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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灵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touchinghk

    唔,不过裴安素的道行还是低了些,略有些沉不住气,泰安想。

    果然,一句话完,裴安素尚未等到太子出口宽慰,就已耐不住性子继续说:“牡丹虽美,终归是花草。草木固无情,随风任倾倒。奴身世飘零,殿下何不另择名姝,想必能成就一番佳话”

    啧啧,泰安眉梢一挑。

    草木固无情,两草犹一心。这是卓文君的《长门赋》啊。

    裴安素年纪不大,野心倒不小。既想做皇后,又不想当阿娇。

    这是命悬一线,还不忘问小太子要好处呢。

    自来男子,就没有喜欢被人挟恩求报的,更何况小太子还是未来的君王。泰安一副看好戏的表情,静静等着小太子的回应。

    小太子面上倒还波澜不惊,拳头在衣袖之下缓缓握紧,半晌之后,抽出了腰间的渠黄短剑。

    什么情况泰安大惊。就算话不投机,也不至于伸手捅人吧。

    “冷静,冷静啊你!




16.争执
    内侍通报,满殿皆惊。

    皇帝震惊地站起了身,几欲怀疑自己的耳朵。大司马亦面露惊讶,方想说话却被中书令裴郡之抢了先。

    清流一党率先恳请圣人宣诏裴安素进殿。裴郡之探花出身口才了得,字字诛心说得旁人丝毫无辩驳之力:“昔太宗仁德,齐民击鼓诉家奴失豚,不以为忤,反喜言推此心以临天下,民无怨矣!况太傅忠心为国,圣人岂有推却不见之理”

    这话说得极狠。太宗时期,草民家里丢了一头猪,都能上金銮殿来鸣冤,还被太宗夸赞。如今太傅之女恳请面圣,又怎能随意打发了不见

    皇帝像被架在火上烤,满头大汗,嗫喏良久之后,缓缓点头应了。

    裴安素仍在孝中,衣着素净不施脂粉,发间一枚碧玉长簪衬得她乌发雪颜,格外招人怜惜。

    她在金銮殿中跪下,还不及发话,裴郡之便已迫不及待发声问道:“裴氏今日来此,可是为太子吊唁当日于灵堂前大不敬一事面圣切莫惶恐,照实直说,圣上公正严明,必会主持正义。”

    裴安素深深叩拜,仪态端庄纹丝不晃,声音清晰响亮,一字一句地说:“非也。奴今日斗胆面圣,并非为太子而来。”

    “何况太子包元履德才德兼备,吊唁当日并无半分失礼之处!”

    一句话说完,殿中鸦雀无声,安静得像一枚针掉下都能听见。

    裴安素像是半点没有意识到,继续说:“太子仁孝有德,剜心救父之举感怀天下,实乃我大燕之幸。家父泉下有知,亦当欣慰有加。”

    一番话,说得皇帝和满朝大臣云里雾里。

    裴郡之当朝发难再度弹劾太子失德,力欲废弃太子之位。裴安素孤身来此,本来以为是要做裴郡之的小证人,却没想当朝和裴郡之唱起了反调,竟然公然替太子站街,夸赞“太子仁孝”。

    这是替未婚夫来说话来了

    满朝都已做好她来替裴郡之当证人的准备,却丝毫不知她这到底是想干什么

    皇帝一头雾水地裴安素,一时竟不知道说些什么好。

    裴郡之却从震惊当中渐渐回过神来,心头如警钟大作,猛地朝裴安素身边走去。

    “太子失德,/乳/母。德不配位,合该被废!”计划中的棋子给了他生生一个耳光,裴郡之怒意上头,再压抑不住,厉声质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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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将计
    皇帝絮絮叨叨之间,已将整场风波定了性。

    准太子妃裴安素当朝面圣,并非为太子失德一事前来。

    恰恰相反,太傅嫡幼女裴安素,字字句句都在夸赞太子仁德,坚守女德女诫从一而终,为免退亲损毁裴氏名声,甚至不惜一死。

    皇帝当朝允诺,愿将婚期延后三年。而太子失德一事,本因太傅血溅金銮殿而起,最终却因太傅之女自戕于朝堂之上而结束。

    大司马像是置身于整场风波之外,直到皇帝带着小心翼翼试探性地一再询问,才含笑冲着帝王点了头:“圣人所言极是。太子仁孝,裴氏贞烈,确为良配。”

    年轻的皇帝欣喜过望,而中书令裴郡之一语未发,只目光深沉地低下头。

    东宫之中,泰安半靠在太子的笔洗上,有些担忧地问他:“你这招能行吗”

    太子慢条斯理地悬腕,缓缓在纸上写下一笔。

    当日裴家灵堂之前,小太子低声又迅速地对裴安素说:“你我婚约,乃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如今太傅不在,无人做主退亲。你只要在朝堂上坚守女则女诫,无论中书令如何攻讦,都断然不会出事。”

    裴安素苦笑着回他:“如今情状,我已是半个死人。再不搏这一把,便是不想死也得死了。”

    裴家一月之内,已有数次遣人递话,字字句句都让她识大体懂大局,为报父仇舍弃性命。

    “先是暗示我吞金自戕,”她脸色惨白,小声说,“祖母拼命拦下,不得已承诺以命换命。”

    小太子眉梢高挑:“你是说,裴老淑人会替你去死”

    他面色一变,又说:“不,即便是如此,你也难逃一死。本朝百年国祚,从无一女得与皇室退亲再嫁。裴家要废我,也要自己的名声。他们不会放过你的。”

    裴安素缓缓点头,从乌黑的发髻上抽出其貌不扬的碧玉发簪,递给太子。那玉簪一头圆润通透,另外一端却磨得锋利无比,吹发即断。

    “…中书令已名言,祖母死后,要我趁此机会击登闻鼓叩拜宫门。金銮殿上,再以玉簪当朝自戕。”

    太子沉默半晌,缓缓将那玉簪收入怀中,又从自己头上取下束发的发簪,轻轻插/入她的发间。

    “如此,我们就将计就计。”他说。

    东宫中,小太子仍淡定自持,泰安却再也难坐定:“裴家这招太狠,太傅死后,便立刻逼死他的老母和女儿。”

    如今局面复杂,已再难看出背后布局之人深意所在。

    陈皇后派来的乳母杨氏指认太子逼/奸,太傅愤而撞柱却被借机害死。而他死后立即发难的却是一直以来力挺太子上位的裴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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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坠马
    年关刚过,宫中出了两件新鲜事。

    第一件,陈皇后已经显怀,又因是头胎,孕中格外辛苦。礼部宗正卿上书,擢百官家中十三至二十岁女子充盈后宫。采选数月之后,约有百名适龄女子被纳入皇帝的后宫之中。

    第二件事,是近来流年不利的太子卢睿,坠马伤及右腿。

    太子坠马之后,皇后身怀六甲却衣不解带,守在太子床边尽心照顾。一向懦弱温和的皇帝大发雷霆,吩咐太医务必尽心诊治,并亲自搀扶大着肚子的皇后回宫。

    自中秋夜杨氏一事之后,东宫补选当差的宫人尚未完全,就又因太子坠马一事,被杀了个遍。

    半年时间,已有前后两批东宫内侍死于非命。

    一时之间,宫女和内侍人人自危,仿佛踏入太子殿下的东宫,就如同一只脚踏入了鬼门关。闪舞

    东宫中人少清净,泰安乐得自在。白日里越发胆大,常推开外窗,大咧咧坐在窗棱上,去逗弄白瓷缸中太子喂养的那几条锦鲤。

    她不敢伸手去碰,提了裙子远远看着,一面扭过头去看坐在案前的太子:“你打算在这里躲到什么时候你这样当缩头乌龟,要猴年马月才能领到差事啊你不领差事,别人当你没前途,偌大东宫连个投奔你的幕僚都没有,这怎么争皇位啊”

    小太子十分不屑,哼一声:“太傅死后我大势已去了一半,皇后有孕之后,旁人更是当我半截身子都入了土。这个时候来投奔我的人,要么是蠢到家,要么就是别有所图。”

    他顿了顿,又瞥了泰安一眼:“要么就是跟你一样,胆大心粗,胸无城府,只有满脑袋的意气。”

    他右手握着一柄小刀,细细削了半日,终于将一根小木条削出成极小的钓鱼竿的模样,轻轻敲了下泰安的头,又把鱼竿递给她:“…成日里看你百无聊赖胡思乱想,给你做了个小玩意儿,拿去玩吧!别总问我这些八竿子打不着的问题。”

    泰安毫不客气,接过鱼竿喜滋滋的看了看,反手就捅进小瓷缸里去逗弄那锦鲤:“我问的问题有什么不对要不是我,你那条腿不废也得断,可够你喝一壶的!”

    小太子嘴唇轻翘,眸光却冷,也不接她话,只默默回忆起坠马当日的情形。

    剜心救父之后,小太子理所应当地“体虚畏寒羸弱单薄”。皇后打着关心继子的幌子,三不五时遣太医问脉,日日都将脉象说得虚弱不堪,言外之意都是他伤了根本命不久矣。

    小太子冷笑,他头不痛脚不冷能吃能睡身量渐长,连对医术一窍不通的泰安都能指着太医的背影说他“鬼扯”。

    他哪里是生病分明是陈皇后想让他“病”。

    小太子不以为意,原本以为不过是找一个“虚不受补”的借口,又一次让他清汤寡水不吃荤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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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失踪
    “我知道,你是想借受伤来避难,免得皇后又找出什么法子来招惹你。闪舞”泰安撅起嘴巴,目光炯炯,“可是一味做缩头乌龟也不是办法啊!你装病了两月,再不出来领个差事,等你父皇有了新儿子,哪里还记得你这个旧儿子”

    小太子淡淡回她:“父皇未必记得我这个儿子,但是宫中必定有人记得我这个太子。如今采选秀女已经入宫,其中必有父皇的嫔妃。我身在内宫,又有杨氏前车之鉴,最怕便是再与这些宫人沾惹上一星半点的关系。”

    坠马一事也算是小太子险中求生,正好趁着“养伤”的机会和内宫这些纷纷扰扰划清界限。

    可树欲静而风不止,小太子期冀中的韬光养晦并没能延续多久。

    晋中豪绅秦家,祖上本是商贾出身,三十年前因拥立定王卢启入主长安有功,擢至正三品工部尚书。近十年内,子孙虽已无人做官,家资丰厚却丝毫不减。

    此次嫔妃采选,秦家嫡女秦相英年方十六,因才貌双全,被礼聘入宫册封宝林。

    百余位参与采选的宫人尚未获封,统一住在永巷之中,十人一室。而秦相英等十余位豪绅官宦子女,初初入宫就已经有了品阶,虽同样住在永巷中,却是两人一间朝南的房间,窗明几净十分舒适。

    大燕民风开明,家中女儿多受娇宠。加之定王卢启之后,数位幼主不及成人便早早薨逝,宫中已有二十年不曾采选。

    百余位豆蔻年华的少女,骤然由娇养的女儿家入宫受教,多有不惯,时间久了,也难免产生矛盾。

    秦家家财丰厚,嫡女相英又是最早受封的新晋宝林,难免受些其他女孩子的嫉妒和攻讦。闪舞秦相英自小受宠,性子直率坦白,入宫两月着实吃了不少暗亏。

    前日傍晚,掌管采选宫女的女官宋宫正顾不得身怀六甲的皇后正在用膳,急急慌慌等在含章殿外恳请面圣。

    足足一个时辰之后,皇后方得空闲召见。哪知一见面,宋宫正扑通一声跪在陈皇后的面前,叩头便拜,口中疾呼:“娘娘救臣一命!”

    宋宫正抬起头来,满面惶恐:“新受封的秦宝林,今日午膳之后身体不适,独自一人于房内休息。”

    皇后不以为意,只当又是小女孩争风吃醋的小伎俩,拿小银匙挑起一口燕窝粥送入口中,嚼咽之后才缓缓开口:“休息得如何了可是想要皇帝亲去探望”

    宋宫正不敢抬头,久久不语。皇后心下生疑,扭头看她,却见她满头大汗,抖如筛糠。

    “秦宝林…”她深深吸一口气,继续说



20.东厢
    皇帝大喜:“睿儿善良聪明,又极公正守礼,由他来替你分担,再合适不过!就这么定了,睿儿主持大局,两位尚宫从中协助,调一队北衙亲卫由睿儿亲自指挥,必要将秦宝林找出,给秦家一个交待!”

    皇帝不用自己操心,乐得一身轻松,借着喜气继续说:“睿儿若是能将这差事办好,开春正好领个职位,也不用整日窝在宫中。”

    他惴惴不安地瞥了陈皇后,“皇后你说呢”

    皇后慢慢靠回迎枕上,嘴唇勾起若有若无的弧度,垂眸道:“陛下说得极是。”

    消息传到东宫的时候,泰安惊得险些一头跌入白瓷鱼缸中,被小太子眼疾手快一把捞起。

    她惊魂未定,紧紧抱住小太子的手指:“你初次办差,就要领一队北衙的亲卫,捅了娄子怎么办偌大宫城,深更半夜,如何去找一个宝林可不是坐实了你废柴的名声皇后实在是太阴毒了,摆明安排了个陷阱给你啊!小太子,千万别去!我们继续装病怎么样”

    小太子却将她从手中拖起,轻轻夹进《圣祖训》,放入怀中。闪舞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泰安,此时便是水至兵来,我们躲不得了。”

    他慢慢起身,推开内殿的朱红色大门。明月高悬,银白色的月光洒在他坚毅的面孔上,让他的面容有种模糊了年龄的沧桑。

    “走罢。”小太子浅浅笑了声,扶正了头上明黄盘龙的金衮冠。

    然而,泰安预料之中寻找秦宝林的一筹莫展步履维艰,却并未发生。

    清晨时分,端守三清殿内的太子虽未接到北衙千牛卫来报,但陪伴他身旁的崔尚宫却等到了永巷中的女官典正,惨白着脸惊慌失措地跪在他们面前。

    晋中豪绅的嫡女、皇帝新立的宝林秦相英,找到了。闪舞

    不在别处,恰恰就在她最初失踪的永巷当中。

    小太子疾步向前身后跟着两位尚宫,赶到的时候,北衙千牛卫已经将永巷围了水泄不通。千牛卫将军李少林年约三十,正是年富力强,此时见到太子前来眼中惊讶神色一闪而现,立刻单膝跪地掩饰,毕恭毕敬地上报:“殿下尊贵,此处死人不吉,还望殿下回避。”

    死人泰安大惊。

    小太子猛地顿住脚步,眼睛闭上少许复又睁开,轻声说:“秦宝林…殁了。”

    秦宝林的的确确死了。

    四更刚过,住在永巷北厢的薛秀女腹痛起夜,通报司掌后前往道山堂如厕,又遭内宫中寻人的侍卫盘问许久,等回来的时候,天边已露出鱼肚白。

    北厢房冬日里难见阳光,阴暗潮湿,又是十位秀女一间的大通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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