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大官人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因顾惜朝
“如今的银子可够了,公中拿回来,
一百三十六、碧油千片漏红珠
薛王氏是读书的,王嬷嬷偶尔讲过,说昔日父亲迎娶自己的母亲,两个人琴瑟相和,若是没有一定的文化修养,是做不到这样心有灵犀的,妹妹自然不必说了,这家里头都是文化人,就薛蟠一个人,这样是不学无术,薛蟠的确压力是有些大的,这时候讪讪的说道,“我给妈预备了上好樱桃,这个时节难得极了,赶紧叫人拿进来给妈尝鲜。”
“什么樱桃蟠桃都不顶用,”薛蟠抱头鼠窜的时候,薛王氏还在后头碎碎念,“你赶紧听我的,请了先生来,你也一起上学去。”
薛蟠出了薛王氏的内院,额头上都是冷汗,他用袖子抹了抹,“真是自己个自己挖坑跳了,还要我学习,想得美,”薛蟠哼哼出声,“我好不容易才不用学习。”
薛蟠大摇大摆的回到了自己的院子里,在外头发号施令完了,他就预备着想要把官服换了,杨枝刚把房间打扫好,又伺候着薛蟠换了家常的衣服,拿着一个荷叶白瓷碗,里头摆了樱桃,这个时代绝非后世之中,由于物流的快捷,故此一年四季均有不少的水果,但是在这个春末夏初的时候,江南等地能够有的水果,也不过是樱桃了。
薛蟠一看那樱桃红如玛瑙,黄如凝脂,只是太小,放在口中没几下就吃掉了,酸甜可口,薛蟠懒洋洋的歪在罗汉床上,边吃着樱桃,边想着事儿,他见到这樱桃才隐隐觉得,似乎忘了什么,杨枝不防薛蟠这样早的回来,园子里头的许多事儿还没办好,只好别竖着耳朵,边把衣服熨烫起来,薛蟠问道:“这樱桃,家里头的人都得了吗”
“张爷爷说了,每个院子都分了,”杨枝回道,“这樱桃不耐放,故此也不能小气着就自己吃,家里头从上到下都分了一些。”
“那能分多少”薛蟠笑道,“统共也没几篓子吧”
“不管多少,都能吃到几颗,尝尝鲜就是了,”杨枝抖了抖衣服,把衣服挂在了架子上晾一晾,这丝绸的衣裳,不能趁热叠起来,不然就容易永久性的变形,“多少解解馋。”
薛蟠笑道,“那就好了,”他也吃了几颗,“这些都给你,”薛蟠起身抖了抖衣服,“我出去逛一逛。”
“大爷要去哪里”杨枝狐疑的问道,“这才刚回来。”
“到处转一转,咱们薛家这么大,我倒是有些地方都不认识,”薛蟠笑道,他若无其事的说道,“我瞧瞧大家伙都有的吃了没有。”
怕是要去得月楼吧……杨枝心里默默的鄙视着,却不好说出来,只是说道,“张爷爷吩咐了,叫大爷不要到处乱跑,今个也别出门,预备着有客人来访,若是客人来了,大爷不在,失礼了,又叫人说嘴!”
“知道了知道了,”薛蟠笑道,“你倒是管家婆一般的琐碎。”
“谁是你的管家婆,”杨枝嘟囔着继续低头烫衣服,把衣服收拾好了后,转过头看见屋内没人,眉开眼笑的把那碗樱桃放在自己的面前,她到底还是小孩子心性,见到美食虽然脸上没说什么,可心里头早就乐开花了,“哼哼,这大爷还算识趣儿,知道拿好吃的讨好我,不过他这样出去了……不好,”杨枝皱眉说道,“若是真的到了得月楼去,那可怎么办,太太可是让我盯着大爷的,不能让他和梅姨娘老是见面。”
杨枝想了想,放下了白
一百三十七、甘杨枝
杨枝出了得月楼的拱门,这才对着杨花生气的说道,“瞧见了不曾真真是立下了大功劳,咱们那位爷可是亲自来慰问了,又问樱桃得了没有,又要她好生休息着,可见这心儿,都飘这里头了!”
杨枝虽然是生气,但是说的很轻,生怕被别人听了过去,饶是如此,杨花也吓得魂飞魄散,连忙拉住杨枝捂住她的嘴巴,“我的大小姐,你这说的什么混账话,还怕外头的人不知道呢这原本只是三分的事儿,从你嘴里说出来,倒是有了十成十了!”
于是又拉着杨枝在边上好生说道,“咱们都是从小一起长大的,你是刀子嘴豆腐心,没坏心,可你在大爷那里当差,可还是要谨慎些,大爷如今得了官儿,太太是高兴的一天不知道念佛多少次,凡事都大爷怎么说,太太一准同意的,绝没有驳回的理儿,太太叮嘱你的事儿,悄悄的做就是了,怎么还这样的声张大爷是个要面子的,可不能乱讲话,得罪了,得罪了大爷,到时候太太一个不好,要算账的还是你!”
杨枝也惊觉自己的态度似乎有一些不对,幸好杨花规劝了几句,把自己惊醒,“很是,你说的对,这可不能招摇,”几个人都是家里头伺候的,知道不管是自己这薛家,还是外头,都听说过一些不算是好事儿的消息,有些事儿主子们默默的做,算不得什么,可若是地下的奴才乱嚼舌头根子,乱棍打死的,可就不是办出脏事儿的主子们,而是可怜的下人们了。“我该瞧瞧的办。”
“所以你晚上要伺候好了,”杨花又取笑道,“大爷把心都栓在你身上,就不会去惦记别的人了。”
杨枝打了杨花一下,随即跑开,杨花连忙追上去,“好你个浪蹄子!我好心帮着你办好差事,你倒是来打我了,可真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你算的是哪门子好人,”杨枝笑骂道,“天天说着这些不找边际的疯话,你若是这么想当姨娘,我明个回了太太,让你来大爷房里头如何我伺候着您!”
两个人笑骂了一阵子,杨枝见到薛蟠不在梅姨娘这里,倒是放了心,于是回到了薛蟠的院子里,没想到薛蟠倒是早就在了,见到杨枝,不由得跺脚,“这是去哪里野了整日里头不着家,赶紧着,给我换衣服,外头来客了!”
杨枝撅着嘴给薛蟠换了见客的衣服,把薛蟠送到了前头,又问婆子,“什么客人来了”
“好像是金陵府的同知老爷,”婆子说道,“还是刚才臻儿找过来的,说是你吩咐的,要赶紧通传。”
好么,这就是自己打了自己嘴巴,杨枝把檐下的画眉、鹩哥喂了水,又丢了几颗粮食,见到日头不早了,就坐在廊下,把上次薛王氏吩咐的茶盖又绣了几针,厨房的人过来问:“大爷的午饭摆在那里”
“这会子还不知道呢,”杨枝说道,“外头留客的话,自然就不在家里头吃了。”
“若是外头留客,”厨房来的人笑道,“那就不归咱们管了,横竖有外头大厨房的事儿。”
“今个有什么新鲜的菜”杨枝放下了针线活,让来禀告的婆子也在廊下坐下,“大爷可是挑剔的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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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三十八、窗边闲话
“那里就这样娇气了,”杨枝利落的整理着东西,“没什么可说的,当差办事好好的就成。”
“这话说的,”薛蟠奇道,“难不成你还不想见你的爹爹妈妈呢”
“我从小就跟着太太了,家里头的难得一见,这老子娘也没多少话说,这薛家就是我的家了,哥哥虽然离着近,但是他自己个有嫂嫂孩子,那里还有空顾及着我有时候难得见了,反而是没什么话可说,倒是显得生分了,所以我有的时候只是托人把月钱带回去给他们,我却倒是没什么话交代的。”
薛蟠有些默然,杨枝却还是继续说道,“那里比得上大爷这样可以天天和太太姑娘们在一块的,寻常人,没这个福分。”
这话说的有些赌气,杨枝脱口而出,随即醒悟的解释道,“不过咱们家这样宽厚对着下人的,可真是不多,我能够伺候着太太,吃穿用度倒是和寻常人家的姑娘家差不多,我那里还有什么不知足的呢,只能是好生伺候太太了。”
薛蟠笑眯眯的说道,“那你就不好生伺候你大爷我”
杨枝翻了翻白眼,不去打理薛蟠,这些日子她是竟知道薛蟠的话儿,若是当做听不见,他自然会停下来,可若是搭了腔,那可真是江河湖水连绵不绝不会听的。
两个人正在说话时候,厨房的人就把午饭送来了,两个方形的食盒,一起提溜了过来,杨枝早就预备好了餐桌,和提着食盒的丫头把菜都摆出来,又放好了乌木包银的筷子,并宝蓝色外瓷内胎白釉的碗碟汤匙杯盏等一套,请薛蟠来吃饭。
薛蟠换了衣服,见到餐桌上已经放好了几道菜,都是厨房精心做的,瓜烧大虾,用蒲瓜和对虾一起浓油赤酱的闷烧,蒲瓜清甜,对虾鲜嫩,海陆交会,滋味非常;又有用豌豆苗垫底,用高邮咸鸭蛋的蛋黄缀于上头,两个粉嘟嘟颤颤巍巍圆滚滚的狮子头卧在高汤之中,这是淮扬菜的看家本领,自然更是错不到那里去,蒸千张包子,鸡油炒卷心菜,一碟的盐水鸭脯,并一碗极为清爽的鱼丸鸡皮酸笋汤,薛蟠见到满满当当摆了一桌子,“这么多菜,我一个人怎么吃的了杨枝你坐下来陪着我用吧。”
“大爷你就安心吃自己的吧,”杨枝拿了另外的一双筷子给薛蟠布菜,“没有大爷吃饭,我这个丫头也坐下一起吃的道理。”
薛蟠执意再三,杨枝才又拿了一副碗筷来,就站在薛蟠的右手边的位置边给薛蟠布菜,边一起吃了一点,薛蟠是好美食的,从他的体型也看的出来,现在虽然是长个子的时候,但这肥嘟嘟的身材也是够可以了。
这一顿饭吃的可真是畅快淋漓,薛蟠吃了一碗红玉米饭,吃了一个狮子头,杨枝又把对虾拆了出来,把虾仁都给了薛蟠吃,他又痛快的喝了半碗汤,还要杨枝再给倒一碗米饭,却被拦住了,“大爷等会子要午睡,可不能吃多了,吃多了不消化。”
薛蟠于是起身,把餐桌让给了杨枝,他是知道自己在面前,杨枝是吃不痛快的,“你慢慢吃,”薛蟠用小银挑子剔着牙,“我出去遛弯消食。”
薛蟠走出了院子,外头伺候的婆子问好,“大爷吃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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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三十九、非汉高不能用淮阴
“恩”薛蟠疑惑的说道,“这可有什么缘故叫大夫瞧过了吗”
“这是以前的事儿,哥哥怎么都忘了”薛宝钗疑惑的说道,“哥哥倒是好像对着咱们家很陌生似的。”
薛蟠用拳头按住嘴,咳嗽一声,“上次太湖石上跌下来,倒是许多事儿都混忘了,许多事儿,要好生想一会才知道,加上这些日子在外头忙着,倒是许多事儿记不得了。”
“原来如此,”薛宝钗也不疑有他,大家伙都认为薛蟠是因为伤心父亲去世,又恨于诸房逼位,故此一夜之间浪子回头,发愤图强,这样的桥段是人人都乐见的,薛蟠的许多出格行为,也只是认定是改头换面的缘故,“大夫们都说,是娘胎里头带出来的热毒,只能是静养为主,不可大喜大悲。”
“正经儿还是要请有名的大夫瞧一瞧才是,”薛蟠嗤之以鼻,“这些人都是混着罢了,不敢诊断,就是要静养,又不是七老八十的人,年纪轻轻的,静养什么,正经儿要多走动走动,这身子才会康健。”
“哥哥这是什么理论”薛宝钗笑道,“大夫的话怎么能不听”
“俗话说,饭后百步走,活到九十九,”薛蟠说道,“若是多走走,想必也不会有什么问题,热毒的话,吃一点莲子银耳,常年的吃着,想必也好了。”
薛宝钗笑道,“哥哥什么时候会开方子了,莫非那海上的仙人,还教了哥哥看病下药不成”
“这倒是没有,”薛蟠讪讪的摸了摸鼻子,“只是我这想着银耳莲子,都是滋润的东西,这么喝着,必然对着身子无碍。”
“只怕也没什么益处,”薛宝钗笑道,“哥哥这才是富贵方儿呢,横竖是吃不死人的,是吧”
这里说笑了一番,薛蟠起身回到自己院子去,薛宝钗告诉薛蟠,“过些日子,就是二舅舅的生日,母亲说这一次多亏了二舅舅在万岁爷面前给咱们说话,生日的贺礼,不好简慢了。”
“可这嫡亲的舅舅,送太贵重的东西,只怕是舅舅不会收吧”
“是这个理儿没错,所以这寿礼不能太贵重,又不能没什么用处,娘正在头疼这事儿呢,哥哥也帮着留意一番吧。”
薛蟠点头应下,走出了薛王氏和薛宝钗的院子,回到了自己的房里头,回到房里头,只见到倒好了一碗热茶放在桌子上,不见杨枝身影,出门问婆子,“杨枝回太太屋里头了,让大爷自己睡中觉,晚上再回来。”
“这小娘皮,”薛蟠摇了摇头,“还真是会使唤人,”他回到自己的屋里,喝了一口茶,甜滋滋的,想必是加了蜂蜜,薛蟠闷头一睡,昨个晚上应酬太晚,一夜宿醉,倒是没睡好,这一觉就睡到了下午四点钟,起来没多久,外头又来说,“甄府的贾先生到了。”
贾雨村来了,薛蟠连忙起身,换过衣服,到了前头花厅见客,贾雨村先是恭喜了薛蟠复得织造府提督之位,“世兄是正本清源,拨乱反正,这避瘟丹一事儿,我也从东翁那里听说了,可真是巧夺天工的手段!”贾雨村十分佩服,这是真心之语,倒也不全是阿谀奉承之言,“避瘟丹有奇效,但若不是无偿进献,只怕是圣上不会如此欣
一百四十一、族学
贾雨村的计谋的确很毒,反而因为是计谋如此之毒辣,显示出贾雨村为人谋而忠乎的圣人教诲之道,不过薛王氏的话,算是说中了薛蟠的心里,势不可用尽,如果用尽,过了,那就不见的是好事儿,“凡事留一线,日后好相见,”薛蟠继续说道,“我还是少年,就对着长辈们抄家了还不够,还想着要赶尽杀绝,说出去名声不好。”
有了实在的利益,自然要更谈一谈名声了,薛蟠次日就把几家原本有的房产田地都尽数发回,又把抄家来的笨重铜器银器还给他们,只是拿了这几年来两房侵吞公中财产的银子,薛宽和薛守无可奈何,也只好答应下来。
过了几日,薛蟠吩咐家里人把靠着宗祠的一处房子打扫出来,又加以修缮一番,预备着作为家中族学之用,又命薛家之子弟均可入读,一应吃食等都由公中支付,只是年满十二岁,无论如何成就,都应该退学,这算是蒙学,若是到了十二岁后,可堪造就的,再由公中专门延请明师作为辅导,日后说不定可以培养出一些好的人才。
这是用族长的身份下发的,这族里的蒙学原本算不得太出众,一般来说,只有家里艰难的人,为了谋那一顿饭的蝇头小利才会把家里的子弟送去读书,家中富贵的,不是叫人当差,就是自己专门延请明师一对一辅导,这族学的质量不见得很好,但是薛蟠发落了两房,得了官身,乃是薛家之中一等一成器的少年,正六品,这官儿在甄应嘉等人看来真真是芝麻大小的官儿,但是对于薛家来说,就已经是天一样的存在了。
薛蟠得势,其余各房原本就靠着薛蟠的,连忙就要把子女们都送到此处,其余不靠着薛蟠的,更是要上赶着把人送过来,表示出自己的支持之意,虽然是说公中提供钱粮,但是各房有钱的人一合计,不能够都让公中添钱,于是你几两我几两的,凑了两百两银子,送到薛蟠处,言明这作为助学之费,随即择了吉日,族学就开张了,薛家虽然人丁不多,但是到底这适龄的孩子,薛姓,亲眷家里头的孩子,陆陆续续来了不下百余人,倒是让薛蟠吓了一大跳,又和贾雨村商议,连忙再请了两位师傅,分成三班,一个班专门教授姑娘家,一个班由贾雨村亲授,教导学识颇佳的,另外再设一个基础班,教导入蒙孩童,设立了十多个仆役协助管理,务求管理严格。
这边族学热热闹闹开张了,没曾想,薛宽居然亲自,放下脸皮,请薛蟠“看在都是自家人的面上,让我这一房的孩子也可以上学。”
薛蟠颇为惊讶,不过贾雨村却是极为赞成:“这两房的子弟若是进读,若薛宽和薛守别有用意,这人在我手,也可以让他们投鼠忌器一些。”
于是诸房适龄都进读此地,开班第一天,薛蟠冷着脸被迫也从家里出发,到了此地,坐在第一排接受贾雨村的教诲,贾雨村见薛蟠到来,故此第一天不讲四书,只是拿着五经之中的《诗经》,挥挥洒洒讲了一大通,薛蟠原本被老娘逼着来上学,心情极端之差,可
一百四十二、盐政
所以盐业是暴富行业,盐课是一等一富得流油的差事,巡盐御史,盐课总管,盐道都是最炙手可热的差事,虽然是前朝圣后的时候广开海禁,这各地的海关也是极为当红,和外国人打交道的总理衙门,也极为红火,可到底还不如这盐课之业。
“金陵府这些年,听着同知的话儿,也不好过,说是极为艰难,旧年几次大灾下来,亏空了不少的银子,自然了,”薛蟠看的很清楚,“所谓的亏空,只是这一任一任大府们的挥霍下来,加上底下吏员们时不时的侵吞,不亏空,真是见鬼了。”
贾雨村笑道:“所谓世间之事,看破不说破,方是处事之道,世兄何须说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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