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沌之赞歌
时间:2023-05-21 来源: 作者:饥饿艺术家
天神曾给与我们有力的四肢和强壮的长尾,今天,天神要将这些逐个收回。
不得不承认,就在今天,天神抛弃了我们,末日已到。
塞万诃德看到餐刀斩断了壁虎——不,是火蜥蜴的尾巴,心中的自豪感油然而生,那本只在胸中成书的《魔兽见闻录》已经加上了一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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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格萨尔:认出每一片波澜
在孤岛沙特阿卡,生存的方式只有两种:
一个是在贫瘠的土地上徒劳般的耕作,另外一个,就是你死我活的掠夺。
长屋的主位中永远有两张椅子,它们支撑起了历代的孤岛之王和王的妻子。
战士们会听从王的指挥,前往指定的方向掠夺,不会质疑,因为当王戴上了生命之树的枝叶编成的王冠时,他就会得到比所有人的总和还要多的智慧。
但如今,高堂上的两张椅子空空如也,一柄战斧稳稳的劈进了木椅中,斧柄上挂着王冠。
当王冠不在意味着权利时,这个用枝叶编成的圆环一下就失去了光辉,显得有气无力。
沙特阿卡迎来了新的王,格萨尔王。
他和曾经的王都不一样。
格萨尔到目前为止都没有坐上高台上的椅子,也从不戴上王冠。
他喜欢在人群中大肆喝酒,他会亲自指点小男孩——这些未来的战士的战斗技巧,就连岛上为数不多的良田也不占有。
而且,在掠夺的航路上,他的船永远在最前方,他永远会第一个冲锋陷阵,最后一个去搜刮宝藏。
然而,善于掠夺的沙特阿卡人隐隐的对格萨尔王有了些不满。
他曾经只驾驶着一艘小船,几个不受神灵保佑的异教徒,就抢到了比十艘船能承载的还要庞大的财富,但是,那个地方的位置格萨尔一直没有告诉他们。
沙特阿卡人都有了自己的猜测。
大概那个地方是格萨尔的私有领地,他只会带着他的子孙参与掠夺。
又或者,他已经在那个地方留下了种子,大海上至少已经有了两个岛屿留着格萨尔的血脉
在不断滋生的贪婪中,一次又一次普普通通的掠夺已经不能满足岛民的胃袋。
虽然换了个王,航路却没有多大变化。
然而,在格萨尔完全不在意已欲的分配制度下,每个掠夺者分到的东西比泰格维森时期都多,所以每次出海,还没有出现格萨尔式的叛逆人物。
格萨尔在密林里找到了伊利亚的住房,伊利亚不喜欢和太多人打交道,从来都不喜欢。
他在岛上偏僻的木屋里独自居住。
木屋前有恰好能睡下一个人的两叶小船,这两个人会在太阳入海的时候送进落日。
“这次去哪里”格萨尔还没进门,伊利亚就凭脚步声辨认出来是谁,于是开口便问。
“还没有确定,”格萨尔看到眼前的情景有些发愣,“伊利亚,你这是干嘛这不是战士该做的事。”
伊利亚大概是沙特阿卡唯一不留胡子的成年男性。
在多数人把胡子编成辫子或者遮住了大半张脸时,他的脸始终整理得干干净净,神色也和总是杀气腾腾的战士不同,一直平静如水。
在地牢时这样平静,在掠夺时也这样平静。
在多数人眼中,伊利亚比岛上总是大呼小叫的女人都还要安静,要知道,在孤岛沙特阿卡,当评价一个女人总是“大呼小叫”,那就是对这个女人内敛而安静最极致的表达。
格萨尔看到伊利亚在织布时的惊异程度,和第一次看到参天的生命之树时没有差别。
“伊利亚,这分明是女人该做的事。”
“记得我们登的那座岛吗”伊利亚没有停下手中的工作。
“记得。”格萨尔知道伊利亚是问被放逐后登陆的那个岛。
“那个人,眉目低垂的那个,还记得吗”
“嗯......记得。”
“我在想,如果我也能纺织出那种发光的布,也许我们在战斗中能少点伤亡。”
对啊,格萨尔想起,在看到奥威尔的光芒时,杀戮之心一下子就被压制住了,可能巨龙澎湃的杀意都可以变得弱不禁风。
“成功了吗”格萨尔问。
伊利亚停下工作,扔给格萨尔一张粗布说:“披上试试。”
格萨尔披着粗布,歪着嘴巴笑着,“如何”
“没有光。”
格萨尔没有归还粗布的意思,“你还是安心造船吧,战船,不是门外那个。”
格
第二十章 塞万诃德:拳头重重砸向吧台
乌鸦是什么颜色
在没有发现异类之前,是有一个普遍的认识,乌鸦是黑色的。
在黑夜中飞翔的乌鸦都是浓夜一样的黑色。
但是,当掌握黎明的女神睁开双眼后,黑夜便逃匿在女神的身影下倦息。
被黎明撕裂的夜,流着鲜红血,一直流着,等待着黎明女神休眠。
而在夜的血泊中,鲜红色的乌鸦在此诞生。
血鸦很难存活,如果黑夜在被光芒撕裂时,黑夜它不发出惨痛的叫唤,血鸦才能从血液中浴血而飞。
它飞行的范围很小,只能在相信血色乌鸦存在的人的意识中飞翔。
它不知道自己存在的意义,光与夜也不知道,甚至不知道血泊中有这样一个生命体——正如国王不知道他的领土中某个铁匠的名字。
它以啄食星光为食,闪烁的星域在它飞过之后变成漆黑一片。
它寻找着同类,时常在死亡上盘旋,等待着某个静默处能有和它一样的新生。
这只血鸦没有找到过同伴,一直没有。
它只看见过没有羽毛,只有肉膜的翅膀;它看见过一只手不知从什么地方出现,夺走的人的脊梁;还看见层层叠叠的尸体变成另外的形状……
但是,它飞不到更广阔的夜中,它也不想,它只想寻找同类一起飞翔。
它期待着夜的撕裂,这样,新的同伴才有新生的可能,但是它又憎恨着光对夜的摧残,黑夜对它而言,就如母亲一样重要。
它一直在愿意相信血鸦存在的夜中,孤独的飞着。
血鸦飞行的轨迹很难说清,据说,能捕捉它的笼具都不同寻常。
屠龙者,第一任贤王古斯塔夫,曾用**将它捕捉,从此,古斯塔夫暴戾无常。
它还曾被不伦圈养,让塔希提城邦的威廉娶了自己母亲。
它被格萨尔的儿子查拉德设计捕捉过,开启了一段手足相残的故事。
然而,血鸦不代表不详,它只是孤独的飞过。
见到它的人对它视而不见,梦到它的人都闭口不谈,但无一例外的,当全村、全镇、全城,在被奥纽斯的圣光普照后依然群体性的沉默,那在这个阴暗的夜晚中,所有人都梦见了血鸦。
隐月城也从这样一个夜晚中醒来。
塞万诃德在草料中翻身,吐出草里的杂草,倒吸了几口冷气——一个吐息的动作就让他浑身疼痛。
怎么回事!
我应该披着毛毯在桌椅上睡觉才对!
这些伤是怎么回事火蜥蜴的反攻不对!看这些淤青,不是烧伤。
书斋骑士埋着脑袋在寻找着最不能忘的事情,哦,对了,梅菲斯特。
梅菲斯特不知道,她是唯一旅店中一个享受了睡眠的客人,昨晚的一出闹剧结束后,血鸦来到了除她之外的每个人梦里。
灵醒的人立即起身,退房,赶路。
宿醉的人在第一缕阳光照射进来后猛扇了自己几个巴掌,也立马出发。
趁乱开始洗劫旅店的人也不少,老板精明的算盘被打破,现在这位服务周道的老板也许在某处哭,也许在官员前汇报,总之不在店里。
小小的梅菲斯特轻轻推开门,她不明白为什么门外的世界会让她这么害怕。
一条门缝中的世界投射在她眼中,昨晚打斗后混乱的场景和她在坠落中见过的崩溃的星落城一模一样。
终结了梅菲斯特自己问到。
“梅菲斯特——”楼梯下塞万诃德拖长尾音叫到。
沙哑又疲惫的声音让梅菲斯特听起来感觉很安稳,像曾经在月夜中,父亲在身后的呼唤。
“我在这。”她走出了房门。
这个人每次见到都会觉得内心安稳,如果外面的世界已经和旅店一样崩溃,只要他在身边,梅菲斯特也敢去面对。
隐隐的,梅菲斯特觉得塞万诃德就是她的归宿。
“睡得好吗”
“很好。”
“我去为店主给我们提供食宿表示感谢,你先去收拾好行囊,一会儿我们就出发。”
塞万诃德在断裂的吧台前不断喊着老板,没人回应他,直到他看见满地的酒瓶和横七竖八的桌椅才突然意识到不妙——这里,昨晚,发生了斗争。
第二十一章 格萨尔:隐隐不安的自责
格萨尔有一个事情之前一直没有告诉伊利亚。
他有听到召唤声,但是他不向召唤的方向航行只有一个原因,那个召唤声不来自于神,不来自于岛,来自于一个人,来自奥威尔,格萨尔在和奥威尔第一次见面时就知道了。
他很奇怪这个事情,一个凡人的声音怎么能够穿越大海,渡过浪淘后还能清晰的在他耳边低语,不仅如此,近来几天,声音还具化成了影像,格萨尔在与战士齐聚一堂欢呼鼓噪时,另一个空间就会和现在的场景重合:
遥远的奥威尔会站在大厅的某一处,捧着那本代表智慧的书籍在轻轻低语,周围的喧哗压不住他的声音,人群的穿过也装不散他的身影。
“好了,好了,好了!”格萨尔在人群中举着酒杯旋转,脑后的辫子在空中毫无阻拦的转出一道好看的弧线。
格萨尔醉醺醺的停在中央,眼神似喜非喜,似怒非怒,隔空瞪着某个人,周围的战士都不知道王瞪着谁,因为那眼神不在战士们身上聚焦,但又像真切的瞪着某种无形的东西。
格萨尔开了口:“我知道你,你,还有你,”格萨尔用手指点了几个人,这几个是对于远行满怀期待,而因为迟迟没有出发命令而怨声载道的不安分子,“你们,都在等这个消息。”
“哎——”战士们吼起。
“我知道你们真正想去的地方是哪里!”
“哎——”
“你们想去我和伊利亚去过的地方!”
“哎——”
“那是你们从没到达过的北境!”
“哎——”
“我知道你们早就急不可耐!”格萨尔开始猛烈的跺脚锤胸。
“哎!!!”起哄声如海浪。
“擦亮你们的战斧,固定好你们的盾牌,拉紧你们的弓弦——”格萨尔故意一停,战士们的胃口已被引诱到最贪婪的状态。
“伊利亚已为我们造好船支,下一个地方,北境——”
“哎——”欢呼振天。
格萨尔的船和其他战士的船没有区别,但是要辨认他在哪里很简单——那个永远在最前方的船支上,不仅不划桨,还和战士嬉笑的就是他。
“停——”格萨尔看见了岛屿,不急于让船员上岸,他背对大海,面朝着船员喊到。
“你们等我消息。”洪亮的声音传递到每个人耳中后,格萨尔翻进了海中,独自游了上岸。
“你来了。”
“果然是你。”格萨尔摸去脸上的海水大口大口喘着粗气说。
“你听得见”
“你明明就知道我能听见。”
奥威尔眉目低垂,脸上挂起没有感染力的微笑。
“你怎么做到的”格萨尔对奥威尔声音的穿透力大为不解。
“我想这样做,于是做到了。”
格萨尔把锋利的斧头顶在奥威尔白洁的脖子上:“那就不要再这样做,闭住你的嘴巴,不要干扰我听从神的召唤。”
“可你,”奥威尔慢慢抬起头,低垂而无喜悲的眉目凝视着格萨尔,白洁细腻的脖子上已经划出一道伤口,“依然来了,听从了我的召唤。”
“对,我是来让你不要在对我说话,我也可以让你永远说不出话。”格萨尔声音冷漠肃杀,但斧头上却没有传递杀意,反而微微离开了那道血痕。
“试试看。”
格萨尔加深了奥威尔的伤口。
“不是在这,格萨尔,放下你的武器,我见过我的死亡,不是在这。”
“你找我是为了什么”格萨尔问。
“我想见你。”奥威尔说。
格萨尔鼻孔中呼出愤怒的粗气,不过这次斧头没有贴上奥威尔,只在他温顺的面容前玩闹样的示威,像小孩在成人面前一脸认真又无可奈何的展示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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