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子之谋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潇潇雨崇
“嘻嘻,太后要去法华寺,我连夜抄了三本佛经,让她供在佛祖面前以显诚心,太后她老人家一高兴就准了我半日假。”揉了揉手腕,七皇子面上略显得意之色。
“不错,有长进了,倒是知道为自己‘谋划’了。”秦君逸眼中闪了笑,见绿苏端茶而入,低了头,在书册上写下最后几个字,合上放在一旁。
“前日我给你留的功课可做完了”
“做完了,二哥你随便问!”少年从凳子上一跳而起,正了衣襟坐坐好。
秦君逸闭目沉思了一会,睁开眼,说道:“入秋之后阴雨连绵,江南之地两江流域水位突涨,河堤溃决,数万良田被淹,受灾百姓无家可归。”
小七一愣,二哥说的竟是最近朝中议论纷纷的江南之事
“若你是上位者,该如何做”
七皇子低着头,想了一会,抬起头说道:“百姓乃国之根本,应先救人,后治水患。此患正值秋收之时,故抢收新粮之事也要同步进行。对颗粒无收,无家可归者,官府要辟地置粮减税,助其过冬。来年春耕之时,方能恢复耕种。”
秦君逸抬了抬眼,眼中看不出任何情绪,只是端起桌边的茶,凑近唇边,“还有么”
“待水患退去,应着工部修建河堤,固桥筑梁,以防来年。”七皇子小心翼翼的瞥了一眼桌案边的二哥,却见他面色无显不置可否,也不知自己答得对不对。
茶未入口,秦君逸稍稍一顿,放下茶盏,单手
第七十七章 梦中琴声
一只灰色的云雀扑闪着翅膀从天而降,落在了墙头的一抹青色之上。蹦跳了两下,脚下的青衣上下浮了浮,却是丝毫没有起身的意思。小家伙不肯放弃,一不做二不休,扑了翅膀蹦上青衣的胸口,刻意踩了两脚,上下蹦了蹦,心满意足的发出“咕咕”的叫声。
却见乌黑发丝之中,猛的射出两道凌厉的杀气,小东西还未来及的反应,便被强大的气流一震,翻滚着弹了出去。青衣浮动,踏着墙头飞身而起,一挥手便揪着云雀翩然落了地。
“胆子真肥,莫不是以为本公子醉了,竟敢在老虎屁股上拔毛!”想要怒目圆瞪,眼中却是迷茫一片,脚步微晃,踉跄了两步,倒拎着小家伙抖了抖,落下一地羽毛来。
“咳咳……”
听见声响,抖着鸟的人一愣,手一松,灰羽的云雀扑哧着赶紧脱离了魔爪。却是绕了两圈,又飞回到青衣之人的肩上,歪着头,瞪着黑溜溜的小眼睛,看着树下的两个不速之客。
“你是何人”青衣眯了眯眼,脚步晃荡了两下。又似耐不住这眩晕感,纵身一跃,重新坐上墙头,撑着脑袋,居高临下的看着两人。初秋的风拂过乌黑的发丝,露出那张平淡微醺的脸来。绿树灰墙,落叶微黄,竟是有种说不出的澄净之感。
“怎么,莫不是富家公子做腻了,也学人好善施德起来”来人尚未说话,墙头的青衣眼中闪过晃晃的笑意,自言自语道。也不知从哪又摸了一坛酒,就这么抱着连喝了几大口。
“这庙里的佛祖可是天天闻着酒香,不怎么灵光,公子要是求神,可得换个地方,莫要…莫要…白白误了时光。”说罢竟是又在墙头卧了下来,嘟囔着睡了去。圆滚滚的小酒坛咕咚一身落在地上,幸好落叶够厚,免了身碎的命运。
自己一句话都未说,却见那人噼里啪啦、不知所谓、自顾自的说了一通后,又醉了过去,树下锦衣的少年没好气说道,“佛门清净之地竟是遇上个醉鬼!二哥,我们换处地方吧。”
白衣素雅的男子却是挑了嘴角,想到那日在殿中替自己出了香油钱解围的纤细身影,无声的笑了笑,“不用,此处甚好。小七你去问师父借张琴来。”
想了想,又加了一句,“记得……带些银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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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里有人在弹琴。
琴音萧瑟,有种说不出的无奈与苍凉。也或许是我多活了这些年,听什么都苍凉了几分。想要入梦,因为只有梦中才能遇见你。可真正入了梦,却是情怯起来。
你白衣胜雪,渐行渐远。站在那天地相交的地方,转过身,低声唤着我的名字,蓦然一笑,刹那光华。记忆如水如潮般涌来,一点一滴倒灌入这个苍白的世界,我们幼时爬过的蔚然成荫的树,我们一起翻过的斑驳矗立的墙,我们携手走过的沧桑依旧的路。
熙熙攘攘、各色各样的人从我身边擦肩而过,认识的、不认识的,喜欢的、不喜欢的,笑过、哭过、爱过、恨过、相知甚深又反目成仇的。只有你,一直隔着人海,站在遥远的那一端,目光如水、缱绻温柔,一如记忆中的那样。
可为什么,我那么努力,我用尽全身的力气,却依旧到不了你身旁
琴音忽转,一瞬间天旋地转,落叶纷飞,万般景物四散而去,这个世界便如同我的心境般,只剩下一片荒芜。
那刺骨的痛透彻心扉,让人欲哭无泪,似乎又看见我执着无妄剑刺向你的瞬间。明明只是幻觉,却为何那样的真实!真实的——
第七十八章 又闻青云
78又见青云
“青云门!”端茶的手指一顿,秦君璃的脸色蓦然难看起来。
“恩。相必你也听过,极西之地玉龙山的避世隐居门派。”燕回低头看着手上刚刚收到的消息,在房内踱着步,一时没注意到秦君璃阴沉的脸。
“青云门的——”一丝阴冷之气由内而外浮出,说话的人眯了眯眼。
“叫什么来着我看看呐……”燕回翻过手中巴掌大的纸,在一堆小字里面找着那个不起眼的名字。
“叶!归!云!!”
“对对对,就是叶归云。”忽然感觉身边一前一后两道风刮过,燕回茫然抬头一看,刚才还在眼前的秦君璃竟是瞬间飘出了门外。
“天都黑了,你要去……哪儿……”话还未说出口,自家那位心思深沉的殿下已经出了濯青院的大门,失了踪迹。燕回只好收回伸出的手,无奈的摸了摸鼻子。
“这算什么事儿!自从江南回来,心思愈发难猜了……”恨恨的骂了两声,燕回捏皱了手中的薄纸,又皱着眉有些放心不下。
倒是娃娃脸的墨卫偷偷从门外探出头来,咧着嘴一笑:“燕先生不用担心。前洲跟着去了。”
燕回脚步一顿,后退了两步,仰起头看了看梁上。果然角落的那抹黑衣已经消失不见,这才又无奈的叹了气,抬起脚出了书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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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洲看着静默在阴影里的黑色身影,眼中闪过一丝不解。本以为主子是出来寻仇,可为何入了封丞相的私宅,潜进了这荷塘小院,却又躲在角落,盯着一室的明亮发起呆来了呢
一片落叶晃晃悠悠坠入塘中,大黄鲤晃荡着肥胖的身子游了过来,一口咬住,拖着坠叶便沉入了塘底,徒留一圈又一圈的涟漪在水面扩散开来。
烛灯下的身影撑着头,不慌不忙的翻过一页书,发出几不可闻的沙沙声。半晌之后,又抬了手,翻过一页,却是从额上垂下一缕发丝。发丝轻轻飞荡而下,隔着微黄的窗纸,竟是让人想起月下的皎洁之色来。
素衣的小婢端了新煮的茶,恭敬的敲了敲门,放缓了步伐轻轻而入。待小婢退去,灯下之人站起身,衣袖浅浅浮动,端了茶,又坐回了远处,撑着头继续翻起书页。
不过一盏茶的功夫,杂乱的脚步声响起,两个人转过廊角,缓缓走了过来。竖着端庄发髻的妇人抬手在门框上敲了敲,不待屋内回应,便着急着推门而入,一声“青青”隔着荷塘,传入塘边之人的耳中。
“娘,这么晚了,您怎么还没歇息”声音带了点淡淡的冷清,却是融入了化不开的柔情。
“青青,娘给你熬了燕窝,你喝了再入睡吧。”也只有好不容易找回的二公子,才能得到丞相夫人如此的用心。
“娘!!再这样日日补下去,言青可就真的见不得人了。”
“无妨,青青可是为娘最漂亮的孩子。比你大哥可不知好了多少倍。”封家大公子的那张脸可是京城一绝,美艳不可方物。竟是比封言墨还要漂亮倒不知这次他该用何等相貌出现在自己眼前。
封夫人端着空了的炖盅心满意足的离去,可还未等灯下的人翻过一页书,一席褐色的素雅常服又转过廊角,推门入了内。
“阿青,你看这是什么,为父刚从库房里翻出了这个东海碧玉,配你的青色衣衫再合适不过了。”
东海碧玉!好像是十年前太皇太后还在世时赐下的吧,这么多年也没见用,现在却是拿给了二公子还只是为了配他的青衫
“爹,言青一向不爱佩戴这些东西,还是给大哥吧。”声音有些微晃,多了丝无奈。
“他东西到他手上,不出半日,就不知道败到哪去了。”一声冷哼,透出毫不掩饰的嫌
第七十九章 羽叶鬼针草
“公子!您可回来了。”夜已过了大半,半倚在床上假寐的人听见一声轻响,睁开眼,便见青衣飘荡站立在自己身前。乌发素颜,眼神熠熠。
被唤作公子的人微微一点头,面前那个有着一样容颜的人便一跃而起,恭敬的站在他的面前,“哗啦”一下撕下脸上手上的伪装,扔在早已凉透的水盆之中。倒了药,溶化入了水去。从床下翻出一身黑衣,两三下的套上,拆掉发带,挽起乌发,竟是瞬间变了个样。
“刚过亥时夫人端了燕窝,逼着我吃了个干净。夫人刚走没一刻钟,丞相大人又来了,说是为您翻出了东海碧玉,要做成玉佩给您搭配青衣。我按照您的吩咐看了十三页书,之后便熄灯入了睡,再也没有人来过。”换了音色,敛了眼中神采,垂目低首,怕是丞相和夫人站在面前,也是认不出来。
“辛苦了,云洛。”云夜的声音淡然,倒是听不出太多的情绪。却不过沉默了一晌,复又说道:“今日淮州那边来了消息,禹州贺家通过金家运往北方的一批货在横港一带遭了劫,看对方的行事作风,颇像之前都河流域的水匪。”
“水匪您是说江南之地的水匪对贺家下手了!”云洛一惊,却又皱了眉头,觉得有些不太对劲,“贺家一向做的是军中的生意,走的应该是官船才对,那些水匪怎会明目张胆的对官船下手!”
“这次侥幸生还的武师,说对方用的兵器是逆刃刀。”在锦凳上坐下,云夜为自己倒了一杯茶,瞥了眼蹙眉的云洛,略有深意的说道。
“逆刃刀尉迟军特有的逆刃刀”云洛这下更是掩不住心中诧异,惊呼出了口,“那刀刀口向内,一般人用不习惯,很容易露出破绽。若是武师没有看错,就是说……就是说这些水匪是北齐人尉迟军假冒水匪在南秦杀人越货,这是要挑起战事吗!”
“呵,逆刃刀……这么明显的标记,就算北齐尉迟军要在南秦抢些什么,也不会傻到用逆刃刀吧。”冷笑一声,云夜端起凉茶,微微沾了沾唇。
“那是……”云落眼中露出茫然的神色,一时之间也想不出谁会利用逆刃刀栽赃嫁祸北齐。
“你可知禹州贺家这船货运的是什么”房中昏暗无光,云夜站起身,丝毫不差的找到小碳炉,拎了拎,发现竟是温着热水,脸上露出喜色,连忙给自己倒了一杯。
“一船——羽叶鬼针草。”
“羽叶鬼针草!”
“恩,这船草药本是要顺着都河北上,运至灵州,和其他军饷一起,分至各地。没想到却是在横港被劫了。”捧着茶杯,暖意透过杯壁,渗入指尖,仿佛浑身上下都温暖了起来。“在齐秦两地,羽叶鬼针草只是寻常药材,断不会有人为了这船草药顶着风头杀人越货。唯一能让人想到的便只有——”
“关外的鞑靼一族!”云洛心中震惊,抬起头来。鞑靼一族素来争强好斗,不甘心屈居一隅,如今在横港抢了贺家商船,又故意露出逆刃刀,其心昭昭,不言而喻。“他们是想挑拨两国关系,从而坐收渔翁之利!”
“怕就怕不会如此简单了。”瞥了一眼垂目恢复小心谨慎的云洛,云夜放下茶杯,勾了嘴角一笑,却是忽然转了话题,“云洛,你可知昆仑山下的阙谷关”
对上云夜笑意盈盈的眼,云洛微微一愣,复又垂下眼来恭谨的答到:“阙谷关乃我南秦的北大门,地势险要,易守难攻。西面由昆仑山脉延绵而下,峻险陡峭,难易翻越,然而过了阙谷关向北,却是一马平
第八十章 王府请帖
“这是我家殿下的请帖,邀封二公子过府一叙。”年仅二十五,沉稳有礼,进退有度的靖阳王府管家沉言,手执烫金请帖,站在封家会客的厅堂上,对着丞相夫人恭敬的一拜,抬起头来,温和一笑,不慌不忙的说道。
反倒是丞相夫人有些始料未及,不知靖阳王府是何等意思,惊讶着着人接过请帖,上上下下,前前后后看了数十遍,确定盖的确实是靖阳王殿下的私印,才堪堪落下一句,替自己的小儿子,应了四殿下的邀。
“莫不是有假”夫人将请帖递给下了朝的丞相大人,见自家夫君皱了眉,担心的问到。
封明泽身居高位,不同于左相何家人的身份,其身后家族不显,全凭真才实学一点一滴奋斗到了如今的丞相之位,因此颇得寒门子弟的尊崇。加上为人圆滑世故,不涉及党派之争,往往是各个派系极力拉拢又偏偏不愿在明面上有过多交往的一人。
“极力拉拢”是因为这个人在朝堂之上,包括在心思难测的崇政帝面前影响力绝对不容小觑,然而“不愿在明面上过多交往”,却是因为无论是何家、魏家,亦或是哪个皇子,一旦和封明泽走的过近,便会被打上“觊觎皇位、有所图谋”的标签,惹人猜忌。南秦上下,从未有一人像封明泽这样,明明身居风暴中心,却又怡然自得、不沾风尘,混的如鱼得水。
“你这是说的什么话!就算请帖有假,那王府的沉言有假吗这靖阳王的私印有假吗”虽是佯怒微斥,封明泽却是拉着夫人坐下,自己在屋内来回踱着步。
“青儿回来已有数十日,我怕他不太适应京城的人事,一直压着不愿在众人面前引荐他。大家也都明里暗里看出我的意思,没来添堵。倒不曾想到一向不喜与人亲近的四皇子,竟是先出了手!”
“不然装病吧!”夫人眼中闪过一丝光,眨了眨眼,看向封丞相。
“躲的了初一,躲的了十五吗!”封丞相弯下腰来,伸手戳了戳夫人的脑袋,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那些年墨儿不务正业,在外面沾花惹草,寻欢作乐,本想着我封明泽的儿子怎能这样没出息,千方百计的管着束着。可如今看来,倒是我错了,还不如墨儿看的透彻。再怎么浪荡不堪,最不过落个风流少年的名头,总比陷入党派之争好上太多!”封丞相叹了气,撩了衣袍,在夫人旁边坐下。
夫人见丞相大人又自责起来,连忙安慰道:“墨儿这孩子是极聪明的,他知道该怎么做,这些年也避祸不争,过的自在,你倒是不用太过操心。”
“墨儿那一劫是逃过了,可青儿这一劫又该如何解他刚回来,不熟悉京城的人事,又在那种清净之地长大,总归是单纯了些。我竭尽全力想要护他,可终究是有护不住的时候啊!”将那烫金的请帖往桌案上一扔,封明泽无力的向后靠了去。
“也没这么严重吧,不过是四殿下想见见青儿,或许生不出什么心思来呢”夫人看着封丞相鬓角徒生的那些白发,心有不忍,只能变着法安慰道。
“你可知那靖阳王是何等人!当年皇帝为了掌权,扶植魏家,打压何氏白氏一族。皇后所在的何氏门生众多,占了朝堂之上的半壁江山,皇帝自是撼动不得,便对白氏下了狠手。曾经何等辉煌的金玉白棠,如今便只剩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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