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烟花散尽似曾归

时间:2023-05-21  来源:  作者:懿儿

    有的时候哪怕拼命压制,人也很难控制住自己心中所想。

    少年人身上的味道很好闻,特地熏了香,味道不浓,是清清淡淡的冷香,他特地选的。不像是当初那个人身上干干净净的皂角味,也不像他在大狱当中烧得滚烫干裂,起了皮的嘴唇。

    大概是觉得余知葳越抖越厉害,贺霄便极尽温柔地照顾着,在脖颈耳侧极其轻柔地流连,连哄带劝:“别怕,别怕……不会难受的……”

    不是怕,就只是难受罢了。

    (iishu)是,,,,!




第一百三十一回:丈夫
    【】(iishu),

    余知葳后半夜醒了一回,是被贺霄裹在怀里。

    她今天才发现贺霄这家伙有多黏人,锦被明明有两条,他却硬要和自己抢着一条盖。

    余知葳拗不过他,加之身心俱疲,一躺在枕头上,又是没一会儿就迷糊过去了。

    一个姿势保持了太长时间,余知葳浑身上下都不对劲,不是疼就是麻。

    她挣了两下,打算把黏在自己身上的贺霄掀开。她抬起贺霄的胳膊,打算一个发力,把自己滚到另一条被子里去。

    千钧一发之际,贺霄像是被闹醒了,咕哝了两句:“子昙别走。”又黏黏糊糊地贴上来,手脚并用把余知葳缠了个囫囵。

    余知葳头皮发麻——贺霄哼哼唧唧的,感觉他要哭。

    她只好乖乖被禁锢在贺霄的怀中,转身楼了回去,轻轻在贺霄后背上拍了拍,权当是安抚。余知葳又瘦又小,贺霄也是个身量纤细的少年人,可大床很大,锦被也很大,像是一方巨大的天地下两个取暖的孩子。

    贺霄不知是拿来的力气,要箍着余知葳,把人往自己的颈窝里按,那个地方气息浓重,又极其暧昧,余知葳被贺霄身上的冷香撞了个满怀,有点儿头晕目眩的,像是被狠狠灌了一壶酒。不醉人,就是头疼。她一边拍着贺霄的背,一边在他颈窝里亲了亲——干脆闹醒起床算了。

    谁知道这家伙根本就不怕痒,在颈窝里啄了半天,也没见这家伙有点儿要醒来的意思,还是半梦半醒地咕哝,顺带着把人往怀里揽。

    余知葳一个头两个大,只好持续了一开始的“哄孩子”政策,抱着他给他拍背。心道,果真是新娘吗?这小皇帝是给自己找了个新的娘回来啊!

    余知葳顺着小皇帝的背拍着,觉得这厮的腰跟自己差不多细,要是个公主,大概能是个又傻又白又甜的绝世美人儿,各家子弟争着要做驸马的那种,然后嫁个宠公主宠的要命的夫婿,生一堆崽子,过一辈子天真无邪又憨憨的日子。

    可他偏偏是个男孩,隆武皇帝唯一的子嗣,冲龄登基,赶鸭子上架一般成了大衡的最高掌权人,然后小小年纪就面对一堆烂摊子和他那可怕的娘。

    嗯,甚至还要看他娘和裘安仁那个小白脸儿太监鬼混,是个正常人估计都要崩溃。何况是一个天生性子就柔和细弱的孩子。

    可惜啊,偏偏他就是皇帝。天下之人全都可怜,全都有苦衷,大家都是生如逆旅匆匆奔前程的路人,他自己的路自己不走好,别人就算想帮他那也是有心无力啊。

    哄了一会儿,贺霄的哼哼唧唧就变成了呓语,像是终于从不安中镇定下来,不再被梦魇所打扰,睫毛颤动地越来越慢,而后归为静止,再然后连呼吸都平稳了下去。

    隆武皇帝那个活牲口跟蔺太后那个老妖婆是怎么生出这么个痴情种来的?到底像谁了?!

    少年人火力旺盛,贴在余知葳身上的贺霄就像是一块烙铁,生生把余知葳捂出了一生热汗。

    余知葳很想踢被子,但是她又不想再哄一回这跟个娃娃一样的小皇帝,只好蜷在贺霄和怀里,继续冒汗。

    天子新婚,三日不朝。但是明早她和皇帝却要去拜蔺太后,还要见一下封了妃的那两位,又要凤冠祎折腾个全套,还是得早起。

    这已经后半夜了,余知葳干脆放弃了睡眠,打算睁眼到天明。

    人要是闲着的时候,就容易胡思乱想,夜里那些混沌模糊的记忆,这会儿全都返上了头,一件一件清晰无比。

    余知葳有点尴尬,把自己绷得笔直,和筷子没差多少。

    贺霄这个家伙出生皇家,小小年纪的,别的未必精通,风月场上的事儿却是闹得很明白。可以说是很会照顾人,生怕将她弄不舒服了,活脱脱闹出一番君子风度来。

    真是不知道说他甚么好。

    这家伙是个不大不小的半大孩子,有的时候幼稚得像个小崽子,有的时候却精明的像个成人。说不上太聪明,但也绝对不笨,要不是被他娘蒙在土里不让发芽,原本该是个守成之才的好苗子。余知葳身旁的年轻人都有一番承前启后继往开来的心,都想在时代的风口浪尖上弄潮,天子是差点儿意思,但臣子却能拎出来好些栋梁。

    本来是能走出个“前承开国,下启盛世”的好路的。

    可惜啊,大衡如今想天下大同的年轻人是栋梁,那一群想中饱私囊的老蛀虫也是栋梁,甚至从年龄和阅历上来看,人家更厉害一点儿。

    再加上有蔺太后那个头发长见识短,手腕却很强硬的“老佛爷”和天天顶着一张画皮祸国殃民的裘安仁,硬是把一手好牌打的稀烂。

    “文景之治”没弄出来,反倒搞成了闭关锁国!

    余知葳总觉得这之间有甚么东西不大对,很多事儿发生的时候都太凑巧了,一环扣着一环,像是老天爷垂怜阉党一般,把靠一身正气取暖的新旧两派联盟打的落花流水,一头栽向了一条奇怪的路。

    这事儿要从长计议。余知葳心道。

    她以前都是在政治的边缘耍小聪明,以四两拨千斤的手法,将想法在很多人口尖笔头传递,却从来没有自己真正踏入过政治中心这个漩涡当中。

    而这一会,她得孤身一人上路,在这吃人不吐骨头的深宫中周旋了。

    箍在她身上的贺霄睡得十分平稳,是个恬静又好看的少年人。这个少年人的爹杀了她的全家,他本人断了余知葳的少年思慕,而余知葳却要利用他,给大衡开出一条盛世太平的大路来。

    难,大概还很痛苦,但是必须得把这条路给走下去。

    余知葳恨铁不成钢地抱了贺霄一下,希望揠苗助长,让这黏黏糊糊的小家伙一日千里,长成个正常的守成之才。

    小兔崽子,你现在好歹是我余知葳过了六礼三拜的丈夫了,不指望你做个普天下的郎君领袖,那起码也给我争气一点啊!

    (iishu)是,,,,!



第二百三十二回:幼帝
    【】(iishu),

    没等余知葳的思绪飘散多久,门外就有叫起床的内侍的声音了,余知葳叫不醒赖床的贺霄,,气得拧了他耳朵两把,终于把人给弄醒了。

    帝后二人被服侍着穿上繁杂的礼服,余知葳还要上妆,总归是十分麻烦。

    贺霄趁着这个机会,凑在余知葳身边悄声道:“我总听闻少年夫妻是最情深义重的。”

    余知葳不知道他是要表达何种意思,于是“嗯”了一声儿,抬头看了小皇帝一眼。

    那少年天子眼中俱是新婚的喜气,冠冕上十二条玉旒甩起来噼里啪啦的,有点儿打眼睛:“这是朕的福分。”

    余知葳有点儿心虚,毕竟她不这么觉得。

    御前的宫人内侍手脚都麻利,皇后身边的人也是,惊蛰紧赶慢赶跟上了节奏,很快就给两个人收拾完了。这时候离着去蔺太后处还有一段事儿,贺霄便一挥手屏退了众人,只和余知葳坐在一处。

    “朕的父皇母后关系不大好。”贺霄垂下眼睫,这个角度看着他,仿佛是又小了几分,“曾经……一度闹得很厉害。”

    隆武皇帝在世的时候,余知葳年纪还太小了,根本不知道也不会想这些事。当初与隆武皇帝拜把子的异姓兄弟统共兄弟四人,他便是娶了自己二弟的妹妹,算是“亲上加亲”,也算是巩固了政治联盟,是一段很划算的婚姻关系。

    余知葳虽说知道这是一段政治婚姻,但是蔺太后的兄长与隆武皇帝是拜了把子的兄弟,他们二人便是认识的,青梅竹马说不上,起码也该是熟识的。没想到这段政治婚姻不但没感情,还闹到了这种地步。

    贺霄低着头接着道:“父皇身旁总有些鲜嫩漂亮的小姑娘,母后便在身边豢养了许多美少年——虽说都是内侍。”

    余知葳暗自挑了下眉,这她知道,裘安仁恐怕就是那个时候被挑选到蔺太后身边服侍的罢。

    隆武朝没有太妃,隆武皇帝的后宫里有名有姓的只有蔺太后一位,留下来的子嗣也只有贺霄一个人。那宫里曾经那些鲜花骨朵儿一般的小姑娘都上哪儿去了?余知葳咬了一下牙,恐怕想想都知道。一个常年和丈夫关系不佳,并且已经有些病态的女人,恐怕只有权势才能令人提得起兴趣罢。

    贺霄捏了一下自己的手,这是一个很不自信的动作,一个本该意气风发的少年天子做出来这种动作,实属罕见:“父皇不喜欢朕,他说朕太像母后了,太过平庸,一点儿也不聪慧。”

    “母后也这么觉得。”贺霄头顶上的玉旒挡着眼睛,像是在给他制造一个人为的屏障,将他护在其中,“她也觉得朕不聪明,不出挑,没大用。但是她不认为是像自己,觉得是怪朕的父皇——朕小时候父皇和母后大吵了一家,朕被父皇撞在了地上,撞到了头……”

    刘备摔阿斗?余知葳皱着眉头,觉得隆武皇帝不愧是个活牲口,委实太不像话了。

    虽说余知葳一直觉得自揭伤疤是一种不够强大的表现,但是她自己也这么和余靖宁示过弱,这样说话总有一种“我把后背留给你”的感觉,话语当中流露出最多的还是信任。

    虽然这个幼年创伤的小皇帝看起来的确是一副扶不上墙的样子,但是这种时候总不好再寒别人的心。

    余知葳伸出手来,将贺霄握在一起的一双手扒拉开来,就近握住了一只攥在手心里。

    贺霄忽然抬起头来,一双小猫眼睛看着余知葳笑:“所以,我从小就立过誓,要是我今后成亲了,定要选个自己喜欢的。”

    蔺太后之所以会同意贺霄娶余知葳,除却贺霄本人一直死缠烂打,从不松口之外,和这也有一定关系。

    余知葳这回知道这“福分”是甚么了,贺霄的确比他的父母要幸运——起码她不会明面儿上呵贺霄打架,也不会摔孩子。

    这种两个人待在一起的时候没有太长,过不了一会儿,便到了时候,挨个儿出了宫门,坐在步辇上了。

    余知葳册封郡主的时候,在宫中只是匆匆看了一眼,更是没有到后宫之中过。昨日礼节繁复,余知葳更是没那个闲心,这会子才有机会将这紫禁城好好打量了一番。

    果真是雕梁画栋,如今太阳才升起来没多久,自东而西地散发着金光,朱红宫墙和明黄琉璃瓦的颜色便显得格外鲜明,给人一种如梦似幻的感觉。漂亮,但是不真实。

    日头罩在琉璃瓦上,又反射出一片明亮的光,余知葳觉得实在是有点儿晃眼睛,略微偏了偏头。

    她这一偏头,就看见了坐在龙辇上打瞌睡的贺霄。

    嗯……

    照理来说,年少的皇帝大婚之后,就应当亲政了才对,可蔺太后显然没有这个意思,还把他当孩子看。

    余知葳咬了咬嘴唇,心道,若是嘎嘣一下子就让这小皇帝亲了政,那依照蔺太后对权力的迷恋程度,那肯定难说。但如果是徐徐图之呢?

    朝中官员那样多,天天递上来的折子都跟雪片儿一样,哪怕是经过内阁票拟,最后呈上来的数量也绝对不会少。

    不是她不相信蔺太后和裘安仁的文化水平,他们两个每天还要鬼混,裘安仁还要贪污受贿,蔺太后每天还要琢磨怎么让美少年来陪她,这一日的功夫够用吗?

    若是贺霄主动提出来,要帮她母后分担一点儿呢?不是亲政,而只是掌握一部分票拟的批红权,这个总不会太难罢。

    但是贺霄又显然不是那种兢兢业业的帝王,就这么一会儿的路程还要眯一会儿,显然工作量大了完不成,那她就可以顺理成章地插手了。

    感谢蔺太后开了这个先河,大衡并没有后宫不得干政的规矩,谁家的闺女进了宫,那都是要跟自家绑作一团,搅进这滩浑水之中的。

    余知葳扳着手指算了算,嗯,贺霄明儿上田双玉哪儿,后儿上夏锦繁哪儿,再过一天估计就轮到自己了。

    正是个吹枕头风的好时候。

    (iishu)是,,,,!



第二百三十三回:鸽子
    【】(iishu),

    余知葳在新婚第二日过了一整天皮笑肉不笑的生活,与蔺太后和贺霄那两位妃子十分“愉快”地度过了天家婆媳的一日。

    贺霄十分规矩,按着位分由高往低雨露均沾,今日歇在贤妃田双玉处,明儿就该是淑妃夏锦繁。

    余知葳没事干,像是玩儿一般,让人在坤宁宫里面弄了一群鸽子来养——颇有点儿京城大爷提笼遛鸟的模样。

    余知葳按照自己身边惊蛰的名字,给自己宫里的宫人都按着二十四节气改了名字。负责喂鸽子的两个小宫人只有十一二岁,才留了头,分别叫做“大寒”和“小寒”。

    余知葳特地让人查过了两人的家世,是一家的姐妹,还算是清白,没甚么大问题,以前在只御前待过——在乾清宫里扫院子。

    按照二十四节气来看,小寒拍在大寒前面,所以唤作“小寒”的是姐姐,“大寒”却是妹妹,两个人很是糊涂了一阵子。

    主要是大寒糊涂。

    小姑娘大概是因为在家里做老小的,上头有个姐姐,所以老是糊里糊涂。余知葳查人的时候查得仔细,连着以前受过什么罚都查得出来。这大寒姑娘以前扫院子的时候由于笨手笨脚,被罚过好几回“提铃”。

    余知葳板着脸儿问小女孩儿:“本宫与皇爷大婚那一日,晚上再外头喊‘天下太平’的可是你?”

    大寒扭扭捏捏,小脸儿通红,细若蚊吟道:“是。”

    “太惨了。”余知葳啧啧,“皇爷大婚你还要提铃。”

    她昨晚听见这小姑娘喊“天下太平”的时候,听见了很重的哭腔和抽搭声,恐怕是一边哭一边提铃的。

    小女孩儿以前没见过这样的主子,更没想到她会这么说话,一时间张口结舌,脸更红了。

    小寒一看妹妹这个蠢样子,气得一个头两个大,赶紧开口替大寒辩解:“娘娘,奴婢的妹妹她不怎么聪慧伶俐,给娘娘添麻烦了,奴婢替她给娘娘赔罪。”

    余知葳转过头来,将一根手指竖在唇边,示意小寒噤声。

    小寒还算是个伶俐的姑娘,又伺候了好些年人了,于是立马闭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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