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纵横之凉州辞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日新说313
麹演看着麹义那张波澜不兴的脸,不好揣测军令的内容,忍了一会,只好又低声地问道。
麹义闻言,扬了扬手中的军令,看着自己的族弟、族侄笑道:
“这仗可以打了!”
一日后,一支河北大军正旌旗招展地行进在河内境内,一路所向披靡,如入无人之境。
行伍之中的主将颜良三十几岁,须发浓密,虎背熊腰,正是一个军中武将身强力壮、积极进取的年纪。
他稳稳当当地安坐在马背上,一手执鞭,一手搭着凉棚眺望远处,心不在焉地听着骑马跟在身边的几名军吏的军情汇报。
眺望了一会,也许是顶着兜鍪的脖子酸了,颜良随手将马鞭放好,解开了系带,利索地脱下了兜鍪,顺带着还用战袍胡乱擦了擦湿涔涔的须发,口中还嘀咕着,这秋老虎余威犹在,日间行军才一段时间,自己就又被晒出了一身臭汗。
忙完了手头上的事情,颜良这才转首各看了左右几名军吏一眼,问道:
“刚刚又说到了哪里了”
身边骑马的军吏闻言不敢怠慢,连忙接声说道:
“方才说到了现下大军已经抵近射犬聚,可斥候回报,麹义的兵马已经撤走了,只留下空营。”
“哼,又逃了,这麹义老儿为了躲避本将的兵锋,一逃再逃,看来是想要逃到野王城合兵据守了。”
“将军,那要不要在此驻军歇息”
“不用了。”颜良摆了摆手,大声说道:“加快行军,争取今日赶到野王城外扎营,军情如火,不容拖延。本将已经向大将军许诺,要在冬月到来之前,打下这个河内郡。”
“这,,可后军的蒋中郎将才刚刚派快马前来,叮嘱将军不可轻敌冒进,以免中了敌将麹义的埋伏。”
一名军吏犹豫了一下,低声说道。
“呵呵,这蒋义渠还真是磨人,明明就是不想本将破敌立功,还说什么怕中了敌将的埋伏,这话在本将攻取汲、共等城邑的时候他就说了一次,打下获嘉、修武的时候他又派人来说了一次,前前后后聒噪了多少遍。”
“派人回去后军告诉他,如何用兵的方略不用他多言,他这个戴罪立功的罪将就安分守己给本将守好城邑、粮道。如若有失,哼,就不要怪本将翻脸无情,立行军法了!”
“诺。”
听出颜良话语里隐隐透露出来的杀意,那名刚刚开口的军吏战战兢兢,连忙领命拨马离去。
乜视着军吏策马离开,颜良冷哼了一声,才重新戴上了兜鍪。
不管袁阎交恶如何,河内东北一角仍然牢牢控制在袁绍的手中,这也是河北大军防范敌军、入侵河内的前线。
而负责河内战线的河北将领却已经连续换了好几拨人,从麹义到淳于琼,再到张郃、蒋义渠,鉴于蒋义渠上次用兵河内,被麹义在共县以寡敌众击败一事,袁绍虽然还允许蒋义渠在战事当前戴罪立功,但却免去了他军中主将的职位,该由大将颜良担任主将。
作为走马上任、积极进取的新任主将,颜良对于碍手碍脚的蒋义渠早已心生厌恶,在朝歌出兵之后,直接一纸军令就将他调为后军看守粮道,对于原本依附蒋义渠的军中将校也多有打压,改由自己带来的心腹军吏主持大小军务。
眼下袁绍亲率大军围攻晋阳城,河北兵马也攻入上党
28、晋阳
派出前军、骑兵追击的颜良并没有被敌军的游兵散勇打乱进军计划,他率军继续沿着官道向前,对于己方步骑追击、歼灭几百敌军兵卒的战事他信心满满,毫不担忧。
但很快,他就接到禀报,前军的步卒和追击的骑兵被敌军的兵卒阻隔在一条小河的对岸,几次趟河强攻上岸,都失败告终,不仅被重新赶下了河,还折损了不少人马。
麾下步骑这种糟糕的表现顿时让颜良大发雷霆,但随后前军军吏慌慌张张地解释,也让颜良生萌生了其他心思。
据前军来报,据岸阻击的敌军兵卒人数虽然不多,却异常凶悍,兵甲精良,还打着敌军将旗,只怕是麹义的先登精兵。
这让有心在攻城之前,先挫伤守军士气的颜良精神一振,当即下令,大军转向,加速赶往小河方向。
他倒是想看看,这支能够以寡敌众的敌军精锐,能不能挡得住自己麾下两万步骑的强攻。
很快,率着大军赶到小河的颜良就接到禀报,对岸的敌军兵卒见到烟尘滚滚,知道是大军步骑前来,已经在且战且退,撤离河岸了,而前军军吏可不会眼睁睁看着他们逃走,已经步骑齐发,涉水追击,准备追上他们,一举歼灭了。
已经抵达河岸的颜良没有闲着,他在众多军吏、亲兵的簇拥下,策马在军前眺望对岸的战况,只见那支不足千人的敌军兵卒十分精锐凶悍,且战且退,断后被追上的兵卒顽抗斗死、无一投降,而还在撤退的兵卒则退而不乱、继续发矢,己方许多冲上岸的步骑都接连被他们手中的强弩射杀。
看上去,前军人马想要全歼这支敌军,还要付出不少代价。
“哼,螳臂当车,不自量力,击鼓,全军渡河进攻!”
颜良见到这恼人的一幕,火冒三丈,弃鞭于地,大声叫着下令。
身边又有军吏见状,又劝阻他说道:
“将军,这些敌军兵卒甚是精锐,不会无故阻河在此,你看远处又有不少敌军的旌旗,说不定是敌军的兵马在埋伏——”
这名谨慎的军吏话还没有说完,就被愤怒的颜良像抓一个婴儿一手提了起来,奋力扔入了河水之中。
“懦弱如鸡,都被麹义一路的疑兵吓破胆了,我束发从军以来,攻城略地,战无不克,又岂会惧怕区区一个麹义的伏兵,难道还要让本将站在对岸,眼睁睁看着这些嚣张的敌军兵卒逃走不成。”
见到颜良发火,其他军吏哪里还敢再多说一句话,连忙俯首遵命,不一刻,两万大军就前后响起了进军的战鼓,大股河北兵马在颜良的亲自带领下,趟河涉水,接连不断地奋勇向前,攀登上岸。
也在这个时候,那些追击的前军人马突然发现,远处那些旗帜有了不一样的变化,跟之前一动不动的各色旌旗、草人疑兵完全不同。
这一次,那些原本竖立的旌旗、人影都会变化和移动,而且远方扬起的烟尘越来越大,他们甚至听到了敌军步骑进击的号角声在不断传来。
“有敌军,有敌军!”
前军的军吏惊惶之下张目大喊,沙哑的声音响彻当场。
太原,晋阳城下。
河北大军的营地里刁斗森严、篝火分明,披着大氅出帐巡营的袁绍在守值文武的拱卫下,仔细巡视了大半个营地,最后来到了一处营门附近,缓步登上最近的一座望楼。
夜色苍茫,四野如墨。
望着远处在夜色中屹然耸立的晋阳城,它犹如一只巨大的怪兽正和围攻它的袁军连营对峙,城墙上那点点的火光,仿佛它无数只眼睛,正恶狠狠地怒视着袁绍。
身处高处的袁绍呼出一口长气,心潮起伏。
尽管河北之前一度面临着阎、曹夹击的窘境,先是丢失了并州这块重地,后来邺城更险些被曹军偷袭,各地前后折损兵马六七万,投降、战死的将校有数十人之多,其中甚至还包括了自己器重的外甥、并州刺史高干。
但自己最终还是成功扳回了劣势。
在自己和田丰、许攸、逢纪等人的谋划下,邺城多管齐下,利用徐州的博弈换来了曹操的反正,策反敌军将领马超引起了关西内乱,而在伐交、用间等手段的辅助下,关东的军事行动和预想的一样顺利发动,袁绍调度十二万兵马,征集二十万民伕,号称四十万大军,浩浩荡荡,多路并进,进攻并州、河内两地。
其中三万兵马由大将颜良率领,进攻河内;两万兵马由大将文丑率领,进攻上党;袁绍则亲率六万步卒、一万骑兵进攻太原,余下兵卒、民伕交由坐镇后方的沮授、淳于琼等人调度,输送供应大军粮草辎重,防范隐匿山林的黑山贼的骚扰袭击。
眼下,各路兵马如期攻入太原、上党、河内境内,并且捷报频传,大军的胜利指日可待。
比如太原一路,袁绍的大军就已经将敌将曹鸢牢牢围困在了晋阳城中,困守城中的敌军将士插翅难逃,尽管他们在曹鸢的率领下,拒绝投降、负隅顽抗,可袁绍有绝对的自信,自己能够率
29、孤城
?
“张中郎将让明公南攻河东”
“嗯。不过,公则持相反意见。他说百里而争利则蹶上将军,眼下应该是大军留在太原攻拔晋阳城,只派遣一偏师南下攻略河东郡,如果放弃步步为营的稳胜之道,贪功冒进,只怕大军会遭受败绩。”
袁绍屏退了其他人,只留下逢纪和他在望楼上轻声交谈。
当时张、郭两人的争吵不可谓不激烈,张郃说要避实击虚,郭图则反驳他贪功冒进,郭图说河东郡乃阎行的创业根基,人心归附、城池坚固,当年郭汜也是率大军趁虚而入,结果折戟城下,如今河北大军千里馈粮,又要百里争利,只怕与关西的强兵草草作战,会有不测的后果出现。
但张郃也立即反唇相讥,说河东殷富,大军可以就粮于敌,人心虽然归附阎行,但士民之中难道就没有忠勇之士是心向明公的,况且阎行的大军已经赶往河南救援洛阳,短期内肯定无法与曹军分出胜负,大军正要趁此机会夺取三河之地。
袁绍虽然在多数时候都表现出来从谏如流,能够听取身边文武的不同意见,可在这些关键时期的争议上,需要尽快决断的他,却往往失去了平日里的睿智和远见。
他只能够让另一个不在场的心腹谋臣逢纪仔细为自己分析一番,然后在作决断。
逢纪听完袁绍的话后,思索了许久,最后才慢慢说道:
“明公,其实张、郭二君的建策,都各有利弊,就臣看来,若是为了短期之利,那不妨听取张中郎将的进取之策,若是看重长期之利,那就可以采用郭公则的策略了。”
“哦”
袁绍沉吟不语,逢纪看了他一眼,突然问道:
“敢问明公,此次出兵,想要争的,是并州、三河,还是整个天下”
骤然听到此言,饶是自己的心腹谋臣,此刻又再无第三人在场,可袁绍还是不由张大双眸,目光凌厉。
“元图,你这是什么意思”
尽管因为多了阎、曹谋袁的插曲,使得实力受损的袁绍没有过分地得意忘形,主簿耿包等企图攀龙附凤之人也还不敢明目张胆地劝进,可如心腹谋臣的逢纪等人都知道,雄踞河北、虎视天下的大将军心中已经不仅仅想要五世三公,他还想要成为疾足高材者,夺取早已从汉天子手中失去的肥鹿。【! &免费阅读】
只是内心知道,和当面说出来,是完全不一样的。
若非此时只有袁绍和自己两个人,田丰等老臣都不在场,逢纪刚才是万万不敢贸然开口说这句话的。
但现在,逢纪虽然在袁绍的目光下有些惊惧,但他还是口舌利索地将自己心中的话解释清楚了。
“明公,如今袁、曹再度联军进攻阎行,纵然关西兵马精锐,也势必难敌两家之力,阎氏不是覆军杀将、分崩离析,就是据山阻河,退保关中,实力大损之下,是再难有东出争天下的机会了。”
“但许都曹操的实力却还尚存,而且控制天子朝堂,已有和河北一较高下之心,此前曹军偷袭邺城即是明证。曹操为人狡诈,颇能用兵,单纯角力,河北虽能取胜,但只怕又要多费些周折。”
“既然如此,还不如趁此机会,围困晋阳,坐观阎行救援洛阳,与曹军一决雌雄,两雄相争,必有死伤,到时候明公因利便,阎胜即灭阎,曹胜则攻曹,定鼎中原,横扫关西,扫灭群雄,海内再无敌手,天下可运于掌中矣!”
逢纪说完之后,忍着内心的忐忑不安,静待袁绍的下文,可是近在咫尺的袁绍呼吸虽然变重了,发出呼呼的气息,却半响没有回应,仿佛刚刚没有听明白一样。
按捺不住的逢纪忍不住再要开口之际,袁绍终于出言:
“此事容孤思之,不可宣于他人之耳。”
“臣谨遵命。”
逢纪连忙应诺,也在这个时候,望楼下的叫唤声打断了君臣二人的诸多绮思,袁绍低头望去,只见今夜无需守值的许攸匆匆赶来,正仰着头,在望楼下发声叫唤着。
“先下去吧。”
袁绍皱起了眉头,夜间急报,多半不会是什么好事,他关切军情,率先抬步走下望楼,逢纪也忙不迭地紧跟而下。
“子远,出了何事”
袁绍脸色有些难看,盯着许攸问道。
“明公,来自河东的密报,十来天前,有大批关西兵马渡河开入河东境内,去向不明。”
“竟有此事!”袁绍顿时意识到不妙,如果按照之前的军报,阎行要倾巢而出救援洛阳、与曹军决战,那必然是走距离最近的崤函道,而不是绕道河东,多走一些弯路。
显然,那些进入河东境内关西兵马一定是另有图谋。
“十来天的敌情,为何如今才来禀报”
“明公,河东法令森严,潜伏的暗间多被擒获,此时又两军交战,行旅断绝,能够得到这密报,已经是那边的人不惜代价,突破万难火速送来的了。”
许攸面对袁绍的责问,叫苦着说道。
袁绍脸色这才稍稍缓和了一些,只是很快又变得凝重起来,他瞥了跟来的逢纪一眼,缓缓说道:
“关西的兵马不经崤函,进入河东,难道是声东击西,不是想要迎击曹军,而是想要举众与孤在晋阳城下决战”
“也有可能是途径河东,奔着河内去的!”
逢纪不待开口,许攸已经为袁绍分析说道。
袁绍闻言,脸色再次变化。
“颜良虽勇,但不是阎贼的敌手,此前他还传来捷报,进言冬月之前攻取河内全境,若是
30、援军
曹鸢在晋阳城头忧心坐困孤城,他不知道,关东之地,还有同僚的处境比他更加窘迫。
金镛城内,面容憔悴的裴潜眉头紧锁地倾听着下属掾史的禀报。
曹军在梁县击杀翟郝、大败阎军步骑之后,势不可挡,顺势进军攻破伊阙关,其后曹军内外夹击又攻破了轘轅关、成皋等要塞,并在汇合了曹操亲率的后续大军后,进军洛阳城。
围攻不到三天,洛阳城城墙即告沦陷。
裴潜、魏铉只能够率军退往西北角的金镛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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