牙坚持,率领还不及恢复体力的乌桓人马再次出阵,分成两股洪流,追击后退的敌军骑兵,直扑正前方的铁甲长矛阵的薄弱两翼。
“铛铛铛——”
见到河北军中的乌桓突骑去而复返,三河军的铁甲长矛阵也放慢了速度,从阵中冲出了一队队轻装弓弩手分向两翼,宛如一只鹰隼展开了翅膀,强劲的弩箭和抛射的箭矢如飞蝗一样飞来,逼得冲锋的乌桓突骑不得不重新调整方向。
“抛射箭矢,准备后撤!”
牵招见到敌阵的箭矢逐渐密集,后撤的骑兵又开始重新聚拢回头,不敢继续下令乌桓突骑掠阵骑射、迂回包抄,只能够在抛射一轮箭矢袭扰敌军步卒阵型后,就迅速地又退了回来。
只是撤退途中,中军的令骑再次传令而来。
“牵从事,将军有令,大军结阵还需时间,突骑人马需要再袭扰敌阵,不可迅速撤回!”
这——
牵招麾下的三千乌桓突骑,充当大军的前锋人马,一直还没来得及轮换休整,眼下再去袭扰敌阵,难免就会被对方再次出动的骑兵给咬上,己方人马体力后续不济,只怕持续缠斗之下,会损失惨重。
可是环眼四顾,淳于琼现下不仅将乌桓突骑派了出去,连其他各部的骑兵也集结起来,由其他将领率领,出阵反击其他方向的敌军,牵招再不愿意,也只能够领兵继续出击,他只好重新传令,让乌桓突骑再一次掉头,杀向敌军的铁甲长矛阵。
这一次,乌桓突骑遭遇的箭矢无疑要比上一次密集得多,而且在一轮箭雨过后,敌军的骑兵就狠狠地扑了上来,冲入到了为躲避箭雨而分散开来的乌桓骑兵阵型中,进一步地将乌桓突骑的阵型打乱,顺势分割歼灭。
在骑兵的冲杀缠斗中,牵招惊惧地发现,敌军的骑兵凶悍程度,一点也不乌桓突骑逊色,成分胡汉夹杂的他们手中的长矛、刀剑、弓箭、骨朵犹如收割庄稼的镰刀,成批成批地收割杀戮被搅乱阵型、各自为战的乌桓突骑。
“不行,必须撤退了。”
牵招被亲卫骑兵护卫着,虽然一同冲锋,一时间还不至于陷入到险象环生的重围之中,但看到己方骑兵在对战中被攻势凶猛的敌骑杀得人仰马翻,他内心也宛如在滴血一样,不愿意眼睁睁看着自己麾下的乌桓突骑损失惨重,牵招在瞅见敌军的铁甲长矛阵逐步靠近之后,及时下达了摆脱敌骑、撤回本阵的军令。
“呜呜呜——”
战场上急促的号角声响起,听到撤军的命令,那些拼命与敌骑缠斗的乌桓突骑如蒙大赦,陆续掉头加速,甩开敌骑,随着后撤的旗帜往己方的大阵退去。
当牵招带着损失不少的乌桓骑兵退到
86、凿台之围(中)
战场上激烈艰苦的战斗,还在持续。
两方结阵的步卒一攻一守,如同两头蛮牛在原野上角力一样,尽管斗得遍体鳞伤,也不愿退让一步,因为谁都知道,可能因为后退的这一步,就导致了下一刻被对方的牛角开膛破肚。
甲士们脚下的土地已经被鲜血染红,前后更倒下了无数敌我双方士卒的尸体,可是僵持的战斗还在持续,发动伏击的三河、关中兵马就像是浪潮一样,一波接着一波,毫不停歇地发动着猛烈的进攻。
而被迫压缩阵型的河北军也爆发出了强烈的韧性,他们虽然一度被挤压得连连后退,可是在随后的战斗中还是很快重新稳住了阵脚,前仆后继的士卒使得动摇的阵型趋向稳固,甚至还有几处反推回去,最终形成了一个犬牙交错的僵局。
在其期间,抛射的箭矢时疏时密,也没有一时半刻停止过。
战车上的曹鸢虽然有些惊讶于中伏的河北军的坚韧,可他还是很快下达了骑兵出击的命令,准备利用冲锋的骑兵,来攻击困兽犹斗的河北兵卒,一举打破僵局。
“吹号,让各部的骑兵出击!”
曹鸢下达了命令,随着他阵前号角声的吹响,很快主将阵中的两丈余大旗也开始左右挥动,其他进攻的三河兵军阵中也吹响了骑兵出击的号角,隆隆的马蹄声响起,整装待发的骑兵奔腾如龙,由张辽、鲍出、须卜根等胡汉将校率领,扬起烟尘直奔河北军阵而来。
河北军阵中。
“蠢货,快顶上去,敌人的骑兵就要来了!”
“弓箭手,调整方向,放!”
“快,靠拢起来,把矛鐏插到地上,快!”
看到敌军的骑兵准备从步卒厮杀的这些空隙冲杀进来,发号施令的将校军吏脸上无不变色,连忙想要从浴血鏖战的步卒中抽出一部分兵力来抵御敌军的骑兵。
可是敌军骑兵来袭太快,这些抵御的步卒还未结成坚阵,插上长矛,就已经被率先冲入的骑兵冲撞践踏,后续的骑兵更是循着这一时机,顺势杀入步卒阵中,冲乱了步卒交战时结成的稳固阵型,企图将河北步卒军阵分割开来。
眼见着己方的步卒遭受着敌军骑兵的冲撞践踏,阵型再一次变得混乱起来,而且还有迅速崩溃的趋势,主将淳于琼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下令正在休整的骑兵人马发动反冲锋,将突入阵中的那些敌军骑兵重新赶出去。
牵招得令之后,这一次他内心已经没有了过多的情绪波澜,而是有了一种壮士赴难的悲壮,眼下战局已经危急到这种程度,如果步卒的阵型被击溃,那余下的骑兵也难独善其身,唯有将这些突阵的骑兵统统击退赶出去,使得步卒的军阵重新稳固下来,他们这支中伏的河北兵马才能够有生存下来的机会。
“随我冲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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