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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灵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touchinghk

    不受疼宠保护,又怎么可能养成他们这样的性格

    若是像他一样腥风血雨里长大,恐怕四年前的雨夜,就已经和阿娘一起死在洛阳了。

    “中宗大权旁落,文臣武将各自结党,才会有李家父子谋逆事成。谋江山虽易,守江山却难,李氏未能收整朝堂,反被定王卢启捡了个便宜。”

    “定王暴虐不仁,亦未能集中皇权。近三十年中,两党相争愈演愈烈,但谁都没能真正地占据绝对的优势,竟渐渐维持住了一种诡异的平衡。”

    所以,才会有大司马择定懦弱的他阿爹来做皇帝,立陈氏华珊为皇后。

    而太傅裴县之却择定太子为幼主,并把嫡幼女许配给他来做太子妃。

    泰安有些明白过来:“…所以当初大司马率先找到有高祖血脉的你阿爹继位,既有拥立之功,又做了国舅爷。而太傅裴县之一党为了与大司马抗衡,才一直站在你的身后。”

    小太子轻轻点头:“父皇虽是帝王,但是出身草莽文墨不通且皇后一直未能有嗣,大司马这四年来并未完全占据上风。裴太傅本人十分傲气清高,辅佐幼主尽心尽力。他一贯看不上大司马卖女求荣的作风,当初愿以爱女下嫁,可见是真心喜爱我,因此中秋夜目睹我的丑态才这般失望愤怒,不惜以死与失德的太子划清界限。”

    太子失德,太傅一党愤而弹劾以维持住纯臣清流的名声,无可厚非。

    可是太子失德被圈禁后不久,留宿皇后宫中的皇帝,却突然之间昏迷不醒了。

    时机如此巧合,前后不过半月,竟隐隐又有变天的趋势,必然引起太傅一党惊疑多虑,忧心大司马是否再度择定新君取而代之。

    一时之间,朝堂上两党争辩愈演愈烈。皇后披发跣足守候在皇帝病榻之前,却被中书令裴郡之跪拦在飞霜殿前,态度恭谨,磕头不止,却句句都是请她回去休息,“方有助圣人病体安康”。

    皇后气得面色铁青,却仍勉强行礼才拂袖离开。哪知第二天,大司马陈克令便身着盔甲佩剑入宫,满脸哭得都是泪水,手下长剑却虎虎生威:“陛下!臣来看你了!谁敢拦我面圣,我管你是哪个一剑斩了,等陛下醒来再负荆请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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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自戕
    小太子一觉睡到半夜才迷迷糊糊醒来,胸口一阵阵酥痒,让他十分难过。闪舞

    他低头一看,这才发现是小纸片泰安,静静地趴在他心口上。

    “嗯”小太子有些尴尬地清清嗓子。泰安立刻警醒抬头,倒把小太子唬了一跳。

    “你脸上是怎么回事”太子一把攥过她,皱着眉头上下打量。

    “我脸怎么了”泰安下意识摸自己的脸,却摸到一脸湿滑。

    哦,原来是方才趴伏在他胸口上,脸上沾染到他伤口沁出的血。

    泰安轻轻松一口气,却又哎呦了一声,狐疑地打量自己。

    她好像…高了一点

    确实是高了一点。原本不过巴掌大小的纸片人,如今却有一尺来宽,占据了他半个胸膛的长度。

    小太子沉默了一下,伸手轻轻抹去她脸上的血污,对仍是一脸狐疑的她说:“没事的…你是鬼怪,靠精血养育。许是方才沾了我的血,受血气滋养,这才身量长大了一些。”

    “话又说回来,”他皱着眉头,“你趴在我的胸口作甚”

    他想了想,灵光一现:“难道是为了听我心跳,看我死了没”

    一猜即中,泰安满面尴尬,嘿嘿笑了一声,顾左右而言他。

    小太子额上青筋乱跳,想发火又觉得小题大做,只能看着她狗腿献宝似的奉上一杯微温的水。

    嗯,多少还算有点良心。

    小太子舒一口气,忍住胸口的疼痛微微侧脸,小小地啜饮了一口。

    入口微温,味道却有些怪。小太子心中蓦然警觉,眼中精光闪现:“这水是哪里来的不是告诉过你,东宫内侍不可信吗”

    泰安胸有成竹气定神闲,又把水杯递到他口边:“放心吧,这是我趁内侍宫人睡着了,去她们房中找的。闪舞”

    她人小力弱,拎不动桌上的水壶,情急之下爬上门边的面盆架,抱着他桌案上的砚滴一次次地盛水。

    那砚滴鲤鱼形状,拇指大小,不知她来来回回上下多少次,才慢慢攒到这小半杯的温水。

    感动和怒气交织,小太子一时之间竟不知是何心情,许久之后才苦笑着说:“你给我喝宫女的洗脸水”

    泰安理直气壮:“洗脸水,我能保证没毒呀。韩信能受之辱,勾践卧薪尝胆韬晦十年,男子汉大丈夫,欲成大事不拘小节…”

    她还在叨叨叨地说个不停,小太子却突然一个转脸,一口将她杯中余水饮尽。

    “你说得对。”他微微笑,“金鹏垂翅问悉,终能奋翼绳池,人生屈辱乃淬砺,否极必泰,是道之常也。”

    “大仇未报,尚未登宝。还有什么苦,我吃不得”他淡淡垂眸,右手抚上心口,“我不怕。”

    十三岁的少年,心性已经这样坚韧隐忍。

    泰安钦佩不已,一面探手到他额上测试温度,一面轻声感慨:“你若是我阿爹的儿子,我大燕又怎会有李氏叛乱”

    他听出她语气中少见的感伤,倒有些诧异,顿了片刻才开口:“我若真的是中宗之子,怕是也要被他宠成个纨绔。”

    “高宗仁明,却子嗣不丰。成年皇子只得两位,中宗和定王卢启。中宗懦弱平庸,定王却才华横溢。高宗犹豫多年,最终还是因为你阿爹嫡长的身份,择定中宗继位。”

    太子斟酌着语言,继续说:“中宗仁懦宽容,对大臣手足多有优待,对妻儿子女一往情深,是个真正的好人。”

    可是却不是一个好皇帝。

    泰安静静地听着,替他补全了这一句。

    隔了一场生死,她再看那些年的朝廷时局,也早已明白他们一家人的悲剧是命中注定,也是咎由自取。

    “若是当初李家推举我做皇太女,我不推辞干脆坦然认下,也许他们就没有借口宫变了呢”她小声说出心底的不甘,午夜梦回曾多少次徘徊心底。

    “幼稚!”小太子干脆又肯定,“你要真认下皇太女,搞不好跟你兄长一样连一具全尸都保不下来。真要说悲剧,早在你阿爹择定辅国公次子李彦秀作驸马的时候,就已经决定了。”

    “驸马不是我阿爹择定的!”泰安出声打断他,声音有些闷闷地,“是我自己要嫁的。”

    认人不清,她情爱错付,没听阿爹的劝诫,被贼人所欺。

    小太子叹口气:“他也未必就真的从来不曾动心。”

    他犹豫了一番,却还是没将她亡故之后驸马的情状告知于她,反倒又转头说起了他们如今的现状。

    “父皇虽解了我的圈禁,但是朝堂上却绝不可掉以轻心。太傅自尽保住名声清明,又与我划清界限。太傅身后的纯臣清流,如今以中书令裴郡之为首。”

    他剜去胸前一块血肉换回纯孝声誉,加之父皇大病初愈,即便是裴郡之也不会选择在此时坚持废去他的太子之位。

    但若是再等一些时刻,父皇重病的风波过去,废太子一事极有可能再度被提上日程。

    “对于裴氏来说,这一条路几乎无解。他们既然已经得罪了我,就只能将废太子一路走到黑。但是太傅死后,清流一党也并非铁板一块。父皇此时并无其他子嗣,冒然废太子也未必会得到所有纯臣的支持。”小太子说。

    “所以,这给了我最后一次反击的机会。”

    泰安仍是懵懵懂懂,问:“怎么反击”

    小太子却缓缓闭上眼睛,一副不愿多谈的样子:“我困了。”

    泰安哪里肯依,跃至他的枕头旁边,小指头像根细棍戳着他的脸。

    小太子被她扰得够呛,眼皮子都懒得抬,只闷声闷气地说:“若是裴郡之执



14.相见
    太傅,不是自尽,而是被人害死的。

    泰安先是惊讶,而后细细思索,又渐渐有了拨云见日的感觉。

    太傅血溅金銮,本来就不是真心求死,而是为了和太子划清界限,废弃太子取消婚约,甚至将太子顺势诛杀斩草除根,以免后患。

    帝后大婚四年,后宫之中一无所出。太子废立之后,朝堂风云变幻,也给了蠢蠢欲动的臣子更多的可能。

    只是太傅不知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他一场做戏,却被将计就计的大司马捉住漏洞一举拿下。裴家元气大伤,无力完成退婚的棋局。而现在进退维谷的太子妃裴安素,则一并成为了裴家的弃子。

    她自戕,学着太傅血溅朝堂,裴郡之便可守着她的尸首对着君王群臣再哭一场。于是不久前才剜心救父的太子爷,又要陷入一场又一场弹劾的风波中。

    “裴安素若是不想自戕,大约只剩下一条路可以走。”小太子侧过脸,坚毅的下巴绷成一条线,嘴唇抿得紧紧的,“嫁给我。”

    “心甘情愿地,嫁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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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傅裴县之停灵七七四十九日后落葬。

    太子病体初愈,却于深秋清晨身着石青色的常服,一身素净,跪在太和殿前纹丝不颤,声如洪钟:“太傅效忠致身,仗义秉节,定万世策,丰功盛烈。儿愿替父皇亲往吊唁,以示皇恩浩荡。”

    皇帝亲自走下龙座将太子扶起,满眼赞许:“我儿仁德,乃我大燕之幸”

    就此,恩准了太子亲往太傅府中吊唁。

    小太子临行之前回到东宫,被泰安絮絮叨叨地强压在书案前坐下。

    “你这是去见未婚妻,懂不懂啊你要说服她嫁给你啊,不收拾得干净利索一点怎么打动人心”她站在椅背上,费劲地束起他的头发,努力在脑后扎成高髻。

    小太子忍着不耐,冷言回她:“…裴安素只要不是蠢到家,此时都该知晓除了当朝允婚投诚于我之外,她再没有第二条活路。”

    裴家女或者太子妃,二者只能择其一。太傅亡故,无人替她撑腰,裴家还要利用她的死来弹劾他,她若聪明,就知道此刻应该与裴郡之决裂,彻底和他站在一起,入主东宫做他的太子妃。

    泰安却不以为然,掰过他的脸认真叮嘱:“裴安素再姿态端方,也是待字闺中的闺阁女子,对未来夫婿不可能不有期待。你要是样貌丑脾气坏又讨人厌,她见了你,搞不好会坚定去死的决心呢。”

    说完,又顺手望他衣襟上滴了些玫瑰露。

    她左右摆弄着他的脸指挥道:“哎对,笑笑…不是这样笑,微笑,微笑懂吗唔,这样看,帅多了。”

    小太子一面龇牙咧嘴地做着表情,一面吐槽她:“这些讨女人欢心的法子,你都是从李彦秀身上学来的吧…男子汉大丈夫顶天立地,靠女子上位,我最不齿…”

    泰安冷哼,一掌拍在他嘴角:“那你这般任我梳妆打扮,莫非等下要相会的,是个男子”

    “还不是五十步笑一百步罢了。”她笑着说,后退两步歪着头看他,眉眼弯弯像只无忧无虑的小狐狸,“好看多了。”

    真的是好看多了。这些天来待在宫中,他养得白皙许多,衬着下巴上刚冒出头的青色,显得成熟坚毅。长眉俊目,倒也有几分风流意态。

    “你阿娘一定长得很好看。”泰安坦率地赞赏。

    小太子却听出她言外之意,背过身的瞬间,抿唇勾了勾唇角。

    “走吧。”他正了衣襟,素服素发,迈步走出正殿。

    那本《圣祖训》被他贴胸放在心口,里面夹着因为即将出宫而兴奋不已的小公主,纸片鬼泰安。

    太子到时,裴家人已经整齐列队等在府前,见到太子便屈身行礼,礼节一丝不苟挑不出半点错处。

    小太子一眼就认出站在众人之中的裴安素,穿着白色的孝服,柔顺地低着头。

    他上次见到裴安素,还是在去年的牡丹花宴上。她样貌艳丽,又是家中受宠的幼女,活泼又张扬,像她头上戴着的那朵黄牡丹一样吸睛。

    他那时心里已经有了决断,陈家女和裴家女,他是必定要二择一,娶回东宫做太子妃的。

    若是选定了陈皇后家的内侄女,就势必同父皇一样,一辈子做陈家的傀儡。

    他不愿意。

    何况他日皇后若有亲生儿子,又岂会因为侄女的缘故,就放过他的性命

    不娶陈家女,就只有裴安素一个人最适合做他的太子妃。

    花宴之上,小太子格外上心,几次三番赐下攒盒来。



15.诺言
    裴安素始终低垂着头,未曾搭腔。

    小太子见状,便也住了口,两人陷入一片诡异的沉默。

    泰安焦急,扒开《圣祖训》探出头。好你个小太子啊,临行之前千叮咛万嘱咐,全被你当成了耳边风哇。

    “生死抉择啊,你不给她一点信心怎么可以她又不是长在皇宫里的女孩子,只求活命就行。人家自小受父母疼宠,见惯寻常夫妻相处,你只讲利益不讲感情她是不会接受的呀。”泰安压低声音喋喋不休,一时没忍住,伸出小手在小太子的胸膛上狠狠拧了一把。

    小太子吃痛,心里的火气被一前一后两个女人噌地一下撩了起来,深吸一口气,面上却仍是一派温情和煦。

    “牡丹花宴上。你穿一身绛红宫裙,高髻上簪了一朵鹅黄色的牡丹花。闪舞”他努力回忆起泰安叮嘱他的话语,勉强着自己按她的说法,一字一句回忆起过去。

    “太傅允婚之后,我未有一日不期盼你我大婚。”小太子字字斟酌,打量着裴安素的神色,“你素有贤名,又是太傅爱女,我也曾对太傅亲口许诺,必当一心一意坦诚待你。”

    他说到这里,略停顿了下。裴安素有些沉不住气,眉梢微挑似有动容,渐渐抬起了头。

    “殿下尊贵无双,奴蒲柳之姿,恐有相负。”她盈盈开口。

    这招以退为进使得妙。泰安心头大赞,油然而生惺惺相惜之感。她幼时惹了祸,也是自来最爱先把自己贬得一无是处,再借了旁人的愧疚理所当然来提要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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