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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灵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touchinghk

    小太子却不置可否,冲泰安点点头,转身朝殿外走去。

    永巷之中,李将军仍在等他。

    今日早朝将散,他要在大司马入宫之前,将李将军的千牛卫三百侍卫,变成东宫的三百率卫。

    这才是他今日最在乎的一件事情。

    小太子到时,近百位侍候的宫人和内侍齐齐跪成一排,正午的阳光投射下来,照出地上密密麻麻近百颗人头。

    千牛卫李将军沉默地站在台阶上,见到太子到来,拱手行礼:“都问清楚了。秦宝林与沈采女同居一室,两人有些龃龉不合。午膳后,秦宝林找到宋宫正哭诉面目红肿过敏。女官打眼一望,就知道她日常所用的桃木梳,被人偷偷换成了槭木所制。”

    槭木极易致敏,用槭木梳梳头,头皮过敏之后,会引发面目红肿瘙痒难忍。

    但这玩意,明眼人一看就知,且处理起来极为简单。扔掉梳子,彻底清洗头皮即可恢复如初。

    “宫人之间,不过拿这槭木梳当个整蛊人的小玩意。宋宫正知道必是沈采女所为,但既不愿得罪沈家,又不想得罪秦家,便好声安抚了秦宝林,特许免掉她的午课,又令宫人服侍她去混堂司沐浴。”

    “混堂司女官将宝林请入其中,亲自服侍宝林沐浴。宝林黑发浓厚,又因槭木过敏,瘙痒难耐。女官用尽了汤池的澡豆,替她足足洗了两遍头发,宝林仍不满意,坚持要用猪苓浣发。”

    秦家家业大,秦相英是嫡长女,自小受娇宠,这次又受人整蛊吃了委屈,难免耍些小性子。

    小太子点点头,示意李将军继续说。

    “宝林出手大方,女官吃了好处自是从善如流,替她去取猪苓和豆蔻。”李将军说,“前后一炷香的工夫,待女官取了猪苓回来,汤池之中再不见宝林的身影。”

    秦宝林是在洗澡的间隙,无人侍候的一炷香时间内,失踪的。

    小太子问:“可有问过女官,秦宝林身形一事”

    那女官伺候秦宝林贴身洗澡,又怎么能没有注意到她怀孕的事情

    李将军目光闪烁:“她一口咬定,秦宝林身段丰腴,但小腹平坦,乃是未婚少女。用刑之后,更是大声喊冤,口吐鲜血。殿下可欲亲自审问”

    小太子摆摆手:“你的手段,我放心。”

    两人相视片刻,小太子微微勾了下唇角:“你也放心罢,父皇已经下旨,此间事毕,你率千牛卫三百侍卫,直往我东宫中来。”

    “今日之后,六品的千牛卫将军李少林,擢升三品东宫率卫,你可愿意”小太子沉声问道。

    李少林猛地抬头,喜悦之色溢于言表:“殿下救我三百弟兄性命,臣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小太子扶起他的手臂:“救你性命,又不是为了送你去死。”

    言语间,带了些轻松的玩笑:“好好活着罢。日后,还有硬仗要打。你,别令我失望。”

    他如今不过十三岁的年纪,却已隐隐有了君王的意气。

    李少林大他一轮有余,却毫不犹豫在他面前伏低身子,朗声说道:“绝不辱命。”

    纳采的秀女和有品阶的嫔妃,因了小太子的劝诫和皇帝的一念之差而逃出生天,被请去了东福庵中为皇后祈福。

    而行刑之前,李将军侧脸询问太子是否需要回避。小太子嘴唇轻抿,微微一笑,摇了头。

    李将军于是轻抬右手,落下之时,百余位侍卫向前,每两侍卫一组,手中拿着一根粗长的麻绳,绕在跪在他们的宫人颈间,一前一后用力。

     




28.螟蟊
    宝林入宫之后,秦家和宫城中的内侍大监交好,秦缪一路策马直奔内城,在朱雀门外递上名帖,却只等到一个满头大汗的小内侍急慌慌出来答话。

    秦缪不敢耽搁,马不停蹄回府。

    “殿下不肯相见。”丧女的悲痛到得此时才渐渐袭上心头,秦缪目光深沉,“母亲,到得此等地步,是否要求见大司马,另行打算”

    秦老淑人右手抬起,制住了他接下来要说的话。

    “是我想得不够清楚。”秦老淑人脸色平静,“东宫如今韬晦之中,结交豪绅乃是大忌。”

    她抬起眼睛,定定地看着秦缪。

    “相英已经没了。”她的声音沧桑,“奉英却还在。太子妃裴安素已与裴家决裂,东宫若真有御极的决心,一个有家世助力的良娣,他岂会不动心”

    秦缪脸色剧变:“母亲!我已经没了一个女儿…”

    “所以,这仅剩的一个女儿,就更需要好好发挥作用!”秦老淑人厉声道,带着不容置喙的决心,“你且下去,让奉英换身素服,带上花样绣娘拜访裴家。”

    “太子妃既然喜欢花样子,我们就投其所好。金花银树,只要她开得了口,秦家必能送到。”

    长姐秦相英,风光无限的京中名姝,入宫两月之后便离奇暴毙。秦二小姐得知消息之后,足足沉默了一整日。

    秦老淑人吩咐下来,她脑海中如烟花炸开,立刻回想起祖母提起的“太子良娣”四个字,眼泪唰地一下流了下来。闪舞

    “姐姐没了,也就没了姐妹同嫁父子两人的丑闻…所以,是要把我卖给太子吗”她将疑问和委屈憋在胸中,换一身素色衣衫,带两个仆妇,从侧门出发赶至裴府。

    裴安素像是早早料到她会前来,亲切地携起她的手:“我与你姐姐闺中交好,见了你也觉得十分亲切。”

    秦二小姐眼眶红肿,却又不敢照实直问,只旁敲侧击道:“阿姐如今已是这般祖母昏厥不理事,我思来想去也只想到裴姐姐你…太子那幅画,我已看过,今日便将绣娘送来,不知姐姐可需要留下人”

    裴安素也不搭话,只慢条斯理地拍拍秦二的手,满是怜惜地说:“你姐姐入宫之后,我少了手帕交,平日里十分寂寞。若是你大些,愿意与我作伴,我才是最高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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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沙苑
    李少林率三百禁军入住东宫,同样带来了他做千牛卫将军驻守朱雀门的厨子医官。

    形同虚设的东宫典膳和典药,至此才终于有人执掌。而太子殿下空置四年的小厨房里,则第一次飘出了缕缕炊烟。

    小太子在入宫四年之后,终于再一次吃上了可口的饭菜。

    面前摆着一盆久违的红烧排骨,肉汁满溢香气扑鼻。泰安垂涎欲滴地趴在桌边,馋得眼泪和口水险些一并流下。

    小太子倒淡定自如,不紧不慢夹起一块送入口中,细细咀嚼了许久才咽下去。

    “不好吃吗”泰安托腮,眼巴巴地看着他。

    小太子轻轻摇头:“好吃。只是素得久了,有些咽不下去。”

    泰安懵懵懂懂,却也知道他并不只是在说口中的一块肉而已。

    过往数年,东宫虽有太子,却形同虚设。东宫内侍只认太傅而不认太子,当日就算他真的与裴家小姐成婚,怕也同当今圣上没甚分别。

    都是旁人手中牵线的木偶罢了。

    但是一夕之内,小太子的手中,有了三百近卫。

    “今日一碗排骨,我吃得容易。来日三百张嘴都要吃饭,我哪里能养得起”小太子皱着眉头轻轻叹气,复又盯了泰安,表情十分认真:“泰安,旁的妖物精灵都懂些法术,能点石成金化腐朽为神奇。你好歹也是只三十年的鬼,何况当初食邑丰厚钱财无数,怎么就没想着在宫中哪出埋上些金银宝藏什么的,也好现今取出来花用”

    泰安一噎,被小太子说得倒真有些心虚,仿佛自己这个没用的纸片鬼真的拖了他的后腿。

    她雀跃的心情霎时消失不见,后背也耸拉下来,就连眼前的红烧排骨也提不起兴趣,绞尽脑汁地想去哪里找钱给他养兵招揽门客:“太…太和殿的龙椅…钻进去挖空要么…我晚上溜出去…”

    “傻瓜。”小太子的声音带了明显的戏谑,难得露出少年的活泼。他趴下身子,目光直视垂头丧气的她:“逗你的。靠你的小身板,撑一晚上都难。闪舞何况日后东宫詹事门客越来越多,哪能靠你搬来金山银山”

    他的野心和目标昭然欲揭,在泰安面前已分毫不再掩饰。

    泰安愣愣地抬头:“那钱怎么办”

    小太子笑而不语,沉沉地看向朱雀门的方向。

    待到掌灯时分,李将军亲自前来,送来了一只小小的楠木箱子,还带回了当日奉太子令去裴家传话的小内侍。

    “太子妃着臣自朱雀门入宫,”小内侍低下头,“冬衣夏衫,箱中一应俱全,均为太子妃为殿下备下。”

    小内侍略略停顿片刻,别有深意开口:“晋中秦家二小姐,与太子妃娘娘交好,又极擅晋绣,绣计高超。娘娘特意嘱咐臣,要殿下仔细看看箱中的夏衫,可能猜出哪件是太子妃亲手缝制,哪件是秦二小姐的手笔”

    小儿女之间别有风味的生活情趣,听在耳中甜在心头。

    太子含笑颔首,夸那小内侍道:“差事办得不错。”

    那内侍机灵,立刻跪下行礼:“愿为殿下鞍前马后,还请殿下赐名。”

    太子眸色深沉,薄唇轻启:“沙苑。”

    泰安一凛,将小太子取给内侍的“沙苑”这名字在口中默念数遍。

    前朝大将宇文泰,领一万将领埋伏在芦苇丛中诱敌,大破



30.鬼胎
    李将军驻守朱雀门近十年时间,如今人虽迁至东宫,茶尚未凉,沙苑出入宫门均从朱雀门通过,十分顺利畅通。

    秦二小姐接了太子的回话,便安心在裴家住了下来。裴安素收敛了脾气,秦二又赔上了小心翼翼,两人相处还算融洽。

    东宫中,李将军第三日上,领来一位年约四十的中年侍卫。那中年侍卫品级不显,李将军言辞之间却极为尊重,郑重其事介绍给太子:“应粤并非世家子弟,家中本是郎中。十余年前于臣有恩,已在军中伴臣多年,十分得力。”

    小太子明白了。

    大司马把持朝政这二十余年内,大燕国祚安稳未有战事。禁军侍卫福利高待遇好,又处在和平年代不用打仗,很多世家子弟削减了脑袋要做禁军侍卫,就是为了吃这份差事轻松待遇丰厚的官饷。

    李将军引荐的应粤并非世家子弟,但因为多年前曾对李将军有恩,所以被李将军也安排进了军中吃军粮。

    李将军这般郑重引荐,小太子立刻卖了他这个面子,一揖到底恭敬尊重,沉声尊称:“应先生好。”

    应粤被太子这般以礼相待,大惊避让连连谢恩。李将军站在旁边并未说话,面上却似动容,再与太子说话的时候,言语之间便更添了坦诚。

    “…如今天凉,秦宝林的尸身藏在冷窖内,一时半刻虽不至腐坏。但是仵作验尸必不可少,还须尽快进行,以免夜长梦多。”李将军劝道,“应粤是郎中出身,军中也曾兼任仵作,是我最信得过的人。殿下手中若是无其他人选,还是应当令应粤验一验尸身。”

    验尸,是必要做的。小太子心中明镜一般。

    秦宝林死相蹊跷,究竟因何而亡尚未定准。

    更何况,秦宝林死后两日左右,尸身两腿之间,“诞”下了一枚血淋淋的死胎。

    半尺余长的男胎,手指面容都已成型,自逐渐肿胀的秦宝林两腿之间滑出,腹中腥臭液体沁满了停尸的棺木。

    “鬼胎”一事,由小太子私下报给皇帝,也至此坐实了秦氏身怀有孕的事实,再无辩驳反转的可能。

    鬼胎何来秦氏何亡数件疑点亟待探查,势必需要信得过的仵作仔细验尸方有答案。

    太子沉吟片刻,对李将军点头应下,却迟迟未安排时间供应先生查验尸身。

    李将军心中渐渐生疑,却在第二日里,知道了太子这般犹豫的原因。

    早朝散后,大司马陈克令受皇后召见,入宫探望孕中皇后。午膳之后,转头又去了皇帝所在的昭阳殿。

    两人在殿中密谈许久,大司马离宫之后,立刻送了一位家臣入宫。

    名为懂医的家臣,为皇后来请平安脉。

    实则宫外一位十分有经验的仵作,年过七旬,颤颤巍巍地检查了秦宝林的尸身。

    仵作验尸完毕,前来回话的时候,小太子正陪侍在皇帝的身旁。

    “…夫人乃是水中自尽而亡。”那仵作并不知秦氏身份,语气十分笃定,“母体死亡,魂魄消散一了百了。胎儿却因未能降生而心生怨愤,怨气聚集,一鼓作气破体而生,才会有鬼胎诞生。”

    他洋洋洒洒说了满篇,先是说鬼胎来头不小,须做足七七四十九日法事,又说那鬼胎乃是妖孽托生,须在内城建塔镇灵。

    皇帝的脸色越来越不耐烦,太子的眸光越发冷冽,心中明白这仵作是活不成了。

    果然,皇帝强自忍耐许久,当面重赏那仵作数张金饼。待那人出殿之后,立刻嘱咐小内侍到皇后宫中,千叮咛万嘱咐务必请皇后将人“处理干净”。

    七十余岁的老仵作,尚未出得宫门就被毒杀。

    皇帝怒意仍然未平,愤愤对小太子怒道:“宫外私情怀上的野种,也配生什么怨气你着人,将那野种拿到宫外去给我喂了野狗,半点残渣也不准留!”

    小太子面不改色,沉声应是。

    他父皇不信鬼神,情理之中,也是小太子意料之中。若是真信鬼神和善恶之报,他亲娘被绞杀这四年,他父皇又是如何夜夜安睡在皇城中呢

    皇帝思来想去,又有些忐忑,问小太子:“睿儿你说,那仵作说的对吗秦氏当真是自尽身亡”

    小太子顺着皇帝的心思,慢慢说:“秦氏身上并无外伤,面容安详,也无挣扎反抗的痕迹。她年纪尚幼,未能在显怀之前得父皇临幸。如今她孕相尽显,再由父皇召寝,便会立刻暴露。父皇天威在上,若是秦氏担忧父皇发觉她有孕之事而畏惧自尽,也是有可能的…”

    皇帝面色狰狞:“秦家以为我愚蠢软弱,欺我辱我。秦氏若未自尽,我必将她千刀万剐,以泄我心头之恨。”

    “丧事从简,我要让她不得入皇陵!”皇帝发了狠话。

    太子未立时搭话。昭阳殿内的一片死寂,又逐渐唤醒了皇帝的理智。

    “…不,还是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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