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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讼师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莫风流

    书童哦了一声,两人看过大夫后去了严府。

    杜九言一出来,就看到小萝卜带着花子、闹儿以及傅桥站在外面,冲着她笑,齐声喊道:“杜先生,最棒!”

    傅桥被花子牵着,神色木然地看着大家。

    “杜先生,恭喜您啊,又赢了案子,能将严长田此人绳之于法,也让枉死的小姑娘安息了。”

    “刘县令今天也是痛快,打一顿后我们心里舒服多了。”

    杜九言笑着点头,摸了摸傅桥的头,和他笑道:“吃饭了吗”

    傅桥看着他,朝着她伸出一只手来摊开手心,手心之中是一颗已经融化变形的桂花糖。

    “给我的”杜九言看着他。

    傅桥没说话,却将手伸到她嘴边,杜九言笑了,就着他的手,将糖咬进口中,嚼着点头道:“非常甜!”

    傅桥垂着头,看着地面,一双手揪着衣摆。

    “杜先生,您心真好。”刘婶道:“这孩子也是命苦,幸好遇到了您。”

    杜九言牵着傅桥,没说话。

    “九言。”焦三出来,拱手道:“大人请你进去说话。”

    杜九言点头,和小萝卜几个人道:“我去和大人说话,你们先回去!”

    “爹啊。”小萝卜道:“你早点回来哦,不要生气不要打架哦。”

    杜九言捏了捏儿子的小脸,“知道了。”

    她转身回了衙门,桂王坐在椅子后,目不转睛地看着她,杜九言上下打量过自己凝眉道:“大人,您这苍老的眼睛发出迷恋的光芒,让学生毛骨悚然非常不适。”

    “迷恋我看你是自恋。”桂王白了她一眼,想了想又道:“但不得不说,你在公堂上,还是有些样子的。”

    杜九言朝外面看了看,桂王白了他一眼,“本官是小气之人,本官做事向来公正客观。”

    “大人今日表现也不错,比我想象中,好了很多。”杜九言也大方地表示夸赞,“尤其是打人的时候。”

    桂王摆手,“很烦。难怪我会这么讨厌讼师,颠倒黑白还义正言辞,实在是令人不齿。”

    “三观很正啊。”杜九言惊骇不已,“你这么正的三观,怎么还闲着造反呢”

    桂王问道:“什么是三观”

    “自己体会。”杜九言坐下来,乔墨不是很情愿地上了茶。桂王道:“我造反是因为我有大志向,燕雀安知鸿鹄之志,和你说你也不会体会。”

    杜九言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所以大人不喜讼师啊。”谁是燕雀谁是鸿鹄

    “我今天看你也略顺眼一些。不如现在来谈谈,严长田到底怎么判吧。”桂王看着她,“用你那让我生气的脑袋,再去气一气别人。”

    “好!”杜九言点头,“我既做了讼师,自然要维护正义,维护和平。”

    桂王没眼看她,起身往外走,“现在心情又不好了。此事我也还要想一想怎么办,毕竟你我还有赌约。”

    “一个月为限,你可别忘了。”桂王道。

    杜九言起身也离了衙门,刚出去,便看到门外立着一人,她挑眉停下来,傅




177 旧案再查(二)
    杜九言睡了一觉醒来,小萝卜正陪着傅桥在家门看蚂蚁,都是小萝卜在叽叽喳喳说话,“我娘说,蚂蚁要安家,要成群结队才能活下去。”

    “每一群蚂蚁都有不同的气味,它们呢都是通过气味辨识自己同伴的。”

    他说着,在傅桥身上闻了闻,“就是这样闻哦。要是气味不对呢,就会成为对方的敌人,很有可能被吃掉。”

    傅桥抬头看着小萝卜。

    “是不是很有趣”小萝卜眨巴着眼睛看着傅桥,他明明记得前一次见到傅桥的时候,他虽然没有说话,但是神色却还是机灵,但是这一回看见他,就觉得……他好像更加闷了。

    小萝卜觉得傅桥不说话也不回应别人,很有可能是和他姐姐死了有关。

    傅桥又低着头,继续看蚂蚁。

    小萝卜叹了口气,听到身后传来的脚步声,他带着哭腔喊了一声,“爹啊。”

    “嗯。”杜九言过来,也蹲在两个孩子面前,小萝卜道:“爹啊,傅桥哥哥不说话,怎么办呢。”

    杜九言看着傅桥,道:“他不说话你说话就好了,多一个人听你说话唠叨还永远不会嫌你烦,多好啊。”

    多和他说话,多和他交流,多给他陪伴,时间长了傅桥应该会好一点吧

    杜九言大概能猜测到傅桥的病,可却不知道如何治疗。

    唯一能做的,就是用情感去干预他。

    “好。”小萝卜点头道:“那我可以给他读诗吧”

    杜九言点头,“可以啊,他只要不抵触,你就给他读诗吧。”

    “爹啊。”小萝卜忽然扑过来抱着杜九言,道:“你一定要好好活着啊……没有爹娘的孩子,好可怜啊。”

    杜九言被他冲的坐在了地上,将他抱在怀里,拍着,道:“放心,你爹我长命百岁。”

    “嗯嗯。”小萝卜带着头,“你愿意做傅桥哥哥的爹吗”

    杜九言扬眉,想了想道:“愿意啊。只要他愿意,我没有意见。”

    “傅桥哥哥。”小萝卜看着傅桥,“以后我爹就是你爹了,你高兴点啊。”

    傅桥看了一眼杜九言,也忽然坐在地上,但并不说话。

    杜九言失笑,摸了摸傅桥的头,又转头看着走过来的闹儿和花子,道:“他大概会在我们家住下来了,以后就是你们的兄弟啦。我相信你们一定能照顾他,是不是”

    “嗯。”花子点头道:“我做他哥哥。”

    闹儿也跟着点头,“我也愿意做他的哥哥。我刚刚裁了衣服,先给他做衣服出来穿。”

    “我们都是没有爹的孩子。”花子笑了起来,“但是小萝卜有娘!”

    小萝卜擦了眼泪,笑盈盈地点头。

    杜九言盘腿坐着,若有所思。好一会儿起身道:“我要去一趟衙门,你们在家里玩儿,晚上不用等我吃饭了。”

    “爹啊,你去哪里吃啊,要不要给你留点饭菜呢。”

    杜九言摆手,“不用。”

    杜九言去了衙门,江书吏看见她道:“有些日子没来了,是没钱打点了”

    杜九言在书架上翻着卷宗,“您都不出门的吗,一直待在这屋子里啊”

    江书吏点头,“外面有什么好的,哪有这里自在。”

    “高见。”杜九言回道:“世道乱纷纷,唯有读书最清静啊。”

    江书吏嗯了一声,接着埋头誊抄卷宗,杜九言翻了一本卷宗细细看着,等一会儿江书吏想起来抬头去找,杜九言已经走了。

    ……

    蔡氏在儿子死了以后,夫君在冲击之下当场就晕了过来,没过半个月就去世了,料理完后事后,她的儿媳吊死在自己的房里。

    短短二十天内,儿子,夫君还有儿媳相继没有了。

    蔡氏病了足足半年,若非有娘家的嫂子和弟媳对她好,将她接回家住了两年,她现在定然也是一堆白骨了。

    两年后,她身体好了一些,就搬回到自己家里住。

    院子不算小,但是她一个人住着,就显得很空旷,蔡氏经常一个人坐在院子里发呆,想着当年一家人都在时的情景。

    “人活着,也是没有意思。”蔡氏找了纺车,坐在院子里咯吱咯吱地纺纱,忽然,院门传来敲门声,她起身去开门,喊道:“是小豆子来了吗。”

    小豆子是她兄长的孙子,怕她寂寞,所以经常带着自己的朋友,一群**岁的孩子来她这里玩儿。

    许多孩子吵吵闹闹的,一天就过的很快。

    蔡氏将门打开,看着门外的男子一愣,“这位公子,你……找谁”

    “请问。是蔡婆婆吗”对方问道。

    蔡氏点头,对方一笑,拱了拱手,道:“我有事来问一问您,不知您可有空”

    “进来吧。”蔡氏迎着年轻进来,端了两把椅子放在院子里,又泡了茶,“你、问什么”

    年轻打量着院子里,又看着蔡婆婆,道:“我来问问六年前,马易的案子。”

    “你是官府的人”蔡氏问道:“案子、案子不是已经结了吗,你、你为什么现在问。”

    年轻人淡淡地道:“我来了解一下当年的情况,您将您知道的都告诉我,或许……我能帮您。”

    “怎……怎么帮”蔡氏有些激动,目光灼灼地盯着年轻人,激动的手细微地抖了起来,“我、我家只有我这个老婆子,除此以外一无所有,你、你要是想要行骗,你、你会失望的。”

    “既然没东西给我骗,那婆婆就给我说说当年的事情吧。”年轻人道。

    蔡婆婆犹豫了一下,清了清喉咙,道:“当年,当年我儿去严府,根本不是夜入他家的,而是严智那老贼让我儿去的,他家的侧门都是虚掩着的。所以我儿才能轻易进去,却没有想到、没有想到他们居然将我儿……打死了!”

    提起往事,蔡氏又哭了起来。

    “您从头说,不要着急。”年轻人道。

    蔡氏哭了一会儿,断断续续将当年的事情说了一遍,等说完她不确定地道:“当年知道这些事情的人,都是严府的下人,那些人有的死了,有的送去远处的庄子里,还有的人卖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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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8 釜底抽薪(三)
    九月十二,衙门张贴了公文,严长田杀傅羽案二次升堂。

    桂王戴着官帽,坐在公堂之上,傅元吾作为原告和杜九言一起进来,季仲岸独自在堂,严长田跪在堂下,衙门外是挤挤攘攘的老百姓。

    隔壁,薛然没有来,只有刘嵘勤带着几位几位学子过来,方显然和邱听声也在其中,兴奋地趴在缝隙里,朝公堂上看。

    “是九言呢。”方显然低声道:“上次咱们没有来真是太可惜了,听说上次特别的精彩。”

    邱听声点头道:“今天估计没什么听头了,毕竟要结案了。”话落,回头看刘嵘勤,“先生,下次再有案子,您还能带我们来旁听吗。”

    “只要你们想来,而你们王先生又同意,当然可以。”刘嵘勤道。

    邱听声和方显然如今在讼行馆丁字组,虽已是讼师,但因为资历浅排名又靠后,所以每日还是在府学读书,没有接讼案的机会。

    “好。”邱听声兴奋不已,方显然嘘了一声,“开始了。”

    就听到隔壁传来惊堂木的声音,“刘县令”道:“严长田,你可认罪。”

    “大人!”季仲岸代替严长田说话,道:“我们对本案的证词以及证据和案情并无异议,只求大人在量刑时,能考虑严长田以及其父赡养的情况,酌情量刑。”

    “你说,本官应该怎么酌情量刑”桂王道。

    季仲岸拱手,道:“按律,绞监候!”

    绞监候去秋审十之**不会死。

    “一个故杀,绞监候有点轻啊。”杜九言开了口,看着季仲岸,“季先生这量刑,太偏向于人情了。如果对严长田这般宽待,那么对于死去的傅羽,如何交代”

    “傅羽的死是意外,严长田没有想到也根本没想过要让她死。但是意外发生了,我们愿意承担这个后果。就如杜先生所言,我们要为多出来的那一部分服务付出代价。而杜先生所说的以命偿命的代价太大了,且,考虑实际,严长田确实还有老父要奉养,应该酌情量刑。”

    杜九言啊了一声,拱手看向桂王,“大人,这个确实很难的,不过学生有个办法,可以帮大人分忧。”

    臭小子,就知道故弄玄虚!桂王忍了笑,摸了摸胡须,道:“杜先生,你有什么办法,尽管道来于本官听。”

    “好的,大人。”杜九言说完,忽然抖出一张诉状,道:“既然严长田因为要孝敬父亲终老,而不能服刑的话,那么……我们让他的父亲早点死吧,这样他就不用奉养老父了。”

    噗!隔壁有人喷了茶,呼的纸湿透了,随即一根手指头鬼鬼祟祟地把纸戳了一个洞,露出一只眼睛,滴溜溜地看着。

    桂王嘴角抖动,想了想低头打了喷嚏,接着擦鼻涕的机会笑了好一会儿。

    门外众人一阵惊讶之后,爆发出大笑,有人道:“杜先生总是这样,不正经,真是讨厌呢。”

    “不正经的多有趣,事情办了还让听的人津津有味。”

    “我就喜欢这么不正经的杜先生。”

    众人哈哈笑着,大堂内,季仲岸脸色一沉,喝问道:“杜九言,你身为讼师,拿着律法之利器,却在公堂上肆意妄为,口出狂言,实在是令人不齿!”

    杜九言摇头,“令人不齿的不是我,而是严长田以及他的父亲。”

    “你当我口出狂言抱歉,我不但口出狂言,我还要一狂到底!”她说着,亮出手中诉状,“六年前本县举人马易,因夜入严府而被乱棍打死案,轰动一时。因为这个案子,让邵阳百姓知道,原来夜里不请而入人家,是会被乱棍打死的。”

    “若你朋友夜里请你去他家玩,可千万记得和你的朋友要请柬,否则,你朋友若翻了脸,在你入门那一刻,抄起棍子将你打死,也是不用负任何责任的。”

    百姓们都记得六年前的事,当时的震撼确实不小,但因律法判定,大家唏嘘过后,渐渐的也就淡忘了。

    “杜九言,既是六年前的案子,你现在提出来又是何意,你若打算翻案,那请你递交诉状,另开堂再审。此时来提不合规矩。”季仲岸道。

    杜九言就朝桂王看去。

    “本官说合规矩就和规矩,有什么责任本官担了。你少和我啰嗦!”桂王指着季仲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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