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纵横之凉州辞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日新说313
而如今袁绍为首的党人一力将丁原扶上执金吾的显职,一方面是为了结好丁原,而另一方面,则是为了挟制董卓进驻雒阳城的兵马。执金吾和北军中侯、城门校尉一样,都是同属城卫军的范畴,何颙是北军中侯,伍琼是城门校尉,城卫军的职位还掌控在党人手中,但北军五校、西园新军等兵马都因为连番内战,死伤惨重,无法和董卓的秦胡劲卒相抗衡,所以党人的眼光就投向了同样号称是汉帝国精锐边军的并州兵马。
拉拢了丁原之后,袁绍等人就挽回了兵力上的相对弱势,而党人之中行事更为激进的鲍信刚刚从老家泰山募兵回来,他看到了这种情况之后,直接就跟袁绍商议,想要再次汇合雒阳城中的兵马,共同攻灭董卓。
可惜袁绍先前因为带兵无诏擅自进攻两宫,在舆论上就已经处于弱势,他准备先韬光养晦,争取在兵马上和董卓抗衡,在朝廷上寻求突破,利用党人更有把握和熟稔的政争手段来排挤董卓这个毫无根基的武夫,所以没有采纳鲍信的建议。
袁绍这一边有所顾忌,出手的同时还留了一步,而董卓这一边很快就反应过来,下手却是如同行兵打仗,毫不留情。
董卓先是使用兵马诈术,让自己的骑兵利用机动性,夜出昼归,做出自己有大批兵马不断从河东赶来的迹象,迷惑雒阳城中人心。紧接着,又双管齐下,一面通过董旻牵桥搭线,不惜财货金帛拉拢了何进、何苗两兄弟留下来的残兵,一面诱使丁原的主簿五原人吕布,杀害了丁原,董卓和吕布
81、新政2
董卓私下找到袁绍谈的时候,表面上态度还算是和蔼的,他对袁绍说道:
“天下之主,宜得贤明,每念灵帝,令人愤毒!董侯似可,今欲立之,为能胜史侯否”
这是一次试探,只要袁绍露出一丝模棱两可的意思,董卓就要加紧拉拢这位党人的新晋领袖,可惜袁绍虽然眼下被后来居上的董卓反客为主,但有四世三公的家世做依仗,也不是董卓可以随意拉拢,他看出了董卓想要利用自己袁家为他废立天子造势之后,立即以大义断然拒绝。
“汉家君天下四百许年,恩泽深渥,兆民戴之。今上富于春秋,未有不善宣于天下。公欲废嫡立庶,恐众不从公议也!”
袁绍绵里藏针,暗示如果董卓想要擅自废立,朝中百官也一定会和自己一样出言反对。可惜董卓在最近的这几次朝堂争斗中屡屡获胜,也自诩已经看穿了这些徒有虚名的党人、士大夫的色厉内荏,面对袁绍的坚决不配合,董卓一贯跋扈蛮横的脾气就显露了,他一边按着腰间的宝剑,一边威吓袁绍说道:
“天下之事,岂不在我!我欲为之,谁敢不从!尔谓董卓刀为不利乎!”
袁绍听到这种**裸威胁的话语,他也是变色离座,横剑作揖,和董卓针锋相对说了一句“天下健者岂惟董公!”后,就告辞径直离去。
随后,自知力不如人,也阻止不了董卓行动的袁绍从雒阳出逃,他临行前把自己司隶校尉的符节悬挂在上东门上,然后才带着自己的一帮心腹快马离开,逃奔冀州。
这是董卓和党人新晋领袖袁绍之间的彻底决裂的大事件,虽然没有了党人的支持,但董卓还是决意尽快废立天子。他很快就重新召集百官举行朝堂宴会,做废立天子最后的政治动员。
“皇帝暗弱,不可以奉宗庙,为天下主。今欲依伊尹、霍光故事,更立陈留王,何如”
面对董卓突然在酒席上起座,向众人询问废立天子的意思时,原本酒酣耳热、谈笑风生的百官顿时哑然无声。这就犹如是秦末赵高在秦宫大殿上的指鹿为马,董卓和他朝中新招揽的党羽,眼光不断在百官脸上巡视,董卓看着心中戚戚、欲言又止的百官冷笑,继续施压说道:
“昔霍光定策,延年按剑。有敢沮大议,皆以军法从事!”
仗着兵强马壮的优势,董卓气压全场。而碍于董卓的威势,百官朝臣竟一时心惊胆战、嗫嚅不敢言。看到这种情况,尚书卢植勃然变色,起座出声:
“昔太甲既立不明,昌邑罪过千余,故有废立之事。今上富于春秋,行无失德,非前事之比也。”
比起引经据典、引用经义来论证的能力来,十个董卓也比不上大儒名士的卢植,但是董卓也有他自己的手段,那就是直接翻脸,他也不和卢植辩论,愤然离去,准备杀鸡儆猴,诛杀卢植来震慑其他朝官,幸好还有蔡邕、彭伯等人出言搭救,才让卢植逃得一命,但卢植也因此被董卓罢官。而卢植为了逃避董卓的毒手,也不得不出逃雒阳,返回上谷了。
随着袁绍、卢植等人出逃,废立天子一事再无其他人反对,连太傅袁隗也迫于董卓的威势,也附议了这一决定。于是有了丁宫、周毖等依附自己的朝官为自己张势,又有袁隗等士大夫的退让,董卓废立天子一事就这样定了下来。
九月甲戌,天子退位,陈留王在董卓的
82、雒阳见闻1
本朝的京都雒阳也是一座古城,因其位处洛水之北,水之北为阳,是故被名为“洛阳”,因位居天下之中,早在西周时便是名邑了,历经东周、战国、秦、前汉、本朝六代而不衰,而且历朝历代对之皆有修缮、扩建,而汉以火德,本朝继承前汉国祚,而非更替天命,所以定都洛阳后,就把“洛”字改为了“雒”字,因称“雒阳”。
东汉建都雒阳,因为沿袭了“大都无城”的影响,所以雒阳城只有内城,没有外郭,只有在本朝初年引雒水绕雒阳城修了一道自西向东、从北邙山山麓经过的阳渠。阳渠既是雒阳的护城河,又解决了雒阳城内的供水,在外接纳谷、瀍二水,灌溉伊洛平原,至偃师复注雒水以通漕,沟通了大河、雒水的漕运。
阎行带着甘陵、马蔺、阎兴、周良等人,走马沿着这条阳渠行走在雒阳城的郊外。董军大部兵马赶到之后,就驻扎在城西,城西多皇家圆苑,诸如沿袭长安的上林苑,还有修建有裸游馆的西苑,以及显阳苑、平乐观、白马寺等,都在城西近郊。他们从城西沿着阳渠走,虽然经过的地方是雒阳的城外,但所到之地也是人烟稠密之处,因为阳渠之内就相当于外郭区,所以雒阳城外散落了唐聚、上程聚、蒯乡、圉乡、士乡聚、褚氏聚等诸多乡聚,看着车马络绎不绝、行人来来往往的繁荣热闹景象,众人的心情也渐渐舒畅了一些,开始加快马速,往城北的北邙山而去。
北邙山作为南山的余脉,崤山的支脉,位于雒阳之北、大河以南,东西横旦数百里,经渑池、新安、洛阳、孟津、偃师、巩县六县,巍峨连绵,甚是雄伟壮观,东周、本朝的帝陵多修建在这北邙山的中段和夹河段,取高屋建瓴之势,吸取日月精华,俯瞰着这天下之中的雒阳城。
阎行带着众人驻马北邙山山上时,他也同样在俯瞰着这座矗立在伊洛平原、伴随汉帝国安享了两百多年太平日子的雒阳都城,从山上往下看,眼光可以越过巍峨雄伟的城墙门楼,望到城内的宫殿和门阙等高大建筑。远望去,明峻高耸,衔接云雾,隐隐有要与天相连的趋势。
俯瞰全城,能与之比肩的也就只有城北几处里中修建的豪华府邸了,据说那些事昔日权势滔天的十常侍的私人府邸,他们常居宫省之中,所以得势之后也极力将自家的私人府邸营建得像皇宫宫殿一样富丽堂皇,为此据说还引发了一段宫省之中的故事。
孝灵皇帝原先也不过是河间国世袭解渎亭侯的一个汉室宗亲,后来因为桓帝无子,他才被外戚窦家选中,从河间被迎到了雒阳即位天子。因为不是生长在宫省之中,自幼也没有接受过皇室储君的教育,所以他性格跳脱,耽误政务而喜好游玩,在西苑修建裸游馆,在宫中营造市场,活生生将宫省的的帝皇生活过成了在河间国飞鹰走犬的解渎亭侯日常。
因为不喜宫省的拘束烦闷,孝灵皇帝原本还打算登高望远,可是诸位中常侍的私人府邸修得和皇宫的宫殿一样富丽堂皇,害怕被天子登高俯瞰全城之时一眼就能望到,所以就竭力劝说天子不要登高望远,还搬出了“天子不当登高,登高则百姓虚散”理由来劝说灵帝,灵帝因此也就不再有此打算。
所以当阎行看到这些可以媲美皇家宫殿的私人府邸时,就想到了不久前刚刚全军覆灭的宦官一党,他们已经身败名裂,昔日苦心营建的府邸和搜刮而来的财富,不知道是流入了动手诛灭宦官的党人亦或者北军手中,还是又被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董卓给搜
83、雒阳见闻2
“阎君此言,倒让我想起了一个人!”
面对周良突然的搭话,阎行也回头笑了笑。周良虽然是李儒派过来的,德行上也存在贪财好色、逢源阿附的劣行,但他却是阎行眼下帐下唯一的一个文士,自从在三辅郿县的坞堡之中,被阎行抓住把柄威逼利诱降服之后,也表现得服服帖帖的样子,双方也相互合作愉快,阎行让他得到了一笔不菲的财货和美人,他借着自己的身份帮助阎行搭上了李儒的这条线,成功洗白,加入到了董军之中,还成为了李儒暗中安插在军中的亲信。
周良品德上不行,但是也确实是有些才能。阎行对他也没有表现出刻意的疏远或者戒备,听到他主动搭话,阎行当即就回头笑着问道:
“不知元善所言,却是何人”
周良那张枯黄脸这几个月来似乎多了几分红润的光泽,他当下就泛起笑容,对着阎行说道:
“良想起的是本朝之初的隐士,梁鸿梁伯鸾。”
“哦。”
听到周良说起隐士,阎行点了点头,心中却有些不以为然,他来到这个时代也有数年,虽然不是出身士大夫的家庭,但多少也了解了这个时代的士人风气。儒家一向强调“学而优则仕”,除了像曾点这样狂狷之士外,大多数士人还是选择入仕这一条明亮通途的。当然,也有一部分士人却是拒绝入仕,宁愿隐居在山林湖泽之中,做一个潇洒脱然的山野之士,这一类人之中,有一些人是真正厌烦俗世、隐居山林的名士高人,但更多的一部分人却只是在沽名钓誉、博取名望的假隐士,虽然表面上拒绝了几次来自官府的征辟、察举,但是一旦有更大的权贵财富在召唤自己,原先就是心智不坚的自己立马改头换面,变成了积极入仕的弄潮儿。
而且在阎行看来,这些隐士之中,大部分都是坐论空谈、干起实事来一塌糊涂的“高人”。所以他心中兴趣寥寥,只是应了一声,就没再说下去,只是出于礼貌,还看着周良,在等待他的下文。
身边的阎兴、甘陵、马蔺更是兴趣缺缺,对这种高人隐士他们也是没有一点兴趣都没有,马蔺更是别过头去,表现出毫无兴趣的样子。
周良尴尬地笑了笑,幸好还有阎行给他面子,做出洗耳恭听的模样,他才得以继续说下去:
“梁伯鸾,是良的同郡人,乃是扶风平陵人,少孤,受业太学,家贫而尚节介。学毕,又牧豕于上林苑之中。良之所以想起此人,却是因为其人也曾在北邙山上俯瞰这雒阳都城,兴致所发,作了一首五噫歌。”
说道这里,周良特意清了清嗓子,学着他脑海中隐士高人的模样,摆了摆衣袂,俯瞰山麓之下的雒阳都城,意气风发,吟诵梁鸿所作的《五噫歌》。
“陟彼北芒兮,噫!”
“顾览帝京兮,噫!”
“宫室崔嵬兮,噫!”
“人之劬劳兮,噫!”
“辽辽未央兮,噫!”
这首五噫歌沿袭楚辞的韵体,结构简短但却是含义深远。特别是“辽辽未央兮,噫!”这一句如果单独独立的话,可以理解为是在赞叹雒阳城的占地辽阔,但如果和上一句“人之劬劳兮,噫!”联系起来的话,这一句的意思就变成了哀叹人民无尽无边的苦难。
这首《五噫歌》针砭时弊,暗讽本朝皇室贵人的奢侈和黔首黎庶的苦难,立意深远,又颇具技巧性,不久就传到了当时的天子章帝耳中,为此章帝还龙颜大怒,下令抓拿梁鸿。梁鸿不得不逃避到了齐鲁之地,后来被发现之后又辗转逃到了吴地。
周良耐着性子,跟阎行
84、雒阳见闻3
阎行的等人坐骑的马蹄敲打在有些湿软的土地上,发出一阵沉默的响声。
这几个月来一直陆陆续续不断地在下雨,为此朝廷在之前还免去了司空刘弘的三公之位,而这三公位置上的人也都换了好几个了,但这久雨成涝的天灾还是没有消失,前几个月前大河还决口发了一次大水,决口周围的黔首百姓遭了大难。
雒阳城北有北邙山作为天然的堤防屏障,城南有雒水、伊水两条河流提供泄洪,加上处于天子脚下,河道的疏通、河堤的维护倒是还没有落下,这久雨的天气也就没有给雒阳周边居住的稠密人家带来太大的灾祸。
而在这条因为久雨天气,水量随着上涨的雒水两岸,也就是京都雒阳的城南近郊,除了修建有太学、明堂、灵台、社稷、宗庙等重要的文化、礼仪场所,还有一个鸿德苑和一个雒阳南市的大市也在这里。
城南近郊的土地靠近京都雒阳,交通便捷,又邻近水源,利于耕种灌溉,所以人烟比起皇家圆苑密布的城西之地要更加稠密,一路之上,博衣高冠的士子、鲜衣饰彩的贵人、粗布短衣的农夫、绫罗绸缎的富商或鲜车怒马、或手推鹿车、或负重步行,不断地来来往往。邻近南市之时,车毂击,人肩摩的京师繁华稠密景象更是一览无遗。
马蔺骑行在马上,将自己魁梧的身躯挺得笔直,每每有香车骏马经过之时,都要大声叱马,顾盼自雄,而甘陵、阎兴两人也是对这些富贵景象目露羡慕之色,周良来到雒阳之后倒是过来过这里一两次,加上碍于自己的士人身份,还表现得比较淡定,只是每当有权贵豪门的香车经过之时,他也忍不住要跟马蔺一样探头去看看帷幕之内的窈窕身影,引发了诸多遐想。
阎行能够理解自己身边这些手下的表现,他们或是土生土长的边鄙之民,或是落魄三辅的穷士,以往对中原腹地的雒阳京都自然有无限的想象,如今亲眼见到了传说中的京师富贵景色,自然在内心之中发出各种羡慕、惊叹。
比如马蔺好斗,喜欢在人前展现自己的雄武,周良好色,对那些权贵之家的女眷也有诸多遐想,而甘陵、阎兴两人虽然没有像马蔺、周良两人一样,但看到了这天下之中的权贵繁华,还是在感慨惊艳的同时产生出一种自惭形秽的落寂感。
张骞开辟的丝绸之路在时下已经沉寂下去,河西、陇右、三辅等地都有不同程度的战乱、天灾发生,重生之后的阎行自然也没有见识过太多有关这个时代的繁荣景象,这也是他第一次领略到了这个时代中原地区的富庶繁华,幸好还有来自后世的眼界,阎行在看到这一切时没有像其他人那样失态。
只是心中联想到了之前在北邙山上俯瞰宫阙所思所见,脑海里一时之间涌现出的全是战争与文明、权富与毁灭、重生与现实、英雄人物和风流消逝的诸多矛盾纠结。
时近日中,众人各怀感慨,终于来到了雒阳南市之中。南市作为一个大市,市中有专门的市署负责,更设置了市长、市丞、市蔷夫、市佐等一班大小官吏管理南市之中的事务,南市的大门、悬挂钟鼓的市楼等重要地方也驻扎有市卒看守。
阎行等人先后进入了南市之后,就让来过一两次的周良在前头带路,颇为熟稔,轻车熟路地带着众人往市中最大的一家酒肆策马而来。
市中分为多个贸易区,商贾众多,道路两旁黑瓦覆盖的店铺分门别类,如桑麻、丝绸、布帛等为一处,鱼、盐、果蔬、瓜果等为一处,筋角、毛皮、羽旄等又为一处,其他
85、雒阳见闻4
阎行由这处闹市中的酒肆,联系到了两汉的酒政变迁。而周良则是捧着酒卮,想起了以往在这酒肆之中呼朋唤友、抨击朝政的太学生们,他缓缓地放下酒卮,看向阎行淡笑说道:
“这处酒肆之中,有来自各地的美酒,新丰的秦酒、中山的冬酿、苍梧竹叶青、宜城九酝醝,而城南之地的太学,居住的也多是来自天下各地的学子、游士,听说诸多太学生就常常来此一饮家乡美酒,酒入愁肠,或变作针砭之论,或化成锦绣文章,真堪称一时之盛况!”
马蔺刚刚将一大块鲜美的熟羊肉吞入腹中,听到这个周良又开始谈论这些文绉绉的文人儒生的事情,他眉头一皱,将油腻腻的嘴角抹了一下之后,蛮不在乎地说道:
“这些儒生饮酒,有甚么好谈的!”
说完,他还扫了对面榻上的周良一眼,说实在的,要不是因为有阎行在场,再加上接触有些时日,他对周良的印象稍稍有点改观,只怕最不喜欢之乎者也、文酸腐儒的马蔺就要勃然变色,出声呵斥这个沿路上故作高深、废话连篇的周良了。
“哈哈,儒生饮酒虽无海量,然而儒生酒宴之间的清议却是厉害之至,正所谓,豪俊之夫,屈于鄙生之议,马君,你可知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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