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烟花散尽似曾归

时间:2023-05-21  来源:  作者:懿儿

    提铃是几乎要将内宫转个遍的,其中既有宽阔敞亮之处,自然也有幽暗昏惑的地方。

    大寒大概总是被这种地方吓得不轻,所以天一黑,走到那种幽暗的小道儿,腿就打摆子。

    大寒越走越慢,感觉腿像是灌了铅一般,有千斤重,一边不敢往前走,一边又因为余知葳给的领路任务而不得不向前蹭。

    “大寒。”惊蛰赶紧在后面解围道,“你这孩子怎么不多长点儿心眼儿,娘娘方才说了‘随便’,意思就是你不用全部按照提铃的路走。你若是害怕,就换一个亮堂点儿的地方走啊。”

    “这附近应当是安乐堂。”惊蛰环视了一周,冲着余知葳解释道。紫禁城里面横平竖直,坐北朝南,方向很好分辨,各个地方又甚么自然也很好记。

    安乐堂是用来收容年老或者病重的内侍的地方,其实也可以用来关那些犯了大错的妃子——俗称“冷宫”。

    正当惊蛰打算把最前面走着的小孩儿拉回来,往个开阔亮堂点儿的地方走的时候,余知葳忽然说话了。

    “嘘。”她把一根手指竖在嘴唇前,神色有些严肃。

    惊蛰和大寒没见过这种场面,瞪大了眼睛,不知道发生了甚么,紧接着,惊蛰一把捂住了惊恐万状的大寒的嘴,以防她不顾余知葳的告诫叫出声儿来。

    余知葳侧耳听了一阵,忽然“嗤”地冷笑了一下:“阁下跟了我们一路了,就别躲躲藏藏的了,出来亮个相罢。”

    在开阔的地方,还略微有些人声,不容易注意到那细碎的脚步声,可一到这种狭窄逼仄的地方,余知葳立即就听出来了。

    还有一种解释是,这个人武功不差,到了这种地方才露了狐狸尾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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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六回:安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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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时候,惊蛰和大寒才听到那人没有遮掩的脚步声,轻轻地、不紧不慢地踱了过来。

    惊蛰一把抢过大寒手里的灯,往那脚步声的地方一照。

    是一双皂靴。

    慢慢的,在光打的一片阴影当中走出了一个人影,大红蟒衣,黑胎的三山冠。

    是印大衡的九千九百岁爷爷,其实年还不及而立的司礼监掌印大太监兼东厂提督太监裘安仁。

    裘安仁冲着余知葳很勉强一抿嘴,权当是笑了,那笑容在灯笼底下阴惨惨的,像个借尸还魂的漂亮恶鬼。

    大寒猛然一个哆嗦。

    裘安仁冲着余知葳拱了拱手,用一种寻常寒暄的语气道:“一别许久,皇后娘娘别来无恙啊?”

    余知葳也冲着他皮笑肉不笑地抽了一下嘴角:“本宫与印公抬头不见低头见,何来的‘一别许久’。”

    “诶。”裘安仁伸出一根手指来,在自己跟前晃了晃,以表反驳,“那叫‘打照面’,不算是见着了。上一回见娘娘是甚么时候?嘶,好似是真有好些日子了。当时娘娘还有没有十二岁?”

    余知葳面皮抽了抽,她知道这裘安仁说的是哪一次——就是这妖孽闹出“凝红丸”的案子的时候,余知葳险些在上元节跟裘安仁打起来。嗯,还说了好些难听的话

    “所以印公这回,是找本宫来叙旧了?”余知葳也像个皇后样子不拢袖子了,抱臂而立,晃了晃头,露出了几分当初在市井上混出来的痞像。

    裘安仁勾了勾嘴角,大概是为了撇出一个笑容出来,谁知道手上的动作比脸上的表情更快,他嚯地朝前了一步,一掌劈砸在提灯的惊蛰的后颈之上。

    余知葳抽身朝后以左手肘部格挡,硬生生接下了这一掌,右手按在惊蛰后背上,猛地一推。

    惊蛰脚下不稳,一连跑出去七八步。

    余知葳头也不回,低喝了一声:“跑!”

    惊蛰攥起吓得瑟瑟发抖的大寒,在余知葳的遮掩之下拔腿就跑。大寒一边哭一边跑,呛得打嗝,但还是断断续续地问惊蛰道:“咱们跑了,那娘娘怎么办?”

    安乐堂附近的地面常年不修正,难免有些凹凸不平,惊蛰一个趔趄差点儿绊倒,被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大寒死死扯住。惊蛰直起身来接着攥住大寒的手奔跑起来:“咱们两个都不会武,留在那儿除了给娘娘添麻烦也没别的用处了!娘娘让咱们走,是赶紧回去叫人,我就不信了,这皇宫大内的,还真能一个奴才把娘娘怎么着?!”

    大寒做惯了妹妹,平时都是拿小寒当主心骨,如今小寒不在,就只能拿惊蛰当主心骨,闻言点了点头抹了一把眼泪,继续跟着惊蛰发疯了似的往回跑。

    话说方才余知葳硬生生挡下了裘安仁那一掌,真是觉得骨头都要被拍碎了,但是一声儿都没喊出来,只是冷笑道:“印公好不客气,在这皇宫大内当中竟然就敢跟本宫动起手来,既然你这般,那我也不必再与你客气了。”

    当初余知葳十二岁的时候,见到裘安仁只能是“走为上策”,但她不是三年前的余知葳了。

    裘安仁身量没有余靖宁那么高,只是比正抽条长个儿的贺霄高一点儿,余知葳就着那个格挡的姿势,提膝就往裘安仁的腰眼上撞去。

    马面裙稀里哗啦地翻飞起来,被余知葳用另一只手一把扯住,三下两下在腰间打了一个结。

    裘安仁劈手下砸,用手挡住了余知葳往他腰间软肉去的那一腿,口中道:“我本事想与娘娘商量些事儿的,旁边有人听着不好说话,谁知道娘娘竟然是这般态度,究竟是安仁不客气还是娘娘不客气呢?”

    余知葳的膝盖眼见着没落到该落的地方,也不把腿往回收,霎时间改提为弹,一脚弹踢而出,把裘安仁往后踹了起码三步:“本宫与你又有甚么话好说。”

    “我见过那么多闺秀,没一个是像你这般的。不是说你会武,是你根本不像个将门之后,将门之后都是余靖宁那样的。旁的闺秀,就算是将门虎女,也像你——你是淬过毒的。我没猜错罢,你手上有人命,不是沙场上那种,是你自己杀的人。我第一回见你的时候就瞧出来了,咱们是一类人。”裘安仁眉头一皱,嘴上却笑了,这表情简直跟鬼狐传说里飘出来似的,“咱家本来是想跟娘娘说,若是想保下余家,还不如和我联手,何必端着一副清高架子,不如干脆做个阉党。本来不想伤着娘娘的,可娘娘下手实在是太狠了。如此一来咱家倒真是想和娘娘切磋切磋,报当初咱家那好剑只能割伤了自己的舌头的仇。”

    裘安仁一边说话一边冲着余知葳出手了,他脚下一跺,一拳冲着余知葳太阳穴而去,快得几乎看不出他是何时出手的。

    他自诩唯快不破,可惜余知葳也是以轻灵见长。

    她朝后一仰头,一把扣在了裘安仁朝着她打过来的拳头上,也不知道在他手腕上使了个甚么手法,只听“格拉”一声,裘安仁的手腕被别出一个奇怪的角度,生生被余知葳别脱臼了。

    “放屁。”余知葳咬牙切齿道,骂出了一句极其不符合身份的市井粗话,“谁会跟你一个德行!”

    这一下子冲劲儿极大,余知葳自己的手也没能幸免,拇指骨节疼的钻心。这种时候两个人都没有武器,硬碰硬比力量余知葳肯定比不过同样会武的“男人”,只能靠着这种招数分筋错骨了。

    余知葳疼得一哆嗦,不用摸就知道,自己的拇指现在绝对不会比裘安仁的手腕好到哪里去。

    可这却不是给自己检查上是接骨的时候,她就着扣住裘安仁手腕,他门面大开的姿势,一连三拳打在裘安仁腹部,一拳比一拳狠,裘安仁登时就喷出了一口鲜血。

    随着这口血喷出来的还有一句破碎不堪的话:“这分筋错骨……咳咳……的手法……掩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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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七回:疯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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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裘安仁这句话说得余知葳一愣,就这么短短一瞬间分神的时候,裘安仁猛然啐出一口血来,喷在了余知葳眼睛上。

    刹那间,余知葳忽然甚么都看不清了,第一反应就是极其警惕的防备,双手在身前护住脆弱之处。

    却没想到裘安仁竟然没有朝着这几处打去。

    余知葳觉得耳上猛然一疼——裘安仁把她的耳环扯了下来。

    余知葳大声骂了句娘,穿耳好处没见得,坏处却是一大堆!

    “娘娘……”裘安仁的声音虚虚的,像是飘在天外,“您觉得咱们俩要真是谁把谁打死在这儿了,能说得清楚吗?”

    余知葳满脸都是裘安仁的口水和血,恶心的要命,拿袖子一把抹了,不想和他再纠缠,转身就要往墙上跳。

    裘安仁却趁着她摸血的时候,一把将人扯住了,在背后箍成了一个绝对没办法挣脱的姿势。

    余知葳当然不乐意就这么被制住,她狠狠一脚踩在裘安仁脚上,后脑勺使劲往后砸,头顶刚巧砸在了裘安仁鼻子上。

    裘安仁的鼻子登时血流如注,滴在了余知葳的头顶上,被风一吹,有点儿凉飕飕的。

    “我在官堂没见过你。”裘安仁声音放得很低很低,“你是哪个堂的,报上名来?”

    “呵……”余知葳低笑了一声,“无名小卒不足挂齿,我也没必要告诉你。”她根本就不是掩日当中的人,就算是查也查不到的,她不过是拜了一个掩日的分堂主做师父,学了些掩日的功夫罢了。

    裘安仁也不管鼻血长流的自己,接着用胳膊箍着试图挣脱的余知葳,冷声道:“感情当初掩日那一场叛乱,是绥安郡主和平朔王世子监守自盗?!”

    “胡说八道!”余知葳恶狠狠地道,“我倒是想问问印公为何搅和在掩日当中?谁知是不是你恶人先告状,本是你自己起了乱臣贼子的心思!”

    裘安仁哼了一声:“想必娘娘也该清楚,掩日叛乱和官堂没有关系,官堂早就不想和那一群腌臜下九流混在一起了,有他们没他们都是一个样子……”

    忽然不知道怎的,裘安仁闷哼了一声,箍着余知葳的手登时就松开了。

    这位印公不知道是犯了甚么毛病,腿一软就跪在了地上,险些把余知葳一起砸倒了。

    余知葳两步逃了出去,回头一看——一个形销骨立的小内侍站在裘安仁身后,举着一块硕大的石头。

    这个小内侍约莫不及弱冠年龄,瘦的太厉害,眼睛显得出奇的大,黑夜里面看着跟夜枭似的,怪吓人的。原本该是清秀的面庞不知道受了甚么摧残才瘦成这副模样,像是个人形的怪物,赤红着眼睛。

    这小怪物一直高举着石块,衣袖朝下滑去,隐约能看见手腕上一边一个触目惊心的疤痕,应该是贯穿伤,增生出来的深色疤痕丑陋地盘踞在手臂上,和大蜘蛛没有甚么两样。

    这小内侍红着眼睛,打着摆子,嘴里发出“赫赫”的声响,像是某种野兽的嚎叫。余知葳侧耳仔细听了一下,才隐约辨认出来这家伙在说甚么:“杀了他……杀了他……杀了裘安仁……”

    余知葳辨别了一下,这小内侍恐怕是住在安乐堂里的——看这样子只怕是个疯子。

    她无意的疯子论短长,但是不能任由这个疯子把裘安仁真的砸死,到时候她还说不清楚了呢。

    她只能一边慢慢凑近那个小疯子,一边唤道:“小哥儿,小哥儿?”

    喊道后面连小都不带了,就直接是“哥儿”。

    听见这个喊孩子一般的“哥儿”,那个小内侍忽然眼珠一轮,看向了余知葳,呼呼噜噜的嗓子里冒出了裘安仁以外的词儿。

    “娘?”那小内侍的口中发出了含混不清的一句话。

    余知葳嘬了一下牙花子。逮着谁都喊娘,还真是疯的不轻。

    那个小内侍自从那一句“娘”之后,眼泪就噼里啪啦地往下掉,哭得抽抽噎噎地,要怎么可怜怎么可怜。

    余知葳一脸牙疼相,却还是就着这个疯子把话往下说,哄小孩儿一般:“不怕啊,哥儿不怕,娘在这儿呢……”想她一个十五岁才嫁了人的少年皇后,甚么时候冒出来一个比自己还大的儿子的。

    那个小内侍哭得更厉害了,举着的石头哆哆嗦嗦,几乎要从手上掉下来。

    亲娘啊,余知葳感叹,千万别掉下来,不然您是我亲娘。

    余知葳慢慢朝着那个小内侍靠过去,小内侍在裘安仁面前是个武疯子,在余知葳面前就是文疯子了,转着眼珠子一直追着余知葳看。

    余知葳当机立断一掌劈在那小内侍后颈,小内侍白眼一翻就昏了过去,手上的“凶器”被余知葳眼疾手快接住了。

    现在该怎么办呢?

    余知葳叉着腰站在原地。

    裘安仁过来本来就抱着一点不可告人的目的过来拉拢的,如今双方都没有万全之策把对方扳倒,她不会说,裘安仁大概也不会蠢到把“皇后和我在安乐堂附近打了一架”这种丢人事儿到处乱说的。

    所以现在跑的话,这个小疯子就肯定成了把裘安仁打成这个德行的罪魁祸首,就这两人这个云泥之别的身份,小疯子必死无疑。

    余知葳舔了舔嘴唇,这疯子虽说不知道自己在干嘛,但也算是误打误撞救了自己,就这么恩将仇报是不是有点儿忒没良心。

    嗯,小小年纪就手上好多条人命的余知葳良心还是没被狗吃,她这样想。

    余知葳叹了口气,探了一下裘安仁的鼻息,确定人没死之后,将这妖孽和小内侍用来砸他的大石头通通都挪到了安乐堂里面——里头估计有不少疯子,也不知道是谁做的,法不责众,裘安仁又嫌丢人,说不定就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了。

    做完这些之后,余知葳掂量了一下那个骨瘦如柴的家伙的重量,十分不乐意地将小内侍扛了起来。

    扛起来之后余知葳才腹诽道:我余知葳都是皇后娘娘了,怎么还在干这种扛人的活儿?!还是扛着一个疯了的太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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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八回:伤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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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往坤宁宫回的路上,余知葳遇见了带着几个内侍匆匆忙忙赶回来“支援”的惊蛰和大寒。

    余知葳把那被自己劈昏过去的小内侍往地上一扔,翻着板眼儿没好气道:“就你们这慢吞吞的,我要是当真出了甚么事儿,你们就只有给我收尸的份儿了。”

    惊蛰扯住哭哭啼啼的大寒,连忙道:“都是奴婢们的不是。”

    她回头要给那几个内侍吩咐些甚么话,却见几个内侍呆愣在原地,一个个嘴里都能塞下两个鸡蛋——大概是没见过剽悍到能直接扛起一个人的皇后娘娘。

    惊蛰姑娘登时不高兴了,两手叉腰,更没好气地训斥道:“都愣着作甚?还不赶紧把这人扛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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