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纵横之凉州辞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日新说313
“徐家儿郎勇烈可嘉,又岂是胆薄之人,老郭你休要胡言,方才我已经下令,各军都回营中整顿人马,清点伤亡,准备明日的进军事情吧!”
李傕无意要在这件事情上,和郭汜和张济两人深谈,他摆摆手,想让各人回归营中,张济略微猜到李傕的心意,也不多言,和两人行礼之后就率先告辞。郭汜还特意想要留下来,多问李傕两句,结果李傕却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不愿多言此次让徐琨分兵的事情,郭汜在心中暗骂几句之后,也掉头离开,往自家兵马的营地里走去。
当黑夜里飘荡的血腥味渐渐随风散去,白天的阳光再次普照大地之时,夜里频频被三位校尉提到,还引发三人各怀心思的当事人徐琨若无其事地再次来找李傕,李傕原本还以为,这位年轻人是被昨夜里匈奴人的凶悍给吓到心寒,想要临阵脱逃,来找自己求情来了。
不料,徐琨却愈发意气奋发,所谈的两件事也是求情无关的事情,第一件事情自然就是希望李傕带兵大张声势先行离开,而徐琨则带着五百轻骑,延缓行迹,等附近白波、匈奴人的暗探、斥候的注意也跟着李傕的大军离开之后,徐琨才带兵即刻动身,隐藏行踪,迂回临汾的正面战场,前往奇袭白波谷。
这件事情原本就是约定好的,也符合李傕的心意,他也不希望徐琨这枚有大用的棋子,还没发挥作用,就直接被匈奴人被干掉了,他当即就点头应诺。
而第二件事情在李傕看来,不仅是鸡毛蒜皮的小事,而且还有些多管闲事的意味了,徐琨竟是来替昨日一批从安邑来的被扣押的民伕求情的,请求李傕让他们平安回归复命。李傕虽然心中不爽,但这个时候正要徐琨用命为他破局,也不好回绝徐琨的请求,正好昨夜军中也有不少伤卒,已经失去战斗力,上不了战场,留在军中连杂役都做不了,浪费本来就紧缺的粮食。李傕索性就下令让这些民伕将伤卒护送回安邑,不再让军中的将吏追究这些被扣押的民伕的罪责了。
李傕对徐琨所求必应,徐琨自然心中畅快,诸事已了,也就告辞离开。李傕在他离开之后,神色复杂地看着他离开的方向,思忖了一会,也直接下令各营,众军开拔,北上救援临汾。
等到李傕等人的大军浩浩荡荡北上离开竟日之后,天色灰暗,掩藏行踪的徐琨、阎行等人才带着兵马绕过北上的官道,迂回奔袭白波谷。
河东、河内三地和河南三地鼎立、互为犄角,唐人都河东,殷人都河内,周人都河南,都是自古以来就有名的建都要地。不过随着时势的变迁,三河之地的格局都变得各有不同。
其中河南之地,作为本朝都城所在,防御是最为紧要严密的,经过历代天子的完善守备,雒阳周边修筑有八处最重要的关隘,扼守各处通往雒阳的通道。中平元年之时,虽然黄巾之乱席卷半个汉帝国,连雒阳京师之中,都出现黄巾叛逆不轨的行迹,但在灵帝下令,派大将军何进带兵守卫雒阳八关之后,雒阳城就渐渐稳定下来,哪怕邻近河南之地的颍川的波才、汝南的彭脱、南阳的张曼城闹得如何喧嚣尘上,只要八关稳固不失,身处其间的伊洛之地就固如金汤,不容动摇。
而河东、河内虽然地理位置上虽然和雒阳相差不大,但人为经营的防线就没有像河南之地那样周全了。河东之地西边、河内之地的的南边虽然都有大河作为防线,但是大河千里,也不是全然天险不可泅渡,河东、河内作为京都所在的河南的庇护屏障
17、战法
李傕的大军出发之后,这几日里,行军的速度并不快,在派出精锐人马清剿浍水一线的白波流寇之后,近两万大军才谨慎地渡过了浍水。
随着愈发接近深陷重围的临汾城,沿路所遇到的白波贼寇人数也愈发壮大起来,而且这些白波军不再是之前所遇到的那些由各个渠帅率领的小股流寇在四处剽掠,而是同样初具训练、兵甲齐备的歩骑部曲。
这些贼寇已经从四处剽掠的流匪壮大成攻城略地的贼军,这尾大不掉之势,说起来,董卓的军队也要负一定的责任。
自从中平元年,黄巾起事之后,各地的烽火就未曾断绝,游贼草寇蜂拥作乱,这些山林贼寇的人马,也在和追剿的郡县兵、据守坞堡的豪强家兵、自家火并的对头的不断厮杀中,蜕变成一支初具军队规模的义军队伍。
就如在河北起事的褚飞燕一样,最初和张牛角一起带领乌合之众围攻瘿陶,结果城没攻下来,张牛角反被守城的官兵射杀了,褚飞燕接掌人马,人心不附,还不得不改姓为张,以稳定张牛角队伍中的人心。
到如今,张燕率领的那些往日的草寇已经成为了纵横常山、赵郡、中山、上党、河内各地的“黑山军”,吸纳了诸如孙轻、王当这类原先也是各地占山起义的草寇山贼,人数号称达到了百万之众,灵帝之时的朝廷无力征讨这等河北巨寇,不得不加以招抚,授予为首的张燕“平难中郎将”的头衔官职,变相承认了张燕这些贼寇以官军的身份占据郡县的事实。
临时性的绥靖政策自然无法真正平定河北的乱局,于是还是有一部分黑山军南下进攻河内,企图威胁京都雒阳,试探朝廷的底线。这种触及到了三河之地稳固的行为也终于引来了朝廷的反击,在平定黄巾乱事之时功勋仅次于皇甫嵩的朱俊被任命为河内太守,带兵将这一部分黑山军击退,保障了雒阳北部的安全。
河内有黑山军,河东有白波军,不过白波军虽然声势远小于张燕这等河北巨寇,但是运气却不错。他们遇上的是董卓的西凉、秦胡兵马,董卓一心想要保存实力,在朝中各方争斗中攫取利益,哪里愿意在河东这里和白波军死磕。
于是他上奏以“臣前奉诏讨于扶罗,将士饥乏,不肯渡河,皆言欲诣京师先诛阉竖以除民害,从台阁求乞资直”的名义,转而掉头赶往雒阳,任由白波军和匈奴人汇合,形成尾大不掉之势。
如今李傕带着大军,看着这些已成气候的白波兵马,也是暗暗后悔,当时在河东之时,没有趁着他们和匈奴人汇合不久、立足不稳之际,将他们击破,这才有了今日这些白波、匈奴人也能够和自己的大军分庭抗礼的噩梦出现。
白波军的主力虽然没有十几万,但是五六万人马还有有的,再加上那几千精悍的匈奴骑兵,兵力的优势远大于李傕手中的兵马。李傕前几日已经领教到这些匈奴人的狡猾难缠,当下也不敢贸然进军去解临汾之围,只能够稳打稳扎,打牢营寨,隔着汾水和河对岸的临汾城互相声援,和围困临汾白波军主力沿着汾水一线对峙起来。
对峙期间,在派出少量人马和这些白波军的主力互相试探的同时,李傕也不由伸长脖颈,拧眉眺望北面的白波谷,心里默念着:
这一次,徐家的假子莫要让自己失望才好!
白波谷以南二十里一处林边,一场小规模的战斗已经接近尾声。
一小股匈奴人的游骑在这里驻扎时,被奔袭而来的徐琨、阎行的骑兵从四面包了饺子。
因为汾水以西的唯一一股汉军被包围在临汾城中,朝不保夕,而汾水以东的汉军也被白波军主力阻拦在对岸,无法渡河,所以身处自家境内的匈奴人放松了不少警惕,没有轮值人手放哨,才会被阎行等人潜行到了附近才警醒过来。
措手不及的匈奴人还没有接近马匹,就已经被阎行等人用弓箭射死了大半,只有为数两三个匈奴人侥幸抢到了自己的马匹,想要突围离开。
可惜包围圈已经形成,四面的长矛像树林一样密集,竖起平推,四面围定,弓弩手游离在各面的两侧,张弓搭箭。
坐骑没有了冲速,眼见着这些明晃晃的兵刃,如何还能破的开包围,在骑着“唏律律”长嘶的马匹绕着如林的长矛跑了两圈之后,剩下的几个匈奴人不得不老老实实地下马,向这些假扮成白波、匈奴人的不速之客投降。
这三日里迂回绕远路,渡过浍水,避过白波、匈奴人的人马,风餐露宿,有惊无险,总算来到了白波谷附近,还杀了一小股匈奴人出了那一夜被夜袭的恶气,徐琨心情不错,在拉着坐骑躲入林中之后,笑嘻嘻地来到阎行身边,张口就说道:
“彦明,苦着脸作甚,兵家有言‘兵出有功,计不再谋’,眼下都安稳绕过白波贼寇和匈奴人的主力到达了这里,一场大功绝计是躲不掉了,怎么,怕立功得了赏赐,不知道怎么挥霍不成”
说道这里,徐琨瞄了身边其他士卒几眼,神秘兮兮地凑到阎行身边说道:
“我在雒阳,可是发现了一处女闾,以往可是城中那些权贵公子常去的,啧啧啧,那里的小娘子啊,身子这么一摸,滑溜溜的,轻轻一抓,都能流出水来了”
阎行闻言,脸色微变,身子往后一倾,避开徐琨那啧啧称赞喷出的口水,免得喷到自己脸上。
徐琨嘿嘿一笑,拉远了距离,指着阎行笑道:
“你看你,你看你,平日里冲锋陷阵都没看你怕过,说到这事,就变成这个样子,嘿嘿,莫非——”
徐琨难得一次带兵征战,身边没有自家舅父的人掣肘,心中畅快,再加上一路没遇上挫折,眼看奔袭就要得手,情绪也高涨许多,闲暇下来就拿身边越看越顺眼的阎行说笑。
阎行怕他胡思乱想,连忙制止他继续出声,开口说道:
“酒气女色,甚于刀兵。徐司马,眼下破敌在际,还是先顾着正事吧!”
“好好好,先说正事!”
看到阎行一脸严肃的样子,徐琨摆摆手,只有作罢,在他旁边寻块空地坐下,随手拔起一根野草,掐头去尾,叼在嘴边开始说道:
“抓到的那几个匈奴人的俘虏,可曾问出了白波谷的情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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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鬼面
天色已暮,暗夜像一块巨大的黑布,渐渐覆盖到了四下悄悄的大地上,并不断往边角不断延伸,最后将地平面上的那残余的光线一并吞噬,整个天地就彻底融为一体,化入一片漆黑之中。
匈奴人的营地和白波军的营地是分开的,虽然匈奴人只有两百人马。匈奴人和白波军虽然在表面上汇流成一股地方势力,但实际上,双方内部依旧是矛盾众多,只不过大敌当前,合则两利,才没有爆发出来而已。
在匈奴人内心深处,自己是曾经和汉帝国并驾齐驱的草原大国,虽然运气不顺,后来沦为了依附汉人的守边部落,但是于夫罗以右贤王之尊,就如同帝国的皇子一样,又岂能够和寄食草间的草莽人物并肩同坐。
而在郭大和白波军的其他渠帅看来,这些匈奴人人数虽少,战力却强,个个如狼似虎,而且心怀险恶,异族之心,难以揣测。他们也是表面上拉拢匈奴骑兵为自己的臂助,暗地里却时刻提防着这些异族人对身边的自己人动心思。
匈奴人的营地不大,驻扎在谷口外的西南面,正好与白波军的营寨成犄角之势。但是匈奴人的营地却没有扎得多么牢固,他们以往习惯了以穹庐为舍、以毛毳为衣、逐水草游牧、聚散不定的生活,如今虽然流落在汉地,但依然没有完全适应在汉地的生活。
因为汾水西岸唯一一股汉军就被打压在临汾城中,除此再无其他敌人。所以匈奴人夜间的戒备也是疏松平常,只留了十来个匈奴人看守住营门,其余匈奴人随着夜色渐深,都返回到了自己毡帐之中。
看守营门的匈奴人也是睡眼惺忪,连连打着哈欠,三三两两依靠在一堆,有一言没一语地胡乱搭话,维持着脑海中最后的一丝清明。
突然,营外有一阵马蹄声从远处传来,看守营门的十夫长立马警惕起来,他连忙从门楼的地板上爬了起来,跑到门楼外沿的栏杆旁,从高处眺望这深夜来到的不速之客。
黑夜之中,为首的来骑行路也都打着火把,十夫长睁眼望去,只见都是毡帽皮袍的自家族人打扮,心中稍稍安定了一些。
他转回身,走近门楼的里面,伸脚就往还挨在一起的几个匈奴人踢去,口中骂道:
“小兔崽子,赶紧起来,外边来了一伙人马,像是白日里外出打粮的游骑,莫要让他们等久了!”
在十夫长的踢打声和骂声之中,其他匈奴人也连忙翻身起来,一些人跟着十夫长拿着弓箭在门楼上小心戒备,一些人则来到了营门下,准备搬开拒马和打开营门。
“来骑止步,是甚么人”
十夫长看到为首的骑兵肆无忌惮地往营门这边冲过来,不由连忙张口大声问道。
“楼上的,我们是白日里外出打粮的,快点开门!”
为首的来骑驰马来到营门之外,纷纷勒住马匹,面对门楼上十夫长的喊话,也扯开嗓子用匈奴语应答。
十夫长听到熟悉的语言,心中剩下的警惕已经去了大半,只是看到后面影影绰绰还跟了不少人,有的骑马、有的步行,心中还是有些疑惑,没有像往常一样直接下令开门,又继续张口问道:
“怎么入夜方才回返,后面都是些甚么人”
“这方圆几十里,能打粮的地方都已经被白波军那伙草寇扫得干净了,我等不越远去别处,如何能够打到粮食,后面都是捕捉到的生口,回来时代步的牲畜不够,拖延了一些时辰,快快开门,少不了你的好处!”
刚说完,为首的来骑就已经拿起一物,往门楼上抛了上来,“啪”的一声落地之后,十夫长连忙过去捡了起来,拿到面前一看,原来是一囊酒,他闻着淡淡的酒气,食指大动,急忙拔开木塞,凑到自己的鼻子边上,果然是自家的马奶酒,这酸辣的味道他可是在梦中都多次闻到过。
狠狠往自家的口中灌了一口马奶酒之后,十夫长眼睛瞬间放光,他再不迟疑,连忙大声往门楼下的匈奴人喊话。
“赶紧开门,让他们进来!”
得到命令的匈奴人不敢耽搁,连忙合力搬开了拒马,又抬起厚重的门闩,将营门缓缓地打开。
为首的来骑纷纷策马涌进营门,恰到好处地卡住了营门向内的关键位置上,防止营门突然关闭。
等到又涌入了十几骑之后,那为首的几骑才忽地下马,为首一人提着一个布袋“蹬蹬蹬”快步沿着木梯,窜上了门楼上,十夫长以为对方是要来给自己好处,眉开眼笑,也大步迎了上来。
“拿着,这是你应得的!”
那为首之人头上裹着毡帽,脸庞瘦削,还没看清眉目,伸手就将布袋扔向十夫长,十夫长连忙伸手接过,入手一沉,他脸色的笑容也浓了几分,口中连连道谢,手中的动作也没停下。
十夫长双手一拉布袋口,探头就往里面一看,黑漆漆的布袋里面哪里有甚么财货,都是一块块碎石,他脸色瞬间剧变,正想开口,那为首的来骑已经拔刀快步撞到他的跟前,当头一刀,就把十夫长的头颅给劈了下来。
19、破营
底下的士卒战战兢兢,生不起抵抗的心里,但是镇守营中的白波小帅倒也算是一个有胆气之人,他在睡榻听闻有恶鬼突营,对面的匈奴人营地转眼就被突破,现在那群鬼面骑兵已经驱赶着匈奴人往自家营地这边赶,虽然也是心惊不已,但终究不像普通士卒那样失态。
他连忙披挂整齐,骑着坐骑就往营门这一边来,等到他登上哨楼之时,匈奴人也已经被驱赶到了营门邻近之处,他看到后面那些鬼面骑兵,果然都是凶神恶煞,如士卒描述一样面目可怖,在黑夜之中就像张牙舞爪的山魈怪物一样。
但是他稳定心神仔细一看,很快就发现这些半人半鬼的骑兵虽然声势不小,但是也没有其他诡异的神通,除了面目可怖之外,和寻常骑兵也没有甚么太大的不同。
这名小帅也曾见过郭大等人蛊惑人心的法术,他心中对鬼神一说虽然是将信将疑,但面前这些鬼面骑兵落在他眼里,不像是传说中来无影去无踪的恶鬼,倒像是带着恶鬼面当的敌军骑兵。
“放火箭,不准后退,这些都是敌人的伎俩,对面的绝不是甚么山魈鬼怪,不过是一群戴着面当的敌军罢了,紧闭营门,不准放任何一个人进来,都给我放箭!”
在小帅的嘶吼声中,营门的白波军士卒慌忙地张弓搭箭,拼命地想要将手中的箭矢发射一空。
“咻咻咻——”
这些箭矢临时绑了布条,点燃后带着一朵朵火花窜上天空,划出一道曲线之后,又飞快地落到了狼奔豕突的人群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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