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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灵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touchinghk
    电光火石间,小太子生生压抑住潮水般涌来的疑问和震惊,火速调整了心情,恭恭敬敬地俯身下拜,没有露出半点端倪,只是在心里下定决心,今晚无论实情如何,此处都不可久留。

    太傅见到小太子,上下打量他一番,露出惊疑的神色:“怎的穿成这样你身上的衣服呢”

    小太子这才想到,方才气血上涌想手刃淫妇的时候,怕行动不便,脱去了身上的绶带熏裳,解下了腰上的九环带,头上金衮冠。

    此时的他,赤足散发,衣冠不整,身上穿一件霜白色的内衫长袍,偏偏手上还紧紧握着一柄寒光凛凛的渠黄短剑。

    饶是小太子平日里再机灵聪明,一时都找不出合理的说辞来解释。

    他张口结舌的模样,一丝不漏地落入了太傅的眼中。

    太傅沉默了片刻,复又微微冲他一笑,若无其事地招手:“来,你我翁婿二人,对月小酌两杯罢。”

    中秋之前,皇帝顶住重重压力,与太傅替小太子商议下一门亲事。

    未来的太子妃蕙质兰心仪态万方,且大他两岁已经及笄。不是旁人,正是裴太傅嫡幼女,四十岁上方得来的掌上明珠,爱若珍宝疼宠有加。

    太傅肯将嫡幼女嫁给根基未稳的他,已是对小太子最大的支持和肯定。

    婚期定在年后,待到完婚之后,他就可以开府建邸,养兵蓄士,从此才算是真真正正地逃脱了宫城之中陈皇后画下的四方牢笼。

    小太子无比地期待,他成婚的那一日。

    却也无比地恐惧,他成婚之前的每一个日夜。

    自亲事定下,他在太傅面前愈发以女婿自居,恭谨之外更添亲近,话也多了许多。

    可是此时,皎洁月光下,太子与太傅两人在书案之前对坐,却双双默然无语,各




102.离心
    太子下意识伸手, 朝着泰安向前一步, 像是想迫不及待地安抚她。

    李将军连忙提醒:“殿下,秦姑娘带来的吃食…”

    太子猛然回神,这才意识到秦相英仍袅袅婷婷地站在面前,半曲着身子尚在行礼。

    于情于理, 他都不能在此时落下秦家的面子。

    太子狠狠攥了把掌心,再抬眸时已冷静许多, 笑容得体,关怀地伸手扶她起来:“得秦家支持至斯,我感念甚深, 必当竭诚征战,方不负所托。”

    秦相英从善如流, 太子不过虚扶一下便立刻站起,半点不拿乔。

    可她直起身子后,又立刻再度弯下膝盖,这次面对的却是愣愣跟在太子身后的泰安。

    “阿凤姑娘好。”她略带了羞涩行礼,“长信殿一别,多日未见, 你可好以前便听祖母说过你是巾帼不让须眉的女英雄, 还曾救过殿下性命。今日一见,果然骑术过人。相英…佩服得紧。”

    太子刚刚平静下来的心,立刻又紧张起来, 转过头来看泰安, 嘴唇微启, 便想替她拦下秦相英来。

    他对她总是充满了保护欲,苦心积虑维护她的天真无邪,生怕她受到半点伤害。

    可是他这样万全的姿态,却在那一瞬间毫不留情地刺痛了泰安的自尊心。

    他到底当她是什么从没见过世面的温室娇花,在这种情况下还会出言无忌损他面子或是连这等世家贵女之间最平常的寒暄都应付不来的低能儿

    难道在他眼中,秦相英大方得体完胜于她,而她只会耍小性子,就是这么不堪一击

    泰安垂下眼睛,避开他保护的姿态,主动迎了上去,脸上挂着同样得体的微笑:“秦姑娘奔波跋涉,累了吧来,我带你去梳洗。”

    她主动携了秦相英的手,姿态优雅仪度万千,处处都透着曾经万人之上的公主印记,缓步踱入身后的营帐。

    太子仍有些恍惚,立在原地目送两人离开。

    李将军却上前两步,并肩站在太子身边:“殿下不该…”

    太子抬起头那一瞬,在李将军的眼睛中看到了不赞同的神色。

    两个女人之间的战争,他原该作壁上观,收渔翁利。

    连外人都能明白的事情,可他身在局中,一颗心不知偏到了哪里去,分明明白的道理,却在看到她的那一眼土崩瓦解。

    只恨自己护她不够周全,要让她来经受这样的委屈。

    太子缓缓松开攥紧的拳头,走到秦相英带来的箱笼前,轻轻掀开。

    盔甲铁衣,面帘搭后,密密码了整箱,同他上次出征时送来的军备一般无二。

    李将军轻叹道:“…还有两车铁槊马戟,放在营后。秦家这次,当真费心了。”

    太子沉默。

    秦家何止是费心…秦家是将满门的气力都使了上来,毫无保留倾全家之力。他临行前规劝秦家找好退路,秦老淑人当面应下,转头便将秦家的“后路”斩得一干二净,剖白在太子的面前给他看。

    晋中豪绅百余年的积攒财富,毕其功于一役。

    如此恩德,太子当以何为报

    若是母亲遗命要他立秦女为后,他尚且可以当做母亲不了解他和泰安之间的情深不移,睁着眼睛装瞎。

    可是如今秦家施恩,他难道还可以在这七万燕军的面前,眼睁睁将秦家送来的军备再送回去吗可他若是坦然受了这份大礼,秦相英的这份恩情,他除了皇后之位之外,又能以何为报

    痛,是真的痛。煎熬,也是真的煎熬。

    太子抬起眼睛,看着营帐中亮起的点点灯火,七万燕军大营一望看不到尽头。夜色寂静,只偶尔有马蹄嘶鸣,从远方的马营若隐若现地传来。多少人的性命悬于他的一念之间,江山社稷家国大业,泰山般的重量,却轻飘飘压在了他的肩上。

    太子轻声对李将军说:“收起来罢。”

    营帐中,泰安亲自送来胰子和香脂递给秦相英,又伸手替她挽起了略显凌乱的头发。

    两人的视线在镜中相会,不免有些尴尬。

    秦相英体贴地开口赞道:“你的马骑得真好,与殿下的骑兵相比都不差些什么。不知你以后可愿意教我”

    泰安也回她一个微笑,点头应下,又问她:“秦老淑人可好”

    秦相英道:“我离京的时候,祖母身体尚且康健。只可惜我姐妹二人都不在身边,她膝下难免寂寥。”

    泰安向来单纯,听闻相英这句话直觉疑惑。秦家两位小姐一位假死入宫,另一位留在太子妃身边为质多年,秦老淑人膝下自有其他孙儿尽孝,早都该习惯了她们姐妹不在身边一事。

    她多这一句嘴不过是普通寒暄,为何秦相英要单单提起“寂寥”二字

    泰安再略一思索,又忆起太子曾经提及,秦二小姐早已于皇后派遣女官和大监“接入宫”的时候,就被李代桃僵送回秦家,一直陪伴在秦老淑人身旁。

    可是为什么,秦相英又要强调这一句“我姐妹二人都不在身边”呢

    泰安云里雾里中抬头,开口问道:“秦二小姐没有陪在老淑人身边她…没有回府吗”

    秦相英深深看她一眼,说:“…局势动荡,秦家举步维艰。太子妃的裴家日子虽也难过,但到底在朝中根基颇深,比起我们来说,已好过太多。”

    太子佯装败退麻痹皇帝伺机逼宫的时候,裴郡之称病不上朝,营造出一派朝中无人的假象。算是…默契地配合了太子布局。

    然而风云变换不过一夕之间,突厥攻入顺州,战报传到京师,太子千钧一发之时,决定身披戎装领七万精兵南下。

    朝中局势大变,裴郡之的“病”立刻好转,展现出铁血般的手腕。

    皇帝听从大监的谄语提拔上来补缺的官员相继被参,沉默许久的清流一党大肆发力,不过一月时间就将皇帝搞得焦头烂额,在金銮殿上大发雷霆。

    裴郡之恰到时候地“病愈”回朝,却一改以往对太子交口称赞鼎力支持的态度,于北征一事上小心谨慎许多。

    太子摸不准裴家的心思,皇帝也是一样。

    秦家冷眼旁观数日,还是秦老淑人最终下了决心,召来秦缪道:“明日里你收拾收拾,将奉英



103.时间
    防盗比例70%时36小时, 买够了刷新试试  小太子有些无措, 又不知如何开口哄她,想了想,干脆换了个能勾起她好奇心的话题:“你说得对。闪舞我之前,心里确实想到了脱身的法子。”

    哎泰安立刻将生气的小心思抛诸脑后, 一骨碌爬起来:“你想清楚怎么洗清冤屈啦”

    小太子摇头:“事到如今死无对证,杨氏与我这桩公案已经是一场死局。想洗清我身上的这盆污水, 怕是比登天还要难。”

    “可是太傅弹劾我逼/奸杨氏一事,说到底,并没有切实的证据。”小太子眸色深沉, 继续说,“正因为没有人证, 没有物证,没有第三方的口供,案情扑朔迷离,说我清白和说我有罪同样难,太傅才会在气节和愤怒之下,选择血溅殿前, 以死明志。”

    太傅死后, 小太子失去了背后最大的助力,无法年后大婚开府,也在父皇心里埋下怀疑和厌恶的种子, 更是在群臣面前变成了一位德行有失的太子。

    但是“逼/奸”一罪, 却极可能因为人证和物证的缺失, 并不能成立。

    泰安很是赞同地点头:“大燕民风开明,何况你是太子,只因这莫须有的逼/奸将你下狱,是不大可能,最多只是破坏你的名声罢了。闪舞”

    “那如何是好”泰安皱起眉头,“你的声名受损,太子位还能保得住吗”

    小太子却轻笑一声,摇摇头:“声名这玩意儿,自来都只是上位者捏在掌心把玩的小玩意儿。父皇若是打定主意废去我太子之位,我再怎样秉性高洁也无济于事。可是父皇若是真心护我,那此刻的污名,根本算不得什么。”

    名声能破,就也能立。

    他这一役究竟能否活命,只在他父皇的一念之间。

    小太子慢慢站起身,沉声说:“天地之性,人为贵。人之行,莫大于孝。”

    “任何善举,都比不上纯孝。任何污名,纯孝可破。”

    孝顺是把最好用的矛,也是一柄最好用的盾。再是失德无能的人,只要能搬出孝顺这把遮羞伞,就总能替自己挽回颜面。小太子深吸一口气,继续想。

    如果如果家事国事内忧外患的皇帝积劳成疾,一病不起。

    宫中太医束手无策,仍在圈禁之中的小太子听闻消息,摸出书案上的裁刀,手起刀落直对心口,生生剜下一块心头肉制成药引,奉给病中的皇帝服下。

    父子连心,皇帝服药之后日渐好转,在众臣面前夸赞太子仁孝有加,至纯至善。

    如此一场太子失德的风波,不就在太子纯孝的对比下,不攻自破了吗

    泰安恍然大悟:“你是说…你需要和你阿爹演一出苦肉计。你阿爹装病不起,你就剜了自己的心头肉给他做药,借纯孝德行来堵住群臣们的口”

    她眼前一亮,连连点头:“这个法子着实不错!太傅弹劾太子德行有失,可是杨氏毕竟是一届奴婢,且业已身故,事发当晚到底是何情形,也没有人能说清楚。”

    “有你皇帝阿爹亲自替你担保,夸你德行出色,那些弹劾你的污言秽语,自然立不住脚啦!”泰安脸带笑意,十分轻松。

    小太子的心情却愈发沉重。

    想这样一个脱身的法子,做出这样一个局,都不算什么困难的事情。

    可她还是不懂。苦肉计也好,反间计也罢,所有的计谋算计到最后,仰仗的都是猜不透的人心。

    他和他阿爹之间的父子亲情,他阿爹对他的殷切期盼和信任,在这深宫之中的四年,在枕边人耳提面命的洗脑和太傅血溅金銮的冲击之下,又还能剩下多少

    就算他阿爹相信他无辜受难,可是装病一法,确有风险。若是大司马和陈皇后将计就计,把“假病”变成了“真病”趁机害死他阿爹呢他阿爹,又愿不愿意为了他,承担这样的恐惧和风险呢



104.草人
    防盗比例70%时36小时, 买够了刷新试试  风云变幻局势诡谲, 城中各方势力角逐,谁都不敢对谁真正交心。

    秦家防备着帝王和太子,正如帝王和太子防备着秦家一样。

    三日后秦昭仪落葬,丧仪果然十分风光。灵柩由朱雀门抬出宫城, 一路行至城西的奉安太庙。柩车之后,皇帝特命秦家老少跟随以尽哀思。

    宫中大监口口声声说是“圣人心念昭仪, 施恩秦家”。然而秦缪随车一路哀哭至奉安太庙,冬末时分满身大汗,稽颡之后几难起身, 着实遭了一通大罪。

    而几乎与那丧仪同时,秦家埋守在城南乱葬岗的家丁等来了一队太子的近卫, 眼睁睁看着一卷竹席被草草埋在一株垂柳树下。

    家丁不敢耽误,立刻将那竹席送回秦家。

    秦老淑人坐守家中,看见那轻飘飘的、诡异的一卷竹席,连眉头都不曾皱一下,亲手将卷席一点一点地展开来。

    内室昏暗,秦缪做梦也没想到那竹席之内, 竟会是一个半尺来长未成形的胎儿。小小的身躯青紫交加, 清晰的血管肉眼可见,蜷缩着的小手和小脚上长着长长的指甲。

    秦缪脑海中仿若钟声轰地一声,膝弯一软, 险些惊得跪下。

    秦老淑人却还把持得住, 脸上只是些微有些波澜, 细细将那胎儿查看许久,长长吐出一口气,说:“太子…所言不假。”

    至此,秦宝林失踪的风波,在沸沸扬扬数日之后,由一场盛大的丧礼落下了帷幕。

    皇帝相信了秦氏自尽的说辞,秦家和陈家一言未发,而初春到临,当城南的玉兰终于成片之时,宫中早已恢复平静,仿佛从未出现过这样一位行事张扬样貌明艳的秦家少女。

    皇后孕相越发沉重,因体力不济,宫中诸多事宜皆放开手不理。

    与此同时,年轻的皇帝有了新宠。

    初初入宫的沈采女承蒙帝宠,已被连升数级擢至婕妤,与琅琊王氏出身的王昭容分庭抗礼。

    风平浪静四年有余的后宫,暗潮汹涌,终于逐渐有了剑拔弩张的态势。

    太子妃裴安素再一次送来亲手缝制的春衫。这一次,四个沉甸甸的楠木箱子满载金银,已丝毫不加掩饰,径直送入东宫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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