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纵横之凉州辞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日新说313
只是那名协同督运粮草的郡府小吏,初来乍到,还不熟悉军中的营盘道路,撞到了阎行这边的营盘来,马蔺尾随在后,他原本看这汉子仗义出手,虽然是文士小吏,但却是身手不凡,单人就打翻了几个披甲带兵的士卒,心中很是配合,就出手相助,帮他躲开了追兵,还将他藏匿在自家的军帐之中,准备等明日大军开拔,风头过后,才将他放走离开。
只是这件事情马蔺也没能完全处理好,闹出了一些动静,让巡营的甘陵发现了,看着其他营盘不断派出的追索兵马,他眉头大皱,明日军候就要随徐司马分兵奔袭白波谷,马蔺也是其中一员,他倒好,大战前夕还搞出这么一件事情来,就算是甘陵有心想要帮他隐瞒,也有心无力了。
事关重大,也不知道这个被马蔺藏匿的郡府小吏是打伤还是打死了几个人,万一阎行被牵连进来,套上一个窝藏贼寇、罪犯的罪名,那就真的是无妄之灾上身都扯不清了。
所以,甘陵连忙来面见阎行,阎行听完之后,果然也是眉头皱起,他的脸色也变得有些严峻,他问道:
“这件事情是马蔺惹出来的,他怎么说”
甘陵跟随阎行已久,知道他这幅模样是要发火的前兆,他小心翼翼,斟酌着说辞说道:
“大老黑说——说那个小吏也是一个难得的壮士,让他死在那些只会欺压黔首的乱兵手里,他于心不忍,他说少君以往也常常跟他讲郭翁伯、原巨先解人危难的故事,要是少君亲眼见到这等义举,也会出手相助的!”
听完甘陵的话,阎行怒极反笑,他冷笑着说道:
“解人危难固然没错,可要是不分青黄皂白,任气行之,那和闾里之间任侠行事的少年又有何不同,他现在是军中屯将,军中自有法度,怎么能够再像以往那样肆意行事,莫非他忘了,我之前还临行叮嘱,明日就要出兵,大战一触即发,奔袭前夕他还给他惹了这桩事情,莫非他以为我念着旧情,就不会依法定他的罪么”
阎行说完这些话,还不解气,他气呼呼走动几下,身上铁甲的甲叶也发出而来阵阵震动的响声。甘陵还想出言劝谏。
“少君——”
“叔升,这件事情你也莫要劝我了,此事我这一次断然不能姑息,走,既然他不敢先来见我,那我们现在就去找他!”
说完,阎行也不再言语,他抬腿就往帐外走去,他现在确实是火气上头,虽然说他行事一向沉稳,但人非草木,又怎么可能会无七情六欲。他虽然拥有一些大势的先知,但对于这些在史书记载寥寥,在后世更是毫无消息的实际战事,他也是需要步步为营、运筹帷幄,才敢决定行事与否。
眼前的他输不起,也不能输。
这些天劳心劳力操持分兵奇袭白波谷的事情,阎行也是耗费了诸多精力,心情也是有些忐忑,毕竟战场上的事情,一个突发事故出现,就有可能造成胜负扭转。所以他的心情也不算上佳,得知了马蔺又给他惹出这桩事情之后,他确实变得有些心烦气躁,就动身去找马蔺。
因为之前一直有其他顾虑,所以在严肃军纪上,阎行虽然明文禁令,但还是有所松缓。眼下,马蔺又给他捅出了一个篓子,他心急之下,脑中考虑这要不要借此整肃军纪,脚步走得飞快,不一会儿就来到了马蔺帐外。
甘陵和大牛等亲卫跟在后头,眼看阎行发火,也不再敢上前劝阻,阎行邻近了马蔺的帐外后,也开始长长呼出一口气,冷静自己的心声,平息胸中的怒火,目前进军在际,眼下又已经入夜,阎行不想闹得军心躁动,影响了明日的大事。
他收敛精神,喊了一句“马公石”之后,才抬步掀开军帐走了进去,帐中一直也在忐忑不安等待甘陵消息的马蔺听到阎行的声音,他脸色的神色也是骤变,不过因为有那个自己救下的河东郡府小吏在面前,他也不能露出手忙脚乱的慌张样子,他强作镇定,应了一声“军候”,然后伸手示意帐中的郡府小吏稍安勿躁之后,也起身迈步准备走了出去。
两人一见面,马蔺一看到阎行这一副兴师问罪的样子,他表情就变得尴尬起来,毕竟阎行临行之前,还特意吩咐他不要惹事,明日就要出兵,好好休养精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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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徐晃被说动,停步留了下来之后,阎行心中大喜,一面让大牛等人戒备周围,不得泄露此事分毫,一面带着甘陵重新进入马蔺的军帐之中,和这位名唤“徐晃”的小吏交谈。
徐晃虽然不是善于言辞之人,但这桩事情就是刚刚发生在自己的身上,他心中颇是激愤,也条理分明地将事情完整地说了一遍。
当听到军中士卒为恶,欺压民伕之时,阎行带着甘陵、马蔺等人面露怒色,痛斥军中士卒的不法,当听到民伕被欺压盘剥,甚至被打伤之时,阎行等人也长吁短叹,感慨民生之多艰,当听到督运粮草的郡府掾史面对士卒手中明晃晃的刀剑时,敢怒不敢言,阎行等人也是恨其不争
最后说道徐晃动手护住民伕,面对恼羞成怒,将要动兵刃的士卒,还赤手空拳打倒了几个,阎行又带头,赞叹徐晃的义举,因为救人的行为得到了阎行等人的认可,诸人之间关系,一时之间也拉近了不少。
阎行趁机也询问了徐晃的籍贯背景,得知徐晃字公明,河东杨县人氏,现在河东郡府之中,充当一个书佐小吏。
他心中也开始笃定这个徐晃就是那个被曹操称为“吾之周亚夫”的徐晃徐公明。只是阎行心中,也开始疑虑,在他印象中,徐晃似乎后来也是董军中一员,好像是投靠了自己的同乡杨奉,才开始崭露头角。
莫非是他在此番伤了军中的士卒之后,弃了郡府小吏的职务,前往投奔那个同乡杨奉的,还是说时下的轨迹已经被自己给搅乱了,才会让自己在这里突然偶遇徐公明。
这些内心纠结的问题,阎行无法探究得知,他也只是在脑海里一掠而过,就将它们放在一边。然后,开始跟着徐晃说道:
“公明,你无需忧心军中那些被扣押的民伕,明日我就去找徐司马,让他帮忙出面,救下那一批民伕,此事原本就是军中士卒的不对,料想只要我等出面,那些无辜的民伕也就能够被救下来,顺利回顾安邑了。”
听到阎行愿意帮忙,徐晃心中大喜,其实他身手不凡,之前若是真要离开,一开始打倒那几名打算行凶的士卒之后,也大可动手夺马逃命,只是他终究心中牵挂着那些无辜受难的民伕,一路上押运粮草,众人也混了一个脸熟,就更别说,其中还有一些是与他在郡府之中相熟的小吏了。
所以,徐晃害怕自己独自逃命之后,这桩事情也就无人申辩,变成了自己动手伤人的罪案,也顺带要连累其他人,料想那些无处寻仇发泄的士卒,也定然不会放过那些无辜的民伕,说不定还真让他们去冲阵、填沟壑。
徐晃眼下刚刚二十出头,声名不显,虽然相貌不凡、颇有勇力,但也还没有成长为日后那位威风凛凛的国朝重将。在这件事情上,他确实是心中方寸大乱,又无能为力相救,所以听到阎行出言愿意搭救之时,徐晃立马喜形于色,起身就要向阎行拜谢。
阎行连忙止住了他,口中说着“这不过是举手之劳”的事情之后,又让徐晃重新坐了下来,马蔺看到阎行愿意出手相助,他心中也是欢喜,口中说道:
“少君,我就知道你一定会出手相助的,瘦子,看你之前的瞎操心!”
甘陵见过阎行之前发怒的样子,他虽然有些惊讶阎行眼下态度的转变,但也不会当面说破,他一笑了之,也不跟马蔺拌嘴。而阎行包含深意地看了马蔺一眼,吓得马蔺也赶紧逼上了嘴,他从自家少君的眼光中,似乎看到了自己这一次的惩罚决计逃不了的意味。
“至于徐君本人么——”
说道帮助徐晃本人的时候,阎行就沉吟起来了,他口中不说话,但实际上意思也已经很明白,徐晃不是蠢人,自然懂得阎行的意思,扣押民伕的事情原本就是军中一些将吏,违反律令擅自行之,有上层的将吏出面的话,这些无辜的民伕自然也就能够被放归回到安邑。
但是像徐晃,这种打伤了军中士卒的的郡府小吏,且不论回到郡府之中,是否会遭受被牵扯到的上属的惩罚,单单就军中的法令而言,他就很难被宽恕放走了。
徐晃也不愿意拖累眼前这些意气相投、相谈甚欢的军中将士,他抱拳慷慨说道:
“在下的事情,军候无需多忧,眼下天下纷扰,这郡府小吏的之职,久任无益,晃也早就想要卸职归家,保卫桑梓了,等到此间事了,这些被扣押的民伕能够安然返回安邑,晃也就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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阎行看到徐晃终于愿意留下来,心中也是大喜,英雄结识于微末之时,最是容易倾心结交。他定下了明日提早去请徐琨出面解教那些民伕,然后带上徐晃,分兵奇袭白波谷、等立下功劳的徐晃再在军中入了名册等事情之后,也就邀请徐晃到他帐中,和他同榻而睡,也好再交流一番。
徐晃自然没有拒绝,于是阎行和徐晃挽臂起身,往帐外走去,甘陵临走之时,又看了看马蔺一眼,掉头走了回来,在他耳边说道:
“刚刚那件事情,少君是动了真火,你好自为之,今晚好好休息,奇袭白波谷之战,你要好好表现,要不然我也帮不了你了!”
马蔺一听,刚刚还兴奋的表情立马垮了下来,他迟疑地问道:
“不是吧,刚刚我看少君言谈之间还是听有兴头的,虽然确实对我有点意见,但也不至于到了那份地步了吧!”
“少君的心思,哪里是你我能够猜得透的,好好歇息,明日尽力杀敌就好了。”
甘陵拍了拍马蔺的肩膀,也不再多言,其实他心中也有疑虑,想不明白,阎行为何突然之间对马蔺、徐晃的态度都转变起来,不过他也知道就算现在去问阎行,估计他也只会大笑不答,或者一语带过。
甘陵叮嘱完马蔺,也随即起身离开了。
留下马蔺呆在帐中原地,想了一会,也没能想明白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反而变得困意上涌,他打着哈欠,也不再思索这些烦人的问题,心想照着甘陵所言,尽心杀敌就好了,起身回到自己的榻上,和衣倒头就睡,不一会儿就响起了隆隆的呼噜声来。
与此同时,闻喜城外,一直不足千人的匈奴骑兵,也人衔枚、马裹蹄,潜伏踪迹来到闻喜城邻近。闻喜一地西接稷山余脉,西面多山地,整有利于骑兵掩藏踪迹,奔驰夜袭。
须卜根靠在自家马儿的身边,安抚着这畜生的火爆脾气,从马鞍上的褡裢中掏出了一把黑豆,好声好气着服侍这位待会就要冲锋陷阵的老兄进食。他的这匹黑马陪伴他也有近两年了,刚开始匈奴王庭陷落之时,右贤王于夫罗带着他们这些匈奴健儿流落汉地,历经艰险无数,他自己也是茫然无措,但每次都能够化险为夷,多亏了这匹脾气火爆但又颇为灵活的畜生。
须卜根喂完马匹,就俯下身子,靠在马边歇息,他大脑袋,罗圈腿,手脚粗短,躯干壮硕,整个身体的线条就好象是用斧头在一块老树根上随便砍出来的一样。
他身边的也多是前额剔秃,只留小缕辫发的匈奴骑兵,他们是奉于夫罗的命令来袭扰援救临汾的汉军的,如果可能,还要探清汉军主力的进军方向,也好白波、匈奴人提前做好围城打援的准备。
眼下,他探明又有一支两万人马左右的汉军北上,入夜就驻扎在闻喜城外。他是于夫罗手下仅有的几个千夫长之一,手下也有近千匈奴本部骑兵,平日作战甚是凶悍,所以今夜他正打算趁着汉军远来疲惫、营盘不稳的机会,夜袭汉军营寨。
看着身边悄寂轻声的匈奴人马,须卜根紧了紧身上的皮袍,时下已经接近十一月,夜晚霜气很重,饶是他在战场上磨炼捶打出来的健壮身体,此时也感到了阵阵寒意。
身边的那些匈奴骑兵也都是毡帽、皮袍,内衬皮甲,他们和马儿聚拢在一起,保存着身上的热量,有的在闭目假寐,为待会的作战养足精神;有的则在间或地活动身躯,保持手脚的灵活性,须卜根看了一会儿身边人,有些索然无味,又重新收回眼光,看向天空的圆月。
今夜的月亮很圆,虽然不亮,但落在战前的须卜根眼里,却多了几分朦胧美,一时间他又开始胡思乱想起来。他不仅在自己的心里想到,也不知道匈奴王庭的月亮,是否也是这么圆的。
匈奴人部落中的普通人,是没有姓氏的,依附在那一个部落,就跟着那一个部落的姓氏,只有世代为官的匈奴贵族,才能够拥有自己的姓氏,很幸运,须卜根就是这样的一个匈奴贵族。
他的姓氏是须卜,这是匈奴人中仅有的几个贵族姓氏之一,他们须卜氏的祖先按照常规,都会成为辅助单于主持部落狱讼的贵人高官,而且他们须卜氏的美女也是在匈奴部落之中赫赫有名,跟呼衍氏一样常与单于婚姻,出了好几个阏氏。
可惜,如今的大匈奴已经江河日下,一日不如一日了。在前汉之时,和汉帝国几次大战之后,匈奴人就已经元气大伤,再碰上了草原上百年罕见的严寒冻雪天气,牲畜人口死伤无数,后面就直接爆发了五单于各据一方草原的大内战,最后发展为呼韩邪单于和郅支单于两支人马的相互攻伐。
势力较弱小的呼韩邪单于附汉,是为南匈奴。而北匈奴在郅支单于领导下,颇为硬气,也不愿意向汉帝国低头,调转马头,用心经营西方,曾击败大宛、乌孙等国,强迫四方各族进贡,威震西域,一度领导了匈奴的短
12、踏营
哨探回来的匈奴骑兵转眼就到了,他粗短身躯,深眼塌鼻,头上只留有一撮辫发,他马上还抓到了一个汉军俘虏,很快,他身上的皮袍一摆,就翻身下了马,随手还将捆绑结实的俘虏抓了下来。
这个俘虏不过是汉军的一个小卒,须卜根也问不出什么来,只是知道汉军远来疲惫,加上日暮之后人手不够,营盘也扎得不深。
横竖问不出什么须卜根怒气一上来,横刀就在那名汉军小卒上一抹,随意杀了了事。
他翻身上马,一举战刀,口中大喊道:
“大匈奴的勇士们,驾起你们的烈马,举起你们的弓箭长矛,今夜,就让那些愚蠢如鹿豕的敌人在我们的铁蹄之下颤抖吧,杀光他们,用他们的鲜血来印证你们的勇士的荣耀!”
“呼呼呼——”
周围纷纷持兵上马的匈奴骑兵,应和地发出一阵阵怪叫,惊吓得盘旋在半空的飞鸟惊叫连声,飞窜得更远。
“出发!”
须卜根一声令下,整顿完毕的匈奴骑兵纷纷催动马匹,如疾风呼啸一般,近千匹战马、四千只马蹄在月光照射下的大地踏动,马速渐渐加快,朝着远处的汉军营寨方向,不断加速,绝尘而去。
匈奴人来势汹汹,荤肉为主,夹杂少量动物内脏的他们在夜晚的视力比起一般人来说,要好上不少,而他们胯下的战马也是久经战阵,在黑夜中奔跑也能够保持住节奏,稳稳地驮着他们的主人保持着阵型。
骑兵的突击速度很快,过不了多久,在射杀了沿路几个汉军斥候之后,匈奴人的骑兵就已经冲到了汉军的营盘附近,这个时候沿路响起的警戒金柝声,也引起了汉军营中的主意。
军营四处的刁斗声声,士卒跑动、糟乱的声音不断响起。须卜根看着从宁静陷入到躁动的汉军军营,他得意地发出冷笑声,口中开始下令:
“点火,进攻,每到一处,都给我烧光他们的物什,将他们向营寨后面驱赶!”
这是匈奴人惯用的战术之一,也是他们常年骑马射猎锻炼出来的技艺,这汉军的营盘里人数众多,就算是再给须卜根一千骑兵,也杀不完这些汉军,所以袭击汉军营寨最好的办法就是让他们自己陷入混乱,驱赶混乱的汉军士卒去冲击他们自己的营盘、阵型,这样才能够达到击溃人数众多的敌人的目的。
原本为了掩藏踪迹,匈奴人点的火把并不多,如今须卜根下令点火,为首的匈奴骑兵火把点燃后,又伸手去点燃身后骑兵的火把,这样接连点燃的火把传递下去,匈奴人的骑兵队伍一下子就化成了一条在黑夜中奔腾不息、张牙舞爪的火龙。
今夜汉军到达闻喜已经邻近日暮,营地的栅栏扎得不深,沟壑也没有拓宽,匈奴人的骑兵前锋老早就选定了一处防守较为薄弱、没有角楼的栅栏进行突击,他们的骑术精湛,每一骑兵都不用下马,直接加快马速,邻近沟壑之前,再纵马扬蹄越过汉军营地前方的沟壑,马匹带着强劲的势头接连撞翻扎土不深的栅栏,而打开缺口的匈奴骑兵就像见到鲜血的恶狼一样仰天长啸,纷纷加速越过沟壑,冲入到了汉军大营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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