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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讼师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莫风流

    邹凯玄拱手道:“虽是行会,但历年来,却只举办过两次聚会,别的行会若有事也都是私下里解决。”

    “那西南行会的行会名头,就名存实亡了。”

    “所以,学生认为,应该多举办几次,让世人知道,西南行会的地位存在。”

    说完行礼,看着杜九言。

    “说的很好,很有想法,”杜九言很赞同地道:“此事我会认真考虑,看看有没有举办的必要和可能!”

    邹凯玄眼睛一亮,喜形于色,拱手道:“谢谢会长!”

    “你多努力,我看你很有前途!”杜九言道。

    邹凯玄应是,再三行礼,才退了出去。

    桂王看着杜九言,“你这虽麻烦,但还真有效果!内部瓦解。”

    “我就闲的,并不稀罕他们对我崇拜,信服。”杜九言喝茶,发现作为会长,每天都是琐碎的事情,非常能消磨人的意志。

    还不如在三尺堂,有官司她办,没官司她睡觉聊天打架,都比做这些要好。

    “听各式各样的人每天来说话,也是一件有趣的事情。”杜九言靠在椅子上,桂王坐在他对面,桌子上放着文书,他埋头批改一头火,“你有趣了,快来帮我看文书。”

    “我才不看,”杜九言白了他一眼,“你现在就不留在衙门,天天赖我这里”

    桂王放了笔揉了揉胳膊,不满地道:“有我陪着你,你难道不觉得幸福”

    “幸福,幸福的昏头了!”杜九言叹气,揉着额头,桂王起身过来给她揉,“哪里不舒服,我现在手法很好。”

    “王爷,您是王爷呢。”

    “王爷怎么了,也要吃喝拉撒娶媳妇。”桂王道:“我对你好,应该的。”

    杜九言抓住他的手攥着,扯开推远,“不要和我扯没用的,继续干活去。”

    桂王撇嘴拿着扇子摇着,杜九言顿时觉得微风徐徐,凉爽了几分。

    她哭笑不得。

    “感动吗”桂王看着她,“言言。”

    杜九言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看着他,“要是焦三现在每天来问你感动吗,对你示爱,你会怎么样”

    “弄死他,”桂王道。

    “我也想。”杜九言道。

    桂王将面皮扯下来,冲着她抛了个眼色,“焦三能和我一样”

    “焦三比你好。”杜九言起身出去,刘嵘勤正好要进来,碰见了拱手道:“府城那边有毛献友的消息。”

    杜九言扬眉,“他没有回邵阳”

    “他告你了。”刘嵘勤道。

    还真告上了,杜九言和刘嵘勤边走边道:“去哪个衙门告的,府衙”

    “嗯!”刘嵘勤道:“请了一位燕京的讼师,和上次和你对堂的那位讼师听说是师兄弟,也是燕京七星院的。”

    “特意来的”

    “听说人在汉中办事,所以来的这么快。因为告的是你,所以府衙不得不接案子,到时候应该是吴大人坐堂。”

    “告西南包庇纵容,告是未经得家属同意,私自解剖受害人尸体”杜九言问道。

    “是!”刘嵘勤道。

    “这个切入点可不怎么样。我现在就能认罪,有什么好打官司的。”杜九言轻笑,“告我前应该来问问我啊,浪费资源。”

    刘嵘勤露出无奈的表情,“你要自辩吗”

    “还没自辩过,生平第一次,自然不能浪费。不过如果在府城开堂,还要先生把马车准备好,里面的褥垫弄的松软一些。”

    “毕竟,八十鞭子不好受啊!”

    刘嵘勤很担心,“你和吴典寅关系不错吧”

    “有我在,谁敢打她”桂王上来,讥笑一声,“在这大周有我护着你,就是我哥也打不着你。”

    刘嵘勤松了口气,道:“有大人,那我就不用担心了。”

    “嘘!”杜九言道:“现在不谈,以后再说。”

    三个人说着话到院中,来往的学生和讼师有的行礼,有的则是机巧地避开。

    杜九言除了第一天动手了,后面就办了两件事,一是查办毛寅的死因,而则是每日听告状。

    至于整顿,他还没真正动手。

    所以,这半个月对于西南的众人来说,除了毛寅的死引起了风波外,杜九言的到来并没有如他们所想带来翻天覆地的影响和变化。

    更没有成为一种灾难。

    这就好像,以为来的是一阵飓风,但最后却是和风细雨温柔绵绵。

    一开始大家还忐忑不安,可半个月后,就已经完全适应了。

    去了府学,周岩和蔡寂然几人正和一群人说说笑笑迎面过来,大家脸上的笑容一凝,退在了路边恭敬地行了礼。

    杜九言懒得看他们。

    “去看看肖师兄吧,”蔡寂然道:“大夫说他只要再躺半个月就能下地走动了。”

    当时刘先生去撵人,他们苦苦哀求,说等肖青枫的伤好了再走。

    于是肖青枫这段时间一直在养伤。

    “嘘,”周岩带着他们离开,低声道:“毛寅的父亲,状告杜九言了。”

    “或许,过一段时间,西南又将引来一次很大的波动。”

    “或许肖青枫不用走,或许,我们都要走!”周岩道。

    大家脸色一变,又紧跟着叹气,“今年的西南,真的是风雨飘摇,命运多舛。”

    “会好的。等度过了这次的危急,我们一定会迎来新生!”周岩低声道。

    其实不是今年,而是从去年就开始了,从杜九言的出现,西南的风波就开始了,就好像被她在什么地方凿穿了一个洞,这个洞在一年的时间里,慢慢塌陷,再难收场。

    “程公一定会有办法的。”蔡寂然道。

    几个人都是这么想的,默默等着毛献友告杜九言的案子到来。

    第二日,府城的文书送到西南,定在六月二十开堂审理毛献友状告西南会长杜九言案。

    一时间邵阳城里沸腾起来,几个妇人打听到毛献友家在哪里,趁着半夜,往他家院子里丢了一堆粪便和石头。

    还有人站在门口,拦着门,将毛献友的十八代祖宗都问候了一遍。

    “作死眼瞎的东西,居然告杜先生。杜先生不管做什么,难道不是为了你家好,为了查你儿子的死因。”

    “儿子死了,就知道盯着要钱,我看你儿子就是你杀的,你就是去西南骗钱的。”

    毛献友没有回来,郭氏早回了娘家,所以毛家的院子里一片臭气哄哄却没有人清理打扫。

    六月十九,三辆马车去府城,小萝卜忧心忡忡地道:“爹啊,您真的会被打吗”

    陈朗和闹儿以及花子都在。

    都不放心,所以要跟着一起去。

    “打就打吧,多大点事。”杜九言道。

    陈朗凝眉,“最后折算下来,大约能有十几下,忍一忍就过去了。”

    “九哥,我代你受刑。”闹儿道。

    “我也可以。”花子道。

    “官司还没打,就抢着证明我一定输啊,别说丧气的话,鼓励我才对!”

    “可,你解剖了毛寅的尸体,是不争的事实。”陈朗道。

    杜九言摇头,“先生,我好困,我要休息一会儿。”

    车到城门口,刘嵘勤正带着西南二十几个人在城门口等她,杜九言咦了一声,跳下来,问道:“先生,你们怎么在这里,我自己去好了,不用担心我。”

    “会长,我们不放心您。”

    “九哥,我们和您一起去。”

    话落,就看到刘婶也带着许多朝城门走来,她喊道:“杜先生,明早开堂,明天一早我们就去宝庆。”

    “您尽管放心,我们一定会保护您的。”

    “不用不用,宝庆也不近,你们一早赶路,太辛苦了。”杜九言道。

    “我们不怕,怕宝庆那边的人不知道怎么办,他们没有我们有经验。”刘婶道:“更何况,宝庆也不远的,我们有车,都准备好了。”

     




316 我认罪的(一)
    大堂内,吴典寅高坐主案,桂王旁听,杜九言见到了离开半个多月的毛献友,以及和季仲岸一样出自燕京七星院的讼师。

    “在下燕京七星院夏明川,拜见杜会长。”

    “有礼!”杜九言颔首。

    夏明川约莫二十七八的年纪,个子矮矮的,鼻翼边有颗痣,看面相是个聪明人。

    “杜先生,”门外,有人喊道:“杜先生,您要努力啊,一定没事的。”

    杜九言一回头,就看到了府城门外,密密麻麻的人头。

    来了这么多人杜九言很惊讶,站在门口冲着大家行了礼。

    夏明川也惊讶地看着,一直听说杜九言在西南一代很有人气,几乎每一场官司都会惊动方圆百里,有的人一早就会从家里出发,走几个时辰赶到衙门,就为了听杜九言的一场辩讼。

    有的人场场不落,就因为如此,据说连邵阳的人口都多了一些,买卖人也更加多了起来。

    吴典寅冲着桂王行了礼,拍了惊堂木,道:“升堂!”

    府衙用的不多,吴典寅来宝庆做知府以后,在这里升堂的次数屈指可数。

    没有想到时隔很久以后,审的居然是这样一件特殊的案件。

    西南会长杜九言,毁尸!

    “半个月前,在邵阳的西南讼行中,发生了一件离奇的死亡案件,学生毛寅半夜死在卧室之中。在西南会长杜九言的带领下,西南全力查办此事,并得出了结论,所以,今日西南会长杜九言,也给本官递交了一份诉状。”

    “但巧合的是,毛寅之父毛献友在十日前也给本官递交了诉状,告西南会长杜九言,知法犯法违背人伦毁坏毛寅尸体。”

    “因两案乃出自一个案件,所以今天本官放在一起办理。”

    “二位可有意见”吴典寅看着堂下的三人。

    杜九言拱手,道:“学生并未意见。”

    毛献友去看夏百川。夏百川拱手道:“既是一个案件,那就由大人您做主。”

    “嗯!那就现在开堂。”吴典寅看着吴百川,道:“先来后到,你先递交的诉状,就先来审理你的案件。”

    夏百川拱手应是,“毛寅在两个月前进入西南府学读书,作为西南的学生,吃住在西南,但却意外在西南命丧。西南府学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依律,西南应当做出以下两点的应对。”

    “一、西南应当查明并向外以及死者双亲交代,毛寅的死因。若属于意外死亡,那么西南就有失职并见死不救之嫌,应当给于我请讼人赔偿。”

    “二、若毛寅的死乃是被害,那么西南就应当速速查明凶手,给与严惩!并给我请讼人赔偿。”

    夏百川看了一眼杜九言,接着道:“以上两点,除了赔偿之事西南没有去做意外,其余他们都做了,甚至超出了律法的范畴。”

    夏百川提高了声音,说到重点,“这超出的范畴,就是西南会长杜九言,在得到我请讼人明确反对的前提下,一意孤行,执意要解剖毛寅的遗体,寻找他的死因。”

    “她明知毁坏他人祖坟、尸体等行为已经违背了讼师操守和大周律例,可她依旧做了,并确确实实将毛寅的遗体开膛剖肚!”

    他说完,外面传来一阵低低的惊呼声,毕竟开膛剖肚的事太过匪夷所思。

    想想就觉得可怕。

    “杜九言,你对你的罪行,可认”夏百川道。

    所有人都压住了一口气,盯着杜九言,想告诉她不要认,这种事虽有些匪夷所思了,但作为西南的会长,她也不是没有理由和立场。

    “我认!”杜九言冲着吴典寅拱手,“大人,学生确实为了查清毛寅的死因,而解剖了他的遗体!”

    吴典寅点头。

    夏百川一愣,他没有想到杜九言认的这么干脆!

    他可是堂堂西南的会长,而且,如今的西南岌岌可危,如果再经过一次会长犯法的事,圣上就绝对不可能再留着西南了。

    她居然毫不犹豫地认了这个罪行。

    “大人,依大周律法,杜九言毁坏他人尸体,按律笞八十,但因她乃西南的会长应当罪当一等!”

    吴典寅看向杜九言,等她辩讼。

    桂王眯着眼睛打量了一眼夏百川,丑人多作怪!

    “认,都认了!”杜九言笑盈盈地道。

    夏百川又是一惊,不得不向杜九言拱手,道:“杜会长敢做敢当,实在令人佩服!”

    不过,这只是一个开始,真正的惩罚,还在京城!

    他们会再经历一次付怀瑾的事。

    会长犯罪撤职,西南撤并。

    就算是桂王相保,就算是圣上开恩,也保不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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