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沌之赞歌
时间:2023-05-21 来源: 作者:饥饿艺术家
“原来如此。”伊利亚得到答案后,在一个足够小的木屋内把自己孤立。
“伊利亚。”阿斯灵感觉伊利亚即将消失在黑暗中后不得不把声音变成套绳,要把筑船者拉回来。
“什么?”
“在河岸时,你告诉我,我从森林的方向逃跑”
“你要走了?”
“我——”阿斯灵一时语塞,他认为出于对伊利亚的了解,他听出了这句询问中的责备,“我带着你一起逃走。”
“我怎么逃走,我是被大海和大地熟知的筑船与筑城者,我走进那片农田,立马就会被目光做成的箭矢刺成刺猬。”
“农田中有逃走的办法?”阿斯灵听出了语言中机会。
伊利亚没有回答,虽然他体内流着大陆的血,却佩戴着孤岛的脚环,沙特阿卡的秘密就算被传播成公开的信息,他也无法成为第一个泄密者。
“伊利亚,你告诉我,我去做。”
“你做,你怎么做?大陆的来客比我更加显眼。”
“你告诉我要做什么,我能想办法去完成。”
伊利亚的沉默在对谈中断后前仆后继,他面对着纺织车作哑。
“我很聪明的,伊利亚。你告诉我该怎么做。
“伊利亚,史官的尊严就是把刚正的性格用在记录历史上,我是一个和蝼蚁一般的小人物,我知道如果我记录真正的历史会早早的丧命,但是我活了下来,还保证了真实的流传。
“我的想法是,丝绸无论穿在富豪身上,还是穿在自由民身上,它都是丝绸,唯一的区别在于,富豪穿了假丝绸不会有人怀疑他穿的是假的,自由民穿了真丝绸反而会被嘲笑说他穿的是假的。
“但不能怀疑的是,丝绸它永远是丝绸。
“我不在意历史的卷轴是应该镀上金边之后放在藏书楼,还是应该被吟游诗人朗诵,自从我之后,史官虽然没有了外界认为的该有的笔墨刚烈,但是最真实的永远的流传,并且是在和我共生。
“伊利亚,你看,我很聪明,我没有史官固定的呆板思维,你告诉我该如何逃生,我去办。”
伊利亚的纺车不停的工作,他的眼睛因为在不明亮的木屋中太过于专注,流出了酸涩的泪水。
“绿种。”
阿斯灵没有想到伊利亚会开口,因此当伊利亚回答他后,他第一反应是纺车响起了别样的声音。
“什么?”他问。
“绿种。那个藏在最后一勺酒中的祝福,那颗烫如滚铁,但是入土后立即变绿的种子。”
“我知道,暖冬与丰收的祝福,我参与的那场仪式。”
“不,你不知道,就算你亲手触碰了好多原著岛民终身都没有碰过的绿种,你对它的理解也是最外向,最片面的。”
伊利亚坐到阿斯灵身旁,取回了那半块粗布,用它遮住了头,因为接下来他将要告诉来自大陆的史官一个关于孤岛的秘密,伊利亚也在担心,如果被天神奥多知道这个秘密的泄密者是自己,他会遭受到怎么样的天罚。
——“你听好了,阿斯灵,”伊利亚柔声的说到,“这是一个关于绿种的秘密,也是一个关于孤岛,神性,还有格萨尔王的秘密”
时间的流动,在沙特阿卡的生命之树上更加缓慢,生命之树的四季更加漫长,有时候岛民迎来了皑皑的冬季,它却郁郁垂青,有时候岛民酷暑难耐,它却迎来了它深黄的秋天,同样的,有时候它的时间恰好和沙特阿卡人重合。
在这个时候,它能够和沙特阿卡人处在了同样的时间点,沙特阿卡人的祈祷能够没有延迟的送达给这颗望不到顶的大树。
于是,这隐隐约约的契合感,让暖冬与丰收的仪式以最隆重的方式开展。
他们使用的木勺不是这么简单的日常用品,是生命之树距离奥多的宫殿更近一步后,淘汰下来的神木枝,最后一根脱落的神木枝拥有强大的神性,沙特阿卡人辨别神木枝的方法就是投掷。
那种狭窄到就算走到酒桶旁,隔着一臂的距离,竖直扔下都可能偏移的洞口,如果隔着这么远的距离去投掷都能进去,那就和投掷者的技巧和运气都毫无关系了——是这根具有神性的树枝自己在空中找到了方向。
准确的说,是响应了所有岛民的——进入酒桶——的希望后,钻进了酒桶。
所以说,它本身是一个被阉割了思想的神性,是一个强大而肤浅的许愿机,是神性中的【表】子,当它听到越大的祈求就越会反应出力所能及的神迹。
它并不是具备暖冬和丰收的属性,是沙特阿卡人从它混沌一片的神性中抽离出来了一个明确的功能——或者,是格萨尔王命令它给孤岛这样的祝福,因为格萨尔王命令着岛民的意识。
“所以我需要偷取那块绿种。”
“对。”
“我要用个人的意识与对抗整个沙特阿卡的意识,让绿种的功能从暖冬与丰收,转化成平息那片扭曲的森林。”
“对,也不对。”伊利亚的眼神悲戚。
“哪里出了错?”
“阿斯灵,你真正要去对抗的,是格萨尔王的意识。”
“我会对抗的,而且我会成功,为了你,伊利亚。”
“阿斯灵。”伊利亚捏着史官那张和自己有些类似的阴沉的脸颊,他接下来的每一次吐字,都让唇和齿美好的细微,“我感觉很抱歉,我把你带向了死路。”
“为了你,我去偷绿种。”阿斯灵说完就准备跨出木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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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伊利亚:在狂欢中的警惕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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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斯灵的表情像是陷入绝境的人在强行命令着自己去看见希望,他的动作被伊利亚制止。
那只可能一直这么冰冷的手冷却了阿斯灵的冲动,伊利亚抬起了阿斯灵指头上有一个小小手茧的指节,筑船者眼中是温柔的残忍,仿佛即将捏破一个有生命的禽蛋。
“多么干净的手。”伊利亚柔情的说,“你要用这双手去刨土?”
“我去。”
“你用什么去对抗孤岛人的意识,用一个人的力量?”
“秘银的诺兰曾经告诉过我,信念的力量,能够力敌万千。”说到这句话后,阿斯灵才稍微了解到秘银的诺兰以前战胜过怎样的绝望,可能那个时候,这位不可战胜的万骑长唯一能够拥有的就是薄如蝉翼的信心。
“然后呢?阿斯灵?你可能都冲不破农田外围的围栏。”伊利亚放下了阿斯灵的手,“在白牛的鲜血撒向田地之后,沙特阿卡的战士会戴上牛角头盔,担任白牛侍卫,守护着这片土地。直到在铁踝宫殿的奥多收到献祭的白牛,并用一声雷鸣,或者三声鸦叫表示收到之后,他们才会离开,你用什么去避开他们的守卫?你可能连一个孤岛的小孩都打不过。”
“我会躲到他们离开。”
“他们可能在霜狼与呜咽之时就离开,也可能要等到春天。”
“那我就躲到春天。”
“那春天来到后,阳光让孤岛大白到容不下罪恶呢?”
“每个春天都有晚上。”
“那个时候已经有人耕地了,无法战斗的人无一例外的把战场放在了土地上,沙特阿卡人会想战斗一样耕耘,你要进去田地同样艰难。”
“总会有一个时候。”阿斯灵的声音中有脆弱的哭腔。
“可是你活不到那个时候,因为啊——安蒂缇娜不会让在大众面前道出了屠龙秘密的你活太长。”
“那我该怎么办!”阿斯灵跪在了地上嘶吼,他用自己的生存之道在乱世苟活后已经对生死麻木,他的悲怆,不只是因为看到了死亡的逼近。
“你愿意听我的吗?”
“听。”
“现在就去偷。只有现在是最合适的时间。安蒂缇娜还没有想出治理你的办法,格萨尔王的心思都消耗在和秘银的诺兰谈判,而孤岛上的人,因为这个祭祀,他们在狂欢中的警惕心比教堂中的神像带来的庇护还要形同虚设,现在是最佳的时候。”
阿斯灵在黑暗中看到了曙光,他认为伊利亚的分析无懈可击,于是再一次的振奋起来,他把宽松的衣服重新紧扎,以免在之后的行动中出现多余的声音。
他想起了那位从天城中盗取火焰的半神,阿斯灵相信,那不是一个人的意志在和神性对抗,是所有凡人对于火种的愿望凝聚到了他一人之中,只要走到巨大的希望中,所有阻碍都会顺理成章的成为了坦阔的大道。
就像那位半神,他在路途中那条掉进了沥青和沙的马裤虽然失去了美观,却在重新穿戴后反而帮助他毫发无伤的走出了荆棘谷。
他在埋尸湖泊中满身肮脏的泥泞摧毁了他充满神威的美貌,但是在靠近火种之台时,他感觉不到丝毫的灼烧。
他把自己柳絮一样美丽而蓬松的头发缠上手臂之后,他那匹步伐迟缓的老马突然长出了尖角和双翼,变成了天国的骏马。
他乘着飞翔的骏马,高举着手臂做成的火把,偷得了火种,在所有凡人误以为天上划过了流星时,燃烧着的头发把火种带到每家每户。
他失去了手臂,最后又得到了完美的战甲,那把骨剑的强大甚至能够斩断因果。
阿斯灵想到这个故事,觉得自己和这位半神站在了相同的,史官所得到的希望之力甚至比这位半神还要强大,因为阿斯灵的希望不仅来自于大陆,还多了一位孤岛上的力量。
“我觉得我一定可以成功。”阿斯灵轮换着半跪着的双脚,把鞋子调整得更紧,“所有的困难和意外都会变成助力,就算是沙特阿卡人的斧头从天上飞下来,都会从我身旁飞过,砍到准备制伏我的白牛侍卫。”
说完,阿斯灵做出了大陆战士的标准手势——用拳头锤击两次心脏,在化拳成掌,平举向前。
伊利亚看着阿斯灵的举动后柔和的笑,他觉得阿斯灵的豪言壮语就像农夫的儿子在看到贵族的吃穿用度后对父母说,自己将来要成为公爵。
“之后呢?阿斯灵。”
“之后?”
“你偷到绿种之后。”
“和你一起。”阿斯灵空握着还不存在的绿种指着森林,“走出那片森林。”
“不行,阿斯灵,我不能走。”
“那你告诉我偷走它做什么!如果我不能拯救你!我还不如现在就去找安蒂缇娜。”
“你听我说,阿斯灵。”伊利亚悠闲的走出了木屋,来到了河边,他指着扭曲之森说,“这里,这片森林,古斯塔夫的万骑长连一支箭矢都没有突破,我们进去,我们找到万骑长,我们回到大陆,你认为那个时候我是万骑长邀功的头颅,还是平安渡海,回到圣都,成为一个为大陆筑船的伊利亚?
“显而易见,我是邀功的头,我要你一个人逃走,你要告诉古斯塔夫,你找到了平息森林的方法,你只能告诉古斯塔夫,就算万骑长要以断舌作为威胁,就算他施行了,你也只能把方法告诉古斯塔夫。
“你还要亲自让古斯塔夫知道,沙特阿卡不是不可攻破,攻破它简直易如反掌,在沙特阿卡坚不可摧的城墙中,有一处地方几乎不设防,正如无敌的战神也有不能伤害的脚踝。
“你要告诉他,因为孤岛上的海盗头子因为信任他的十船,在那个地方只安排了一个人驻防。”
阿斯灵懂得了伊利亚的意思,在大陆生活过的筑船者了解上位者的【木又】斗,只有古斯塔夫亲自前来,战胜格萨尔王,伊利亚才能经历战败——被俘虏——为古斯塔夫献上技术这个流程,否则他的血肉就是万骑长们用来稳固地位的基石。
“我懂了。”阿斯灵说,“我会回来的。”
不太迅捷的黑影在伊利亚眼前消失,伊利亚跳进了河水,他在刺骨的冰冷中,又想起了一些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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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伊利亚:有关的意象
【】(iishu),
阿斯灵离开后,伊利亚慢慢的潜入了落日河中,他面无表情,水线过眼也不眨,直到淹没过了发梢。
冰冷的河流带走了他的体温,伊利亚都能感觉到皮肤正在向骨骼靠拢,而他的骨骼已经被流水软化,使他全身都如水草一样的随着水波摇曳。
伊利亚的眼睛始终的睁开的,盯着河床,夜里的河床是漆黑,如果在白天能看见鱼儿的游动,运气好的时候,还能看见石头的熠熠光彩。
水流灌进耳朵,像是被暮照封尘在水中的呓语,伊利亚一族,永不背叛自己的王,但是却和任何一位王的信仰相背,他们有自己专属的神灵——当河水向着落日的方向万古流动,所有的灵魂也会送向落日,送向暮照之神。
这几乎是他们头脑中刻下来的本能,永远在流向落日的河水边居住,永远把这条河取名为落日河,也永远把无数个灵魂送到河水尽头。
伊利亚的眼睛在河水的冲刷与浸泡下,泛起了红色的酸涩,酸涩的泪水流进河水,比卑微的爱放入尘世一样不被察觉。
他又想起了好多事情,在阿斯灵本人都不经意提起的一些事情中,他想起了自己毁灭的罗德城。
在大陆人眼中,这是必须遭受鹰刑和蛇刑的背叛,在沙特阿卡人眼中,尤其是他臆想出的格萨尔王的心态中,这是必须留意的隐患,如果一个人能如此无情的摧毁自己的故乡,那也必须防备他比谁都要残暴的心。
尽管伊利亚自己也知道,他是把自己的思考塞进了臆想出来的王身上,然后让自己和这位孤岛上的王保持距离。
他比谁都要知道,是沙特阿卡的伊利亚在提防着暮照之神的伊利亚的那颗永恒的杀戮之心,他知道是自己在排斥和提防着的是自己,因为格萨尔王本人永远都愿意和他互握手肘,大喊着“吾血之血”。
伊利亚慢慢浮出了水面,如同死亡的白鱼,在绝望与自然中上翻了肚皮,他还是瞪着眼睛,在黑夜的庇佑下,谁都不知道这双早已通红的灰眸,像是森林大火中,唯一的避火圈。
他游离在了生死之外,不知道他在水中怎么换的气,也不知道他仰面而出时还有没有呼吸,他进入了无法用是否呼吸来判断生死的状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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