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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灵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touchinghk

    实则宫外一位十分有经验的仵作,年过七旬,颤颤巍巍地检查了秦宝林的尸身。

    仵作验尸完毕,前来回话的时候,小太子正陪侍在皇帝的身旁。

    “…夫人乃是水中自尽而亡。”那仵作并不知秦氏身份,语气十分笃定,“母体死亡,魂魄消散一了百了。胎儿却因未能降生而心生怨愤,怨气聚集,一鼓作气破体而生,才会有鬼胎诞生。”

    他洋洋洒洒说了满篇,先是说鬼胎来头不小,须做足七七四十九日法事,又说那鬼胎乃是妖孽托生,须在内城建塔镇灵。

    皇帝的脸色越来越不耐烦,太子的眸光越发冷冽,心中明白这仵作是活不成了。

    果然,皇帝强自忍耐许久,当面重赏那仵作数张金饼。待那人出殿之后,立刻嘱咐小内侍到皇后宫中,千叮咛万嘱咐务必请皇后将人“处理干净”。

    七十余岁的老仵作,尚未出得宫门就被毒杀。

    皇帝怒意仍然未平,愤愤对小太子怒道:“宫外私情怀上的野种,也配生什么怨气你着人,将那野种拿到宫外去给我喂了野狗,半点残渣也不准留!”

    小太子面不改色,沉声应是。

    他父皇不信鬼神,情理之中,也是小太子意料之中。若是真信鬼神和善恶之报,他亲娘被绞杀这四年,他父皇又是如何夜夜安睡在皇城中呢

    皇帝思来想去,又有些忐忑,问小太子:“睿儿你说,那仵作说的对吗秦氏当真是自尽身亡”

    小太子顺着皇帝的心思,慢慢说:“秦氏身上并无外伤,面容安详,也无挣扎反抗的痕迹。她年纪尚幼,未能在显怀之前得父皇临幸。如今她孕相尽显,再由父皇召寝,便会立刻暴露。父皇天威在上,若是秦氏担忧父皇发觉她有孕之事而畏惧自尽,也是有可能的…”

    皇帝面色狰狞:“秦家以为我愚蠢软弱,欺我辱我。秦氏若未自尽,我必将她千刀万剐,以泄我心头之恨。”

    “丧事从简,我要让她不得入皇陵!”皇帝发了狠话。

    太子未立时搭话。昭阳殿内的一片死寂,又逐渐唤醒了皇帝的理智。

    “…不,还是不能这样。”皇帝深吸一口气,“宫中本就对宝林之死有诸多猜测,朝上更对我杖毙永巷宫人有微词。闪舞”

    皇帝本就因对宝林“一往情深”才会杖毙宫人,如今丧仪又怎能简陋这岂不是自相矛盾

    “秦氏性恭和顺,极愉婉以承欢,朕良深痛悼,以昭仪礼落葬。”皇帝咬牙切齿,宁愿将秦宝林塑造成魅惑君主的红颜祸水。

    “再厚厚赏赐秦家。”他更愿将秦家高高捧杀。君子报仇,十年未晚。今日,只是一切的最开始而已。

    太子冷眼,默默听着,只是在皇帝目光投射过来的一瞬间调整了脸上的表情,恭敬地低下头:“阿爹说得是。”

    太子回到东宫,立刻请来李将军和应粤:“父皇已经下旨,预计很快就要落棺。先生还请尽快,我们时间有限。”

    应粤冷肃着脸,朝太子一拱手,约莫两个时辰之后,随李将军又回到了东宫。

    “臣已仔细查遍宝林全身。”应粤没有丝毫避讳,照实直说,“所谓鬼胎,不过是个诌人的幌子,臣不通鬼神,也并不相信妖孽附身怨气不散之类的灵异诡事。”

    他说得坦白,太子却丝毫不以为忤,反倒咧唇一笑:“刚好,我也不信。”

    应粤有些诧异,抬头看着太子继续说:“妇人有孕,腹内五脏六腑皆受挤压。死亡之后,内脏产生气体,便会顺势将胎儿从产道之中推出。”

    “乡间农妇难产而亡,不过一卷草席裹身埋在山岗。隔得几日,常能见到死尸娩出胎儿。秦宝林死后分娩,乃是十分常见之现象,与鬼神之说并无丝毫关联。”

    小太子微微勾唇:“不错,我也是这么想的。只是这胎儿娩出,倒真的确定了她有孕的事实。”

    他回转身来,又问应粤:“可曾查出死因”

    应粤的神情明显犹豫:“臣不能确定死因。”

    太子挑眉:“大司马送进宫的仵作,说是自尽溺毙。”

    应粤微微点头:“周身无明显外伤,颈后脑后也无淤痕,眼睑上有细小出血,确实符合溺毙的尸体形态。”

    太子疑惑:“那你为何犹豫,说不能确定”

    应粤有些拘谨:“但是尸体发现之时周身干燥…”

    太子打断他:“衣服可以换。”

    应粤停顿片刻,道:“最关键的一点,是尸身巩膜之上,一块块的小黑斑…这种斑痕只有在极干燥的环境中,加之尸身双眼未曾合拢,才会因脱水而显露出来。”

    “所以…臣的判断是,”应粤压低声音说,“秦宝林是在十分干燥的陆地上,被溺毙的。”

    这话说得太过自相矛盾。饶是李将军对应粤极为信任,也不禁提高了声音:“这如何可能既是陆地,又怎能溺毙”

    小太子尚未




111.宠姬
    哥舒海勃然大怒。

    他对燕军动手, 兵者诡道。空城计也好游击战也罢, 手段虽多了些但是好歹还算光明正大。

    对面燕军太子又是怎么回事将自己的女人送到他房里来, 这是使的哪一招啊美人计

    哥舒海气得头上冒了烟,扭头就往东厢房的方向走, 待进了内宅又冷静下来, 渐渐缓了脚步。

    不对,太子若是真有心送自己的姬妾他, 又为何会满城风雨地找她, 嚷嚷得人尽皆知

    何况泰安初遇他时那句“阿蛮”又是从何而来难道燕国太子还会知道他的乳名不成

    怒意渐消, 冲动不在, 哥舒海背手站在内宅中, 进退两难。他阴沉着脸想了又想, 正准备转身离开,却看见前方不远走来一位女子, 桃红袄金彩裙,行走间步履生风,华贵异常。

    整个太守府,就只有一个女子。

    除了她, 又还能有谁

    哥舒海定在原地等她走近。她却是走到近前才突然发现篁竹之后的他, 一双笑眼立刻亮得惊人,如同看见了亲人般脱口而出:“阿蛮!”

    哪知此时这一句脱口的“阿蛮”却惹了哥舒海的心火出来。他脸一沉,讥讽又苦涩道:“阿凤姑娘好情致! 我倒不知, 你竟是燕国太子失踪多日的宠姬!”

    泰安眼中, 即便记忆不在, 哥舒海和阿蛮都是一人。他再是厉声厉气,她又哪里怵他,只扬起面孔,笑得眉眼弯弯:“我叫泰安,不是什么阿凤姑娘。”

    他当她蠢吗如今他是突厥大将,她却仍是燕国公主。两人各为其主立场不同,她哪里会承认自己和太子的关系啊

    她死不认账,他又能拿她怎么样

    哥舒海扬了眉毛,半个字也不信她:“当真和燕国太子没关系嗯守门的将士拿到的那幅画,画得不是你”

    她死鸭子嘴硬,将头摆成了拨浪鼓,怎么都不认账。

    他心中存了说不出道不明的雀跃,却还恐吓她:“既如此,等明日燕军打来,我便将你绑在城墙上,让燕国太子亲眼看看认不认得你。”

    泰安噗嗤一声笑了,半点不将他的威胁放在眼中,反倒皱了眉头说教他:“…突厥就在北境待着不好吗为何要来攻占我大燕的州府为什么总要打打杀杀呢打仗就要死人……每一个死去的人都有家人和亲人,他们的家人和亲人该有多难过”

    他再没见过这样聒噪的姑娘。

    可是这样琐碎的念叨却又无比熟悉,像是许久许久之前是他每日都经历过的曾经。

    “你叽叽喳喳麻雀一般,真是烦死人了,泰安。”他不耐烦地打断她,舌尖一点,念出了她的名字。

    泰安两个字在口中百转千回,像是曾在心中默默念叨过千百遍一般。

    一切的一切,都有一种失而复得的熟悉感。

    哥舒海怦然心动。

    与她相遇不过屈指可数寥寥数日,却像是穷其一生都在等待这个机会。

    “你不会真的是我的妹妹吧”他突然开口,小心翼翼地试探,“你阿娘是谁可曾去过突厥”

    泰安哑然失笑,轻轻摇了头,口中却说:“你便当我是你的妹妹罢。闪舞”

    哥舒海松了一口气,又冷不丁问她:“燕国太子待你好吗”

    泰安没有防备,人前维护太子早已是本能,下意识地回道:“他待我很好。”

    这一句回答,将她之前所有的否认全数抹杀。哥舒海再不用问什么,已经全部明了。

    良久沉默。

    还是泰安先开口,苦笑着摊手,说:“我不会说谎”

    哥舒海便也笑了,调侃她:“这一句话便是谎话。燕国太子若真的待你好,你不在他身边好好待着,又怎会跑到定州来”

    他打量着她身上的衣衫,说:“他若待你好,怎生不好好打扮你我第一次见你那身裙衫,土黄寒酸。你看,今日这件,多好看”

    泰安抿起嘴唇。

    她今日身上的袄裙皆是副将遣侍女送来,金线织就华贵万分,很有些当年她做公主时的风范。

    哥舒海别过头,遮掩住羞赧,青涩道:“不知为何,总觉得好似你本来就该穿这样华贵的衣裳似的”

    就算一碗孟婆汤将过去种种尽数阻隔,却还挡不住他割舍不断的眷恋。

    丝丝缕缕镌刻入骨,像是深深嵌在血肉中一般。

    她在他身边,像是在久违了的亲人身边,敞开心扉之后,便恨不能将这些年来的委屈一一诉来。

    “不是他待我不好,而是我们本就不该在一起。”泰安轻轻开口,话在口中逡巡一圈,到底还是没冲动之下将自己是蠹灵一事说出。

    “秦家小姐,是他阿娘指给他的妻子。裴家小姐,又是他的媒妁之言。”她掰着手指头数,“你看,这么多人横在我们之间,强行在一起,太辛苦了。”

    她半真半假地抱怨:“何况做皇后太辛苦做游侠多好世界之大,能四处走走看看,岂不乐哉”

    他亦半真半假地回答:“既然如此,不若你便弃了他,跟



112.三次(已替换)
    她的笑容依稀熟悉, 像是他曾经千百次如今时今日这般看过。闪舞

    仿若只要再一眼, 就永远也挪不开视线。

    哥舒海低下头, 轻声说:“…便是现在我想应你,也撤不了兵了。”

    泰安诧异抬头:“为何”

    他背着双手站起身, 眼睛眯起, 望着不远处的城墙,说:“燕国太子……来了。”

    定州城破不过数日, 便再次被围。

    这一次, 守城的是突厥人, 攻城的却是燕军。

    守将和攻兵颠倒, 血战却依然如旧。

    哥舒海大踏步地往前走, 紧紧抓着泰安的手腕。

    她像是挂在他手臂上, 拼了命地挣扎着,拼了命地将他往回拽:“别去!你别去!现在撤军还来得及, 一旦两军交战便再也没有回头路了。你已经铸成一次大错,不要再错第二次。”

    她一直沉浸在与他重逢的喜悦中,若有若无地忽略了两人如今敌对的现状。

    可是再柔情的相遇,都逃不过家国情怀被血淋淋撕开的那一刻。

    一句句老友般的恬言柔舌, 不过是他们一厢情愿的自我欺骗。

    “我铸成大错我有什么错”哥舒海亦是压抑着怒火, 低吼道,“我生在突厥,由大汗阿咄苾抚养长大, 理该一腔热血报效国家。突厥风恶水寒, 每逢冬季若有风雪牲畜大批死亡, 我薛延陀部族人便要挨饥忍恶。”

    “南地水草丰美,你们背靠洛水汉河,一年可种三季稻米,人人生活富庶,何须忍耐风沙侵袭之苦”他愤愤不平,“我为我族人谋取福利,何错之有我为我的兄弟姊妹浴血奋战,何错之有”

    泰安怔怔地看着他。

    命运…是不是一个这般捉弄人的小玩意

    三十年前,他是大燕东宫率卫,拼死护卫家国社稷,与李氏逆贼血战至最后一刻。

    是她对不住他。是她、她的兄长、她的父皇的天真和懵懂对不住他。

    是她的大燕对不住他。

    而他心怀怨愤转世投胎,成为了突厥名将,在这一世有了为上一世的自己复仇的力量。

    讽刺吗再讽刺不过了。

    每一条因她而消亡的生命,是不是都会从命运的轮回中讨还欠债,而为之付出代价的,

    死亡即是永恒,是转世一万次也无解的永恒。

    哥舒海已经不是阿蛮。

    而她却仍然是大燕朝的公主。还是那个她。

    泰安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既然如此,你便带我上城墙督战,如何”她眸光水亮,目不转睛地看着他,“不是一直想知道我是不是太子的宠姬吗你带我上城墙,把我绑起来威胁他逼他退兵,一切便可真相大明。”

    她生身为鬼,又有何惧既然敢在秦相英面前跃下一次,就敢在十万大军之前再跃一次。

    她语带挑衅,字字句句已是将他视为仇敌。

    哥舒海心中憋闷,扬起眉毛赌气道:“你当我不敢”

    他冷冷看着她,招手叫侍女过来:“你来,给她好好搜个身。匕首发簪衣带尽数给我仔细查看,若有一件不该有的,唯你是问。”

    他猜到她心存殉城死志,被她对太子的忠心气得五内俱焚,口不择言。

    泰安挣扎,意欲反抗。

    哥舒海却冷了脸:“你若不配合侍女,我便亲自来搜你的身。”

    她住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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